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net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日之方中》十心央 文案: 高端会所打工的付简兮,被顾客当少爷点了。 点少爷的方俣,在付简兮眼里就是人渣,喜欢哥哥,包养男模,还有个跟自己同校,如花似玉的未婚妻。 我的踽踽独行, 你的茕茕孑立, 日之方中, 能否同行?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付简兮方俣 ┃ 配角:林不语大建云歌 ┃ 其它: 第1章 梦   清河边来往的人、车,影影绰绰的融入夕暮的霞光中。付简兮的鸭舌帽压的很低,通过地面晃动的光影,和几米内的视线控制着山地车的速度。   太困!不能骑得过快,幸好河边一向人和车都不多。拿了四个小时的画笔,右手无名指处于微微抽筋的状态。握着车把的手,都不敢用十足的力气。   快接近家门口,就看见林不语跟奶奶在院子里坐在石桌前吃饭。这一老一小活的永远这么惬意,这是付简兮很羡慕的画面!   曾经几时,他也有这样的日子。   日往月来,如今只有自己和这栋房子!   “哎……简兮。”林不语听见山地车刹车的声音,抬头冲着停在隔壁院子前刚□□车的人喊着。“吃饭了!快,香菇肉酱面!”声音大的隔壁的隔壁都听的清清楚楚她们家晚饭吃什么。   “来了!”付简兮把鸭舌帽摘下来,挂在车把上,抬起手扒了扒压趴下的头发。山地车停近二层楼前院儿,门都没进,直接去了林不语家。   付简兮一直认为,林不语这个名字起的真失败。她爷爷就希望自家孙女长大以后是个矜持文雅的大家闺秀,谁知道,小姑娘倒是长了一张大家闺秀的漂亮脸蛋儿,奈何天不遂人愿一开口就露馅。嗓门大的吵人,脾气爆的不点都能自燃。   “快吃!还有点温热。”林不语的奶奶把一个大碗往付简兮的面前推了推,站起身顺手也扒拉了两下付简兮的头发。“别剩下,这些都是你的!”   “好嘞奶奶,您别管了,吃完我们俩收拾,您快追剧去!”付简兮边说边拿过筷子,把桌上瓷碟里的黄瓜丝和碎鸡蛋一起倒进了面碗里。这个过程,他都不敢再开口说话了,恐怕一开口,口水先出来。心理嘲笑自己,看看这出息,啧啧~,也就能到这种程度了。   “哎……我这也吃不下了,都给你吧?”林不语一只手揉着胃,一只手拿着筷子挑着一根面条,看着付简兮拌面。   付简兮听着林不语的话,正往嘴里送了一大筷子面的手突然捧起碗,换了个离她远一点的位置坐下。这姑娘说给你她吃剩下的,你就要感恩戴德的接受,还要呲着满口白牙幸福的说,女王大人您剩下的面怎么如此的美味。   别问付简兮为什么如此了解林不语?十六年的邻居,小学、初中、高中无缝衔接,幸好大学没在一起上学,才落得清静。   “啪!”林不语一双筷子很利落的拍在石桌上,漂亮的凤尾眼带着狠毒的光瞪着付简兮。   要不是付简兮嘴里都是面,他都要喊一嗓子好掌法,再练一阵儿,石桌定要粉身碎骨!   “付简兮,以后吃面再也没你事了,哼!”林不语白皙圆润的食指穿过石桌直指付简兮的脸。   付简兮抬起头,脸上马上堆起闪瞎双眼的笑,眉眼弯弯,扬起嘴角,左侧嘴角浅浅的梨涡浮现。晃瞎眼的笑一秒都没到就恢复,付简兮含含糊糊的说:“讲个道理,您那面要拌我这里,我再吐喽!你是不是想明早不用买早点了?”说完也不管林不语吃了苍蝇似的脸,自顾自的把剩下的面全扒进嘴里。   “啊~!”林不语又拍了一下石桌,“付简兮,你太恶心了,不行了,我要吐了,呕……”林不语边说边往屋里跑,一阵趿拉拖鞋的声音,听声音林不语应该跑回了二楼。   “嘿嘿……”付简兮把林不语恶心走,自己终于得了一会儿安宁。   把三个人的碗筷收拾进厨房,林不语的奶奶从沙发上起来走向厨房水池边。   “诶……奶奶我洗我洗。”付简兮第二趟进厨房,林不语奶奶已经在洗碗了。   “不用你,快回去睡一觉,晚上不是要打工吗?走吧走吧,你们洗碗我还怕浪费水,还怕你们冲不干净洗洁精,我这把老骨头中毒了谁给你们做饭吃,是吧?”哗哗的水声,伴着老太太脸上温和的笑,随意扯出的家常,让付简兮心理一阵阵的暖。   “奶奶,明早儿我下班回来,给您带清河边儿那家的早点!甭做了,也别出去买!”付简兮靠在水池边,看着老人家仔仔细细的洗着碗。   “行,挺好,我爱吃!就他们家,我稀罕那味儿!”   “那,我回去睡觉了!”边说边往外走,走到客厅正中,冲着二楼说了句:“走了啊,清河边儿早点,想吃什么发信息。”   付简兮走到前院儿门口,楼上传来一句:“赶紧走!”隔着楼板,窗户,音量还是不小!   付简兮进屋,开了楼下客厅窗户,橘黄的霞光更肆意的洒在一半的沙发上。还有两个小时,路上二十分钟,还能睡一个半小时。不想再换衣服上床睡觉,索性,在沙发上凑合一会。   刚靠近沙发,困死人的惯性把身体笔直的摔进沙发里。怕闷死自己,付简兮只是把脸歪了歪漏出鼻子和嘴,面向沙发里侧。他感觉没有两秒钟,连个过度都没有就直接睡死过去。   浓墨般的黑,黑的低沉压抑,黑的彻底,黑的无边无际。   细针头一样大的白点,隐隐约约出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白点带着光晕,那是会渲染的一个白色光斑,眨眼的功夫,白色光斑扩散开来。   苍白的没有温度的房间,唯一的颜色是窗边垂顺的淡蓝色窗帘。   白色被褥中间躺着面色蜡黄的老人,瘦骨嶙峋的双手中握着一双同样瘦的手。那是一个漂亮帅气的少年的双手,少年的头垂得很低,几乎就要贴到胸前,那种弯度,后脖颈上脊椎节清晰可见。   “世间何止百态……踽踽前行的人太多……”死寂的房间,老人的声音时而传来,“别去想离开的人,过去的事,双眼盯着光……盯着光,总有一天会走到日之方中……简……简兮……”   无边无际的浓墨又泼了过来,沉重的坠感,像是高空万里坠入深海。海水的挤压,缺氧的挣扎,呛入口中的水封闭声音的慌乱。   淡黄色的光影没能像白光一样驱散无边无际的黑,只是显现在黑暗中的一部分。   淡黄色长裙,修长的身影,漂亮乌黑的长发,攥在行李箱把手上的骨节泛着青白色。仿佛攥着这个箱子就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女人的另一手停在院门前的铁门上,停顿了很久都没能回头看看坐在身后几米远台阶上的男孩儿。四五岁的男孩手里抱着一个,一小时前女人进屋塞给他的玩具飞机,一个小时过去了,男孩抱着飞机没离开过手。   “妈妈有事……去爷爷家,不要跟着爸爸……”   “哦……”   声音重叠在一起,话听不真切也听不完整,反反复复回荡在越来越小的淡黄色空间里,妈妈有事……不要跟着爸爸……,妈妈去哪?   那个背影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无论男孩儿怎么哭,怎么闹!   最后忘了,对,是忘了!   淡黄色的光影最后变淡,变浅,变得模糊!却没有完全消失,颓败的灰,像阴雨天的灰,却比那更沉闷。   杂物间凌乱,飘着许久不见光不通气的霉味。   阴暗的角落里,一只铁皮水桶,水桶的提手已经爬满锈黄,桶身却没有破烂。   透着昏暗的光线,看清铁桶底层铺着干爽的破布,破布堆儿里四只还没站稳的幼猫仔儿发出微弱的叫声,又绵又软,跟这个冷硬昏暗的杂物间格格不入。   杂物间的门打开,门缝里挤进一个弱小的身影。   “看,蛋糕,奶奶刚给我买的……给你们……我们是好朋友吗?”男孩儿把整张脸放进铁桶里,小手掰碎手中半块蛋糕,食指拇指捏着一点点喂给四只小奶猫。   “快长大……,爷爷的葡萄熟了,咱们一起吃,嘿嘿……”清脆欢快的笑声,高高低低的充斥着灰色的空间。   “砰!”杂物间的铁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面容扭曲,眼神狠厉,左右摇晃了一会儿,终于冲着男孩儿走去。   “兔崽子,不好好学习,天天玩这个……找死是吧……”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晃晃荡荡的身形,填满了整个灰色空间。   男人提起铁皮桶,大步走去院子,向着后院走去。男孩儿在身后怎么追都追不上,微弱的喊声只能听见含糊的再喊:“爸爸……爸爸……”声音带着恳求、委屈、惊恐。   男人出了后院,一条河出现在眼前,河水湍急,透着二月寒彻骨的冰冷!就算是醉酒摇晃的身体,男孩还是没追上。眼看着男人抬手掀起铁皮桶底,铁皮桶口冲下,四只被摇晃挣扎的奶猫,一只一只……一只一只,最后是那团破布条,一起倒进了河里。   “爸爸……”绝望到的几不可闻的声音,没能唤起男人的注意。   “喵喵……喵……”   男孩儿看着河水里挣扎着的幼猫崽儿,河水打湿了本就稀少的毛,幼猫崽儿身形瘦小却拼命的挣扎。   “喵……”原本软绵的叫声,突然变得尖刺,痛彻心扉。   一只黄白花,抱住了一个快石头,可是最后石头带着它一起又卷进了河里。   一只一只,最后淹没在河里!   有抽泣声,有咒骂声,有……还有什么?   灰色光影猝然消失,弄墨般的黑再次泼来。   窒息!   胸闷!   惊恐!   付简兮猛地睁开双眼,缓了两秒,紧握的拳狠狠的砸在沙发背上。布艺沙发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个动作连带声响并没有消散梦里带出来的感觉。他利落的翻身起来,揉着太阳穴走向浴室。冰凉的水一捧一捧泼在脸上,最后又喝了一口,漱漱嘴!   从浴室出来,抬头看看表,才睡了一个小时!   走出屋子,来到山地车前,拿过车把手上挂着的黑色鸭舌帽带上。转身走向葡萄架下,推出他的小龟王电动车。碧海云天,打工去!   夜风一吹,付简兮彻底醒了!真够矫情,做个梦给自己吓成这样。又不是没做过比这更恐怖的梦,也不是头一回梦见这些破|逼事。用得着这么重视么?果真最近过的太舒畅,人就变得矫情了!   是追债公司的太久没上门了?   还是付天宇太久没出现了?   这些人再不出现,他都该觉得自己的生活本就该如此了!   来呀,来呀,该来的赶紧来,别特么折腾一阵儿歇一阵儿,有种一起来呀!   这么安慰着自己,嘴里开始哼起了歌!   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来呀,造作呀,反正有大把风光……   付简兮开着他的白色小龟王电动车,慢慢开着欣赏着夜晚清河边清朗秀丽的景色,一边低声哼着歌。唱着唱着给自己唱出一身鸡皮疙瘩,随着夜风,撒了清河一河边的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   BL新文!   尽量不断更! 第2章 酒侍   付简兮换好工作服,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酒窖前台走,刚过八点,换班刚开始,走廊另一头里看见酒窖负责人迎面走来,男人一身斯文俊朗的气质,走起路来却带着懒散劲儿。   “刘哥。”还差几步远,付简兮向对面走来的男人打了声招呼,   “欸…简兮啊,你小子真是帅的天怒人怨,我在这工作了五六年,还没见哪个酒侍能把工作服穿的这么有诱人又好看的哈哈哈……”经过付简兮身边,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算是打过招呼。不等付简兮说话,已经走回了办公室!   碧海云天里所谓的酒侍,还真就是字面意思,伺候酒的服务员!   不是伺候客人喝酒,也不是伺候酒局,单纯就是为了酒窖里比大熊猫血还昂贵的酒。   碧海云天是这个城市数一数二的高端会所,别的不说,世界各地名酒,叫都叫不上名字的好酒,多的就像超市陈列的可乐!   很多名人富商都在碧海云天开了私人酒窖,酒侍也就是代为管理酒窖。平时酒窖主人来碧海云天,专业的酒侍只负责把酒从酒窖取出,用什么样的方式喝,怎么样喝下去最美味,用什么器皿喝最能彰显调性,除此之外,酒侍一概不管也不问!   “但是,不陪酒、不陪聊、不□□……除了酒,你们这群我精挑细选出来的酒侍,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不伺候!”   以上这些这是他们老大刘哥,跟碧海云天老板谈来的规矩!   刘哥,一个游历全世界,只为酒活着的老男人!这个男人有着对酒执着到偏执的喜爱!   付简兮听见电子屏上的提示,三楼中厅,6号私窖715/620。715三十分钟后送,620九十分钟后送!   付简兮起身,去刘哥办公室。   男人修长的腿交叠搭在办工桌上,仰头靠在椅背上貌似睡着了。   “刘哥6号私窖上715/620,715三十分钟后,620九十分钟后!   ”付简兮简述着电子单。   “嗯,715室温十五分钟后再醒半小时,去吧,620回来再说!”刘哥仰躺在椅背上,纹丝未动,简单叮嘱过后好像又睡着了。   付简兮走出办公室,这种处理,根据要求送去的时间,会晚十几分钟!   等酒推到三楼中厅时,恰巧服务部经理林山带着三男三女跟付简兮同一时间出现在中厅对开实木门前!   沉重紧闭的实木大门里,传出几个男人阵阵爽朗的大笑!透着夸张…张扬的味道!   林山示意付简兮先进,林山身后的三男三女伸长了脖子,毫不掩饰的打量着付简兮!   付简兮神色如常,对着一干人等略颔首!   他第一天去碧海云天应聘,这个林山就曾表示,如果他能进服务部,会比做酒侍得到意想不到的!   奈何他就是一个这个耿直的好青年,明明可以评脸吃饭,却还要比别人努力千百倍!   这么想着,突然心里倍儿自豪,闪闪红星唰唰亮的闪瞎双眼!   木门轻扣,大门从里面被包厢服务员打开!付简兮推着酒不急不慢的往包厢走,目光注视着推车上的酒和地面,这瓶715少说十万,他可不想出什么差错!   呦!这大长腿,少说有一米九!黑色皮鞋锃亮,深色西裤裤管平整,裤线笔挺,西裤包裹下可以看出小腿的线条,啧……连脚踝的深色袜子都透着一丝不苟的劲儿!   付简兮低着头视线范围有限,一双男人的大长腿叉开着踩在地毯上,手肘分别搭在两个膝盖上。略一抬眼,蜜色皮肤,手臂肌肉紧实,白衬衫挽到臂弯处,很随意的穿法。   推车停在酒柜的操作台前,从酒窖出来到这差不多十几分钟过去了。付简兮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再等三两分种。此时他正背对着沙发的人,很想看看是怎样一张脸才能配得上如此的大长腿。   “王总。”林山冲着沙发上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说话,语气里带着讨好的意味。   “嗯,来了!”被叫王总的男人,略斜眼看了看站在沙发一侧的林山。扭头又看看站在门口的两排人,神色平静,眼神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打量。   被林山带进来的三男三女,在包厢门口两边站着。男的清秀帅气,女的妖娆美丽,总之不论男女都是嫩的能掐出水来,看年龄都在20岁左右!   付简兮经常能看见这些人出现在碧海云天的夜场,他不太了解这些人的状况。但是,从其它酒侍口中大概了解到,刘哥不允许他们做的事,就是这些人的工作。   “方俣,看看有喜欢的吗?今儿哥哥请客,看上哪个尽管带走,哈哈哈哈……”王总大腹便便的靠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沙发上的男人。   方俣手里夹着一根烟,身子略微前倾,手肘搁在两边膝盖上。不急不慢,神色淡然的吸完最后半根烟。慢慢直起上身,舒展的腰背展示着挺拔的身姿,轮廓完美健壮的胸肌,紧实的手臂,在白衬衫的遮掩下显得男人味十足。   方俣脸部线条过于硬朗,长长给人以逼人的气势。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种硬朗的面部并不是挺拔的剑眉,而是自然的眉峰中和了硬朗的线条。高挺的鼻梁,男人惯有的薄唇,唇角带着不明意味儿的弧度。   深邃的双眼打量了一圈门口站着的六个人,“都不错。”   “就只是不错啊,看来林经理并没有拿出杀手锏啊?”王总说着,斜了一眼林山。   林山被这一眼看的话堵在嗓子眼儿,没敢接。看这意思,王总在讨好对面叫方俣的男人,却又并不是十足十的讨好,话里话外没什么尊敬、谄媚的味道。   “方总,这几个孩子,都是我们碧海云天一顶一的,看着是太嫩了点,这不是还需要方总好好□□□□吗。”林山顶着一脑门细密的汗珠,稍微哈着腰跟方俣说话。回手冲着门口招了招手,“七七。”   被叫七七的男孩儿,麻利的上前站在方俣一侧,清亮的嗓音叫了声:“方总”   七七这一声,让付简兮都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得,这长相配得上这双大长腿。   这个七七,付简兮之前见过也听说过,这少爷的确是碧海云天最红的角儿。轻易不出场,而且出了名的挑客。这应该就是古时候说的花魁,还得是卖艺不卖身的那种,看来今天这位客官有口福了。   付简兮的一瞥正好与方俣望过来的双眼撞个正着,这种场面付简兮在碧海云天将近一年的时间,见多了。不慌不乱,大大方方的转过头,耐心的等还有十几分钟就醒好的酒。   方俣的眼睛在付简兮的背影上扫过,在其它人眼里并未察觉什么不同。只觉得这位爷,尤其的难伺候,深邃的眼神里带着几分邪性几份野,没什么人敢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王哥,怎么着您也是我哥,没大没小的事儿,您别总往我身上推。”方俣的话说的缓慢,望着大腹便便的男人,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清冷一片。   “哈哈哈……”王总夹着烟的中指食指并起,点了点对面的方俣,“哎……还是弟弟好,有好东西都想着我们这些老哥哥。来来来,你俩。”王总指着两个看上去年纪较大的姑娘。   林山回头看向走过来的两个姑娘,示意她们坐在王总和另外一个中年男人身边。   付简兮总算完成任务,转身过身冲着门口的服务员一招手。一个穿着米黄色短裙的服务员,向着她走过来。   “四十五分钟最佳饮用时间。”付简兮对站在身侧的服务员说明。   “好,记住了。”服务员说完,托起付简兮放在托盘里的宽口中杯,向着沙发中间的长桌走去。   付简兮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呆,收拾了酒柜操作台,转身向门口走去。   “七七,给方总倒酒。”林山对站在方俣身侧的七七指挥道。   七七刚要动,方俣抬手制止了。顺便手在空中变换了一个方向,直指从酒柜方向走过来的付简兮。   “就他吧!”   付简兮往外走的过程中,瞥了几眼沙发上三个男人。正在心里腹诽,什么玩意,出来嫖,搞的这么风雅,还你推我让,好一副谦让的臭德行。   付简兮看见方俣指着自己的手好几秒过去都没落下,突然站着也愣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玩风雅主意都打到自己身上了,很好。几秒钟过去,付简兮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盯着沙发上方俣看,眼睛一眨不眨,牙齿在口腔里轻咬着一侧腮肉。   这个动作看上去随意,但到了方俣的眼里却带着挑衅的味道。   方俣慢慢靠回沙发里,眼神里同样酝酿着情绪看着付简兮。   不惊不喜的神态,未及眼底的笑,身体站的笔挺却没有拘束。   方俣收回手,食指点在下巴上,眯起眼打量着付简兮。   黑色衬衫、黑色西裤包裹的身材修长匀称,皮肤白皙的脸帅气十足。剑眉,略深的眼窝,两侧眼角狭长略微上扬,双眼皮下浓密的睫毛带着几分桃色妖异。这个男孩儿漂亮的眉眼一看就能分辨出几分异域混血的味道,鼻梁高挺,唇饱满莹润。气质更是一绝,方俣形容不好那是一种什么气质,总之从里到外透着干净。   世间长的好看的人本就不多,更别说长的特别好看的人能有多少了,自然是少之又少。方俣自己也算是见过几个长的不错的,但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这么好看、干净、帅气的男孩儿。总是有种抑制不住冲动多看两眼!心想,真是寂寞久了,连自己的眼睛都管不住了。   林山看着两人对望的气势,他是真不想打扰。于是转头冲大腹便便看热闹的王总说:“这是私窖酒侍,您也知道这些酒侍看着还行,伺候人差远了,哪比得上我们七七呀。”说着又冲还在茫然中的七七使眼色。   方俣舌尖在牙齿上扫了一圈,开口问:“酒侍,怎么了?”   “哈哈哈……方总您有所不知,我们这私窖的酒侍就真的只会伺候那些昂贵的酒。这也是我们碧海云天的规矩,方总您见谅。”林山边打哈哈边说,看着方俣的动作,心理总有种这个男人下一秒就要吞人的冲动。   王总和另外一个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沙发后面的付简兮,神色均是一愣。   “嚯……我好阵子没来了,老刘真他妈的会玩,就专门挑这些能看不给吃的,让老刘来,不拿瓶好酒,今儿他就得陪我睡喽!”王总这话是冲着林山说的,却也是说给方俣听的。   付简兮在林山和两个人周旋的时候,慢慢走向包厢大门。他能感觉到,身后方俣的目光仍盯在自己身上。   握着门把的手顿了顿,回头瞥了一眼仍在看他的方俣。付简兮一侧嘴角轻挑,一抹嘲笑,让看着他的方俣神色瞬间变冷。不等屋里的人做出反应,他已经出了三楼中厅包厢。   剩下的事儿,就是老刘该操心的。老刘养他们这帮人,每个月没少平这种事儿,老刘在碧海云天也是说一不二,硬臭脾气的主儿。付简兮倒是不怕老刘把他洗干净给卖了,就是担心这次老刘要搭进去哪瓶酒才能摆平那几个人渣。   作者有话要说:   方俣出场真的挺渣!   (捂眼睛) 第3章 牛鬼蛇神   付简兮刚从电梯迈出去,就看见酒窖负责人刘景瑞从办公室出来正要往电梯这边走。   “诶……我真是对你们这帮兔崽子又爱又恨……”看着付简兮神色平静的站在电梯口等自己,俊朗斯文的男人,抬手指了指他。“走,拿瓶酒去。”说着两人一同近了电梯,下到负一层。   “别担心,这些牛鬼蛇神我见多了,只要你们原则底线还在就行。”刘景瑞缓步在酒架前走着,修长消瘦的食指点在一瓶酒上,瓶颈处一提,转身往外走。   “我去会会这帮孙子,不用跟着了,时间到了拿620过来就行,哦~用保冷袋装。”说完回头看了看付简兮,想在这小子脸上看出一丝惊魂未定,哪知道从看见付简兮出了电梯,就一直是这幅表情。“嚯……你小子还真淡定,不卑不亢不惊不喜的啊?”   “嗯!”付简兮是真不知道接什么话,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遇见,同样也不是他们这个酒窖第一次发生。每个月每个人身上平均来一回,不大不大,不痛不痒到他们都不知道该给什么反映了。其实,这也是刘景瑞给惯得!   “哈……我还真是养了一帮中看又中用的奇葩。对,就该是这种反应,正眼看都不要看他们一眼,一帮牛鬼蛇神真以为自己喝了二两拉菲就得到升仙了,最大的仙儿在这呢。”刘景瑞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看我不收了这帮妖孽,等着。”说完吹着口哨走了。   付简兮其实挺喜欢刘景瑞这号人!站着不说话,端的是一副斯文俊朗君子模样;一开口脾气冲天,牛鬼蛇神都要靠边站;端起架子谈正事,就连碧海云天大老板都要安静下来,只有听的份儿。   “简兮,咋了?听说遭调戏了?”从付简兮身后私窖门后突然蹿出一个男生,两人个头相当,只是一黑一白。黑皮儿虽然黑,但是长得俏,一双桃花眼说起话来使劲冲人放电。“啥货色?前台馍馍说林山把七七都抬出来了,是么是么?”   “货色?……挺正。”付简兮想起了方俣的长相,是不错,但挡不住够渣,“怎么?你想上?”付简兮斜睨黑皮。   “你快打住,这话传刘哥耳朵里,我又要洗酒窖……得,谈话到此为止,跟你说话危险性太高,我还是找馍馍打听打听今儿七七能不能得胜归来,这位爷可是轻易不出山啊,哇哈哈哈哈……好久没大戏看了。”黑皮说完快付简兮一步上了电梯。“快快快,跟上!”   “神经病。”付简兮跟在黑皮后面进了电梯,按了一层。   “是啊,我是,咋地你有药?”黑皮抬手打了一下付简兮的胳膊。   “没有,就是有,看你这长期发作,时不时还病危的状态,还是不吃稳定点。”付简兮向黑皮相反的方向挪开两步,像逃避病毒一样看着他。   “艹……,你这嘴。”黑皮靠在电梯上笑,一直笑到电梯打开。   三楼中厅包厢内,林山正跟王总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   方俣很快从两人的聊天中了解到,酒窖负责人刘景瑞,碧海云天一个小股东,但是跟大老板交情够厚,否则也不可能在碧海云天这么牛哄哄的说一不二。   “方老弟还惦记刚那个呢?哈哈哈……哥哥看你也是性情中人……来喝酒。”大腹便便的男人身体前倾主动把手中的杯子向方俣靠近了些,等着方俣的后背慢慢离开沙发,手中的酒杯带着琥珀色的液体,两杯酒轻碰,分开。   “听说星传媒下半年投资的几步电影市场前景不错,看来年终方总有得拿了!”说话的人坐在王胖子旁边,身材瘦高,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未说话先给三分笑。   “多多少少,左不过一个数字,不怕您笑话,不论多少我还真拿不着。”方俣语气很自然,听不出多余的情绪,说完拿着酒杯的手冲着眼镜男一抬,示意喝酒。   “方老弟这话说的好。”王总一手搭在旁边姑娘的肩上,一手夹着一颗烟,眉宇间带着深思。“这么说吧老弟,既然你不在乎多多少少的数字,但是哥哥还是挺在乎,毕竟有这么串数字,兄弟们才能温香软玉左拥右抱是不是?”说完,狠狠吸了两口烟,烟雾吐出模糊了这个胖子脸上的神情。“你知道我和苏晓梅不对付,但是不耽误我看好她下半年那几部电影,我是外行,但也能看出至少这个数。”说着搭在姑娘肩上的手抬起来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方俣一直靠在沙发上低垂着眉眼看着手中的酒,脑海里回放着付简兮在酒柜前的背影,和走出去前那抹带着嘲讽的笑。   但是不妨碍他耳朵里还听着对面两个男人说话,方俣抬起低垂的眉眼,看了看胖子比划的手势。嘴角动了动,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王总真乐观,量化市场本就风险大,所以忌讳盲目。”方俣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王胖子的意思是下半年苏晓梅那几部电影利润能达到八个亿,这话真假掺半。但以他对苏晓梅的了解,这个四十岁的老女人一生都在奋斗事业,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不说没谱的话。八个亿应该确有其事,但是跟王胖子你有个屁关系?   “方总这话一听就比我们这些只投钱的专业。”眼睛男带着三分笑的脸,盯着方俣。   “方老弟咱们不玩那些弯弯绕,哥哥想投点,你给想想办法。”王胖子一改之前嘻嘻哈哈的态度,端着一脸正经搂着姑娘跟方俣谈他的正事。   “哈……哥哥,你也太看得起我方俣了,这事您找方叔比找我好使。”方俣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身旁的七七立刻拿出打火机打着递到方俣面前。   方俣都快忘了身边还坐着一个漂亮的男孩儿,他转过脸看了看,长的也不错,但也只是不错。碧海云天这种地方呆久了,年龄上是个孩子,眼神却比他都精算。看着七七笑弯的眉眼,又想起了付简兮被他指楞的那几秒。   方秦?   像方秦?   哪里像?不是相貌,付简兮的长相轻易找不出可以一较高下的人。对,是气质,那种周身上下干净剔透的气质。向十八九岁时的方秦,但方秦身上却没有付简兮那种散发着生人勿进的距离感。   还是不像!   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俣的手已经摸上了七七的脸。等方俣反应过来,被自己的行为吓的一惊,差点匆忙撤回来,但很快发现场合不对,索性就着这个姿势,又摸了两下。   林山看着方俣的动作,脸上漏出得意的神色。   “哈哈哈……你们这一家人真是……”王胖子的笑声顿住,心想喝酒误事啊,哪就特么是一家人了,“方博群的话是星传媒的股份赠与了你,所以方老弟这个名副其实的大股东,我没找错人吧?”之前一句说错话,王胖子心理七上八下,看着方俣的眼神直勾勾的,很想面前这位爷给个痛快。   方俣叼着烟,手肘搭在沙发上。望着包厢一角的酒柜,想着方秦。一个多月都没见到方秦了,苏晓兰也没在家。只留爷孙俩在西区别墅,公司自己一个人,是不是方秦出了什么事?明天回去问问方博群?   方俣把半根烟从嘴上拿走,“成,我问问,但是,哥哥您可别百分百指望我能说通苏晓梅,那姐姐的脾气您也知道……”方俣拿起酒杯一口干了。   “有你这句话哥哥等着,来……”   几个人推杯换盏的时候,大门打开,一个斯文俊朗的男人站在了门口。手里提着一瓶酒,看上去随意却不容忽视。   “方总,这是我们酒窖负责人刘景瑞经理。”林山见几个人都盯着门口的男人,赶紧开口向方俣介绍,因为其与两个人都见过刘景瑞。   “老王,我听说你又放话要睡我。”斯文俊朗的男人,只是看了一眼沙发上围坐的三个男人,随后迈着大步向酒柜操作台走去。“为了节省时间我自己送上门来了,还带了酒助兴,怎么样?现在来么?”刘景瑞把酒放在操作台上,回手招了一个服务员过来指挥着。“2号杯,加冰……”   王胖子难得松开搂着的姑娘,侧过身坐着,看着刘景瑞的背影。“睡你,我可没那个命,我可不想填了清河……”王胖子冲着转过身向他们走来的刘景瑞招招手,“来给你介绍青年才俊,我没胆量睡你,看看你有没有胆量在老李眼皮底下翻出点什么浪……”   “艹……就凭你这句话,你也该自己扒|光了跳清河去。”刘景瑞很自然的走到七七和方俣做的沙发前,正面仔细打量着方俣。“你好,刘景瑞,酒窖负责人。”说着向方俣伸出手。   “方俣。”方俣起身握了一下刘景瑞瘦长的手,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坐下。   刘景瑞刚坐下,端着酒的服务员正好过来。每个人面前放了一杯淡绿色酒,杯中飘着若有似无的冰块。只是看着就足够赏心悦目!   “我的人不能睡,我的酒随便喝。”刘景瑞端起酒先跟方俣碰了一下,又碰了下对面两人的酒杯。这句话听似玩笑,实则是原则底线。“全世界只有四瓶,万金难求,老李私藏……”说着一饮而尽,酒杯放下,刘景瑞在三人目光中做出一副醉生梦死的表情。   “拉图……伯爵?”方俣轻抿一口,说完同样一饮而尽。酒杯还没放下就对上刘景瑞一双满含好感的双眼,明亮透彻,这人不说话果真一副君子如竹的气质。   “哎……方俣是吧,真是让我吃惊。哪喝过?”刘景瑞摇着头似是在感慨什么。   “一个朋友。”方俣没想细说是谁,如果有什么话题,能让他跟刘景瑞坐下来喝酒闲扯,无非就是刚刚那个酒侍付简兮。但是,刘景瑞这人看着随意懒散斯文柔弱,听话听音,原则底线应该是不容撼动。   刘景瑞听出来方俣语气里的意味,没在追问。三个谈完正事的人听着她东拉西扯的说着酒,没一会儿功夫一瓶万金难求分别融进了四个人的肠胃。   门板轻扣,付简兮拎着一个保冷袋近了包厢。只看了一眼刘景瑞这个老大,其余三人一个余光都没给,径自走向酒柜操作台。   “啧啧啧……”王胖子看着付简兮经过身边,眼神随着他转了半圈,又转头看着刘景瑞,眼中带着明显的艳羡。   “这小子我自己带了一年,不说别的,我还没见过,能跟他打平手的,单这一点,你们谁敢试试?”刘景瑞说完冲着付简兮的背影抬了抬下巴,眼中意味,不怕死你就去试试。   方俣听完刘景瑞这句话,抬头再次盯着付简兮的背影看。一声黑色衣服包裹下的身体,并不能看出什么。他自己也练过,上学为了完成保护方秦的任务,自己也是打遍各大学校无敌手的人。如今看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还真不好说能不能下得去手。   嗯?什么毛病,这是被刘景瑞误导了?怎么还真想着上手试试,还真特么没定力。   付简兮做完分内的活儿,回手招了一个服务员过来。回头的几秒钟,正好看见方俣和七七紧靠在沙发一角,另一角则是被他们老大占着。七七的两只手抱着方俣的胳膊,抬着头端着一张迷人的小脸跟方俣说着话,男人低垂着的眼睫盖住了眼里的神色,所以看不出什么情绪。   付简兮转过头,收拾操作台。心想,这些生冷不忌,男女通吃的牛鬼蛇神,真是没有更让人吃惊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景瑞:我的人不能睡,我的酒随便喝。   方俣:谁特么要睡你,睡他,睡他↖(^0^)↗   付简兮:你试试。   方俣:试试就试试。   付简兮:就喜欢你天真无邪敢犯二。   方俣: 啊……腿腿腿……折了折了,啊……胳膊胳膊,啊……饶命!T_T呜呜呜~~~   老男人方俣设定28,付简兮小鲜肉设定20. 第4章 采花贼   四个人喝到后半夜,几瓶酒搀着下肚,全都东倒西歪。林山很有眼色的给三个人开了碧海云天顶层套房,再让人把刘景瑞送回办公室。   方俣感觉今天脑袋活动弧度大,要不然这点酒,还真不至于让个小孩儿扶着自己。这个七七偏瘦,也就一米七八这样,但是搀着他还挺卖力。看着七七拿出房卡刷开房门,搀着他就要往床上走。方俣把搭在七七身上的手拿下来,把搂在他腰上的手掰开。径自走上沙发,把自己摔进沙发后闭着眼睛,缓缓刚上来的晕劲儿。   “哥。”七七弯着腰,靠近方俣的脸,欣赏着面前气宇不凡的男人。他自认为见识过不少高品质的男人,但是方俣这款其实不多,年轻有为,虽然看上去风流,但也只是看上去风流。整个晚上除了摸了两下他的脸,几乎什么都没做,真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哥,扶你去洗澡吧?”说着白皙的手指划过方俣的脖颈,去解他衬衫的扣子。   方俣神志猛地回笼,听见耳畔甜腻绵软的声音,脖颈微凉细滑的触感,差点硬了。意识到这点,彻底给自己吓醒了。方俣手从沙发上抬起搭在额头上,挡了挡头顶刺眼的灯光。“你回去吧。”方俣声音沙哑,听的自己都一震。   “啊?”七七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方俣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吐字还是挺清晰。“哥,什么意思?”七七有点不解眼中蕴藏着懊恼,看着方俣。从来没有人拒绝过他,从来都是他挑人。这事儿实在让他烦躁,传出去还混不混碧海云天了。   方俣把搭在额头的手拿开,两只手随意的落在沙发上,脊背弓起陷在沙发里,两条腿笔直的向前伸着。这个角度仰视着站在面前的七七,其实毫无气势可言。但是,因为方俣眼底毫无欲望,脸上一副沉静如水,已然不复刚才醉酒归来的男人。   七七与方俣对视了几秒,才发现自己什么时候语气动作一副上赶着的架势,又被自己给气的不轻,气鼓着一副胸膛走了出去。   清晨六点,方俣被生物钟叫醒。扭动了两下,感觉肩膀很酸,酸劲儿顺着肩头传向脖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没脱衣服鞋子,也没盖被子,就在床上趴了四个多小时。简单洗漱后,打算先回公寓,下午去西山别墅看看爷孙俩。   出了碧海云天大厅,意外的看见换了工服,正跨在小龟王电动车上打电话的付简兮。方俣伸了个懒腰,掏出烟点上,往正门一侧挪了几步,看着远处骑在车上还没走的大男孩儿。   年轻真好!   骑个电动车,都能骑出个谁与争锋的架势。   付简兮的小龟王电动车,用林不语的话说,卖萌嫌疑太大,一个185的大个子,骑这玩意儿,上街卖萌也没有你这么随心所欲的。   “行,听见了,别重复了姐……哎,不加腐乳不加韭花酱不加蒜泥,你吃个屁的豆腐脑,你干脆不要豆腐得了呗。”说完付简兮挂了电话,把支在地上的两条腿收了回来。把正着戴的鸭舌帽,又倒扣着戴。上完夜班犯困正常,如果帽檐遮挡住视线就很危险。三月的早晨风还很凉,不戴帽子害怕出吹脑偏瘫,真是没有比他更惜命的人了,啧……还这么年轻帅气。   心理臭美,顺便照了照小龟王又圆又萌的后视镜。   我艹,这谁?   诶呦!这位客官看来留宿了,不稀奇。昨儿都又搂又抱了,不干点什么,不太正常。   付简兮把车倒出来,转好方向坐正,又抬头扫了一眼叼着烟,双手插兜一直毫不顾忌盯着他的方俣。   这人真特么好胃口,刚吃完,出门就惦记上没到嘴的肉?是体力好?还是心大不怕死?   方俣看见付简兮骑着车冲他这边开过来,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于是开口喊了声:“喂!”这一声很大,底气也足,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付简兮心理骂娘,再不走,早点摊豆腐脑排队的人就要多了。|   “这位爷可休息好了?本店服务您还满意?如果有什么不妥,请移步前台,随便投诉。”付简兮端着一张欠揍的笑脸一气儿说完,突然又换上一脸平静说:“小爷我现在下班了,没空陪你大街上当吸尘器……”不等叼着烟、蹙着眉、一脸狐疑的方俣给出反应,电动车以最快速度蹿了出去。   方俣叼着烟看着拐角消失的人影,眼里笑意明显。   付简兮,付简兮,他在心理反复念了两遍这个人的名字。他很久没有这种很想跟什么人接近的感觉了,在他身边的人眼里,他方俣就是个流连花丛的老手。是不是?其实是,只不过没人知道他是流连,但是不采。   但是谁他妈的信你采不采!   付简兮的外套被风吹的唰唰带响,清晨风硬,直接吹了个透心凉。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不想接,想在早点摊排长队前买完赶紧回家。   清河边,大清早起来晨练的人一点也不少。付简兮给电动车减速,河边都是大爷大妈们,碰了哪个都是麻烦事。   一个几年都不露面的付天宇已经够让他烦了!   “老板一屉菠菜虾饺,两根油条,一份皮蛋粥,两份豆腐脑,料我自己放。”付简兮一边停车一边冲正在炸油条的老板说。   “好嘞,稍等。”老板把最后一锅油条捞出来,转身进了屋。   付简兮停好车,站在车旁拿出手机,大建?这小子不是去了秀场吗?   “喂。”付简兮把电话回了过去。   “在你家,带早点,快回,冷!”   听着电话里大建带死不拉活的声,付简兮就知道这小子不是泡了夜场就是失恋了,别问为什么。他就这么俩朋友,林不语、大建全名何健,一起穿开裆裤长大,没秘密到没惊喜。   大建大言不惭的说,女王大人穿什么尺寸的内衣他都知道……   林不语毫不示弱的说,大建同学丁丁什么尺寸她都明了……   其实,付简兮一直想纠正他们俩,能不能别把对各自身材的了解停留在小学前?   “老板再加一份豆腐脑,两根油条。”付简兮又给大建加了一份早点。从早点铺子到家不到五分钟的路程,付简兮直接把车开到了林不语家楼前。然后冲着自己家院子喊了一声大建,大建拖着快散架子的身体,差不多是贴着地皮爬来的。   “看这熊样儿。”林不语从屋里出来,冲着大建后背给了一掌,本就站不稳的人直接扑到了桌子上。   “诶……给早点让点地儿,你又哪儿作去了。”付简兮把早点一股脑堆在石桌上,林不语打开一样样放在拿出来的碗和盘子里。   “说吧,是失恋还是失恋?需不需要姐给你撑场子,借你俩小时,带出去长长脸……。”林不语把大建两只横在石桌上的胳膊都推了下去。   大建还是没说话,抬起手冲着林不语竖起拇指,这意思是高招,并且赞同。   “诶呦……大建啊,石桌上凉,大清早别这么趴着。”林奶奶刚从里屋冒出来,就喊上了。   付简兮和林不语一起在石桌下面一人给了大建一脚。大建才从石桌上爬起来,冲着奶奶挤了个乖巧的笑脸,问了声奶奶好。   清晨七点,四个人围坐在楼前小院石桌前吃早点,听着林奶奶东拉西扯。   “今儿中午吃鱼,都来……”   “没电了,你们三个溜达去物业把电卡充了……”   “简兮,你家木槿该施肥了……”   “老李昨天那套舞服好看,大孙女儿赶明给奶奶整一套……”   吃完早饭,三个人去了付简兮家。   “说说,什么事?”门口换鞋的时候付简兮斜了一眼大建,还是那副德行,跟丢了八百万似的。   “不正常。”林不语也跟着嘟哝。   “哎……丢钱了。”大建拖鞋也没穿,直接走到沙发前扑倒在沙发上。   “就这事?”林不语近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果汁。   “靠,你特么……”还真是丢钱了,“你这周末不是走秀吗?”付简兮拿过阳台边上的浇水壶,接了水,开始给阳台上一排花浇水,林不语坐在茶几边上,给一盆绿萝揪黄叶子。   “秀推了,去面试了一个平面,结果没成,现在两个都泡汤了,还被经纪给骂了……”大建的脸闷在抱枕里,声音含糊不清,但也不妨碍内容。   “哦……我说怎么这么个熊样,原来到手的钱飞了。这就是吃着盆里看着锅里的下场……”林不语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大建抬手冲她竖起中指。“你还真是在找死的路上孜孜不倦啊。”林不语说完抬手去掐大建的腰窝。   “啊……妖精收了你,啊……”   “来来来……看看谁收谁……”   付简兮上了十个小时的夜班,真是听见这么真切的杀猪声,也唤不醒他的灵魂了。不过听着大建和林不语这么打闹嚷嚷,他才会感觉这屋子有点生气。   看来大建是想这周末呆在这,如果回家,让他亲妈知道他嘚瑟的秀场都给丢了。不打死他都不叫亲妈,这是大建常挂在嘴边的话。大建家经济状况不好,爸爸工伤瘫了养在家,妈妈打些零工,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到能独立,同样也把亲妈的钱奴属性逼了出来。   三个人同岁,同样都上大一,付简兮去了美院画画,大建上了电影学院学的播音主持,林不语去了外国语学院学了法语。上了大学后三个人终于分开了,从小学到高中毕业三个人,同校、同级、同班连体人似的,一路这么吵吵闹闹过来的。   付简兮家楼下两间卧室,有一间一直都是大建时不时来住。付简兮没再管沙发上打闹的两个人,上了楼洗个澡,刚碰到床就睡死过去。这就是他的周末生活,一年了,晚上打工,白天补眠。   生活如此枯燥,却又不得不向前! 第5章 一个人   一觉醒来,有种今夕何夕的状态。付简兮趴在床上,睁着眼看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束,知道现在还是白天,是白天就要起来觅食。   拉开遮光的窗帘,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又愣了会儿神。揉了揉错过午饭的肚子,空空如也,还真挺饿。付简兮决定拉上‘丢了钱’的人去趟超市,晚上想吃牛肉。   “起来,去超市。”付简兮啦趿着拖鞋下楼,在楼下卧室门上狠劲拍了两下。通常他上夜班,大建白天在他家也就只有□□这一个项目。   “艹……温柔点,吓的我都不举了,你怎么跟我媳妇交代?”大建眯缝着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皱着鼻子,头发上的发胶一看就没洗,睡了一觉全都被枕头征服的状态。   “你先掐指算算你媳妇在哪吧?就你这找媳妇的态度,等你终于找到,你媳妇一准儿先打你个下半身残疾……”付简兮靠在卫生间门框上,看着大建把牙膏挤掉地上,又重新挤了一次,刚端起牙刷,送出去的方位不对,直接送到嘴角。“哎……”   “付简兮你甭跟小爷嘚瑟,惹急我把你□□发你们学校论坛去,也让你们学校那帮迷妹迷弟尝点荤腥……”大建嘴里喊着牙膏含糊不清的嘟哝。   “赶紧出来,去超市,买牛肉,再不吃肉我就要杀人了。”付简兮边说边往外走。   到了院子里,拎起墙角水桶,走到水管前拧开龙头,接水浇花。   林不语奶奶今儿早上提醒他,爷爷养的木槿该修修了。一丛花怎么修?从哪里下手?除了全都拔光,他想不出第二种方法。心理琢磨真高深,啧啧啧,技术活!付简兮拎着水桶给前院的花花草草都浇了一遍水,低头一看自己的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溅上了泥点。   哐!一声关门声,关门力气足够大。付简兮抬头看着门前檐,不是错觉,水泥渣肉眼可见的掉落,门厅灯都晃了。付简兮弯腰把水桶放地上,抬脚迈大步冲着往台阶下走的大建走了过去。   付简兮双手插兜,眼睛平静的看着走进的大建。两人还差一步远的距离,付简兮抬脚踹在大建的膝盖窝。   “哎……艹……”大建直觉付简兮走过来不会有好事,面上祥和一片,可就是这样的付简兮才最阴暗,一个闪躲不及,付简兮的一脚正正的踹在膝盖窝。大建往前踉跄了几步,稳住身体,索性这一脚根本没用力,否则就是狗啃屎。“哥……冷静,我忘了,哎……哎……文明人大白天动手好不好?哎艹……”大建边说边往外跑,身后付简兮又一脚踹在他小腿肚上。   “何健,早晚有一天你特么得让我家门檐砸死……”   “我家那房子三十年了,防盗门不用十成功力外加吃饱饭都关不严,你家门回力太紧,你怪我,又来……别动手,你真以为小爷我怕你……”   两人边走边打,你一脚我一拳,毫无杀伤力招数,过了十数招两人均毫发无损。   爱是克制!这句话付简兮不知道从哪听过好几遍,这么多回想把大建打残的念头,给硬生生压下,看来这特么就是真爱。   “诶……”   刚走过林不语家门前,就听见林不语穿透力杀伤力满点的呼喊。   “给我带两瓶酸奶,要芒果粒的,不用谢……”   “诶呦,女王大人您在家,别趴窗户,有损形象……”大建贱兮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不语给堵了回去。   “别大街上耍贱,你早已不复当年仗贱走天涯的杀伤力了,快去快回,中午的鱼还给你俩留着呢,拿两瓶酸奶来赎一条青白的鱼……”   付简兮和大建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但还是不妨碍林不语的话清晰无误的传来,她说的一条青白的鱼,就有可能真是一条清白的鱼。   社区超市不大不小,货品齐全。付简兮现在住的地方是十几年前的回迁区,他们这一区,都是当时家里回迁面积较大,返迁后得到的大都是像他爷爷和林不语奶奶所住的二层小洋楼,小区边缘围合着三四层的错层洋房。小面积返迁房,跟他们这一区隔着一条路,形成了另一个社区。而商品房则跟他们隔着一条清河自成一国,超高层写字楼,高层、小高层、洋房、别墅几百万平的大型社区,以及后来几年配套建成的大型商业综合体,学校,医院等等。这个城市的老城区在这些年的改造重建后,已不是付简兮小时候的模样。   他依稀记得,那时候的清河,也就是淹没了那几只幼猫崽儿的河。没有漂亮的大理石围栏,没有横亘河面的拱桥,也没有什么观赏城市风景的游船。那时候,河水浅的时候他们三个会在河里抓泥鳅,捞还没有小拇指大的小鱼,提一桶鹅卵石回家摆一院子分财产。   日来年往,已变了模样!   两个人找到生鲜区,付简兮挑了一块牛肋板肉,肥瘦正合他意。他比较喜欢吃偏肥一点的牛羊肉,当然如果是没刺的鱼,他更喜欢吃,其他肉都是凑合。   “炖什么?”大建正在翻一盒鸡翅,扭头看着付简兮手里差不多有二斤的牛肉,低头啧啧两声。认识这小子这么多年,对牛羊肉的爱到偏执的程度。拜付简兮的爱好所赐,他都觉得跟着付简兮混自己平白多长高了好几厘米。再凭自己霸道的基因,如今混迹模特圈才能横着走。心理着实赞美了自己一番,真是好一个俊美少年!   “西红柿?土豆?萝卜?你说……”付简兮给了大建三个选项,其实是他自己也没想好炖什么。只要有肉谁关心配菜?   “西红柿,萝卜,你选一个。”大建三选二结束,问题抛回付简兮。   “萝卜……鸡翅怎么吃?我不会做。”付简兮把称重后的牛肉放进推车,转头看见大建拿了一盒鸡翅。他会做的菜一只手数的过来,还是爷爷交了四五年后才出师,算下来,基本一年能学会一个菜。   为了这个,付简兮曾深深怀疑过自己!   “我家美人传授小爷我一个独门秘籍,今儿拿你和林不语试手……”大建的话还没说完,被迎面走来的中年女人打断。   “简兮呀……买肉?”中年女人明显没话找话说。   “婶儿,给孙子买好吃的?”付简兮抬起手指勾了勾手推车上坐着的小孩,两岁左右,白胖白胖,脖子上挂着的口水巾糊的都是哈喇子。   付简兮家左右两个邻居,右边是林不语奶奶家,林不语奶奶跟付简兮爷爷是老邻居也是同事,一个剧团出来的革命队友。左边就是返迁后才搬来的,这个女人一家姓李,付简兮不常见李家其它人,熟识程度仅限于碰见打个招呼。   像今天在超市碰见的场面以前常有,怎么就没见她这么殷切的上来聊天呢?   “哎……养这些小的不就是要债的么,养大儿子看孙子,也没什么大事。”李婶儿说着抬眼看了看面前两个大男儿,话家常无奈的眼神瞬间变的亮闪闪,“呃……你爸爸回来了是该给做点好的。”说完一双看热闹的神态,扫视着付简兮。   付简兮听见‘爸爸’两个字,先是一怔,瞬间又镇定下来。抬头目不斜视的看着面前的中年女人,“您什么时候看见他了?”   “啊?”大建迅速转过头,先是看了看说话的女人,眼神中带着嫌弃,然后才看付简兮,看着付简兮面上并无不妥的神色,才又放心转过头挑东西。   “就昨儿个呀,是我看错了吗?看见他在前院门前晃了两圈走了。”女人把孙子手里抓着塞进嘴里的口水巾拽出来,抬头一脸诧异的看着付简兮。   “既然您看见他进不去屋,那这肉肯定也不是给他买的,您逛着婶儿,我们先走了。”付简兮说完,没看女人脸上愤愤的表情推着车走了。   “真特么嘴欠,干她屁事,二百多集韩剧还特么不够她嘚|逼嘚,看了十几年热闹吃了吐,吐了吃真是够恶心……”大建跟在付简兮身后一步远,嘴里一直骂骂咧咧。   “哎……还吃不吃饭,说的我都快反胃了。”付简兮一手搭在车把手,一手揣在兜里,转过半个身体看着大建,一脸被恶心到了表情。   “艹……,你还有心思吃饭,付天宇回来了大哥。”大建走过来,跟付简兮面对面站着,两手插兜歪着脑袋一副不解的表情看着他。   “回来怎么了,回来千百回,也挡不住我要吃肉,他回来无非俩事,要么还钱,要么要钱,就这两件事,哪件我都不想管。”付简兮看着大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心理有那么一点安心,既然有人替自己心烦了,那还烦躁个鸟。   “哎……这心大的,他一回来债务公司那帮人就要贴上来了……”   付简兮没让大建把话说完,类似这种内容的聊天,每一次付天宇出现或者好像出现过,他都会听见,现在没什么能让他惆怅彷惶的事了。“左不过这一辈子都要纠缠这么几次,早来晚来都是来,难不成还能像咱们上学斗殴似的,拉人、定点、定方位啊?醒醒吧小爷!”   付简兮话里透着释然,神色更是沉静。大建看了他几次,都没发现异常。他认识的付简兮太强大,也太累。亲妈不要,亲爹不疼,跟爷爷送走奶奶,在自己一个人送走爷爷。一个人活得如此精彩,却时时都有人想扯他后腿。   老天爷、上帝这种大佬们,这是嫉妒他容颜过分昳丽?还是嫉妒他家庭如此,还能活得风生水起?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声对不起,今儿更的太晚了!   每天差不多00:00左右更新。   大家可以白天看!   这章菜花的方俣没出来,下章下章! 第6章 相似的命运   林不语端着鱼出现在付简兮家的时候,两大男孩儿都在厨房,一个在炖牛肉,一个在烤鸡翅。   林不语把白瓷盘放到餐桌上,掏出手机连上付简兮的小音箱,找了首欢快的歌播放。“鱼热过了……”她冲着厨房说。   “诶……我说怎么感觉少点什么,原来少了女王大人和您的音乐!哎呀~舒坦~,其实这天儿,咱们应该去后院烧烤,是吧?”大建说着抬起手肘碰了碰付简兮的后背。   “再热点,现在风这么大,烤出来的东西都不用撒什么孜然辣椒面,一阵风过,裹一层沙子土树叶,你说你找谁打架去。”付简兮边切牛肉边低声说着。   “哈哈哈哈哈……”林不语铜铃般的笑一串串的从客厅传来。   “诶……我天天都有冲动把你现在这样录下来发你们学校去,就你这校草样,分分钟粉脱光。”   “吓死人了,粉儿脱光,我以为是我脱光。”   “来来来,你俩别墨迹谁先脱,我管录全程,过后保证清晰□□还给你俩,快快快别废话,上手……”林不语拿着手机站在厨房门边,摄像头对着里面做饭的俩人,一脸come on baby的迫切劲。   付简兮和大建一起缓慢的转过头,盯着林不语和正对着俩人的手机。付简兮抬手冲着林不语扔出一块萝卜屁股,大建带着一次|性手套手麻利的脱下手套冲着林不语也扔了过去。   “俩男人,这么墨迹,还扔东西,早晚趁你俩睡觉给你们曝光床照……”林不语愤愤的退回客厅,坐回沙发上。   付简兮把所有调料放进电高压锅里,再把牛肉放进去。调好压力,按下开始键,把切好的萝卜块收进盘子里后走出厨房。   “周五,奶奶在家吗?”付简兮在林不语旁边坐下,眼睛望着电视问。   “嗯在家,但不确定是不是你爸。”林不语也如实的回答,她太了解付简兮,没必要跟他弯弯绕绕玩什么温情路线,也不适合他。一个人太久,身边该离开的人都离开,实话是对他最好的回应。“奶奶说她出门,就只看见一个背影,比你还高,她琢磨是你爸。”   这个社区都是老街坊,一个背影和大概的体貌特征已经有五成把握认清是谁。付天宇的个头接近一米九,较付简兮还高一些,其实四五十岁的人有这种个头就是一种标识。   “那应该就是了……”付简兮拿过遥控器换台,换了一圈后又换回了刚刚林不语看的电视剧。   “怎么想的?”大建斜靠在厨房拉门上看着沙发上两个人。“别……”心软,可是毕竟是亲爸。   “也就是这两天的事,等吧。”付简兮的言语太平静,但眼神还是暗沉了下去。   林不语看着他的侧脸又抬头看了眼大建,大建用眼神告诉她,我也没办法。   三个人难得坐在一起吃饭没呛声,没了林不语鸡蛋里挑骨头,没了大建‘仗贱走天涯’,也没了付简兮损人。一顿饭吃出了深山佛堂斋饭的味道,再吃下去估计三个人就要坐定成佛了。   付简兮周六晚班上的出奇的无波澜,他管理的私窖几乎没点单。刘景瑞看他无聊,让他去给酒窖消毒,黑皮看见了好顿幸灾乐祸。   早上六点下班后,还是去清河边那家早点铺,打包了两个人的早点回去。一进屋大建趿拉着拖鞋从卧室出来,顶着一头鸡窝,睡眼惺忪的还没聚焦。   付简兮放下早点上楼洗漱,换了一身家居服,下楼看见大建已经把早点都装盘,摆的也还算能看。“没撒出来……啧,不适应。”   “艹……大早上想挨怼,你说,满足你。”大建叼着一根油条,眉毛一高一低的瞪着付简兮。   “嚯……有焦点了,刚你从屋里出来那两步,特别像丧尸。靠……动手是吧?”付简兮还没说完,大建掐着油条狠狠抽在他胳膊上,付简兮白皙的胳膊上立刻出现一条油乎乎的痕迹。付简兮把食指在豆腐脑的汁里沾了一下,抬起手隔着桌子冲着大建的脸弹了一下。   “你大爷付简兮,你知道小爷这张脸价值几何吗?”大建抽了张纸在脸上擦了好几下。付简兮这种神技能他从小有深刻体会,只要手上有东西,真是指哪打哪,同样脚也一样。初中他们群架,付简兮脚边的砖、石子都是凶器,被他招呼过的人都知道杀伤力有多大。   “在我这,你刷脸最多能得到一碗豆腐脑和一根油条,你说价值几何,两块五,换算成分是250。”   “靠……你这嘴……”大建觉得自己被损了还想乐,真是没有更跌面儿的事了。但是还是没憋住,咬着油条笑的快抽过去了才停下来。   付简兮隔着桌子,嘴角也噙着笑。心想,看看没心没肺欢乐多,多好!   方俣开着车离开西山别墅老宅,心理正在琢磨,昨晚答应方祁给他买恐龙模型全套。这种东西哪里买他是真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就行。电话拨通,第二声就被接起。   “吃早饭了吗?请你?”方俣眼睛注视着前方,清隽的侧脸被晨光打上一层光圈,硬挺的线条变得柔和。   “河边港式茶餐厅,我刚送走一波,你来再陪你吃一顿。”梅军的声音听上去不像是刚醒。   “刚从西山出来,十分钟左右到你那。”说完,车子并道右转弯,向清河边开去。   梅军是方俣在福利院那一年认识的朋友,八岁的梅军是孩子头儿。当时方俣被送过去的时候,对陌生的环境充满了恐惧和排斥。好几个带过他的‘妈妈’都表示这孩子有自闭症或者什么别的病,沟通起来太困难,幸好还能自理,否则会被送到残疾人福利院。   寡言、恐惧和自闭让当时只有七岁的方俣成为福利院一群男孩子的嬉戏对象。梅军是个有原则的孩子头儿,就像现在一样也是个有原则的放贷公司二老板,大老板就是他养父。梅军当时见方俣第一句话就是‘额……挺漂亮,当我媳妇,以后哥罩着你。’   有人罩着的方俣,开始有了朋友。困境中一个朋友能把你从阴翳的暗影里拽出来,方俣一直都承认,一年多的陪伴对于他这一生都很重要。   推开餐厅门,临窗户位置,梅军斜靠在椅子上。“诶呦,我媳妇终于记得找我吃顿饭了,我这孤单寂寞冷的啊……”梅军眯着眼,说话拉着长音。   “打住,喊得我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让你亲媳妇听见非得废了我。”方俣拉开椅子,做到了梅军对面。看着一桌子的港式早点,梅军手边只有一杯普洱茶像是动过的,于是他夹了个叉烧包放到了梅军面前的盘子里。“这么早约的谁?”   梅军没拿筷子,抬手捏起叉烧包咬了一口。“还能谁,老爷子啊。陈年老账太多,老爷子睡不着了大早上五点就给我叫这来了,喝了一早上普洱茶,我这浑身都哆嗦了他才走,要命了。”说完抬手撑开食指拇指,开始揉两侧太阳穴。   “就你这五大三粗,好意思说你哆嗦了……”   “大清早找我不会就为了吃个早餐吧?”梅军打断了方俣的话,他知道这段时间方秦不在,方俣分身乏术,管着公司还要看着一老一小,抽空要还吃喝嫖。   “方祁,昨晚上闹,哄好了答应给他买全套恐龙模型,问问嫂子哪有卖的?”说话间方俣已经把桌上大半的食物都清空。   “诶……这个给我留着,我还要发育长个呢,你封顶了别浪费食物。”梅军说着把一屉菠菜虾仁水晶胶拉到自己面前。“方祁……方秦两口子还不打算回来?这是闹哪出,他看出来了?”梅军这话说的很小心,边说边观察方俣的神色。   方俣放下筷子,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谈不上看不看得出来,我在他那没秘密。”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方俣眼底晃动的神色还是被梅军尽收眼底。   这就应了那句,咱们这么熟了,跟我别装!是啊,太熟悉的人面前谈什么秘密,你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是无尽的语言诉说。   “方俣,你看你这怂劲儿。谈什么你都能大马金刀,就特么一说他你就蔫,你……”梅军说不下去,抬手端起茶杯,像喝酒一样抬手干了。“行,一会儿我打个电话跟你嫂子说,她买了你去拿就行。”梅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不回家?”方俣抬头看了一眼还斜靠在椅子上,没动弹的梅军,看他神色是真累的不想起。   “等清款的信儿,看看今天能不能堵着那孙子。”梅军说话时狠厉的眼神一瞬而过,说完挫了挫牙。   “大额?”   “不到一百万,但是脱了四五年,就为这孙子年年清账我挨老头一回骂,艹……真是老了没脾气了,搁年轻那会儿,我非得把他削成人彘。”   “没财产?”   “都跟他没关系,不能走正规途径,没理没据。”梅军长长叹了一口气,“也是一个人渣,媳妇跑了,儿子不养,老爹老妈去世我们去堵人都没来……,你说像咱们这种没爹没妈的孩儿……哎真想整死他算了,畜生。”梅军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什么叫跟他没关系,有儿子?”方俣端着茶细品着梅军这桩烂事。   “小九的资料显示,他老子的房子直接给了孙子。婚后四年离异,妻子再嫁,一个再嫁女人不能找。他这孩子就跟不是自己亲生的一样,从来没管过。所以这房子估计是老人留给孙子傍身,估计就是知道儿子这种秉性,才这么办,一个孩子我们能拿他怎么招?这人长期不在本市,每回堵人成本都快赶上利息了。实在逼急了我也只能冲他儿子下手了,那小孩儿名下是一栋清河边的别墅,估价怎么也三百来万。我这么办是不是挺缺德?”梅军一气儿说了这么多,眉头紧锁,眼神晦暗不清。   方俣很能明白梅军现在心里的想法,像他们这种知道父母是怎么失去的,就尤其的渴望亲情。目睹别人的家庭是这种状况,还是双亲都在的情况下,让一个孩子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愤恨?   无奈?   不得已为之?   他估计,以上的情绪梅军都有。   两个人沉默的时候,一个清瘦精神的男人走到餐桌旁。“梅哥去吗?小九找到人了。”   “嗯?”梅军回过神,缓慢坐直身体看着说话的男人,“哪儿?”   “清河边。”男人回答爽利。   “走,抓回来,不行送东南亚务工偿还吧。”这话说的梅军一脸的无奈。   “跟你一起。”方俣也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梅军略显疲惫的脸。   他们命运太相似,所以感受也能一目了然。他是方家的养子,这是好听的,更直白明了一点,他是方秦的保镖、助理。梅军是梅老爷子的养子这也是台面上的话,不客气的说法那就是养了一个打手、工具。   方俣把车停在餐厅,跟着梅军上了一辆车。车子出现在清河边别墅区的时候,方俣才知道他们说的是哪。谈不上正了八经的别墅,是几年前返迁别墅区,但也称得上舒适度极高的住宅区了。地价不低,环境不错,房子六七成新,拍卖肯定也容易。   他正替梅军盘算着,梅军的电话响了。   “说。”梅军的两条眉就快拧在一起了,面上冷的能结冰。“那就去他家堵。”电话在手里一下一下的抛着,这种动作显示梅军现在很烦躁。   车子在小区侧门停了下来,梅军扭头对方俣说:“别跟着我们去了,好歹一老总跟着要账像什么样,在这等着吧,逮着人就拎走,闲杂人等一概不碰……别这种表情看我,我都这把老骨头了还能动手怎么地。”说完,不等方俣反应,开车门下去,三个人连带侧门等着的两个人一起进了别墅区。   看着三个人身影拐了弯,方俣也下了车跟了过去。不是怕梅军冲动,是在车里呆着真没意思。   目标很容易锁定,梅军带着四个人明晃晃过市,活脱脱一副黑社会上门调戏良家妇女的架势。五个人在一排别墅前站定看了会,确定是哪家,先是上前按门铃,随后就开始拍一米半高的铁门。   方俣刚走进,就看见小别墅一楼的防盗门从里面打开了。屋里走出两个年轻人,个头还都不矮,两人一脸的不爽。看清人长什么样后,方俣心理暗骂了两句。   “拍你大爷,再拍手丫子给你剁下来。”大建顶着一头还没睡乱的头发,站在门前台阶上没下来,对着门外就是一声吼。手里还拿着个苹果,苹果上面插着把水果刀。   “小兄弟,别这么冲,叫付天宇出来,我们就找他。”拍门的大哥看着一脸横肉,说话倒是还算客气。   “谁?付天宇?”大建冷哼一声,“你找到了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也找他呢……”大建还要说什么,付简兮抬手按在他肩头。   “没在这,从哪来,滚哪去!”付简兮向前走了半步,站在大建一侧,双手插兜眼神凌厉的看着大门外的一群人,语气不容置喙。   “哎?怎么说话呢,这跟你好说好商量不行是吧,你说没在就没在,在不在也要我们找过才知道。”从人群中又蹿出一个男人,清瘦精神,看样子不像打手,倒像个匪头。   “你试试。”付简兮还是那副姿态,只是神色比刚才更冷厉的几分,像是守护领地的狼,一副下一秒就开干架势。   “艹……真是好话都当了耳旁风,开门。”最后这两个字显然是对身后的几个魁梧的男人说的。   之前拍门的男人,抬手跃过一米半高的院儿门,把门的插销拿掉,四个人抬脚就往里迈。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更文的我,也好想吃牛肉,~~~~(>_<)~~~~   晚安! 第7章 坑儿子   方俣见过付简兮两次,碧海云天会所包厢一次,第二天清晨马路边上遇见一次。两次,付简兮身上都有着超出同龄人的冷静、淡然的气质!如今想来,他也不过是个孩子,梅君眼里付简兮是被自己操蛋爹坑的儿子。   别人都是儿子坑爹,到他这是爹坑儿子!   真是够感动中国!   方俣似乎能猜到结果,一个劳动力健全的男人躲债躲了五年,那就是根本没想还!   最后,有可能真的是靠坑儿子才能摆平!   现在站在楼前台阶上的大男孩儿,眼神冷厉如箭矢,像是能把面前的人刺穿撕裂般锋利,蹙起的眉头,明显对面前发生的事很厌恶!绷直的身体,有随时待发的气势!   这样的状况,加上还是有过两面之缘的人,甚至能称得上有些好感的人,方俣心理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的道理是,没有谁比谁更糟这一说,他和梅军都认同谁比谁更能撑着、挺着这种活法。   嘡啷!   方俣正往梅军身边的走的时候,小院儿的门,被梅君带来的人跳进院子已经打开了。方俣心想不好,‘私闯民宅’‘非法侵入住宅罪’……,他走向梅君步子加快,想提醒他别急着动手。   五六个大老爷们,哪个拎出来都比院里俩孩子快大一轮了,丢不丢人,真是没眼看。   但是,刚走两步,就看见台阶上的付简兮抬脚把脚边的一个铁皮水桶冲着刚迈进门的人一脚踢过去。水桶在空中划出的不是弧线,而是强硬的直线,这就代表这一脚力气足够大!   果不其然,水桶撞到走在最前面一个男人的膝盖,膝盖与水桶碰撞发出清脆响亮的破裂声。方俣听见后,感觉自己都没绷住要跪下了,真特么狠。   是俩孩子,也是俩熊孩子!   一百七八十斤的男人,小腿及膝盖被破受力后,重心随惯性仍前移。先是膝盖重重跪在地上,随后手掌也按在地上,身体前倾的幅度险些让脸着地,侧面可以看见他吃痛到脸部扭曲。   后面紧跟着的人没刹住车,拥搡着差点摔做一团!   这时方俣刚好走到梅军身边,刚想开口,就听见梅军扯着公鸭嗓子一声震天吼   “都他妈给我出来……”   四个人很快从小院里退了出来,瘸了的男人一只胳膊搭在同伙身上。方俣扫了一眼他的腿,脚尖虚点在地上,再抬头看见男人的脸,额头汗珠明显,眼角猩红,鼻翼大张大阖的呼扇着,应该是在忍着疼痛。   狠,必杀技呀这位小爷!   梅君作势要进去,方俣快步上前紧跟在后面!他现在想起碧海云天那天刘景瑞说的话,现在得到验证了。付简兮伸手不错,还挺狠。单挑恐怕他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更别说虚胖的梅君。   付简兮见过几次梅军,所以知道这人是‘土匪头儿’。但是看清‘土匪头儿’身后跟着的人是方俣后,先是愣怔了一瞬。心理暗骂,真特么是人渣配土匪,标配。   “还特么往里走,就站那说。”大建把插在苹果上的水果刀拿下来,抬起刀尖指了指正往门口走的两个男人。一高一矮,高的身材健硕,线条硬朗,脸长的颇为俊朗。矮的,身材偏胖,气势威严,长相免谈。   看着两个男人,走过来,在院门外站定后。大建把刀收回顺手递给了付简兮,拿起苹果开始吃了起来。   方俣站在梅军一侧,环视了这栋房子的全貌,两层半高的小楼,外立面应该是之前重新修过,看着比其他房子外立面新。院里干净,花草伺候的还算精致,透过窗户望进屋里,能看得出屋里摆设简单雅致。   再看付简兮从始至终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眼神的冷厉仍在,应该是把他看成梅军的人了。很好,一次出场比一次遭,这形象挽回无望。   “先说,我兄弟闯进来这事确实莽撞了,但是小孩你们也收敛点。还是那句话,付天宇在不在?”梅军一只手扶在门边的实木栅栏上,随意搭着,状态闲散,但是态度气势不容置喙。   “艹……收敛,我特么是不是该在这大摆酒席,敲锣打鼓,舞着大红绸子请您进来翻个底朝天啊?大哥!”大建指着院里空地满脸气愤的怼了回去。   “我说了……不在。”付简兮的眼睛一瞬不眨的盯在梅军脸上。   梅军也没放过任何气势碾压的机会,两个人就这样隔空对方了几秒钟。两人眼里的气势和愤怒到达了顶点,谁也没有要低头的意思。   “小子,我能站在这儿跟你心平气和的说话,你真该谢谢我最近吃素,否则就你……”说着搭在木栅栏的手食指抬起冲着付简兮和大建的方向点了两下,“付天宇这点破账拖了这么长时间,还真不至于我这么仁慈。就这房子……”梅军说着抬起另一只手,在空气中冲着房子画了个圈,圆脸上笑容得意。   方俣看见付简兮拎在左手的水果刀,不急不缓的换到了右手到提着,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一瞬即逝。方俣被这个动作和这个表情给吓的心理一跳。   “只要我想……”梅军的话只说出四个字,就看见付简兮倒提在右手的水果刀,冷不防甩了出来,动作利落干净。   “噹!”   方俣惊诧的瞬间都还来不及做点什么,刀尖就钉进了梅军左手搭着的木栅栏顶端,距离梅军的手指尖堪堪只差几厘米的距离。梅军先是面上一惊,只是一秒钟就恢复了刚刚镇定。搭在木栅栏上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眼神里酝酿着狠厉的光瞪着付简兮。   “你试试。”付简兮除了抬手的一个动作,身体几乎没动过,脸色阴暗更甚。   这个动作让旁边正在吃苹果的大建都震惊了,回想了一下梅军刚刚说的话,大建觉得付简兮只动刀吓唬吓唬他们算是轻的了。   这房子……   只要他想……   只要他们敢想,付简兮绝对敢把这帮孙子全都扔清河里去。   付简兮爷爷去世的时候留下一句话,让这房子陪着你……   是活的有多不耐烦,敢打这房子的主意。   方俣在震惊中回过神,先是看了一眼台阶上付简兮,又转过头看着梅军。梅军也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样?”意思是问他,不让他来是不是很理智。   方俣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拍了拍梅军的肩头。隔行如隔山,更何况还是这么一行,他实在是爱莫能助,之前是想如果动手他可以护着点梅军,别的一概不管。但是眼下的情形,还真是不是他想护就给护的。   “小子,咱们不算付天宇的账了,咱俩就算算咱俩这几年的额账吧。”说着两手插兜,一副谈判的样子看着付简兮。   大建抬起眼皮看了眼门外的两男人,扭头又瞥了付简兮一眼。还好,这位小爷状态还能撑一会,还没到疯魔的状态。   付简兮没接话,梅军接着说。“这些年,前前后后,我的人在你这受的伤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方俣被梅军这句话说的差点咬到舌头,好歹一个老大,干什么?这是要讹诈小孩儿,有面子咋地?   付简兮听见这句话,嗤笑出声。单侧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讥笑从鼻腔里喷出,显得对面人的话好笑至极。转过头扫了一眼大建,垂眸又看了一眼大建的裤兜。   大建先是不明深意的回望付简兮,两秒钟后恍然大悟。苹果核扔掉,迅速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   方俣第一反应是这俩孩子要报警,但是看着付简兮身边的男孩划拉半天也没下个动作。   “葬礼那一脚,我兄弟肋骨断了,躺了一个月。前年清河边,砸了你车,你把人给我扔清河里去了……”梅军还在细数他兄弟苦逼的清款过程,却被大建打断了。   大建举着手机,突然拔高声音道:“根据《宪法》第三十九条的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住宅不受侵犯。禁止非法搜查或者非法侵害公民的住宅。我国《刑法》规定了\"非法侵入住宅罪\",构成此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   梅军和方俣面上均是一愣,随后梅军低声骂了一句。   付简兮抬手指向身后两个方向,门前一行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二楼两边分别安装了两个摄像头,特别隐蔽方位,但是足够看清刚才放生的一切。   “最后说一遍,他不在这。相比见你,他更不敢见我。所以别在我这浪费功夫,不送。”这是对峙以后付简兮说的最多的一句话,简明扼要,却也立场鲜明。   梅军点了点头,砸吧了一下嘴,面上表情已然恢复平静,转身往外走去。   方俣和付简兮的眼神交汇,付简兮眼里没了冷厉却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开始上下打量了方俣一番。发现这个男人的穿着跟刚才那帮清账的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扮相,当然气势也不同。   “看什么,还想留下来吃饭不成?”大建被方俣看着付简兮的眼神点炸了。   “我不介意。”方俣看了眼站在付简兮身边的人,个头差不多,长相不错,身材比付简兮要壮一些。看他们这些人的眼神就像看十恶不赦的混蛋王八蛋一样,单单刚才他看付简兮那种平静的审视都能让他炸毛成那样,就能说明这俩人关系不一般。   朋友?   还是?   哈~方俣,你还真是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作者认为,   方俣和付简兮没打一架太可惜了。 第8章 觊觎   梅军一行人,并不算乘兴而来,却实实在在是败兴而归。   方俣从付简兮家离开,跟着梅军去了他的家,一上车梅军端着的大佬架子就崩了。“他大爷的,现如今小孩都这么牛逼吗?”说着一只手摩挲着那只差点被付简兮水果刀扎到的手。“还他妈的带凶器,我乌泱泱带着一帮人身上也翻不出比扣子还硬的家伙……。”   方俣嘴角抽了一下,“你也说是小孩了,哪个小孩让你乌泱泱带着一帮人威胁还不哭不闹的,水果刀而已,上学那会儿您身上不也时不时带把刀棒什么的,比他们操蛋多了。”方俣确实没冤枉梅军,不是梅军身上那种不要命的地痞流氓气质,梅老头也不会看上他。这种生意,身边总归要有这样么一个人养着,不杀人放火,但是气质气势很重要。   “熊孩子,他爹不敢找他我还真没看出来,是不是扯谎呢?前天刚一回来就从别墅外面逛游……看着不像是不敢见儿子的怂包。”梅军食指拇指来回摩挲着下巴,眼神放空,状似深思。   “跟丢了?一个不常回来的人,能去哪?哪儿熟悉哪溜达呗,再就是哪能解决麻烦事就算不敢也要试着靠近一下。这不是正常人的思维吗?”方俣说完看着梅军。   梅军跟方俣对望几秒,是看着方俣的方向却没在看他。像是幡然醒悟一样拍了一下大腿说:“对,就在那蹲他,抓到先他妈的打断他一条腿,解我今儿吃了瘪的恨。”说完抬手拍了下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男人转身对梅军说了句:“知道了,军哥。”   车子停道梅军家楼下,两人下车往小区里并排走着。   “一早上白忙活,一会你问问你嫂子,自己买去吧。”梅军面带倦色。   “嗯!”方俣也发现,这一早上梅军身上都带着散不去的倦怠,类似今早上的行为,放在梅军这里根本算不上事,放平时真不用他出面。但明显,今天梅军脾气很暴躁,还带着些紧张感。“梅老爷子最近有什么大动作?”   梅军抬眼皮,眼里带着明显的笑意看着方俣:“要不说你是我兄弟。”说完像是欣慰的摇了摇头。“没告诉我,但是最近几个线同时急着回钱,不论大小额,甚至有点不择手段……这……还真不是他的作风。”梅军说话间,拿了根烟放进嘴里叼着,顺手递给方俣一根。   方俣接过,只是掐在手里沉声问:“明确去向有吗?是随时回随时去?还是……屯着没出手?”   “按说老头年纪大了,风险大的他不敢碰。但也说不准……屯着呢,没看出什么苗头。”梅军的脸藏在烟雾中,看不出神色。   “你担心……担心他……”   梅军立刻打算方俣的猜测,“不会,年轻时候好不容易把自己洗白摘干净了,老了老了玩刺激,这特么说出去谁信。”梅军咧嘴一乐,这个假设自己都觉得挺逗乐。   “嗯……还真说不准,没儿没女……”方俣的话说到这突然停住,转头看向梅军。   梅军也同时转头看着方俣,‘没儿没女’这是梅老头众所周知的事。但是,到底有没有,梅军这个半路来的养子还真说不好。   “艹……”   两人都没在说话,进了梅军家,不到半小时方俣就出来了。梅军是他们这帮从福利院出来的孩子里,算是过的比较好的一波。有个完整的家,和乐融融,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有一个还算正常的养父。不说别人,反正方俣自己是挺羡慕。但是,不知道这次这件摸不清看不明的事能不能给梅军带来麻烦。   方俣平时逛商场、去超市目的性很强,买什么,买完就走绝不朗费时间。闲逛的时候有,最近一年是当任务一样去完成。很多年前也有,那时候方秦身体还很好,高中寒暑假两个人会看看电影,打电玩。后来……后来方秦结婚,就不知道他有没有在闲逛过?   成套的恐龙模型,方俣买了两套一样的。一套给方祁,一套给梅军的儿子。经过自己常年穿的品牌男装店,从里到外给自己买了两套衣服加上一些贴身衣物。从商场出来已经是正午时分,商场距离自己公寓不远,索性回去睡一觉,下午再去西山别墅。   市中心公寓是方秦结婚后方博群送给他的,那时方俣就搬了出来。面积不大,精装修,风格简约是他喜欢的调性。距离公司近,生活设施一应俱全。这么一住就是五年,已经习惯一个人住,就算是逢年过节或是周末回去小聚,方俣也不会住在方博群那。   最近,方秦和苏晓兰有些不寻常,导致方博群和方祁都也有些怪异,他才这么频繁的上门,安抚老的安慰小的。   方博群不告诉他方秦和苏晓兰这一个多月去了哪里,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他也不会深究。方秦回来愿意说他自然愿意听,如果没人想说,他也同样没所谓。他已经习惯非血缘关系上建立的这种亲情,更何况,有那么一段时间他还对这种关系生出了不该有的觊觎。   那之后到现在他都庆幸,什么事都没发生!   付简兮和大建收拾了一下小院,本来昏昏沉沉的大脑,这么一通折腾也清醒了。俩人在沙发上闲扯了一会儿,还没到中午就都饿了。   “走走走,牛肉面加锅贴,小爷我正长身体,再不吃该往回缩了。”大建没换衣服,穿着一身家居服,站在门口穿鞋。   付简兮靠在鞋柜边上换鞋,听大建说完,抬眼扫了一眼大建的裤裆部位,一脸是该补补的表情。   大建瞬间炸毛,食指戳着付简兮肩头说:“靠……放一百个心,我家老二生长状况良好,势如破竹,不服拉出来溜溜。”   付简兮没搭理身后炸毛要遛鸟的人,大步走出前院,在大建出来后把院门落锁。   “来,溜呀,刚才还气势汹汹……”   “你闭嘴……在说话我特么吃穷你。”   大碗牛肉面上桌,两盘肉三鲜锅贴加一叠爽口黄瓜条。隔壁桌三个姑娘一直往付简兮大建身上飘,给大建看的一直绷直着身体把一碗面吃光。“靠……还特么吃不吃饭了,看咱俩能看饱,他们三个是不是该把饭钱给咱俩?”   付简兮倒是没什么不自在,实在是这么多年习以为常。如果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对眼前的食物失去兴趣,这种可能为零。他顺着大建看的方向看过去,三个偷瞄的姑娘立马坐的比大建还真,端的一脸乖巧可爱惹人怜。   “不会是认出你了吧?”付简兮知道大建平时会给一些杂志拍照片,服装、配饰、护肤品等等,虽不是大牌也不是什么出名的杂志,但是大小也是一个十八线模特。   “你别寒碜我了,要没你我还……”大建说着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什么,把嘴里含着的锅贴,胡乱嚼了两下咽下,喝了口面汤看着付简兮很郑重的语气说:“说正事啊……”大建看付简兮还在吸溜面条,伸手把他的筷子拿下来放到碗上面。“上次你去找我,记得那个地儿吧?”   “嗯,你签的那家公司?”付简兮把筷子重新拿起来。   “对,星传媒,我经济人看见你了……”   “看见我了?看上我了?睡我?”   “哎?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付简兮,这儿跟你说正事呢。”大建啪一掌拍在桌面上。   “哦~白兴奋了,以为又一个想睡我的……”付简兮一副好可惜的表情,还撇了撇嘴。   “艹……谁特么想睡你,这么不长眼,还特么不得被你揍扁揉圆……诶?什么叫又一个?怎么回事付简兮,背着我有□□啊?”大建一接触付简兮的八卦,雷达哔哔哔哔吃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   “先说,看见我还不想睡我的那个经纪人怎么了,后来挂了吗?”付简兮漫不经心的开始吃饭。   “你这嘴……,李哥带了一帮模特,手里就一两个红的,云歌算一个,各大杂志基本都上过,但是年纪快到转型了,最近一直找接班的,那天看见你,跟我问了好几次你了。你怎么样?想不想试试?”大建上半身前倾,脸都快贴到付简兮额头上了。   “离我的面远点,头皮屑掉进来了。”付简兮食指中指并一起把大建的脑袋推回去。“没空。”两个字回绝大建。   “你……算了,你想去告诉我,就你这脸和身材只画画浪费了啧啧……”大建冲着低头吃东西的付简兮一脸的无奈。   “知道了,别废话,有时间赶紧回去把你泡在盆里的内裤袜子洗了,下次在看见你泡着,肯定给你倒了。”   “就你这样幸好不住学校宿舍,否则你得难受死了。”   吃完饭两个人,从河边树荫下溜达回家,大建突然想起吃饭时候,付简兮有个问题还没回答他,于是   面对付简兮倒着走,一脸恶趣味的看着付简兮帅气干净的脸蛋抛了个媚眼问:“说说,哪个不怕死的想睡我们付小爷?”   “今儿早上,最后堵门口那个高个子。”付简兮说的平静坦然,像是说‘今儿锅贴味不错’一样。   “谁?梅军?不是梅军旁边站着那个?”大建一脸的不可思议。   “嗯。”   “你还嗯,你心真大,当时你的水果刀就应该招呼到他身上。哪遇见的?”   “碧海云天,看着不像?”付简兮说的看着不像,是因为方俣出现在碧海云天,这个城市数一数二的高端会所,还抬出七七。怎么会又出现在一帮地痞中间清账?   “像不像我不知道,碧海云天……梅军小弟,显然不可能,有没有可能是梅军老板?”大建天马星空的想着,想睡他哥们儿的人,还是个男人,虽然不少见,但是反复出现了两次就挺可疑。他可是为这个招人的小处男,操碎了心呐。   “诶……别拐弯,这走,回家,别借机就想溜走,先回去把你泡盆里的袜子内裤洗了……”   “有没有意思,我这思考你人生大事呢,你提袜子内裤……”   “你省省,你还是把心思放到你内裤袜子上,我比较踏实。”   清河边,椭圆形花坛后面,一个男人蹲在地上,面前扔着几个烟头。身上的衣服洗的发白的,有些凌乱的头发,消瘦的面容,夹着烟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几下。随着两个男生逐渐走远,男人从花坛后站了起来。身体颀长,但掩饰不住瘦削的体格,可以称得上羸弱。   男人盯着付简兮的背影久久不曾动弹,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眼前的男孩变得让他再也不敢看,也不敢靠近。   身边有人经过,再寻常不过的动静,男人像是听见什么可怕的声响,突兀的眼珠向四下扫了一遍,瑟缩着头转头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第9章 未婚夫   晚饭前,方俣的车开进了西山别墅。方祁在花圃前玩水,像模像样的穿着雨鞋和雨衣。一把水枪,一大桶水,还有一个半米高的小水车。方祁周边几米内,全部湿漉漉一片,花圃内罩着的花苗也遭了殃。   换成别人,哪怕是他和方秦都会被方博群打或者罚,这是他们小时候家常便饭。但是‘隔辈儿疼’这种病,当真是无药可救。这世界上现如今有能治得住的方博群的人,就是他七岁的孙子方祁,保证指哪打哪,要什么都没二话,好在方祁并没被宠坏。   方俣看着方祁撒泼、肆意、任性的时候,就好像这是另一个看不见的方秦,也许正是这样方博群才会如此宠着孙子,这不太明显的补偿行为,也是长久相处不难看出来的。   “小叔。”方祁的童声瞬间把方俣拉回了现实,一道水柱劈头盖脸就浇了下来。“哈哈哈哈……小叔你想什么,看招……”端着水枪穿着透明雨衣的方祁就像一个杀毒的防疫人员,方俣站在原地没动,拎起手里的恐龙模型挡住了整个上半身。   “哐当~。”   方俣歪头,从盒子一边漏出一双眼睛看着方祁。此时方祁已经把水枪撇在地上,边往他身边跑,还边脱雨衣,套头的雨衣脱掉就地扔了。   “哇……恐龙模型给我的吗?是吗?是吗?”方祁举高双手蹦着高的去拿方俣手里的大盒子,方祁一兴奋就爱重复一句话,“小叔,给我的是吗?是吗?”   方俣只觉得被他呱噪的耳朵疼,“是呀,是呀,给你的,给你的……但是先把雨衣和水枪捡起来给我。”方俣说着直接把盒子放到自己肩膀上扛着。   噔噔噔……,方祁化身旋风一溜烟的跑回去把雨衣和水枪捡起来,又噔噔噔一溜烟的跑了回来,东西还滴着水就往方俣怀里一塞。两只手挂在方俣的胳膊弯里,往下拽扛着的盒子。   “拿去。”方俣把模型给了方祁,又把雨衣和水枪拿着放回水桶里,跟在方祁身后进了屋。   方博群没在客厅,厨房里阿姨正在准备晚饭。方祁进屋靴子都没顾得上脱掉,一屁股坐在客厅地毯上,就开始拆玩具。   方俣径直上了二楼,走向方博群的书房。   “噹噹。”方俣轻扣书房门。   “进~!”一个字拉着长音,浑厚绵长。   “方叔。”方俣进了屋,叫了声方博群,回手带上门,走到沙发上坐下。   “嗯……方祁还在玩水吗?”方博群在练字,方俣进来只是应声,一直没抬过头。   “在客厅拆玩具。”方俣望着方博群写字的手,端得四平八稳,指腕有力,笔锋挺而健。   “他玩具多的,收藏室就要装不下了,什么时候有空,不用的车库收拾出来一间。”方博群的话说的和缓,神色间略显宠溺。   “好!”方俣端坐在沙发上,仿佛回到这栋别墅,他的邪性野劲,他的放浪形骸,都放在了大门外,没带进来。带进来的是外人看不见的稳重,谨慎,尊从,这是专属这栋房子的方俣。   “多久没去看过杨翟了?”方博群说话间抬眸看了一眼方俣,幽深如墨的双眼揣度的意味明显。   “上周去了杨家。”这就是说近半个月只见了一次,方俣能明确猜出方博群的想法。杨翟大四,马上要毕业了,是该把婚期提上日程。   “下周五带回来,一起吃顿晚饭,听说她哥哥杨庭回国了。”方博群把毛笔投进笔洗里,拿起手边的毛巾擦着手看着方俣。   请妹妹带着哥哥,是意在妹妹还是意在哥哥,话不能说的太明显。杨翟能不能请到杨庭方俣不抱希望,听方博群的语气也并不是一定要请到杨庭。   身份尴尬的两个人绑在一起,还真是只能做些尴尬的事。   方俣跟着方博群出了书房,一前一后走向餐厅,经过客厅,方祁已经把整套恐龙模型摆了一地。   “爷爷~爷爷,你绕着走,别踩了我的霸王龙。”方祁坐在地毯上,食指指出一条路指挥方博群走,方博群笑呵呵的真就绕着走去了餐厅。“小叔,小叔,这字怎么念,这说明书我都看不懂啊?”方祁苦恼的抓着头发。   方俣在他身边坐定,抬手把他抓乱的头发抚平。又拿起说明书开始看,指着一部分场景玩具开始给方祁解释。   除了周五、周六、周日的晚班,付简兮的在学校的日子就像复读机,五天全部的内容都是画画,理论结合实践的画画,每天如一。唯一不同的是画在画板的东西随着时间、心情的变换在变化着。   大建说他只画画太浪费时间了,其实他很想回一句,不用来画画的时间太浪费了。如果不是爷爷留下来的钱只够他的学费,他宁愿烂在画室,扎根在颜料里,长出一棵色彩斑斓熠熠生辉的自己。   嗡嗡嗡——!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刚拉开裤链的付简兮很想虐死打来电话的人,拿出手机一看还真是该虐死他。   “喂!”   “哎哎哎……”大建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哎了半天没下文。   “哎你妹呀,赶紧说。”付简兮保持着嘘嘘的姿势没动。   “艹……太兴奋了,我这八卦小雷达哔哔哔哔的紊乱中。”大建像是找了个人少空旷的地方说话,电话里有空旷的回音。   “再不说我挂了。”   “就……要睡你那人,靠……刚在公司练习室这儿跟云歌又搂又抱的……,真特么看不出来。平时云歌鼻孔都快翻上天的人了,今儿一副小绵羊的姿态。小爷我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可让我缓缓吧,真劲爆……”大建语气里掩饰不住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让你一通叨逼叨,鸟都吓萎了!”   “啊……对不住大哥,你遛鸟呢?”说完一串贱兮兮的笑从电话里传出来。   “你的重点在哪?”付简兮把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在水龙头前洗着手。   “重点……一,那人叫方俣,李哥说这人是老板的亲戚,其它不知道。二,云歌那上赶着往上送的样,真的……小爷我三观都碎了。前后一联系,能让云歌投怀送抱,端出小绵羊的姿态,这个人你不感兴趣吗?”   “我什么时候轮到跟一头羊……哦不对,跟一群羊抢一只色狼。再说大爷我笔直笔直的,就算哪天爷我弯了,这样的也跟我不搭边,三观不对,全都浪费……懂?”付简兮的话说的散漫却坚定。   “懂~!”大建懵逼的认为付简兮说的好有道理,但哪里有道理又说不出来,他是完全被付简兮的霸气折服了。   “挂。”   “哦~!哎不对等等等等,正事还没说呢。”懵逼状态的大建及时回过神,制止付简兮挂电话。   “您说了一车的废话,合着还没说到正事啊?”付简兮一边打电话一边往教室走。   “今周五,你夜班吧?别回去家了,你们学校正对面那家烤肉,小爷请客。”大建说这话的口气不太像请吃烤肉,倒像是‘从新往后大爷包养你了’,语气慷慨又豪迈。   付简兮在西门地铁站附近等大建,山地自行车在大门一侧靠近墙根的位置停放。大建发来信息说还有三站地,让付简兮在出口等他。靠在山地车上,耳朵里塞着耳机,手机拿在手里正在打手游。付简兮感觉到有目光盯在自己身上,实质感很强。学校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从身边过的人投来的目光短暂且没这么放肆。   付简兮暂停游戏,抬头往周边扫了一圈。   很好,就是这么巧!   大建八卦故事里的主角之一出现在美院大门口。   方俣在驾驶座上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食指把墨镜拉下一点,双眼透过副驾驶的落下的窗户,正一瞬不瞬的看着靠在山地车上的付简兮。两人目光短暂相汇后,付简兮收回目光,点开手游继续玩。   “砰!”人从车上下来。   方俣既惊讶也惊喜能在美院门口看见付简兮,刚刚被云歌纠缠的阴霾一扫而光。从车上下来,他绕过车头,走到正对着付简兮的副驾驶旁,靠在车门上,毫不掩饰的向付简兮看过去。   浅灰色连帽卫衣,深色运动裤,深色运动鞋。身后黑色的城市山地车与身上的颜色相重合,周身上下唯独荧光绿的耳机带颜色。荧光绿的耳机线从白皙的脸侧延伸到握着手机的手上,静谧的干净透着的抵抗不了的吸引力。   方俣带着墨镜,双手抱在胸前,两条腿随意搭在一起,延伸向前。墨镜遮挡了他的视线,从外面看不出他望向哪里,同样也分辨不出神色。   校门前经过的人的目光,无遗被眼前这两个人吸引着。   付简兮是美院一朵常开不败的高岭之花,高处不胜寒,让人从来都是敢看不敢接近。   方俣打眼一看就是风流倜傥的花丛公子哥,周身上下散发着对狂蜂浪蝶致命的吸引力。   付简兮早已停了手中的游戏,改成刷烤肉团购券。   “杨翟,你男朋友来接你了……”三个女生从付简兮身后走来,其中一个说到。   “什么男朋友,订过婚的,叫未婚夫好不好?”   付简兮抬眸看向经过自己身边的三个姑娘,三个姑娘同样看见向付简兮。一脸欣喜若狂的表情,尽收付简兮眼底。   付简兮的直觉,这狗血的剧情是不是该跟面前三米外靠着车门盯着他看了几分钟的渣男扯上点关系,才能符合他渣男的人设。   “哇……校草大人校草大人诶~”三个姑娘走过去了,其中一个还一边激动一边不顾及的回头看着付简兮。   “杨翟杨翟,我不行了。”另一个使劲摇晃一袭长裙的姑娘。   “别晃我,我也不行了。”杨翟把一直摇晃她的手拉开,径直走向方俣。“这么早。”   方俣的目光从付简兮身上移开,在杨翟脸上短暂的停留,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一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一手搭上杨翟的肩。   “先走了,拜拜!”杨翟转身看向身后两个朋友,随后目光又落到不远处的付简兮身上,三个女生又不约而同拿炙热的眼神看向付简兮。   方俣看着三个姑娘热烈的眼神,有些好笑,这眼神是不是和自己刚刚在墨镜后面的差不多?好在今天戴了墨镜!“认识?”方俣问杨翟。   “全校都认识好吗?校草校花大人。”杨翟冲着两朋友摆了摆手上了车。   方俣上车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又透过车窗看了两眼付简兮所在的方向。“校草校花?”方俣语气平淡问。   “校草就是字面意思,校花是因为我们校花也没校草大人好看,所以大家就恶趣味的叫他校草校花大人。没看见吧?”杨翟惋惜的看了眼方俣,“简直了,你没看见正脸,混血,八分之一欧洲人血统,又帅又好看……”   方俣一边开车一边听杨翟介绍她们的校草校花大人,仔细想想还真是名副其实,否则怎么解释自己这一次又一次的控制不住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电闪雷鸣,吓死人了!   总感觉一个雷下来,我的电脑就over~   所以写一点,保存一次,这么一章下来感觉自己要强迫症了! 第10章 男女通吃   男女通吃,生冷不忌的渣渣?   这个认知真是再次刷新了付简兮的三观,这样都行?   牛,大写的牛x!   付简兮在心理给方俣竖起了大拇指加上大脚趾,厉害了这位大爷,睡就睡碧海云天最难搞的七七,搂搂抱抱也要是云歌那种一线模特,大周末尼玛又开车在美院门口接走大四系花,还特么是未婚妻。   他才想跟大建喊一嗓子,自己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付简兮看着车子启动,最后汇进车流中,心理由衷升起一股无名的敬佩。   上天都已经满足不了这个渣渣浪出海啸的生活了!   大建从地铁出口,一步三两个台阶的迈出来,就看见付简兮对着大街上拥挤的车流一脸的敬佩。“看什么呢?”顺着付简兮的视线看过去,除了车子留下的灰尘,就是一个个美院学生的背影。“玩背影杀?哪个?”   “看一个渣子的崛起人生。”付简兮回头,把大建身后的双肩包拎手里掂量了一下,不太沉又还给了他。   “付简兮,你今天给个痛快话,要我还是你的大黑,我们俩你只能选一个。”大建气愤的指着付简兮靠着的全黑山地车,再回手指指自己的胸脯,一脸狰狞的小老婆样。   “你不如问,你和大黑掉河里我先救谁?这个我比较好回答。”付简兮推着车子准备走,回头示意大建跟上。   付简兮的大黑是一辆很骚包的山地车,全黑,牛逼牌子,车子跟人一样抢眼。在大建眼里,大黑就是付简兮的媳妇儿。平时别说借给他骑,就连这么逛街挂点东西都不被允许。这件事自始至终都让大建很受伤,本以为自己在付小爷眼里是独一无二的。哪知道,自己还没一辆山地车金贵,玛德,真是心塞。   “那你先救谁?”大建跟付简兮并排走着,中间隔着一辆大黑。被带进沟里的大建扭头把脸伸到付简兮面前,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付简兮,使出全身萌点想让付简兮开口救他。   “你会游泳,大黑不怕水,so……”   “你闭嘴……”   “咔擦!”   两个人同时看向四周,两个女生举着手机,状似偷拍。   其实真不是他们弱智,这偷拍还能更明显点吗?   “每回来找你吃个饭,都要被迫进你们学校论坛转一圈……我也真是没脾气了,在这样下去我上哪找媳妇去啊?”大建扭头狠狠白了一眼付简兮,尾音凄凉,眼神空洞,这样子还真像是被切了老二找不到媳妇的晦暗人生。   付简兮弯了下嘴角,一抹淡淡的笑,头低着,看样子倒像是害羞的掩饰。实则是忍着笑,怕动作太嚣张把大建惹炸毛。   美院论坛上第一次出现他和大建的照片,他们俩就被默认为是‘一对’。后来大建看上付简兮同系的一姑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要个电话,结果被姑娘给怼回来了,还落个不负责任的垃圾名声。   “你不是我们校草的男朋友吗?拜托你别这么贪心好嘛?资源都被迫输出了,你还回头再来吃我们班的资源,是想横着出美院吗?对我们校草校花大人好点,否则有你好看的……”姑娘说的义愤填膺,大建形容那姑娘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自此以后大建与美院的姑娘再无缘份!   方俣开着车从美院出来,一直向西开去。此时正是西晒,墨镜仍带再脸上。扭头看见杨翟被撒了一脸的夕阳,随手从车里拿出一副男人的墨镜给了她。   “杨庭需要我们接吗?”   杨翟带上墨镜,男人的墨镜遮住了她巴掌大的脸三分之二。“不用,我跟他说了六点到西山。”说完转头看方俣,在确定自己这么说行不行。   “嗯。”方俣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哎……”杨翟扭头看着车窗外,一副不想说话的倦怠样子。   方俣扭头从墨镜下瞥了一眼杨翟问道:“怎么?不高兴?说说。”   “说什么?未婚夫不稀罕,男朋友不搭理,亲哥回来了,本小姐马上就失宠了,哪高兴的起来。”杨翟扭着头眼睛一直盯着窗外,脸上的情绪看不出来,可是失望、不如意的语气倒是毫不遮掩。   “哈……指望未婚夫稀罕,这个你就别想了。你男朋友不搭理是怎么回事?分了?”   “不想分,挺喜欢他,但是我感觉我的事他早晚要知道……总有种时时刻刻被抓包的恐惧,太难受……”杨翟语气里净是低落和烦躁。   “你的选择已经在路上了,就算是现在结束,你认为你会失去的和你一定会失去的,你都甘心,那我就奉陪到底,反正我没所谓。”方俣的语调相比杨翟要轻松许多。   “你没所谓?哈哈……方秦和方博群有所谓,我们俩是什么?你比我明了,别在我这儿摆没所谓的架势。”杨翟头靠在玻璃窗上,抬起墨镜遮挡三分之二的脸望着方俣英俊的侧脸,抬起食指点了点他的肩头。   “那你说怎么办大小姐?”方俣低声笑问。   “装,继续。”这三个字按正常顺序应该倒着念,但是杨翟这么说,明显是赌气的在强调第一个字。   短暂的沉默后,方俣问:“结婚?”   “不行!”杨翟秒回的否定。   “你怎么想?”夕阳洒在方俣俊美的侧脸上,柔和了他的冷硬线条。   “看杨庭……”说了三个字杨翟没在继续,好像在思考,也好像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你妈没给你指示?”   “杨庭他妈最近再闹,爸爸把我妈送走了……”   方俣从杨翟最后这句话中听出了哽咽,她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韶华易逝的年纪,却用来算计,算计亲人,算计自己的未来。赢了也就是丰衣足食!输了?按照杨翟和母亲的性情,他们不认为自己会输。   可是方俣认为,这太过于玩笑。   这样的人生,赌在别人手中的人生……   丰衣足食,要看丰什么衣,足哪类食。   一个人想要的从来都不在另一个人手上!   不容两个人多想,车子已经开进了方家。车子还没停稳,杨庭的车也跟着进了车库。   杨翟从后视镜里看见杨庭的车,坐直身体,双手揉了揉僵硬的面颊,冲方俣挤出一丝苦笑,拎起包下了车。方俣低叹一声,难为二十出头的姑娘这么好的演技却上了美院,可惜了!   美院。   靠在山地车上的付简兮。   好看又耀眼!   行,今天在这小子面前又炫了一把未婚妻,方俣心理琢磨自己真是在作死的道儿上坚持不懈的走到黑呀,脱了缰的野马,拉都拉不回。   洗白无望!   “哥。”杨翟软声细语的跟从车上下来的杨庭打招呼。   “嗯,给你带了礼物,放在家里了。”杨庭大步走到杨翟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这个动作恰到好处,不亲密却也不疏离。杨庭转身向走过来的方俣打招呼:“妹夫。”似笑非笑的看着方俣走进。   “大舅子。”方俣论辈分回了一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庭在前,方俣与杨翟并排跟在身后,走近了大厅。   方俣比杨庭大了两岁,两人气场却很相似,威严,沉稳,冷冽。不同的是方俣身上带着三分风流不羁,而杨庭却带着几分儒雅君子气质。   方博群事先并不知道杨庭一定会来,看见杨庭两兄妹进屋,脸上漏出惊喜的神色,方俣知道这种表情对杨庭很受用。   一顿饭吃的气氛和乐,方博群有意无意的打听杨庭回国后的事业重心。让桌上三个人意外的是,杨庭很直白的阐述自己暂时不会进杨家的航运公司,近几年会专心自己的画廊。   方俣明显感觉到,杨庭的话让杨翟眼底有些雀跃。其实很容易看出这个姑娘喜怒形于色,城府太浅。   让方俣意外的是,方博群却没有提杨翟和他的婚事。看来这次是杨庭的话左右了方博群的决定。   对他来说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   结不结婚,方俣暂时没感觉到这件事对他以后的生活有什么影响,但对方博群的未来的规划多少会有影响。   还是那句话他没所谓,他是弯的他怕谁。   别问方博群为什么不介意,谁会介意一个生不出孩子,对自己儿子孙子没影响的人。更何况这个人就某个阶段来说对他的儿子和他的事业还有助力。   方俣打心眼不介意他们对自己的利用,有利用说明他有价值,有价值就有坐地起价的资本。否则,哪来苏晓梅公司5%的股份,哪来的车,哪来的房子。   回到公寓,躺倒床上,身心俱疲。   抬手搭在额头上,挡着头顶的灯光。这个屋子里的安静,像是有弹力一样。每当这种场合之后,他都能感觉到一屋子的安静狠狠裹挟着他的挤压感,无力、憋闷窒息……   手机铃声响了第四遍,方俣起身走到沙发上拿起手机,接听。   “老弟,出来喝酒……”王胖子喜感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王总,您真是精力旺盛啊。”方俣有意把声音放的慵懒缓慢。   “哎……男人嘛,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虎狼之年哪能就成了困兽,出来出来,碧海云天,快快等着你……”王胖子还在电话那头嚷嚷着什么,方俣已经走神了。   碧海云天。   付简兮……上周也是周五,第一次遇见,七天之内已经遇见三次了,一次比一次烂的相遇。   哦,碧海云天还有什么七七八八在那候着,再去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是要结婚吗?   终究,要走这么一步?   那,还祸害小孩干什么? 第11章 真会玩   昨晚睡得太早,方俣睁眼的时候天刚亮。起床给自己冲了杯纯黑,不加糖,醇香微酸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客厅卧室窗户全部敞开,方俣站在窗边看着刚刚苏醒过来的城市,清晨五点没有温度的时间段。凉风带着黑咖啡的味道铺了满怀,一觉睡了八个小时,可就是褪不去身上的疲累。   整晚的梦,都在结婚。结了八个小时的婚,也没看清自己的脸,同样也没有看清对方的脸。一时大片的白,白的刺眼,一时又大片的红,红的压抑。一会儿是女人,托着鱼尾婚纱,尖声刺耳;一会儿是男人周身的白西服,暗红领结……。混乱的梦,却处处混杂着真实。   结婚就结婚怎么和男人结婚,方俣嘴角的笑,像是对自己的讥讽。做梦都想掌控自己的生活,心底里跟杨翟有什么区别,所以他们才会绑在一起。   抬手看了看腕表,5:25,找梅军吃个早饭,给他儿子把整套模型送过去。正好丁乐宁也在附近上班,自己在这个城市一共就这么两个朋友,不常见面却是真心惦记。   洗漱一番,拿起钥匙,出门。   给两个人分别打过电话后,方俣突然想到去清河边港式茶餐厅,可以顺道经过碧海云天。   这个想法一但从大脑里冒出来,真是压都压不下去,心理一面嘲笑自己没出息,一面很自然的把车开向碧海云天的方向。   付简兮骑着他的白色小龟王拐上便道,昨晚为了跟大建吃烤肉,时间太紧张,回家把大黑放下,骑着电动车就去了碧海云天。结果衣服也没换,帽子也没带。三月的清晨,还是能吹你个透心凉。在便道上放慢速度骑,一只手抓紧连帽衫大敞开的领口。   付简兮想着三迈是不是就是现在这个速度,会不会来个轮椅就把自己给秒了。   自己一个骑电动车的怕冷,身后一个开车的怎么也三迈,买早点?遛弯?不,溜车?   诶?这车……不是昨儿美院门口接未婚妻的那渣子吗?   靠,有钱有闲真特么会玩!   这他妹的是大早上,一个开车的陪一个骑电动车的,一声不响的压马路么?   这个想法给付简兮惊的,电动车差点没开进绿化带,拐了好几个大小S型,才开稳当了。   艹!等你!   付简兮把小龟王停下,一只腿支在地面上,从后视镜里看着方俣的白色SUV缓慢的停在路边不走了。   付简兮抬起胳膊,冲着后面竖起中指,他看着后视镜没回头。从他这个角度能清晰的看见自己身后不足五十米处,停在路边的白色SUV,甚至能看清驾驶座上的人的姿势。   所以他断定方俣能看见他竖起的中指。   有种……你过来看!   没种……就定那!   收起支在地上腿,小龟王还没开出去,手机在兜里震动。付简兮掏出电话,眼睛一直没离开后视镜,车子还没动,驾驶座上刚才还绷直坐着的身体,变成了趴在方向盘上。付简兮的微微蹙起眉,半眯着眼睛。   “说。”付简兮自己都没察觉,说话的声音有多冷。   “嗯?这冲劲,吃了二两芥末都没你这么足。”大建顿了顿,没听到付简兮回话,于是接着说:“给我带两人份早点,饿死了。”   “知道了。”说完直接挂了。后视镜里的车启动,已经开了过来。   付简兮把电话揣进兜里,把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一拧油门,车开了出去,他没在看身后,直接奔早点铺去了。   他也对自己大早上这种二逼的行为有点意外,放在平时什么奇葩没见过。刚上大一,一个女生跟了他两个多月,像大建说的内裤牌子颜色都比他了解。   高中锲而不舍的时常有,就是现在美院论坛上,也有人三五不时的挂情书告白,话说回来他也是男女通杀。   所以……没特么所以,付小爷还是要把帽子戴上,一个后脑勺都不想留给他,就这么不爽他!没原因,不爽就是不爽,一次比一次不爽,能找借口开干一场,付简兮觉得自己一定会让他不枉此生。   方俣很了解自己在付简兮心理不是什么好鸟的定位,他平时也从来没顾忌过自己在周边人眼里的形象。自己也有意无意听见过身边人对他的评价,还是那句话他真是没所谓。   现在是真没所谓吗?   短短几十载,活着已经很累了,何必为了不重要的人眼中的自己,拘束着自己,这种不痛快他是能少则少。   他得大大方方承认,他先是被付简兮的相貌所吸引了。喜欢男人,还是这么好看的男人,他将近三十年才碰见一个,他这种先看脸的根本没办法抗拒。   啥都不干,就看看怎么了?还特么冲他竖中指,正特么想冲过……扒|光……,不,冲过去,问问,小爷赏个脸一起吃个早饭?   哎!有人活的这么倔强,还是个孩子。这种环境下还能活的这么干净,就在前面五十米开外骑着一辆纯白的电动车。清晨咧咧冷风里,抓紧领口的手,后视镜中看不清却能清晰感受到坚毅透彻的眼神。   突然想起一个月前,跟云歌不知道怎么搞到床上的那晚,哪怕是一个月过去了,他还是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就跟他滚到了床上。   真神奇,真操蛋!   同样是眼神,他更能明白云歌那种赤|裸的索取,热切的回应的类型,但是不喜欢。他曾考虑过,既然都滚到一起,那就试试能不能在一起?可是仅仅一面,他就知道这不行,打心底里知道自己不喜欢。   眼前这个对他有着,身边出现的所有人从来没有过的吸引力,是喜欢?   车停在餐厅门前,视线穿过挡风玻璃,看见丁乐宁和梅军已经坐在他们的老位置上,落地窗前,原木桌,两盆绿植隔出一片清净地儿。   有时候,人说不清自己对有些东西的执着源自哪里!   “最后来的买单。”丁乐宁转头举着手里的普洱向方俣说。   “买买买……”方俣在椅子上坐定,先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   “你那离餐厅有十分钟车程吗?你丫看日出去了。”梅军给方俣倒了杯茶。   “看见一漂亮小孩,多看了两眼。得给这一天的激情充点血不是,还是那种万金难求的熊猫血。”方俣把衬衫袖扣解开,露出紧实的手臂,低垂着眉眼把衬衫挽到臂弯,整个过程一丝不苟。   “你就浪吧,小心浪出海啸给你拍在沙滩上……”丁乐宁含笑隔空点了点方俣。   “你也就打打嘴炮,你有种赶紧给我俩整回一个看看,28岁老处男,好意思把自己宣扬的跟万花丛中老手似的……,真给你一个,你是不是都不知道先从哪下手?”梅军眯缝着眼,笑看着方俣,期待着从方俣脸上看出什么。   方俣先是端起茶喝了一口,眼神放空看着窗外。回过神又看了看梅军和丁乐宁,平静坦然的说:“上个月就已经不是老处男了。”   “啊?”   “啊?谁?”   两人先后表达出来的是同一种惊讶,最后变成等听八卦的窃喜。   “带来呀,你好不容易出手了,谁这么不怕死收了你,带来我俩好好参观参观。”梅军说   “不对呀,你这什么表情?”丁乐宁发现方俣太平静,口气像是在说一个不相关的人。   “嗯……被下了药,稀里糊涂睡了个模特,到现在也没理出头绪。”方俣放空的眼神又放到了窗外。   梅军和丁乐宁均是一脸糟雷劈的表情看着方俣,两个人沉默着,搜挂着肚子里的词。   该怎么安慰一个男人睡了另一个男人?   关键是他哥们儿把别人睡了有什么好安慰的,都是男人,磨磨唧唧的吭吭唧唧的……所以不安慰,改恭喜才对。   28才摆脱老处男的诅咒,还特么恭喜,说出去不丢人么?   还是闭嘴吧!   “那啥……那个……是不是咱把别人睡了?”梅军看了看丁乐宁,眼神里透着小心又看了看方俣。   方俣没说话,还在看着窗外。   “挨打了吗?”梅军又问。   “噗……”丁乐宁终于憋不住笑了,头扭向一边,忍笑忍的肩膀跟着一直抖。   方俣回过神,在梅军和丁乐宁胳膊一人抽了一下,稳准狠。   “嘶……下狠手哇。”梅军的手上下呼噜着自己的胳膊。   “哎,我不行了,我先乐会儿,我这一周都指望这一个过了,哈哈哈……”丁乐宁转过头冲窗外又一通傻乐,吃了炫迈的节奏,根本停不下来。   “你俩……有你俩这样的吗?我这么忧伤的跟你们说着我傻逼的一夜情……”   “你快别说了,你再说丁乐宁该笑抽过去了。你还是说说哪位神助攻,让您摆脱了老处男的诅咒?”梅军一直胳膊肘搭在桌边,手里夹着烟,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一副你不说清就干一场的架势。   “太乱,根本捋顺不出来,最有可能的是爬床的自己下的药。”方俣边吃边说,情绪毫无波澜。   “谁?”丁乐宁终于从炫迈里解脱了出来,转头看见方俣,嘴角又抽了抽,忍着没乐出来。   “星传媒一个模特,叫云歌。”方俣回答。   “他,挺红一个模特……上个月?”梅军像是想起什么,赶紧跟方俣确认。   “嗯,是股份转让……庆祝那晚。”方俣直接回答了梅军的猜测。   方博群把自己手里持有的星传媒股份,拿出5%给了方俣。方俣说不出来方博群这是算的什么账,他只能当是自己这几年陪着方秦顺便帮他打理公司的酬劳。   就是这个由头,星传媒有了新股东,他再次成了众矢之的。   方博群送他一个欢乐场!   刚上场,就被狠狠甩了一耳光。   “真他妈的乱,让你……算了,你也远离不了那些人。”丁乐宁咬着牙骂了一句。   方俣知道丁乐宁没说出的话是,让你远离那帮乌七八糟的人。是啊,大家都知道他就在那,能离多远?这次不但离不远了,还更近了。   “找人收拾他?”梅军夹着的烟,狠狠吸了两口,眼里有明显的怒意。   方俣抬手放到梅军肩上捏了捏,他知道梅军真生气了,就连刚才还笑的停不下来的丁乐宁,这会儿也低着头,只喝茶。这两个人是真心为他,这是朋友,踏实的发自内心为你的朋友。   睡了谁,还是被谁睡了,还真不是大事。   什么是大事?方俣自己也找不出一件目前对于自己来说的大事。   三个人难得安静的把一桌子东西吃个精光。   “你刚说漂亮小孩,咋回事?”梅军转头问方俣。   “你上周带人要抄人家……那个。”方俣说完,看着梅军一只手使劲顺自己胸口,一副下一秒就咽气的样。   “啥?抄谁家?”丁乐宁问方俣,顺便扫了一眼对面快咽气的梅军。   “他……你打得过吗?是挺好看,太小了吧?”梅军终于缓过气,一边回想付简兮的模样,一边很认真的琢磨这事成的几率有多大。   “哎呦……我重点偏了,方俣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是第一次说稀罕谁吧?认真?”丁乐宁瞪着眼睛盯着方俣,一脸吃惊,一再想确认的脸都快贴到方俣脸上了。   方俣冲着他挑了下眉,算是回应。   “靠……有病,快三十了好意思吗?”   “真他妈……赶紧……梅军,让小九带人打晕直接拖他床上去,我真是看不下去,太他妈的可怜了,快三十了终于开花了。”丁乐宁终于端不住了,一副跃跃欲试。   方俣但笑不语,任由他两个损友随意攻击。   “你之前见过他?”梅军知道方俣不是莽撞,也不是真能跟人玩419的人,所以有这种小苗头,那应该不是见过一次就能产生的。   “之前见过两次,七天内遇见五次了,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上……哎!”说完自己先沉重的叹了口气。   一旁的两个损友均是一脸惊叹的看着方俣。   七天见五次,这他妈的什么缘分?   五次一句话都没说上,这他妈的是有多怂?   方俣索性,把前前后后见到付简兮的场面跟两个损友复述了一遍。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够渣,又是一阵翻盘无望的无力感。   “你……你把三十多年攒的倒霉,都用在跟这小子邂逅了吧?你铁定被下诅咒了。”丁乐宁安慰似的拿肩膀撞了撞方俣的肩。   “活该,自己作的。”梅军言简意赅的概括了方俣的行为。   “是啊!”方俣叹气叹的浑身没劲,自己都快出溜桌子下面去了。   “那会儿我追媳妇儿,不也是顶着一个街头混混,吃喝嫖|赌抽的恶名吗?不怕死,你就试试~!我不还握着他老爹的债吗,不行咱哥们儿齐上阵,父债子偿,让他把儿子嫁给你,抹平……”梅军自说自话,听的丁乐宁一愣一愣的,于是,两人真的开始研究起付天宇的债。   不怕死,你试试?   这句话,方俣又听了一次。   第一次是碧海云天的刘景瑞跟他说的,这次是梅军。   这话听起来,自己倒不像坏人了,听起来付简兮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小怪兽,闻都不能闻的毒。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洗白了一个!   等付小爷收了方俣这妖孽,拖回窝里……(捂眼睛)。 第12章 语言不通   付简兮到家时候,大建正在给后院的几棵果树浇水。付简兮把提在手里的早点直接放在后院的藤条桌上,转身进厨房拿了两个大碗、一个盘子回来。把早点装好,坐在藤椅上看着大建从前院儿又拎了一桶水正往后院走。   “吃吃吃,别等我,马上完活。”大建把手里满桶的水,浇在一棵正打着花骨朵的梨树根部。   付简兮并非再等大建,只是想起每年梨树花开的样子。花白色满枝头,五瓣儿娇嫩的花冠,花期很短,确切几天没数过,花落后才会长出嫩绿的叶子。这棵树跟他的年龄差不多,年年花开繁盛,可是果子却接不了几个,吃起来更不堪入口。   “贤惠呀。”看着大建坐下,付简兮把他的两人份早点往他面前推了推。   “那是,给你当媳妇合格不?”大建准备低头吃东西前,冲着付简兮抛了个媚眼。   “哎……你别,艹,吃不下去了。”付简兮把豆腐脑里能看得见的兰花菜都夹到了大建碗里。   按理说他跟大建昨晚上吃的全肉宴,烤的各种肉,蔬菜仅限于调味的辣椒和大蒜。他上了十个小时的夜班,大建睡了一晚上,看那狼吞虎咽的样,说大建跑了一晚他都信。   “你干什么了?给自己饿成这样,昨晚吃的肥牛、小羊羔呢?”付简兮吃着油条看着大建,整张脸埋进碗里。   “痛快,舒坦……”大建一口吃掉半根油条,含糊不清的说:“昨晚快睡了,结果……我们寝室哥们儿不知道哪陶腾来的新片儿,靠……没忍住撸了一发。”说着端起碗喝了口汤,咽下嘴里的东西,“后半夜就饿了,一发不可收拾啊!”大建叼着油条望着天,一副回味无穷的不要脸样。   “一个寝室齐上阵,对着同一片一起发炮?”付简兮想象着这画面,这酸爽,真特么没法继续吃早饭了。   “付小爷你真是污点要爆表啊……拦都拦不住你黄暴的大脑。”付简兮这句话完全不影响大建的胃口,该吃吃该喝喝,自己的吃完还把付简兮剩下的也吃光了。   “你都动手了,我也就动动嘴……诶?这话怎么……”   “靠……”   一秒钟后,俩人都没憋住乐了半天。   二逼少年,奇趣无穷!   俩人吃完饭,付简兮开始白天补眠活动,大建上午要去公司上体型训练课。走时候跟付简兮说,午饭他带回来。   一觉醒来,快一点了,踏踏实实睡了将近六个小时。神奇的是大建竟然没叫他起来吃法,付简兮下楼看见大建的黑色双肩包挂在门口。餐桌上放着一摞餐盒,看袋子上的水汽,外卖应该还热着,人应该就在家。“大建?”付简兮喊了一声,等了两秒没人回。   隐隐约约听见前院儿有人说话,大建的声音,什么叔?   哪个叔?李婶儿老公?还是物业大叔?   付简兮转回身往窗边走去,客厅窗户正对这前院儿,大建站在院里跟一个比他高的男人,面对面说话。   付简兮看清跟大建说话的人后,愣住了。   还算熟悉的陌生人!   这是他给付天宇的定位,熟悉的……陌生人,说不好有多少年没见了,多陌生对吧?可是逃不掉骨子里的血,所以还是熟悉?   奶奶去世没见到,爷爷去世没见到,现在回来真潇洒!   付简兮走向厨房,倒了半杯热水,又兑了半杯凉白开,一杯温水下肚,胃里拧巴的感觉舒服多了。   从厨房出来,站在餐桌边,打开大建带回来的外卖,一盒一盒摆出来。没有筷子,挺好,他讨厌一次性筷子,返回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回来。拉出椅子,拿起筷子,愣了会儿。放下筷子,站起来,又愣了会儿   发完楞后,缓步向门口走去,院子里大建和付天宇都没说话。   付简兮开门的瞬间,两个人同时看向他,均是一脸的错愕。大建是明显的担忧,付天宇短暂的愣怔过后是慌乱。   付简兮很想问他,慌什么?老子见儿子,慌成这样合适吗?   但是他没说,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先吃饭。”付简兮对大建说,说完转身回了屋。   “嗯。”大建跟在后面。   付天宇短暂的反应后,也跟着进了屋。   付简兮和大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吃饭,菜和饭都还有余温。大建隔一会儿抬头看看付简兮,余光再扫一眼沙发上垂头坐着的付天宇。   一顿饭吃的尤其憋闷,大建感觉胃胀。付简兮发脾气他能接受,也知道怎么应对。但就是这种一言不发,一脸平静的样,一点底都没有。   站火山边上,等着火山爆发是什么感受,现在他就是什么感受。   不到二十分钟,两个人就扫光了两份菜和两大份米饭。大建起身把餐盒装进袋子里,拎到门外。回来时,付简兮在厨房洗杯子倒水,还是三杯。   真特么有礼貌,他能骂人吗?   大建在付天宇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后,付简兮端着水出来,每个人面前放了一杯。   水杯放在付天宇面前,付天宇一直低着的头猛地抬起来,看着付简兮,直到付简兮在大建身边做好。付天宇才把脸转开,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   “说吧。”付简兮看着付天宇把楼上楼下看完后,说道。   大建听见付简兮说这两个字,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艹……冷,太冷太淡定,反而有种挤压后的反弹,反正他是受不了了。   付简兮感觉大建在旁边扭来扭去,扭的他都想揍人了。扭头看见大建拿出烟,刚掏出一根放进嘴里,低头找打火机的时候对上他的眼神。又一脸烦躁的把烟仍在茶几上,从兜里掏了半天,找出一片口香糖填进嘴里。   付简兮听着大建嚼口香糖的声音,感觉这会儿你就是给他一块骨头,大建都能给嚼成粉末。大建的个性太过直,掩饰不住情绪,控制不住脾气。哎……为难这大爷陪自己座谈了。   “我……我第一次进来,挺……挺不错。”付天宇开口嗓音有点哑,听不出来是紧张还是压抑。   这间房子爷爷奶奶都住过,也都是从这栋房子里,付简兮把两位老人送走的。对于付简兮来说,这房子是感情寄托。但对付天宇绝对是折磨和压抑,所以他呆着的每一秒应该都不好受。   这么想着,付简兮突然有莫名的情绪从心底翻腾着涌出来。如果是这样,那就让他多感受感受吧!   付简兮锐利的眼神笼罩着付天宇,付天宇一直在躲避这种眼神。他甚至敢直视大建,却没多少底气看付简兮。   看了一会儿感觉真没意思,付简兮转头看向窗外。   他能从付天宇周身的气息里判断出,这个人就算是心冷心狠却也没让自己过的多舒坦。   失败!   抛弃妻子,不给父母送终。就混了这么个结果,真逗!   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还没到五十岁,坐在沙发上驼着背,瘦削的肩头支棱着,皮包骨的手指……。颓废的面容比实际年龄老很多,他跟付天宇的肤色、眉眼都是遗传奶奶。付简兮白的脸颊上甚至有小雀斑,而付天宇是纯白。如今却像没有血色的白纸一般无二,看得久了甚至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房子在你名下。”付天宇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阐述事实。   付简兮冷笑都懒得给一个,该来的就要来了!   “直接说目的。”付简兮语调寒凉。   “能……能不能……抵押贷……”付天宇话说的断断续续。   “不能。”付简兮厉声打断付天宇的话。   “我现在没其它办法,他们要送我去东南亚务工偿还……”付天宇进屋以后,这是第一次盯着付简兮看。这个儿子比他想象的要过的好,他身上能看见两个已逝老人嵌在他身体里的东西,干净、倔强、明亮、坦荡。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付简兮反问他,两条眉拧着,轻抿着唇。   “我……我不……,你……这房子……。”付天宇磕巴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   “你想说……你不想去,这房子你才是直接继承人对不对?”付简兮很直白的把付天宇没宣之于口的说了出来。“那又怎样?”   付天宇嘴唇张合了几回,也没发出声。   “你还真就只有去务工偿还这一条路可以走……”付简兮已经把视线投到了远处,不知道看着哪里,侧脸的神色很平静,眼神却空洞。“假设我同意你把房子抵押贷款偿还债务。”   付天宇看着他的神色郁郁、低沉愁苦,听见付简兮的假设有一瞬间眼里闪过亮光。   “我说假设。”付简兮看着他的反应强调说,“你有偿还能力吗?”付简兮盯着付天宇楞在那的脸就知道该是这样,付天宇根本就没想偿还,或者没想到偿还这件事。“哈……你真……你是想抵押,贷下来款,还完你的债务,这就完事了?想都别想。”付简兮最后四个字把付天宇彻底打回原形。   “我打听过,就算还完你还剩……”还剩下一笔钱但是房子会被拍卖。这是付天宇想说服付简兮的说辞,这些钱足够付简兮过的舒舒服服。   “我说了,想都别想。”付简兮突然低吼一声。   把一旁的大建吓的一哆嗦,心里爆了句粗口,总算爆发了。这憋屈的一中午,速战速决。   “这是爷爷奶奶留下的房子,劝你别打主意。”付简兮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愤怒,“走。”   付天宇眼里终于有了怒意,隔着一张茶几瞪着付简兮。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眼神还盯在付简兮脸上。片刻后,转身走了出去。   “真他妈……”大建嘟囔一声。“去我家,吃牛肉馅饼。”大建起身拍了拍付简兮仍旧僵硬的肩,看付简兮没什么反应,索性回了卧室。   付简兮抬头也在屋里环视了一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里他太熟悉了,每一个角落,看见的看不见的角落。   爷爷奶奶还在这吗?   儿子来了。   没问他们葬在哪儿,没问他们的孙子过的怎么样?   张口就要抵押房产。   希望天上地下,人鬼语言不通,听不懂。或者希望他们跟自己一样,对付天宇已经没了期待。   人就该活的这么直白,省了多少弯弯绕绕的力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付简兮就没让自己,除了不可避免的血缘关系以外,对父母再产生多余的感情或者期望。   付简兮抬起两只手掌搓了搓,“啪”两只手使劲拍在大腿上。   牛肉馅饼,嗯……馅饼,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大建,走,去你家。”付简兮冲着一楼卧室喊了一嗓子。   “来了来了来了,走走走,麻痹的……你特么再不说话我就该憋死了。”大建骂骂唧唧的趿拉着鞋从里屋走出来。   两人简单收拾一番,出门奔大建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付小爷一分钟!   让亲爹默默成为神助攻吧! 第13章 乱糟糟   付简兮最近过的很平静,付天宇走后没在出现,碧海云天的大爷们也还算消停。每周上课、画画、打工,往复循环了三周,他又产生了那种生活很美好的遐想!   这种遐想没撑过两天,他的美好生活的梦境就被打破了 。   先是周五晚上碰见了方俣,方俣身边仍然是那个王胖子,还有一个四十左右,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女人。三个人这次在包厢里没再作妖,但是方俣时不时盯在他身上的眼神,让付简兮很想冲他抡酒瓶子。   第二天,周六下午,清款公司的人又找上门,还是那几句“付天宇在不在?”“真的不在?”“看见他进来了?”但好在比上次文明很多,只是在前院门前问了一通后走了。   意外的事发生在第三天,周日中午,付简兮接到了清款公司的电话。   “付天宇在我这儿,来谈谈。”一个男人声音,缓慢沉稳。   付简兮微怔,以为是诈骗电话,可是一想是什么电话跟他有什么关系,从内容上就可以完全忽略。所以,两秒后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掉了。   没过两分钟,一条信息,还是彩信。这年头谁还玩彩信,有病?   后面紧跟着来了一条信息,‘我是梅军’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付简兮说不上为什么就信了,打开彩信。付天宇被打的挂了彩,看起来不轻。付简兮眉头蹙起,眯起眼睛。这帮人还真是什么都敢干,不过就算打死付天宇,还是什么都拿不到。   是呀,为什么要打付天宇?   直接送出国务工偿还,不是更省时省力吗?   打坏了,难道不耽误工期?   付简兮放下手机,翻着面前的画册,停留在刚翻过来的一页上,又特么抽象画,太抽象了。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学油画的了,抽象的自己都怀疑人生了。   梅军。   五年之久的追债过程,这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两次。第一次一句话没说,从灵堂带着被打残的手下走了。第二次就是一个月前,突然上门找付天宇。   今天居然给他发信息,什么意思?   “嗡嗡嗡。”   画册旁的手机在不停的震动,付简兮扫了一眼还是刚才那个电话。没考虑太久,拿起电话接了。   “过来签字,给付天宇办出国务工,需要家属签字。四点前过来,地址短信传给你。”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不急不躁。   “如果不签,你们就没办法送他出国了?”付简兮第一直觉是瞎扯,以为他几岁小孩儿。   别说付天宇有亲人,就算付天宇没亲人,梅军那帮人想送他走,伪造一个身份也能送他走。何须这么折腾,其实不如说实话来的痛快。   “必须能啊。”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愉悦的高音。   付简兮没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说的哪个字,让电话另一头的人这么愉快。   “如果这样,我会先打断他一条腿。送走能不能再回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再开口,男人的声音狠厉冷硬。   付简兮可以确定跟他通话的人是梅军。   “一个小时后……地址发我。”付简兮说完挂了电话。   看着屏幕暗下去,握着电话很久。视线从黑屏上移开,又看向刚才让他怀疑人生的抽象画。   怀疑人生!   这次好像看懂了,打眼一看乱糟糟一幅画。没有规矩的形状,没有实质的东西,色彩迷乱,暗色调中缀着明亮的点和线……。想看懂很简单,目光聚焦,盯着一点或者一线或者一面,好过盯着整幅画欣赏。   手机震动了一下,付简兮收起画册,书放回书架上。起身回卧室换衣服,现在他就要去盯着一点一线欣赏去。   看看这次能不能看得懂!   信息上显示的地址不远,在清河的另一面,跟付简兮家正好对称。跨过一座桥,老城区新建商业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   真逗,一个清债公司,天天喊打喊杀,四处放贷,四处抓人。还明晃晃的在商业中心高端写字楼办公。   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付简兮把大黑停在写字楼侧身一个挺艺术的车棚里,停好后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这艺术范的车棚跟大黑很配啊!   周末,写字楼一层除了安保,几乎看不见人。难怪梅军会今天把人抓来,嚣张原来也需要智商。   电梯停在26层,付简兮看了看表刚好一个小时。电梯门打开,一个黑T恤,黑裤子的男人出现在视线里。   所有保镖、打手什么的,万年不变都是这身打扮,身份象征?   男人也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通。没发现付简兮有异常,抬手示意跟着他走。   经过一片无人的办公区,区域不大,二三十人的办公区。有隔断但不完全阻隔,一眼望去能看见全貌。   穿过走廊,两边的门都关着。整个公司除了付简兮和前面领路的男人,没有第三个人出现。一直到走廊尽头,两人站定。付简兮面前门是对开的,领路的男人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付简兮跟着往里走了两步,停下,没再往里走。他站在四敞大开门口,进退有路的位置让他比较有安全感。   眼前的是一间办公室,足有三四十平的敞阔空间。一张深褐色办公桌,梅军坐在办公桌前玩着手机,付简兮开门进来,梅军并没有抬头看他。办公桌对面是三组沙发,沙发扶手上坐着一个戴眼镜瘦高的男人。屋内还散布着五个人,分别站在不同位置。看上去像是随便站着,并没有什么讲究。   沙发后面一个老旧的木头椅子上,付天宇坐在上面。与其说坐着不如说是被人按着坐在椅子上,看他的状态应该是坐不住被强行压制着。低垂的头埋在胸前,头发粘连的一块一绺,侧面嘴角和颧骨带着伤,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烂。   半个月而已!   看见付天宇这样子,付简兮说是没有情绪是假的。   但不是伤心或者触动什么,只是感觉无奈,深深的无奈和不理解。   一个人怎么会把自己糟践成这样?   几秒钟的环顾后,付简兮眼神从付天宇身上滑过,最后落在梅军身上。这个匪头拿着手机,扯着嘴角,不明深意,好像这一屋子的人都比不上他玩手机要紧。   网瘾老男人!   此时的网瘾老男人确实在玩手机,微信对话框开着,聊的眉飞色舞。   叫梅爷不杀:“诶……来了来了啊!是好看!以前就顾着要钱了没仔细看,这么漂亮的小孩儿白瞎你了。”   NPC方:“悠着点,别吓着小孩儿。”   叫梅爷不杀:“吓着?我看不像,站我门口的架势,感觉下一秒就能把我窝给端喽!今儿我亲自打的电话,说挂就挂一点都不怂。给我整的都没脾气了,你来看看不?”   NPC方:“你现在才告诉我,算了。再看见我跟你参合,以后我还玩个屁。”   叫梅爷不杀:“怂,不过有个事一会得跟你说一说,他这操蛋爹真他妈缺德。”   NPC方:“嗯。”   跟方俣闲扯完,梅军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付简兮做到他对面的椅子上。   付简兮仍旧一动不动,自动忽视了几个此刻盯着他的眼神。面上平静无波的问:“很好奇,你们把人打死了怎么处理,扔清河里?”   “哈哈哈……少年古惑仔看多了吧?”梅军被付简兮一句话逗乐,看着付简兮会如此淡定,还能问出这话,突然感觉方俣拿不下这人。“放心,有数!肢体残疾和精神残疾一般招呼个二级残疾顶头了。多重残疾累加不会超过两项,我们也是大大方方走在太阳底下的良民,怎么好对街坊邻居下得去狠手,你说是吧?”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打量付简兮。   付简兮在梅军说完这段话后得出一个结论。   一个有文化的匪头!   就怕流氓有文化,耍手段还说的头头是道!   真想给他送面锦旗!   梅军看付简兮不想开口,短暂停顿思忖后说:“再说了,我们的客户都是出了名的贴心贴肺……,自己磕了碰了怎么好意思往我们身上推,是吧,嗯?”   说话间,梅军给了压制着付天宇的人一个眼色。   魁梧的男人,松开钳制着付天宇肩膀的手。付天宇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了晃,男人却没等他自己摔下去,抬脚踹在付天宇大腿上。   付天宇不受控制的身体,猛地趴在地上。两条胳膊甚至都没有去撑地自我保护的力气,整张脸和身体服服帖帖的拍在地板上。   “砰!”一声闷响。   “……王八蛋……呸!”付天宇伏在地上,胳膊和身体小幅度的动弹几下,像是想起身,嘴里一直在骂人,脏话连篇。   “小九,告诉他王八蛋是个什么样,别随随便便张口就来,和谐社会怎么说话呢?”梅军站起身皱着眉头,两只手撑在办公桌上,看着付天宇说。   “是,梅哥!”   坐在沙发扶手上,带着眼镜瘦高的男人应了一声。随后转过头,食指指了指刚才付天宇坐过的老旧木头椅子,眼神扫了一眼趴在地上,正在努力起身的付天宇。   付天宇身后魁梧的男人,得到暗示后,一手抄起椅子。在付简兮短暂错愕后,像是明白了他要干什么。转头看向梅军,梅军此时正似笑非笑的也看着他。   “啊……”付天宇的嘶吼混杂着木头撞击肉体沉闷的声音,随后是木头散落掉在地板上清脆的声响。   付简兮再次转过头看向付天宇时,他已经趴在地上完全不动了。后背和身侧都是散乱的木头,画面静止了。   付简兮想起画册上乱糟糟的抽象画和画里静止的一点一线一面,跟眼前的场景很相似。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先跟小天使们说声对不起!   梅匪头也是神助攻,帮兄弟谈恋爱,真是尽心尽力。   事成后,送匪头一面锦旗,外带金线绣边框!   闪瞎土匪窝众人的眼睛!   哦吼吼吼!   下面就让付小爷送亲爹去前线吧!   有这么一个爹,作者真是拦都不想拦,恨不得下一秒就发射外太空去。   晚安! 第14章 讲个条件   付简兮平复着心理翻涌的情绪,不是因为趴在地上的是付天宇。这种场景,换做是任何一个人用这样的方式被迫趴下,他认为他都不会平静,尽管脸上看着依旧波澜不惊。   他和大建从上学到现在也没少打过架,单挑,群殴,有时候他和大建无缘无故还会动动手。但是,哪一次都跟眼前的相差太远。不是这种伤或者这种出手方式,是这种氛围。   真是一帮畜生!   这是付简兮给这帮人的标签。   周六上门的礼貌,看来是这群人强压下了体内的洪荒之力。   各个都是演技派!   梅军瞥了一眼趴着不动了的付天宇,挑了挑眉。他的人下手从来都是样子,死不了是肯定的。但是根据付天宇的骨瘦如柴的身板,应该半个月出不了医院。   真他妈的……又是一笔钱!   门口的付简兮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真不知道方俣这个老男人除了看上这张脸,知不知道这小子这么难搞。   “你是坐过来聊,还是我跟你一起站门口聊?”梅军问。   说完,抽出一根烟点上,看着付简兮。   付简兮抬脚不急不缓的走到梅军对面坐下,盯着梅军被烟雾笼罩的脸。“说重点。”   “哈……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怕死的小孩儿。”梅军把脸转向一边,扯着嘴角笑了笑。“重点,拿钱来。”梅军转回头换上一张冷肃的脸看着付简兮。   “行!”付简兮答应的爽快。   一瞬间,梅军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对上小九惊诧的双眼,才知道不是自己错觉。艹……这小子,有病吧?   梅军没说话,叼着烟,扬起下巴看着付简兮。   “条件,送付天宇出国务工。”付简兮看着梅军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继续说:“办好送他走!我抵押房产,钱下来你拿走。”   “想好再说,凭什么答应你?”梅军斜靠在椅背上问。   “你随意……”说着付简兮就要起身。   “我也有条件……”没等付简兮站直身体,梅军赶紧加了一句。   付简兮站起身后,没再动,等着梅军说下去。   “出国务工走正常流程,花费你来出,跟之前那笔一起给我,行就商量,不行,小九送人。”梅军说完冲着沙发扶手上的男人喊了一嗓子。   “那我再加一个条件。”付简兮发觉梅军脸上已经出现不耐烦和躁动的情绪。“把他送去你们能控制的地方,劳务费给我,每年抽一成给你。”付简兮边说边思考。   他不是天父,这麻烦一点也不小。   如果不干净的斩断,让付天宇自己承担起来,他一个学生根本没可能保得住房子。   别问他为什么还要管付天宇,付简兮很明白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就改变了他这么久的坚持。   还有,付天宇还没去给爷爷奶奶扫墓……一次都没有!   “三成。”梅军头转向一边,没看付简兮。他承认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被这个刚满20岁的小孩儿的大脑给折服了。   这种冷静、果决他太喜欢了,再一次想否定自己兄弟。   付简兮听着梅军狮子大开口,没说话也没动,就那么站着,幽深的双眼一直盯着梅军的侧脸,和梅军嘴里叼着的已经燃尽的烟。   梅军把烟屁股按在烟灰缸里,抬头对上付简兮说:“两成,不能再少,否则,免谈。”   付简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   “送医院,小九。”梅军说着冲坐在沙发扶手上的小九摆了摆手。   几个男人,麻利的架起趴在地上的付天宇出了办公室。   付简兮转过脸,看着付天宇被拖在地上的脚,形销骨瘦的背影。人完全属于没意识的状态,看不出伤有多重。   付简兮望着门的方向愣怔了一瞬,说实话,他不想再看见付天宇。   这是他能做的所有,仅凭他们的血缘关系。再无其他!   “坐吧。”梅军的声音已然没了刚才的冷肃。   “办好出国务工,再通知我。我需要先去银行打听一下抵押需要的材料。”付简兮坐回椅子里说。   “你的房子作抵押应该很麻烦……”梅军的食指曲起,关节处在抵在嘴边,状似思考。   “因为我没有还款能力。”付简兮说出了原因。   “对……”梅军瞥了一眼付简兮,心想,现在的孩子知识面都这么广?   “如果银行不贷给我呢?”付简兮的这句话看似是疑问,其实只是想知道梅军是不是想把房产抵押最后也揽在自己手里。   如果是这样,付简兮会推翻这半个多小时所有承若。   送羊入虎口这事,想想就行,真让他舍身为谁,必须不可能!   “你想怎么办?”梅军从付简兮的话里听出了五分试探的意味,他是混混、匪头不错,可怎么说也是个有文化、有双商、讲道理的混混、匪头。   “帮忙做假材料。”付简兮说   “什么?”梅军今天一再次被惊到,他老大的人设要不了多久就该崩了。   “证明付天宇有还款能力的材料,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吧?”这应该是不能抵押贷款的最大阻碍。   他是学生,没有收入。唯一的亲人是付天宇,无业游民,不良记录应该不少。抵押贷款也需要还款,那么就需要一个具备还款能力的人,这个人不存在,那只能造假。   “你可以找其他家……”梅军总算明白,这小子绕了个大弯,试探完他又找他帮忙,拉他下水。   “这种事,找认识的人不是更好吗?”付简兮说着扯了扯嘴角。   “哈……,好,出国务工办好了,我通知你,到时候再解决这个问题。”梅军并没有痛快的答应付简兮,直觉他不想帮忙。   有人欠了钱,收回来就好,不论手段,只看结果。   现如今,梅军感觉自己是在扮圣母玛利亚吗?   为了兄弟,他宁愿仗义的两肋插刀,但不愿意玩角色扮演!   付简兮从写字楼出来,取了大黑,直接原路返回。   经过清河桥,改成下车推着走。午后的阳光有点耀眼,包裹着付简兮周身的寒气,被不算毒辣的阳光一点一点驱散。   还有一周就是清明节,付天宇如果可以起来,清明节该去扫墓。付简兮停在桥中央,身后靠着大黑,看着河水碧波粼粼。又把刚刚发生的事回想了一遍!   凭什么相信梅军?   务工合同要找一个专业机构,把条条款款列明白,否则人财两空发生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抵押房产,如果不能按照银行还款时限还清,房子被拍卖是不能避免的结果。所以一定要保证付天宇去务工的前提下,还要保证他不能跑路。   ……   思前想后,付简兮都认为这是赌,输赢于自己都没什么好处。   燃烧吧,狗|日的生活!   付简兮烦躁的扒拉了两下头发,在心里又骂了一句,狗|日的生活!   付简兮走后不久,梅军也从写字楼里出来了。楼前停着一辆SUV,梅军直接上了副驾驶。   “先吃饭,滴水未进啊!”梅军上了车,把座位放倒,躺下就开始唠叨。“兄弟,咱换个目标吧?”   “嗯?”方俣带着墨镜,直视前方,嗯了一声。   “有那么一个缺德的爹,我直觉这小子一辈子都得被这缺德玩意儿套牢。我算是明白了,亲人怎么了,要是这个德行的,我宁愿都死干净算了。妈的……恶心我一上午,我还挺心疼这小子。”梅军一只胳膊搭在额头,眼睛闭着,看不出情绪,但语气很低沉。   “都能给你恶心到的事儿,我倒是想听听,说说……”方俣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梅军的肩。   “早上我们逮着这人,还在外面风流……,小九来气让人收拾了一顿带回去了,一大早把我折腾醒,结果这特么老流氓跟我们商量合伙坑自己儿子。”梅军说着抬手拍了一下窗户。   “啊?”方俣也转头看了一眼梅军。   “他宁可坑儿子都不出国……”梅军的语气里全是浓重的无奈。   方俣很能体会梅军的心情,他们这些从小没有父母的孤儿,对这种亲情会有两种极端,一种是很淡薄,一种是很渴望。他和梅军应该是后一种,所以碰见这种事,愤怒也好无奈也好也只能看着。   “你还做了推手?”方俣说出了梅军的另一半无奈。   顶着梅老爷子的压力,有些事梅军做的自认为伤天害理。   “哎……,我开始想试试……这么一个爹,管就得沾一身骚。但这小子还真就管了。”梅军说完坐直了身体,看着方俣的侧脸。“结果这小孩儿还没我想的那么弱,最后还是把这老流氓送去国外了。”   “他送?”方俣把车在一个川菜馆前停好,侧过身看着梅军问。   “不,我送,这小子答应抵押房产后,把之前那笔钱加上我送他老子出国的钱一起给。但是前提……”梅军把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给方俣讲了一遍。   “怎么样,这事办的挺逗,对吧?”梅军笑着问。   “把那人的假材料做到我们公司……”方俣听梅军说完,想了一会儿说。   梅军没说话,只是带着笑看着他,最后嘴角越扯越大,大有扯到耳根的架势。   “让丁乐宁帮他做贷款……”方俣继续说。   “哈哈哈哈……方俣你完了……”梅军开车门下车,从下车笑道餐馆。   方俣看着餐馆的旋转门转了一圈又一圈,舌尖在牙齿上扫荡了一圈,也笑了。   他怎么就完了,他苦逼的洗白之路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见个面吧!   总不见面,怎么谈恋爱!   不以见面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聊骚!   (*^__^*) 嘻嘻……   送走一个神助攻,再迎来新一波的神助攻…… 第15章 年卡   清明时节雨纷纷。   这句话最近几年,付简兮体会的尤其深刻。   周日是碧海云天晚班,周一是清明节,也是清明三天假的最后一天。从碧海云天出来,付简兮骑着电动车先去买了三份早点,然后去了林不语家。   大建一家人要去扫墓,所以大建昨天下午回家了。一早上林不语打电话,让付简兮帮忙带早点,顺便过来拿林不语奶奶给付简兮爷爷奶奶准备的东西。   “把小白留给我,下午我去逛街。”林不语出现在付简兮家前院儿门前,看着付简兮在院儿里锁电动车,小白就是付简兮的白色小龟王。以林不语对付简兮的了解,扫墓回来付简兮应该会睡到日落黄昏。所以,趁人在赶紧想把车钥匙拿来。   “嗯?”付简兮回头,林不语一身睡衣还没换,披头撒发活脱脱一个女疯子。“你……”付简兮把早点从车上取下来,回手递给林不语,“今天这日子,你这身打扮,就不怕有人冲你撒纸钱?”   “啊……”林不语听完,冲着付简兮大喊了一声,尾音都劈叉了才停。“我是女鬼,你也是给姑奶奶买早点的小鬼……”林不语说完转身回了自己家。   付简兮钥匙在食指上一圈一圈转着,跟在林不语身后近了她家。“奶奶。”付简兮跟拿着碗筷出来的老太太打了声招呼,直奔洗手池洗手去了。   “死丫头,大早上叫唤什么,都知道你嗓门大,一个姑娘家就不知道端着点。”林奶奶瞥了一眼站在一侧帮忙装早点的林不语。   “奶奶……”林不语叫的怨气满满,“他说我是女鬼,您讲讲理行不?”   “是啊?”老太太抬头重新打量了一下自家孙女,“简兮还真没说错……谁家姑娘跟你是的,披头散发,这大袍子跟我们唱大戏那会戏袍一样……啧啧……”老太太扯着林不语宽大的睡衣一脸的嫌弃。   “啊……”   林不语大嗓门的杀伤力和大建摔门的杀伤力是一个等级,付简兮从里屋出来时候,隔着木栅栏看了看自己家前门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又掉渣了。   神技能!   三个人吃完早饭,全都要出门。林不语父母来接林不语和奶奶,去给林不语爷爷扫墓,付简兮也要去给爷爷奶奶扫墓。   付简兮带着林不语奶奶给的一个盒子回了家,换好衣服,把准备好的供品带上,就出了门。   爷爷去世后,付简兮并没有听从爷爷的安排把两个最亲的人骨灰寄存在殡仪馆。而是花去了爷爷留下的一部分钱,买了墓地把两个老人合葬在一起。   付简兮的爷爷是个小有名气的戏曲家,一辈子在台上,光鲜亮丽。最好的年纪,出国演出时认识了付简兮的奶奶,一个华裔混血女人。付简兮的奶奶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漂洋过海来看你!   一个漂亮热烈的女人,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一段羡煞所有人的感情!   一个台前,一个幕后,大半辈子熙熙攘攘。   付简兮不想他们去了另一个地方还不得清净!索性,并没按照爷爷的嘱咐,还是给她们另安了一处家。   付简兮明白老人的顾虑,有这笔钱和这个房子,就算亲人已故,付简兮一个人也不会过的太辛苦。   钱所剩无几,可以挣,如今房子却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付简兮倒了两趟公交车,在东山公墓下车后,又在路边买了一束花。抱着花,随着人群,沿着石阶向山上走。   不识路的清风裹挟着毛毛细雨,毫无存在感!   付简兮带了一顶帽子,没打伞,两只手里都有东西,打伞实在不是明智选择。   付简兮爷爷奶奶的墓在半山腰,平时晴天,早上到中午,光照尤其好!   但是,今天乌云压顶,偏偏雨下的还不彻底,压抑却应景。   晨起到现在,细雨下了两个多小时,一排排石碑被洗刷去灰尘。   付简兮拿出准备好的纸巾,又把照片仔仔细细擦了一遍。鲜花摆在一旁,拿出林不语奶奶准备的盒子,打开。   一盒点心,百分百是老太太自己做的。豌豆黄,绿豆糕,红豆糕,三种点心,三种颜色,也是爷爷奶奶最爱吃的。付简兮勾了勾嘴角!继续摆着带来的东西。   “爷爷奶奶,简兮来看你们了,想没想我?”付简兮手上的动作没停,神色自若接着说:“林奶奶给你们做了你们喜欢吃的糕点,我买了奶奶喜欢的花……”细雨夹杂着低语,细碎的声音配合着缓慢的动作。朦朦雨雾中,每个石碑前矮身的人,都显得不太真实。   “付天宇回来了,过几天我带他来看你们……”付简兮把半个月前发生的事如实的复述了一遍。   半个小时后,付简兮磕过头,离开了。   石阶上,回去的人和来的人交错走过。付简兮把帽檐拉低,低头看着湿漉漉的台阶。身边人来人往,一双一双方向不同的脚上上下下,熙攘却很少有话语声。   电话在兜里震动,付简兮掏出电话,屏幕显示来电人,梅军。   这人谈生意都不看日子吗?   还是这种喊打喊杀的人,专门挑这种日子谈生意?   “喂。”付简兮蹙着眉头接通电话。   “在哪呢?一起吃个饭?”电话另一头梅军问。   “没空。”付简兮知道距离办妥付天宇出国的时间差不多了。但是今天实在心情欠佳,就连和缓的语气都是能省则省。   “顺路也没空?”梅军说完,又低声说了一句:“好眼力,看来真是这小子……”显然后一句不是跟付简兮说的。   付简兮身体顿住,没在动。如果梅军说顺路,而且看见他了,不可能是在前面,那就是后面或者右面。付简兮挂断电话,转头往右侧看了看,一排石碑前或跪或蹲着的人里没有梅军。付简兮不好意思一直站在石阶中间却不动,他向一侧挪动然后转身。果不其然梅军隔着十几接台阶向他招了招手,身边还跟着方俣。   “这都能遇见,缘分不浅,不过都让你浪费了。”梅军看着付简兮却是在对身侧的方俣说。   方俣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抬眼对上付简兮看过来的眼睛,明亮干净中透着疲惫。一顶黑帽子趁的脸很白,深色棒球服敞开着,里面是一件白色T恤,黑色牛仔裤挽到脚踝以上,一双深咖啡色马丁靴。一如既往的好看,耀眼,哪怕只是一身黑。   “怎么过来的?”梅军走到付简兮面前问。   “公交。”付简兮如是回答,说完三个人一起往山下走。   “既然碰见了,也别再另外约时间了,找个地方跟你说说材料的事。”梅军说。   “嗯。”付简兮仍旧低头看着石阶,只是嗯了一声。   三个人都没在说话,其实是两个人,方俣从始至终都没开过口。   快接近山脚下,梅军转过头看了一眼付简兮问:“爷爷奶奶?”   付简兮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种没话找话说的技能,大建甩他一座长城那么远。如今看来梅军和大建可以拉出来拼一下。   觉得太过尴尬,付简兮又抬头看着梅军。   梅军马上解释:“不是我,方俣父母葬在这。”说完拍了身边一直隐形的方俣一下。   付简兮视线滑过梅军,落在方俣身上。方俣回望对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付简兮收回视线,低头继续走路。   方俣父母?   没有父母,所以才长歪了?   三个人驱车离开东山,车内还是只有梅军一个人再活跃气氛,可以看得出活跃的相当累,几度快憋死的状态。   付简兮从昨天中午十二点醒了,连续20多个小时没睡觉,脑袋属于混沌状态。懒得接话,聊天。梅军的车开的很稳,有几个瞬间他都以为自己睡着了。   “到了,就这吧,我们据点。”梅军回头冲后座的付简兮说着。   付简兮蹙着眉头,看了看车外的港式茶餐厅。清河48,他们三个也常来,林不语喜欢港式奶茶,大建偏好这里的面,他喜欢烧仙草和牛肉。   三个人,在梅军和方俣常坐的位置坐下。梅军拿过菜单很利落干脆的点了几样吃的,直接把菜单给了付简兮。付简兮现在最需要的是清醒,所以只点了杯咖啡。而方俣,仍旧一言不发,喝着柠檬水。偶尔看一眼对面的付简兮,然后就是看着窗外。   “务工合同明后天你能看到,回头你自己找专业的人再过一遍,有问题咱们商量。”梅军喝了一口水,看着付简兮说。   “去哪儿?”既然出国务工,还是去梅军能控制的地方,付简兮很想知道是哪里。   梅军看着他笑了笑,“东南亚旅游胜地,一座岛。”梅军说完观察着付简兮的表情,这小子一如他几次看见的一样,从表情上根本看不出情绪。   “一座岛?做什么?合同里有详细说明吗?”付简兮问。   “必须有,我又不是黑中介,岛是我们老板和朋友的岛,不是自己家的地方,怎么会那么容易看住人……”梅军顿了顿,说出了顾虑,“主要是你怎么说服付天宇签字痛快走人。”   “你们之前怎么送这些人走?”付简兮大概明白梅军的意思,如今是他以正规渠道送走付天宇,并不是梅军惯用的手法,如果付天宇哪天回来咬人这个可能会不会发生。   “我们之前?小子,你别一开口就揭我老底,哥哥我是正规生意人,哪来的之前。”梅军斜眤着付简兮,眼含警告的意味。   “是吗?”付简兮并没有避讳梅军的眼神,反问道。   “哈……”梅军笑了笑,脸转向一边。   东西陆续上来,方俣和梅军估计是没吃早饭,两个人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吃东西。付简兮则是一杯咖啡下肚后,又要了一杯。   “昨晚夜班,还喝这么多咖啡?”方俣冷不防的一句话。   让低头吃饭的梅军和捧着咖啡的付简兮均反映了两秒。   付简兮把视线转向方俣,短暂的对视,“咖啡和茶对我影响都不大。”   印象里,这是他和方俣第一次这么平静的对话。说完之后,突然很尴尬。   昨晚夜班?   这人又特么跟踪他?   付简兮瞬间忘了尴尬,猛地抬头看着方俣。   方俣状似不明所以的跟他对视,嘴角噙着笑,就连眼角也弯了弯。   付简兮瞪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方俣,“我不如给你办个年卡?”   方俣嘴角幅度又大了些问:“年终回馈老客户吗?”   “对!”付简兮看着方俣的动作没有变。   “什么活动?”方俣靠回到椅背上,打量着付简兮。   “随你开心。”付简兮扯了扯嘴角一声冷笑。   方俣看见付简兮的那个冷笑,太熟悉了,第一次在碧海云天看见他,最后一眼就是这种笑。冷漠、挑衅,但他却看出了挑逗的意味。   随你开心!   年卡!   “噗……,你们俩……”梅军肩膀耸动着,紧抿着的嘴扯成了一条线,笑声从鼻腔喷出。“带我一个呗?真特么会玩。”梅军笑了半天,一只手搭在方俣肩膀上,来回看着两个人。   “诶,兄弟,我给你重新介绍一下。”梅军两只手搭在桌子上,看着付简兮,“方俣,我兄弟,我们俩一个福利院出来的,这些不怕你知道……重点是,他这人看着不正经,其实……”   付简兮直接打断了梅军的话,“其实是真不正经。”说完又看了一眼方俣。   方俣脸上表情没变,眼睛一直盯着付简兮。哪怕付简兮望着他的眼神不善,他仍然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看着他。   所以付简兮才会打断梅军,来这么一句。   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人,谁他妈瞎了,能觉得这人正经。   没爹没妈,就能随便长歪,还顺带随便祸害人。   祸害别人付简兮不想管,祸害到他这,付小爷必须虐到他渣都不剩。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好谈恋爱的人,都拉出去砍了!   真不省心! 第16章 男女朋友   很生气的付小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方俣顶着付简兮能吃了人的眼神,扫了一眼手机屏幕。   ‘上帝’来电,谁?   付简兮扬着下巴,嘴角的弧度淡漠,双眼微眯一直盯着方俣看。他想用行为,告诉方俣,什么眼神才能看到人发毛。   来呀,看看谁比谁流氓!   付简兮拿起手机接听,这期间动作神情一直没变。“嗯……清河48号,嗯……知道了。”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梅军在付简兮和方俣之间扫了两个来回。啧……老男人开花真是拦都拦不住,但也不用这么露骨吧,兄弟!   给人家小孩儿惹的都炸毛了!   梅军头一回经历这种,还没打起来就混乱到不知道是先伸手还伸脚的状态。果真老流氓的世界他真没办法理解,但是挽救往作死路上拼命冲的兄弟,还是要该出手时就出手。   梅军在付简兮接电话的时候,脚在桌子下面踢了踢方俣。   方俣目光从付简兮脸上移开,转头看梅军,梅军一脸遭雷劈的样,低声说:“方大爷,您好歹收敛点,人都快给你看穿了。”顿了顿,看见付简兮挂了电话,提高音量继续跟方俣说:“打给丁乐宁,叫他来伺候大客户。”梅军这话完全是替方俣跟付简兮说的。   梅军敢肯定,就算是以后他自己亲儿子找媳妇,他都不用这么操心!造孽啊,熊蛋玩意儿的方俣!   方俣把头转向窗外给丁乐宁打了个电话。   梅军看付简兮气势下去了些,才继续跟他说:“丁乐宁是我们朋友,大银行业务部门经理,你见见……就算不在他那做贷款,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咨询……,在郑重其事,黑体加粗的强调一遍,丁乐宁是个正经人,这个就别让我再重复三遍了吧?虽然真是件重要的事。”梅军一口气说完,端起手边水杯喝下去半杯水。   付简兮蹙着眉看着梅军,实话是,他打心底里排斥梅军和梅军身边的人。   特别是这人如此的殷勤!   虽然借贷是付天宇跟他的事,付天宇谈不上好人一个,但是梅军在他眼里也绝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付简兮甚至把梅军一类归为夹缝中生存的人群,是那种非黑非白,纯混灰色地带的人群。   梅军说完等不到付简兮的回答,再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孩对他们这帮人的顾虑一点也没少。不稳定家庭环境下,成长出来的孩子,戒心重,敏感却坚毅。   梅军和方俣对视一眼,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   方俣对着梅军挑了挑眉,梅军瞬间领悟。   “说一件事,不希望你原谅,但是希望能打消你顾虑。”梅军语气郑重却坦然,“你那天在我公司看见的……付天宇挨揍,挨揍是真的……但是……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跟付天宇商量好的……”梅军舔了下下唇,随后牙齿也在下唇上留下一排牙印。   付简兮眼里有一瞬间惊诧,随后恢复面上的平静,眉眼低垂看着桌面发出一声讥讽的笑。“还真是……”   这种事,付简兮就是想惊讶都难,他已经被付天宇练出来处变不惊了。拆迁还迁,老房本换新房本时,付天宇就曾经算计过爷爷,千方百计想把房子落在自己名下。如今又算计自己,拿房子抵债。   没惊讶!   没惊喜!   甚至可以接受,多好!   “嗯?”梅军没明白付简兮这三个字接下去要表达的是什么。   还真是……这样?   还真是……一群王八蛋?   “什么时候知道的?”方俣把目光从窗外移回来,重新投到付简兮身上。从语气里,他几乎肯定付简兮是知道这件事,确切的说是知道自己被付天宇算计了。   付简兮抬起眼皮对上方俣目光,短暂的停顿,随后看向梅军说:“你答应送他出国……”一句话说了一半,三个人就全部明了。   “哈……我果真不适合做亏心事,这么明显不像我做的事?”梅军眉眼带着自嘲。   “证明材料做到我公司,抵押贷款如果信得过,做到丁乐宁的银行……这样省去很多麻烦。”方俣说着抬手指了指付简兮后方。   “怎么?来晚了买单是吗?”丁乐宁从门口进来就看见方俣指着他。   付简兮顺着方俣食指的方向,转回身看过去。斯文俊雅的男人,个头比方俣矮半头,戴一副黑框眼镜,一身工装,利落干净。   付简兮瞬间又揪起眉头,真特么在拼演技啊?   说是银行的朋友,就真穿着工装,带着工牌出现在餐厅。   要不要送面锦旗给这个如此敬业的骗子团伙。   好歹,一群大老爷们,年纪不小了,兢兢业业,颤颤巍巍的行走在混混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什么信仰?付简兮真是无法体会,他只觉得对这三个人的敬仰如滔滔洪水,一浪高过一浪。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猪队友这么神奇的生物存在,方俣觉得非丁乐宁莫属了。   这哥们儿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就来了一句话,“又组团忽悠小孩儿呢,诶呦……还是这么俊一小孩儿。啧……”   方俣和梅军深深的体会了一把,八点档常说的‘一口血溅出去三丈远’是怎么一回事。   方俣抬起手挠的额头都出红道了!也没敢放下手直视付简兮的双眼。   梅军想着刚才‘郑重其事,黑体加粗的正经人’心里骂了句,都他妈是埋伏。还是跟自己五岁的儿子聊天最安全!   付简兮看着眼前三个男人,很想喊一嗓子‘服务员拿遥控器换台。’   付简兮有时候看大建嘚瑟起来,就想感叹一句二逼青年欢乐多!   现在,看着眼前三个男人,也想感叹一句,叔叔、大爷们二起来也是无边无际,撒着欢的拉都拉不回来!   “名片都拿出来。”梅军真是端不住了,略显烦躁的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张名片。   “啊?”丁乐宁面上疑问,手却没停,从兜里掏出名片夹,抽出一张名片给了梅军。   方俣也从名片夹里拿出一张白色名片,刚抽出来又放了回去,最后又抽出一张黑色名片递给了梅军。   梅军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勾了勾。丁乐宁则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顺带看了一眼旁边的付简兮。   梅军拇指食指中间捏着三张名片,成扇形递到付简兮面前。   “兄弟,这三张名片……嘿嘿……也就我的信誉度最低。哥哥不想说是帮你,只能说我想弥补自己办的缺德事,还有我这兄弟……”28年才开花,真不想憋死他!梅军瞥了一眼方俣,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其它两张你随便验证,证明材料和抵押贷款,找他俩,你随便麻烦。哥就送你这么一次人情,以后再见了哥哥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别不信我打小孩儿……”   丁乐宁越听味越不对,没等梅军话说完就打断了:“诶诶诶……说着说着怎么就跑偏了呢,这位弟弟别听他瞎扯……”   “不听我叨逼叨,听你瞎逼逼……”梅军一只手按在桌面上,上半身完全冲着丁乐宁,跃跃欲试下一刻就能互掐的节奏。   “不是我的潜在大客户么?不听我逼逼,难不成听你古惑仔江湖传奇?”丁乐宁做了一个同款姿势对着梅军。   付简兮突然想起来,林不语总说的AB版耳环什么的,是不是就是这俩叔叔大爷这样?   “哎?艹……丁乐宁个大尾巴狼。”梅军没绷住先笑了,又是笑道肝颤停不下来的节奏。   “是啊,我是,大尾巴狼上着班被你们拉过来买单,还不让我顺手谈个客户……丧心病狂你也该间歇性的歇会吧。”丁乐宁还保持着下一刻就掐的姿势说话。   付简兮接过名片看着,顺便听着梅军和丁乐宁毫不示弱的你一句我还你一句,你还说我再还你句顺带问候你亲戚。   按理说,付简兮见过很多离开学校,上了班就很少爆出口的男人。眼下这是返璞归真?还是精装版还原?   “你朋友?”方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付简兮抬头看了一眼方俣,又是四目相对,他感觉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不论他什么时候看向方俣,一定能对上方俣那双眼睛。   这男人是一直盯着他?还是练过这么瞄准?付简兮很想说一句,大爷您累不累?歇会吧?   方俣食指在玻璃窗上点了点,发出清脆的声音。   付简兮转头,看见大建从便道上走来。   “嗯。”付简兮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男朋友?”方俣追问,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付简兮。   付简兮看着方俣,嘴角的笑意明显,就连眼角眉梢都弯了。   方俣很诚实的告诉自己,他又被这小子给蛰了一下,虽然人家在笑他,他却很真诚的跟随欲望在意淫对面的人。   没道理,就是这么疯狂,几秒钟,脑内高清无马大片容量冲破一个G,拦都拦不住。   泰迪附身的咋地?   付简兮的‘男朋友’进门扫了一圈,辨识出付简兮的背影后大步流行的走了过去。   一桌人,还是一桌男人,哎?上门打架的匪头?   大建在付简兮身后站定,双手抱在胸前,打量着三个人。“什么时候群殴选地儿都这么高雅了,还是座谈。”   付简兮转过身看了大建一眼,这气势又来了一个对掐的,转回身冲三个说:“大建,我朋友。”说完拽了拽身边的椅子。“坐”   大建坐下后,把手里握着的一个铁盒,放到付简兮面前。   付简兮拿起来,打开,剥了一颗喉糖扔进嘴里含着。   梅军扫了一眼方俣落在大建身上不善的眼神,看着大建问:“总看见你俩一块,关系挺铁啊。”   “男朋友,十几年如一日……”大建不是没觉察到方俣的眼神。他清楚的记得,付简兮说过这男人想睡他。就眼前这不加掩饰的眼神,他算体会到被人盯着,浑身上下写着‘想睡你’是什么熊样了。   “嘎嘣!”   四个人一起看向付简兮。   付简兮发誓他真是没顶住大建冷不防这么来一句,喉糖咬碎的声音太脆太响。他自己都被咬破喉糖的牙齿扎了一下舌头,要不是四个人齐刷刷的看着他,他其实很想上厕所照个镜子。   “现在小孩儿真直白……”丁乐宁回过神,笑着说了一句。   “直白?”大建说着眼神在方俣身上扫了一个来回,“承让!”大建说完掏出手机,手指划过屏幕接听。“回来了?……48号呢,嗯……来来来,谁拦着你了,哎……别喊别喊。”大建挂完电话看了付简兮一眼。   付简兮回了大建一个微笑!   方俣看着两个男孩之间的互动,感觉眼睛疼……肝疼,肺疼,肾也疼!   “你们也常来吧?”丁乐宁成了缓和气氛唯一的人,“这的门牌都知道。”   “嗯,我们通常在楼上。”付简兮对丁乐宁的印象比其他两个都好。   “哈哈哈哈……听见没,这就是差距。楼下是老年人聚集地儿……楼上,我们之前还说,那是年轻人的地儿,不愿意上去拉高平均年龄……”丁乐宁边笑边说。   “没事,一会儿还来一个,刚好降低一下咱们这桌的平均年龄……”大建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不远处,清脆铜铃般的女声来了一嗓子。   付简兮、大建同时扶额,猪队友谁还没有一个两个,真是的!   不服都拉出来溜溜,看谁能猪过谁?   “何大贱,人呢?”林不语刚从旋转门进来就吼了一嗓子。   林不语的大嗓门杀伤力直接干扰神经系统,意志力弱点脑电波都得被废。   “哎哎哎哎……女王大人,别喊别喊……这呢这呢!”大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转过身冲着林不语手摆的跟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一样。   丁乐宁,梅军俩人瞪大的双眼,飞扬的眉梢,勾起的嘴角,充分展示了直男的属性,见了美女就合不拢嘴和腿。   林不语一席牛仔长裙,上身纯白衬衫,简单却格外趁身材。白皙的鹅蛋脸略带着婴儿肥,距离林不语自己喜欢的蛇精脸差了二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四肢修长,走起来摇曳生姿。林不语的步调跟她的大嗓门一样,从来都小不了。大长腿迈着大步子,一双傲视全世界的桃花眼。只要不开口,走哪都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旖旎美人。   大建看着林不语走近的步子放缓,眼神略带疑问,就知道她是在好奇方俣、梅军、丁乐宁。   林不语还没靠近就开口说:“付小爷,点杯奶茶呗?”三大步后站在付简兮身后,一只胳膊很自然的搭在付简兮脖子上。   付简兮也只是低头扯了扯嘴角,眼皮略微抬起,欣赏了对面三个人精彩的表情。   林不语没在说话,对着三个望过来的陌生男人挤出一个得体的笑。   “女王大人坐这,刚捂热,快……”大建一只手拽着林不语的胳膊把她牵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转身又从隔壁拿了个椅子坐在了林不语身边。   “美女,喝奶茶对吧?”丁乐宁笑的一脸殷勤,拿出了资深客户经理专业十级伺候人的架势。   “我朋友,林不语,何健。外国语、电影学院学生……”付简兮抬手指了指身侧的两个人。手指转了个方向指向对面开始介绍,“方俣,天洋进出口商贸经理。梅军,借贷那边的负责人。丁乐宁,银行部门经理。”   “你呢?”方俣嘴角噙着笑看着付简兮问。   “国内第一大美院,油画系才子,美院校花校草……付简兮。”大建一脸骄傲的介绍。   “嚯……”丁乐宁发出小声惊呼。   “服务员,港式奶茶一壶。热的……”付简兮插空儿跟经过的服务员说。   “要凉的凉的……”林不语后仰着头跟要走的服务员补充。   “常温。”付简兮转过头看着林不语说。   林不语撇了撇嘴,又对等着服务员说:“常温。”林不语心理咆哮的小人扛着大刀,已经把付简兮追着砍了几个来回了。自己不喜欢喝冰奶茶,还不让别人喝,霸道!砍他……   方俣眉头微微蹙起,看着付简兮和林不语对话。付简兮的话,对这个蛮横的女王大人百分百管用!   梅军,丁乐宁同样有点惊讶,一个漂亮的女生对一个男生言听计从,还是饮品这种凉热的敏感问题。   就像女朋友来大姨妈,几乎所有的男生都会来一句“多喝热水!”   艹……,热的……常温。   丁乐宁身体前倾,两个手肘支在桌面上,双眼在林不语和付简兮之间来回扫。“我能不能八卦……”   “不能……”林不语抬头很爽快的拒绝了丁乐宁。“我可以自己说啊。”林不语难得温声细语还冲着丁乐宁眨了眨眼睛。林不语指着自己鼻尖:“青梅……”反手又指了指付简兮,“竹马……两小无猜,女朋友。”   “靠……”大建转头冲着窗户来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梅军笑的浑身肥肉乱颤。   “你们小孩儿怎么这么会玩,行了这一周我又有笑料了,嘿嘿……”丁乐宁端起杯子跟越过梅军跟方俣碰了碰杯,然后又冲方俣挑挑眉梢。   付简兮又被林不语震了一下,这次没有喉糖,只能端起杯子不停的喝水。   方俣似笑非笑的看着付简兮。   “说正事吧,哎呦……”梅军终于笑够了,停下来,“我的护工已经从医院撤了,也就是这几天,付天宇肯定会出院。人我跟着,你自己想办法让他签字。还是那句你走正规渠道,别打梅哥主意了小子,最近我这绿灯给你开的堪比牛市了”说完瞥了一眼方俣继续说,“有人可是万绿从中一点红都见不得呀……”说着站起身。   付简兮抬头看着梅军,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方俣,丁乐宁一起站了起来。   丁乐宁抬手拍了拍付简兮的胳膊,“找我贷款,就算红灯宁哥也带着你一起飚过去。”说完看向大建和林不语,嘴角又止不住的扯开了。   大建迎向丁乐宁的目光,捏着嗓子说:“宁哥哥,我是小倩……”   “哎呀……受不了了,这一天年轻十岁。”丁乐宁让大建一句话给彻底整崩溃了,边走还一边唱:“太阳天空照,花儿对我笑……”   林不语捂着脸,呲了呲牙!   付简兮一直仰着头看三个人,挨个从身边经过。方俣走在最后面,经过付简兮身边略作停顿,依旧笑看着他。随后,手背擦着付简兮的胳膊缓步走过。   “嘶……这特么是传说中的聊骚么?”大建看着方俣的背影说。   “没看见,再来一遍呗。”林不语猛地抬头四处张望。   “付小爷,你脾气呢?”大建抻着头看着付简兮问。   “让我的男朋友、女朋友给磨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对三!   开杀!   付小爷左手青梅,右手竹马VS方大爷左手匪头,右手斯文书生。 第17章 老子   清明过后几天,天气一直都阴沉沉。   周四,付简兮接到了一个叫小九的人打来的电话。付简兮见过小九几次,印象里这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脾气很暴躁,只体现在嘴上,不怎么动手。基本只听梅军一个人的话,不动手也不动嘴的时候,像是一个静物。就像他们画室里一两个小时才休息十五分钟的人体模特!   “付天宇出院了,梅哥让我告诉你一声。”小九的声音低沉。   “嗯……能出去吗?”付简兮想了想问。   “哪儿?”小九问。   “东山公墓。”   “时间?”   “下午随时,你们往那走的时候,通知我一声。”付简兮说完,等了一会儿,小九那头就把电话挂断了。   梅军身边只有两个人,让付简兮接触起来不太反感,也只是不反感!一个是看起来斯文俊雅的丁乐宁,后来他去银行咨询抵押贷款,真的遇见了丁乐宁,确定了不是演员。另一个是小九,年龄跟他差不多,身上透着清冷……说不上什么原因,付简兮却觉得这小子眼神很干净。   接完电话,付简兮往画室走去。下午全部的时间有可能要报废,时间被压缩,只能牺牲午休时间。经过学校里小超市,付简兮买了一瓶水,一个面包外加一块巧克力。带着午饭,付简兮一直在画室泡到下午两点半。手机震动了一声,付简兮拿起电话,‘出发了’三个字,还是连标点都没有,还真是梅军一手带出来的人。   发信息都统一格式?   不能骑大黑,付简兮直接打了出租。小九的人带着付天宇,不可能做公交,在梅军的公司去东山公墓比付简兮从美院去东山公墓要近很多。按车程算,小九他们应该会早到十分钟左右。   快到地儿,付简兮瞄了一眼计价器,除了数字显示价钱,其它一概不明白。实话是,他很久不坐出租车了,有大黑和小白,他走在路上的人生就已经足够圆满。更何况他的活动圈,是真没必要祭出出租车这种代步工具。去大建家顶天坐个地铁,有时候两人犯病了还是会骑车来回。   别问为什么,年轻就是这么任性,随自己病情严重程度过日子!   往山脚下走了一会,付简兮就看见一辆七座商务车紧挨着上山的石阶停着。   神人……,正好堵住了上山的路。付简兮心想,你们怎么不灰上去呢?   往四周扫了一圈,这个点,墓园还真是连管理员都看不见,嚣张的还真是时候……啧!   “咚咚咚……”付简兮从车尾走过,曲指敲了敲车窗。   副驾驶的门打开,小九从车上下来。抬眼从镜片后面瞥了一眼付简兮,神色淡然,动作随意。随后人漫不经心的靠在车门上,抬头又看了一眼山上。   商务车后座拉门从里面打开。付简兮站在第二节 台阶上,看清里面除了付天宇还坐了四个人。其中一个男人跟付天宇如出一辙,脸上带伤,神情颓废落败。   付简兮只看了一眼,就把脸转向一边。   车上四个人下来后,商务车的拉门砰的从身后关上。   小九转头扫了一眼身侧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男人接到眼神示意后,说了一句:“走吧”   脸上带着伤的男人,还没环视完周围的环境,就踏上了上山的石阶。经过付简兮身边时,转头看了他一眼。   付简兮的余光看见身侧经过的人停顿一秒,转头继续走路。   “用不用……?”我们人跟上去?小九望着付简兮两秒,刚开口就被付简兮打断了。   “不用。”   付简兮眼睛一直盯在付天宇脸上,付天宇眼神并没有躲避,眼底甚至压制不住的愤怒。   没毛病,到底是男人,有没有血气不知道,但脾气混没了就真的什么都该没了,付简兮心想。   “我他妈的是你老子,你……”付天宇暴躁的情绪还是没压住,出口就是毫无意义的质问。   “呵……还真会给自己找辈分,我以为您不知道呢?”付简兮冷笑一声,嘴角扯出的弧度僵硬。   “要不就打死我……老子不去。”付天宇咬着牙,字一个一个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副想要咬死面前人的狠劲。   “我说过,别打那房子的主意……可是你动了念头,还动的这么不高明,爷爷没教会你的……我示范给您看看……”付简兮恢复面上的平静,说的再自然不过。   小九握着手机的手一顿,抬起眼皮盯着付简兮的侧脸看了几秒,又垂下眼帘,继续盯着屏幕。   “小兔崽子,那他妈都是我的……我的……”付天宇上身前倾,食指在自己胸口使劲点着,双眼血红的瞪着付简兮。   付简兮把脸转向一边,咬了咬嘴唇,十几秒后转回头对视付天宇仍旧猩红不减的双眼说:“既然这么会找辈分,该知道来这干什么吧?走……上去看看你老子……”   付简兮盯着付天宇的双眼,发现有一瞬间付天宇的神色有退缩!接着双眼很快扫了一眼山上,就换了方向。   已经到了这里,付简兮不相信付天宇还不上去。他没再管定在原地看上去仍旧暴躁的人,转身拾级而上。走了十几节都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付简兮扭头往身后看去。   付天宇正抬脚迈上第一个台阶,发现付简兮的动作,像是定住一样又不动了。   付简兮在心理长长叹了一口气,作死作到自己老子的墓地都不敢看一眼。这是什么复杂的心理,他是完全体会不到。   他反问自己,如果付天宇哪天躺在这里,他会不会来。答案是,他会每年交管理费,会不会来看?会吧!   付简兮单膝跪在墓碑前,拿出纸巾擦了擦照片,扫了扫周边风吹来的没完全燃尽的纸灰。清明过去了几天,鲜花和吃的应该隔天就被收走了。   余光里,付天宇站在石阶与平台拐角的地方又不动了。   付简兮很想大吼一嗓子,走过来就特么这么难吗?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付天宇动弹,付简兮起身准备往回走。他心理盘算,如果付天宇就打算这么远远望一眼,他肯定会一拳塞过去,让他老实的自己爬过去。   好在他起身从平台向台阶走过去的时候,付天宇也正向着他走来。两人擦身走过,付简兮扭头看着付天宇,付天宇的双眼却一直盯着前面的路。这次走的大步流行,好似加足了马力。   付简兮一直往下走,到半山腰停下,转回身。付天宇一米九的个子看不出是蹲着还是跪着,从付简兮的角度看过去,付天宇整个人在墓碑前像是缩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一团,圆咕噜的。   付简兮告诉自己,行了,他也只能做到这儿!   付天宇欠医院床前一跪,欠灵堂一跪……欠封棺一跪,欠……,真这么算下去,付天宇岂不是要跪到天荒地老。   “拿着。”小九在付简兮走到车前要拐弯的时候,抬手递给他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   付简兮双手插在裤兜里,扫了一眼档案袋子,又抬头看小九。   “务工合同。”小九补充说。   “谢谢。”付简兮手从兜里拿出来接过档案袋,“几份?”   “两份,目前来看三份没必要。”小九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山上。   在付简兮下来的时候,小九带来的人已经上去盯着付天宇了。   “嗯,缺什么?”付简兮问。   “梅哥说你知道,条款你找人看,有修改带着证明材料去找他。”小九说完,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却没关门。   付简兮略作思考后,转身往山下走去。   证明材料?证明付天宇具备还款能力的假材料。   去找老流氓!   梅军这生意做得,是打算顺便给自己兄弟找个对象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对不起!/(ㄒoㄒ)/~~   明天多更点,今儿困的我也顶不住了!   晚安(*  ̄3)(ε ̄ *) 第18章 傻子和骗子   付简兮坐上公交车,从东山墓园离开。东山地势较高,从山上向城市眺望,阴沉和雾霭笼罩着这个城市,视线所及范围甚至没有好看的颜色。就连路边盛开正艳的花,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色。   付天宇怒目而视的双眼,愤恨的表情,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字……甚至缩在墓碑前的那一团,又在付简兮大脑里,循环播放了一遍。   心情不美丽,天气有一半原因,剩下一半付天宇占四分之一,还有四分之一原因不明。   付天宇没给付简兮留下过任何美好的回忆,所以付简兮也不介意自己能留给付天宇什么记忆。这不算互相伤害,最多是互相厌弃。   倒了两趟公交车,回到学校已经将近六点。付简兮取了大黑,出了校门,专挑人少清净的小路走,最后沿着清河边慢悠悠的往家骑。   付简兮深深感觉到十万个为什么,都无法解释他心中的疑问!   这老流氓是来打卡的吗?   付简兮把大黑停在河边空地,下了车。靠在河边石栏上,看着方俣的车靠近,随后停在路边临时停车位上。车上的人带着骚包的蛤|蟆镜,从挡风玻璃望过去,只能看见方俣穿着白衬衫。   其实,单就蛤|蟆镜这款单品来说,本身不具备骚包的属性。但是,付简兮就是觉得这东西架在方俣还算帅气的高鼻梁上,就从里到外透着骚包劲儿。习惯性微微扬起的下巴,嘴角勾起的弧度有点冷傲,修长精壮的四只……。   付简兮还是不理解,就这形象,想解决生理需求,不是召之即来的事吗?也不用非得他这款吧?   付简兮很清楚他这款对同性的吸引力算不上多强,如果非要说哪一种对同性有吸引力?他见过的人里……碧海云天七七,模特云歌。就连付简兮自己都得承认,七七算是男人里的小妖精,骨子里就是妖孽!云歌,付简兮从杂志上经常看见,去找大建的时候也看见过一次,这个当红的平面模特是个很有魅惑力的男人,但这种气质很显然是因为环境后天练就的,收放自如,也是神人一个。   方俣从车上下来,转身打开车子后门,从座位上拿了一个透明的文件袋。停车,下车,拿东西……这短短的半分钟,方俣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揣测了一遍。   两人相距不到百米,方俣走的缓慢。透过墨镜遮挡,肆无忌惮的看着靠在石栏上的大男孩。付简兮穿了一件白色套头连帽卫衣,深蓝的休闲裤,白色板鞋。一个男孩,在这个年纪,再寻常不过的穿着打扮,方俣却看的心里悸动。   后背靠在石栏边缘,一条腿屈膝踩在石栏上,一条腿向前伸着,直观感觉一个字,长!一只手踹在裤兜里,另一手只端着手机,低头看着屏幕。姿态随意,却足够赏心悦目!   方俣在距离付简兮两步远的位置停下,摘下墨镜拿在手里。嘴角勾起,眼带笑意看着付简兮。“等我呢?”   “累不累?”付简兮拿着手机的手垂下,转头看向方俣,眉头微微蹙起。   “按时打卡……”方俣的话还未完全出口,付简兮握着手机的手臂就伸到了面前,方俣看了看付简兮伸到面前的手,又抬头看着他的脸。“嗯?”   “大爷……方大爷,装个追踪器吧,我不介意。您这么大岁数了,为了我一个小孩这么折腾,这见天的跟着,哪天出个什么事,你说我找谁说理去,是吧?”付简兮语气戏虐的说。   方俣听了前半句,望向付简兮的脸上先是一愣;再听后半句,没绷住乐了,从心底溢出来的笑爬上眼底眉梢。“哎……”方俣笑了半天,长长叹了口气。心想让一个小孩这么说,还笑的这么开心,没救了!再牛逼的药,也救不了他撒了欢想扑上去的冲动。   “您这上班打卡,都没这么积极吧?”付简兮问。   “付简兮……付小爷,我没叫错吧?咱能好好聊个天吗?”方俣收起脸上的笑,歪着头问付简兮。   “不能,一个骗子团伙附属公司负责人,还要求被骗家属笑脸相迎,方大爷您也这个岁数了,是什么让您保持如此天真烂漫的童真?”付简兮说着,抬起下巴指了指方俣手上的透明袋子。   很明显,袋子里装的是作假证明材料。   “哎……不是,我怎么就是骗子团伙……还附属……哎我真是没脾气了我。”方俣无奈的说完,正面趴在了石栏上,两只胳膊肘横在上面,扭头看着付简兮的侧脸。“今儿就是来给你送证明,拐到清河边才看见你……”方俣说着停下了,转过头看向河面,辩解的话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付简兮扭头看着方俣的侧脸笑了笑问:“自己都说服不了了?”转回头看着前面的马路,“大爷,怎么说您也是万草、万花丛中过的老手,编个瞎话都能给自己编卡住……”   “不挤兑我,不能过了是吧?”方俣微眯着眼睛仰头望着付简兮。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付简兮侧脸的轮廓不算硬挺,整张脸除了一双剑眉,其它的都可以说的上线条轮廓柔和。但不容忽视的是这个大男孩周身气场很足,气质干净中透着锐利。其实是个不容易接近的人,否则以方俣自信的容貌和身材,还没见过哪个人这么难靠近。   方俣又在心理反思了一遍,出场也很重要。   哎……想想就糟心!   “讲点理大爷……你不跑我面前来,我上哪挤兑您去?”付简兮说完,指了指方俣手里的袋子。   方俣把文件袋递到付简兮手中,并没有撒手,看见付简兮抬眸看他,方俣问:“想好抵押了?”   付简兮没明白方俣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没开口回答他的问题,低头看着两人扯着文件袋的两头,付简兮松开手蹙着眉看着方俣。   “就算你不抵押,梅军也不会把你怎样?他没你想的那么混蛋。”方俣把文件袋又拿了回来,望着面前的河面。   “重点?……给自己兄弟洗白,还是攻坚战的升级心理战术?”付简兮看着方俣的侧脸问。   “哎?付小爷,你年纪不大,戒心怎么这么重?”方俣一脸好奇的扭头问。   “很简单,骗子太多,傻子明显不够用,想逗骗子玩,傻子也是要打怪升级的……大爷。”付简兮看着方俣略带疑问的脸,解释的一本正经。   “哈哈哈……哈哈……,行吧,拿好!”方俣重新把文件袋递给了付简兮。“就你这个级别的傻子,我们这种团伙外带附属的骗子都不是对手。”方俣摇了摇头,顺带叹了口气。   “行吧,大爷您真不用装个追踪器或者下个什么追踪软件什么的?”付简兮说着直立起身,手机冲着方俣摆了摆又装回兜里。侧过身看着方俣。“回吧大爷,有家有室有情人的,别把功夫都好我这儿了……见天的跟一个直的过不去,什么毛病。”付简兮说完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大黑。   方俣看着付简兮跨上自行车,心理琢磨着那句‘有家有室有情人’还真是,一点没毛病,根本反驳不了。   “我能解释吗?”方俣问。   “别介……,我们这居委会风纪大妈厉害是出了名的,平时小情侣坐花坛上动作稍微过分点,大妈都不知道从哪儿就蹿出来了……,您这未婚妻,情人,床伴儿解说起来,大妈估计会毫不手软的给你抽成陀螺……”付简兮说完不等方俣回答,骑上车子直接走了。   方俣靠在栏杆上望着付简兮渐行渐远的背影,感觉心里有点沉。   这小子没说不好听的,但是说的也够直白。眼看自己这么乱的私生活,是个正常人,都不会上赶着,除了那些有目的投怀送抱的人。   何况是付简兮这么敏感,还自带小骄傲的大男孩!   方俣曾经无数次感觉没所谓的事,突然一件件冒出来。   方俣在心理开始假设,如果没有这么多曾经自以为没所谓的事,是不是他们的开场会不一样,之后也许就会有以后,哪怕以后是朋友……   可惜没如果……   暮色渐浓,华灯初上,熙攘的人群,如织的街道。   方俣回了车上,并没有急着离开,整个人伏在方向盘上望着窗外。   困!   大脑混乱!   ……方秦为什么离婚?   从昨晚回家后,接到方秦的电话开始到现在,这个问题一直都无解!   方俣一夜失眠。   消失了两个多月的人,打一通电话就为了说这事?   下午幸好在办公室眯了会儿,否则,刚才根本没办法接上付简兮的话。   付简兮……漂亮干净的男孩儿,一个让自己心有悸动的人。   还会有交集吗?   要托着一串没所谓的过去,开始自己向往的生活?   现在看来挺难!   一个电话就乱了!   “喂,哪呢?叫丁乐宁一起,喝点?”方俣额头抵在手臂上,整张脸埋在臂弯里。“行……带酒。”电话挂断,方俣又保持了这个姿势好一会儿才发动车子。   半个小时后,酒吧街‘混日子’,三个人围在一张圆桌前。   丁乐宁隐藏不住的兴奋,眼睛一直在酒吧各个角落扫视着。   梅军拧着两条眉,看着方俣把桌上刚端上来的酒打开混着他带来的酒到了三大杯。“你丫有病,药别停……,这特么折腾谁呢,这么喝下去,我媳妇今晚非得让我睡楼梯间。”梅军说话间,方俣已经干了一杯。   “哎?怎么回事,闷不吭声的自己先干了,你是想今晚来一场艳遇吗?”丁乐宁回头看见方俣干了,脸往方俣面前凑了凑,看着方俣积郁成疾的一张俊脸。丁乐宁见没人搭理自己,开始念叨起来:“艳遇秘诀:把自己灌醉,给别人机会……诶,看见没?”丁乐宁抬起手肘碰了碰方俣的肩,指着对角的位置,“从你近来,那小子就直勾勾盯着你,怎么样,用不用我把你送过去。”丁乐宁话还没说完,方俣又给自己到了一杯一口闷。   “艹……你他妈怎么了,说句话再喝,没人跟你抢。”梅军一脸烦躁,伸手把方俣手中的杯子抢了过来。   方俣抬头,神情里似是有些醉意,仔细看确实茫然。“刚刚去见那小子了,挨了顿挤兑……”   “艹……就为这……”梅军刚开口,方俣就打断了。   “方秦打电话说他离婚了。”方俣眼神略显空洞的看着桌面晃动的灯光。“还说让我等他回来……你们说是不是挺逗?”   方俣这句话,让丁乐宁和梅军均是一愣。愣怔过后,梅军手中的杯子啪的拍在方俣面前,“方俣你要是敢有什么想法,我他妈……我他妈非把你腿打折。”梅军说完,从兜里掏出烟,点上,连着吸了好几口,咬到烟屁股,又冲着桌子下面一通呸。   “方俣……不是,你……靠。”丁乐宁一句话卡的,方俣都乐了。   方俣抬手拍了一下丁乐宁的肩,“没想法,放心吧。”说完自嘲的笑了笑。   “那你他妈的这是干什么?方俣你想明白再说,别逼我打你。”梅军夹着烟的中指食指,冲着方俣一顿点。   “哎……我这不是不舒坦,不通气就想找顿骂吗?”方俣对上梅军一脸嫌弃的表情,冲着梅军傻笑一声。   “你何止找骂,你还欠|干!”丁乐宁抬手攥拳照着方俣的上臂打了一拳,力气不大,但是方俣还晃了晃。丁乐宁想了想又问:“不舒坦,不通气……那你找人家小孩那去干什么?方俣我告诉你,梅军跟他爹合计着坑了小孩儿一回,我就没说什么,你特么再去祸害人,我准跟你俩翻脸。节操呢?底线呢?”丁乐宁最后一句话说的带着气,瞪完梅军回头瞪方俣。   梅军被丁乐宁瞪的咳了半天,这事就是他理亏,狡辩不得。   方俣也转过头不看丁乐宁,方俣其实今天确实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才去找的付简兮。但是,还真没有再多余的想法,但对上丁乐宁的质问还是觉得理亏。   “艹……怎么有你们这帮熊玩意儿的男人。”丁乐宁几乎不爆粗口,除非真生气了。   梅军瞥了一眼方俣,方俣冲着梅军瘪了瘪嘴,两人都默不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梅军才敢开口,“我这也是让梅老头给催的……这不也答应他,把他倒霉的爹给送走吗?放心吧,一个孩子我还不至于丧了良心。”梅军拿起杯子在丁乐宁的被子上碰了一下,顺带抬眼皮看了看丁乐宁依旧冷着的脸。   “梅老头让你杀人……算了,美好的一夜都让你俩搞没影了。”丁乐宁终于松了口,三个人的气氛才算好了些。   “我认真的……没打算胡搞乱来……”方俣看着丁乐宁说了一半,丁乐宁就冲他竖起中指,脸撇向一边不看他,方俣转头看向梅军,梅军也竖起了中指,脸也转开了。“哎……方秦回来我是挺别扭,还是离了婚回来,我……我吧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感觉挺被动,人家想结婚就结婚,生了儿子我还得给看着。……想离婚就离了,回来了还通知我,让我等着。我他妈连说句狠话都提不起劲儿……”方俣端着杯子像是在自言自语,刚才还撇过头不看他的两个人一起又转了回来,死死盯着他。   “那他妈是你哥……依赖懂不?相依为命懂不?”丁乐宁似乎是又火了,杯子底狠狠敲了两下桌面,响声直扣方俣心底,肝颤、心颤!   “让他说,……说破天就是一个傻,一个贱!”梅军恨铁不成钢的冲着丁乐宁摆了摆手。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方俣的哥哥方秦,两人没有血缘关系!方博群是方秦的亲生父亲,方俣七岁被方博群领养,方祁是方秦的儿子,叫方俣小叔。❀   送走一个神助攻,又迎来一个新的神助攻!   起灰!!!︿( ̄︶ ̄)︿   收藏!收藏!   小天使们喜欢就收藏吧! 第19章 药别停   付简兮骑着车子,还没到家,肚子就开始作妖了。一串串的咕噜噜……咕咕……噜噜噜咕,付简兮都想打着响指,给来个伴奏了。这点儿去林不语奶奶那蹭饭,估计来不及。   牛肉……哎!……咕噜!   进了家门,付简兮直奔冰箱去了。很好,什么都没有,不……还有一头蒜,一瓶沙拉酱,嗯?沙拉大蒜不知道有没有这道菜?想了两秒理智战胜饥饿,最后把冰箱门关上了!   拉开抽屉,找出一包方便面。看着袋子上的牛肉图案,付简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烧水的空隙,找出仅剩下的三颗鸡蛋,没等水开,面饼鸡蛋调料就全部放进锅里。盖上盖子,付简兮一阵风的跑回了楼上卧室。   换了衣服,飞快的洗了把脸。付简兮压制住撑着二楼栏杆就往下跳的冲动,又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厨房。   “噗噗噗……”锅盖边缘煮开的泡沫夹着蛋白拼命的往外挤。   付简兮先关了火,等着叫嚣的泡泡退下去后才去揭开锅盖。   面饼煮散了,但是鸡蛋还保持待在原来的位置没动,估计是粘在锅底了。付简兮找了个最大的汤碗,一锅面一股脑倒进汤碗里。果真面和汤都进了汤碗里,三颗鸡蛋还黏在锅底。   付简兮转身找了个铲子,一边铲鸡蛋一边说:“快到碗里来!”说完自己笑了笑,心理有点酸。一颗鸡蛋都活的这么倔强,不屈不挠的。   一锅面三颗蛋连带一锅汤,全部下肚。付简兮坐在餐桌边没动,头仰躺在椅背上,瞪着头顶的餐灯。偌大的屋子里,除了厨房抽油烟机自带的照明小灯,餐灯是这所房子里现在唯一的光源,只照亮餐桌这一块地儿。   付简兮闭着眼睛,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又自动的开始循环播放,外带立体音环绕。付简兮慢慢抬起头睁开眼睛,从桌上拿起手机给大建打了个电话。   “哪呢?”付简兮问。   “刚到宿舍,想我了付小爷?”大建在电话那头笑着说。   “屁……明天放学我去练功房找你。”付简兮起身端着汤碗往厨房走去。   “啊?这么想我,靠……你就说吧,想干什么?”   “去见见你们经济人。”付简兮把锅和汤碗一起丢进水池里,挤了洗洁精开始放水。   “付简兮,你给我说实话,你又有什么事?”大建声调高了几度。付简兮专业不差,一直没改行的打算,也并不缺钱。突然要向钱看齐,大建本能的觉得付简兮有事,而且是大事!   “能有什么事,付天宇就快走了,我这也该消停了……”付简兮对着水池子发了会愣,继续说:“但是出国务工的工资不够,要想三五年把贷款还完,那是做梦……”付简兮从梅军给的务工合同里,看到了付天宇的工资,直接打回国内。   如果不算银行贷款利息,付天宇五年的全部所得,也只够还本金。   利息,如今看来只能他想办法!   付简兮根据抵押贷款金额和贷款利息,合算了一下总金额。这笔钱如果让付天宇自己还清,……等不到那天,银行就会因还款年限到期未全部偿还……,把房子拿去拍卖了。   “三五年,那必须没可能啊,一百来万加贷款利息……哎?不是,付简兮你不是想帮忙还吧?”大建急的最后一句音都拐了好几个弯。   付简兮看着放着半池子的水,关了水龙头,走回客厅坐到了沙发上。“尽快还完,我心里踏实……现在想想我都怕半夜睡着觉,爷爷跑回来抽我。”付简兮说完自嘲的笑了。   “我特么现在就想抽你,你说你平时看着挺精一人,怎么会给自己挖这么个坑?哎……行,来吧,我提前跟李哥说一声,你一会儿把要求发我手机上,我先找他打打预防针。”大建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挂了。”付简兮想起来,还拿着手机,对面还有一个人等着没挂。   “艹……我都快睡着了,再等会儿我呼噜都出来了。”大建嘟囔着,带着鼻音,还真是要睡着的动静。“付小爷,别这熊样的,天塌下来哥给你顶着,你该玩玩该撒欢撒欢!想怼谁咱就怼谁!要兄弟就是干这个的……谁他妈有生之年还不摊上一回大事儿,是吧?没摊上点事儿的,都他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成熟的爷们儿,……哎百八十年不见你这怂样……让你天天埋汰的我,我现在都想蹦着高舞动着大红绸子来段广场舞,来抒发一下我内心的激动情绪了……,茫茫的天涯是我的爱,连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付简兮原本低落到快埋进土里的情绪,被大建跑掉跑的还挺欢快的歌,给彻底整没了。   大建都嚎到副歌了,付简兮才听出来这是什么歌。还真是小区广场上,大妈大爷们每天舞动着红绸子跳的那首。   两个人天南海北一通胡扯完,付简兮心情好了,挂了大建的电话去了画室。客厅往后院走,原来是一个阳光房,付简兮爷爷在的时候,春夏秋冬都是满满一屋子的花。现如今是满满一屋子画,开门就是一股油画颜料的味道。   付简兮打开画室通往后院的门,先放放味儿。人靠在门框上,看着一屋子堆放的有点乱遭的画板、画架、颜料,看了一圈没有动笔的念头。   最后走到书桌面前坐下,在一摞书的下面翻出一本旧画册看了起来。   总要找一个地方让自己安下心来!   总要给自己一个理由,继续前进!   又送走一个!付简兮发现自己就是有这种能耐,看着一个一个都离开,就算没彻底离开的,他也要想办法送走。   是循环?   规律呢?   下一个是谁?   付简兮周五下午时间相对前四天都比较自由。一上午的公共课过后,下午基本都是社团活动,很少有人待在画室。放在平时付简兮这半天还真会待在画室,再就是偶尔这半天有一半时间会在跆拳道社团。   但是昨天上午已经答应了同学今天下午打球,下午时间又报废了!   付简兮昨晚打电话给大建的时候,早就把这事儿忘干净了。   看着在球场上热身的人,付简兮盘腿坐在地上盘算着时间。四点左右走,还要找个宿舍洗个澡,总不能穿着篮球服一身臭汗的去找大建。今天要是个面试,这个出场方式,估计大建嘴里比女人还臭美的男经纪人,能把他从楼上直接扔楼下去。   失误!   付简兮站起来,找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同班男生,打了声招呼说借用宿舍洗澡,再跟组队的人说了一声要早走。   将近四点,有人换下付简兮。付简兮找同学拿了宿舍的钥匙去了男生宿舍楼,前后用了不过二十分钟。付简兮从宿舍出来,把钥匙放在宿管那,就骑着大黑去找大建。   星传媒在这个城市最有名的文化商业街区里,付简兮之前来过一次,感觉来这上个班,都能上出穿越时空的错觉。   街区道路是一百多年前的建筑格局没变过,但一定修复过。每条路两旁的建筑风格迥异,按照建筑文物说明,不同区域百年前是不同国家的租借地。   星传媒在商业街后身,一栋六层洋房里,整个小洋房就这么一家公司。小洋楼外立面看上去赏心悦目,观赏性很高,配上独立停车场和花园,更像是一处度假酒店。   付简兮把大黑停到楼前转角的空地上,正在锁车,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传来。付简兮转身望过去,方俣和一个打扮过分精致的中年男人从室内推门出来,站在门前正说话。付简兮靠在大黑座子上,没打算上前,想等两人离开了在进去。   “……苏总吩咐哪能不照办,如果您时间方便,请您吃个饭,正好云歌他们几个的训练马上结束了……”中年男人脸上堆着笑,神情恭敬。   “今晚算了,约了人,改天。”方俣语气平淡,表情略显严肃。   付简兮打量着两个人,只能看出方俣的神情跟昨天很不一样。却跟第一次在碧海云天见到的有点类似。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你对我一脸殷情,我对你爱答不理!   付简兮勾了勾嘴角,骗子的业务范围还挺广!   两人说着走去停车场,这期间中年男人一直跟在方俣身侧。直到方俣打开车门上了车,中年男人颔首后才离开。   付简兮起身往楼前正门走去,余光看见方俣的车已经向大门开去。   付简兮的脚刚抬起迈上第一个台阶,被身后突然传来急刹车声,惊的他顿了一下,扭回头看向大门。方俣的车不正不当的停在升降杆下面,驾驶室车窗落下,方俣带着蛤|蟆镜的脸,从车里面伸出来,向后转头往付简兮的方向看着。   付简兮只看了一眼,就明白方俣应该是看见自己了。没想打招呼,所以没做停留,直接进大厅上了二楼。   大建靠在练功房玻璃门边,看见付简兮从楼梯拐角出现,招手喊:“这呢?等你五分钟了。”   “呦?您还有时间观念这么着调的习惯?”付简兮一边往大建的方向走一边说。“五点,还差三分钟。”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   “行,我不着调行了吧,你就别拐弯了,你再绕远点我就该以为你夸我了……”大建抬起胳膊一把揽过付简兮脖子,两人摇晃着往前走。“你要求那么苛刻,根本不可能答应你,一会聊起来,口气好点……”大建一直啰嗦到经纪人办公室门前才闭上嘴。   大建松开揽着付简兮的脖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又转过头上下扫了一遍付简兮。两个人看起来还能入眼,大建放心的抬手敲门。   “进来!”   “李哥,我朋友过来了。”大建推门进去,付简兮落后半步。   付简兮发现大建口中的李哥,就是刚才门外跟方俣说话的男人。他们进来后,经纪人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抬手一指沙发。   大建坐在沙发上,付简兮坐在大建旁边的沙发上。   “条件我听何健说了,实话……我们不能接受。”经纪人低头看着手里的平板,手指在屏幕上匀速划过。“业余模特也好,训练生也好,这条件我没签过,要不是看你自身条件好,我连谈都不会谈……嗯……这里有份合同你看看,当然这是另一个人的,你看看如果能接受,再谈。”说着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向前递过来。   “谢谢!”付简兮起身走过去接过合同,重新坐回沙发上跟大建一起看。文件很薄,前后关于个人信息和公司条款都拿走了,只留了三页的干货。   付简兮大致翻了一下,就放回了桌面上。   经济人余光扫了一眼,文件这么短时间就放了回来,他终于不悦的抬起头来,微微蹙着眉看着付简兮问:“怎么样?”   “平面和走秀,其它不考虑。时间,最好是周末和节假日……”付简兮看着办公桌前的中年男人,平淡的说着。   “呵呵呵……你应该急需用钱?”男人看着付简兮戏虐的一笑。   “急需用钱,不该来您这。”付简兮很坦然的回答。   “哈哈……你真当我这是什么好地儿。”经济人靠回椅背,眼神在付简兮脸上身上逡巡,很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带着搜索意味的打量。   付简兮笑了笑,没说话。   “先回吧,人看过了,这事得商量,回去等吧!”经纪人说完,冲两人摆了摆手。   大建跟在付简兮身后出了门,站在门口没动弹,双眼瞪着前面的墙。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推着付简兮快速回了他练功的地方。   “爷……付小爷,你这么干,就不怕泡汤?”两人都盘腿坐在地板上,大建把脸伸到付简兮面前看着。   付简兮抬手按在大建脸上,把他支的稍微远了点。练功房还没散场,不少人看着他俩。“不怕!”   大建冲付简兮竖起大拇指:“牛!”顿了顿在付简兮膝盖上使劲拍了一巴掌,“回吧,还得上夜班,我还要一小时……”说着双手撑着付简兮的膝盖站了起来,伸手要把付简兮从地上拉了起来。付简兮看了看大建伸到面前的手笑了,最后一巴掌拍在大建掌心,自己站了起来。   “明天中午再做一次红烧鸡翅,我预定八个。”付简兮边说边往外走。   从小洋楼里出来,付简兮看了看表,刚过五点四十。从文化街骑回家太远,不够时间返回碧海云天。现在看来,只能先吃饭,然后直接去碧海云天上夜班。   付简兮骑着车从小洋楼院里刚出来,右拐骑出去还没有五米,就看见方俣的车停在路边。方俣胳膊搭在车窗边缘,双眼望着后视镜,看见他骑过来,伸出手冲着他摆了摆。   付简兮赶紧刹车,才堪堪没直接撞他手心上。“靠……你这位置停的,拿尺子量过?”付简兮一条腿支在地上看着此时已经趴在车窗上的方俣。   付简兮刹车停下后的位置,刚好是方俣的窗口边上。   “碧海云天?”方俣笑了笑没回答付简兮的问题。   “大爷……我发现你们行骗这行也不好干,场地经常换,业务范围还挺广,知识面估计也挺杂,就您这揍性的碰见个长的好看的,还得停下来耗时聊个骚,挺累吧?”付简兮眯着眼盯着着方俣。他越说方方俣嘴角扯的越大,最后大有要绕脑袋一圈的趋势。   方俣看着付简兮,笑容越来越大,最后收都收不住,干脆笑出了声。小洋楼门口的警卫都转身往他们这边瞅。“哎……让你这一通说,说的我浑身舒坦……这一天就差这么一通损……舒坦。”方俣笑的通体舒畅后又长长叹了口气,头仰到了椅背上。   “大爷,药别停……,您接着乐,我先闪。”付简兮说着支在地上腿收回。   “上车,我也去碧海云天。”方俣说着拉开门下了车。“车子放在后面……”方俣还没说完,付简兮就打断了他的话。   “大爷您是想在这动手吗?”付简兮两只前臂搭在车把上,不完全伏在车把手的姿势,看着方俣下车,站定。   “没想,打不过你。”方俣双手踹在兜里,跟付简兮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看着他略显戒备的姿势。“不上车,那在这说吧,昨天给你的材料作废。”   “原因?”付简兮问。   “我之前没办过这事,昨晚见了丁乐宁和梅军才知道你抵押贷款金额不小……”方俣的话再次被付简兮打断。   “没办过?”   “真是头一回……”方与无奈的看着付简兮,“丁乐宁说你这种情况,使大劲最多给带三到五年,还要看银行批不批。”方俣说的很含蓄,其实情况比这要糟。   “我知道,我去咨询了。”付简兮说,说完低头看着路面愣神儿。   “所以,我做的工资标准不够,至少年薪要在40-50万这样。”方俣看着付简兮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波动,随后低下了头。看不见付简兮总是带着倔强骄傲的脸,方俣突然有冲动想上前……,但还是按耐住站在原地。   “嗯……懂了,明天我去找宁哥再问明白些……谢了。”付简兮抬头冲着方俣笑了笑。   方俣站在车边盯着付简兮的后脑勺,看见他抬起头冲着自己笑了笑。   一瞬间而已,可是方俣还是觉得心里痒了一下,随后有点疼。   付简兮第一次这么看着他笑,估计一秒都没有!   可方俣还是记住了他嘴角的弧度是个什么程度,眼睛是怎么亮闪了一下,眉梢是怎么弯的,甚至仰头看他的侧脸角度都记得……多神奇!   “那请吃饭吧?”方俣脱口而出。   “现在?请你?”付简兮问。   “嗯。”方俣硬着头皮嗯了一声,答案几乎不用猜都知道。   “请也要请宁哥……算了加上一个你。今儿时间不够了,都办利索了吧,把你们这帮骗子一锅烩了。”付简兮抬头对上方俣的眼睛。   还是这么准!什么时候看他,准能四目相对,神技能!   话说完,付简兮很利落的蹬着大黑走了。   方俣看着付简兮的身影,又一次从视线里消失,笑了笑转身上了车。   被损了一通,还挺开心!   吃什么药,就这么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是肥的吧!   举起双手,让我看见你手中的大红绸子迎风飘(~ ̄▽ ̄)~   COME ON   茫茫的天涯是我的爱,连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第20章 早看早好   整天都阴沉沉的天,临近傍晚,灰白的云朵边缘竟然染上一丝红晕。不够彻底的火烧云,预示着明天是个好天气。   碧海云天附近都是些高端的消费场所,付简兮骑着大黑在文化街附近找了家快餐店。吃了份铁板肥牛饭,心满意足的去了碧海云天,开始10个小时的夜班。   更衣室里,付简兮刚把包从身上拿下来。黑皮就推门进来,一手推着门不让门关上,一边看着付简兮。   “关门,出去!”付简兮知道这小子时常抽风,但是开着门换衣服的随便参观还不收费的事,不在他能接受的范围。   “给看看呗……”黑皮看着付简兮说。   付简兮抬起一只手搭在衣柜上,一直手掐在腰上,瞪着黑皮。   “哎……算了算了,就想看看你这身手是不是浑身肌肉,你说我怎么就练不出来八块腹肌呢?”黑皮妥协后,一抬手掀起自己的衬衫,衬衫夹在下巴锁骨之间,低头看着自己的肚皮上分不出块的一坨,又伸出手指戳了戳,叹了口气。“……正事都忘了,老大叫你,快!”说完转身出去了。   付简兮换好工作服,从衣柜里找到发蜡,抹了一点在手上。对着衣柜门上的镜子把自己散在前额的头发抓了上去。这是刘景瑞的要求,漏出锃光瓦亮的大脑门儿。   付简兮看着镜子里自己锃光瓦亮的脑门,啧了一声,闪瞎自己的双眼啊……,平时在学校在家,前额的头发都是保持在眉毛以上,各种姿势随意趴着。时常的遮挡让额头的皮肤比脸上的皮肤稍微白一些,看着光亮亮的,再抹点油都能当夜视灯了。   环保又方便……付简兮吹了声口哨,出了更衣室往刘景瑞办公室走去。   刘景瑞办公室的门四敞大开,付简兮走到门口站定问:“刘哥,找我。”   “嗯?”刘景瑞仰躺在椅背上,两条腿交叠在一起搭在办公桌上。这姿势,付简兮来十次,九次都这样。“来了……”刘景瑞把腿放下来,换上两个手肘支在桌子边上。“三楼中厅包厢王胖子,还记得吧?”   “嗯,我负责的私窖。”付简兮回答。   “嗯……今儿还是那帮人,不想去,我让其他人替你。”刘景瑞记得方俣觊觎付简兮的眼神,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发生,他需要时刻警惕着。   “谢谢刘哥,我去就行。”付简兮大概能猜到刘景瑞的想法,如果发生什么事,私窖的人得罪了收起场来太麻烦,可是酒侍规定是刘景瑞自己定的破坏不得,坏了规矩那不是打脸玩吗?   付简兮这么说,也是基于这段时间跟方俣的接触,这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背景,但是这么多次能动手的机会,都没干点什么,付简兮认为方俣还是个有个性的骗子兼流氓。   “行,准备吧,庞玛洛08,14度左右,剩下不用说了吧?”刘景瑞说完又仰躺回椅背上,声音懒散的说。   “知道。”付简兮说着往门外走,“给您关门?”   “嗯……”刘景瑞闷声嗯了一声,听声音又迷糊过去了。   付简兮回到办公室,看着半个小时前电子屏上的提示:三楼中厅,6号私窖,干红两瓶—任选,时间8:30……,打印机吐出单子,拿着去了私窖。   付简兮不急不缓的往私窖走,低头琢磨着手里单子,庞玛洛,产区……干红?这是要庆祝?   “滴滴……二次打卡。”   付简兮低着头走路的姿势顿时停住,这他妈绝对不是错觉!   方俣看着付简兮抬起头,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后马上回复平静。他上下看了一遍付简兮,一身黑趁的漏在外面的手、脖颈、脸格外的干净白皙,此时人站在对面正有点不爽的皱着眉头,双手环在胸前一副,请离我八丈远的样子。   “打卡失效……速速离开!”付简兮语调清冷的说。   “6号私窖是这?”方俣对着付简兮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大门。“跟这儿的‘窖主’打过招呼了,过来参观一下,怎么不让进?”   方俣说的窖主,是碧海云天酒侍给私窖的主人的简称。   付简兮没说话,走到方俣身侧,目不斜视看着私窖大门侧面墙上的可视对讲,按下前台按钮。   “嘟嘟嘟……你好酒窖前台。”清脆的女声。   “6号私窖有参观安排?”付简兮看着闪烁的绿灯问,又扫了一眼斜靠在墙上,面带微笑看着他的方俣。   “稍等……半个小时间……诶呀,都走了吧?”清脆的女生说着突然变了调。“对不起,我再确认一遍,我刚交接班过来。”   付简兮打断了前台的话:“不用了,人在这。”说完挂断了可视对讲。说完转身正面对着方俣略做颔首,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请!”   付简兮拿出自己的门卡,刷卡,嘟嘟滴,门打开付简兮双手拽着大门的把手把门向两面敞开,闪身站在门侧,又做了个请的姿势。   方俣看着付简兮这一系列的动作,脸上的笑变得有些生硬。这小子完全当他是来参观的客人,端着一脸的专业表情,每个动作都显得生疏却专业。   方俣没再说话,抬脚走进去。几平米的平台下面是下沉式的酒窖格局,面积三四十平,挑高足有五六米。方俣环视了一圈,走下楼梯。台阶延伸向下,一个半圆旋转楼梯。   室内光线暗,温度低,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味道……还有若有似无的音乐,气氛沉静的太舒服。   付简兮一直跟在方俣身后,保持一米远的距离。方俣在一排排酒架前走过,双手放在西裤兜里,步调缓慢,眼神专注,偶尔停顿,拿起一瓶酒研究一下。   付简兮对这些酒了解不比自己的油画颜料少,所以真是没什么兴趣再看一遍,方俣没问问题,他也不会上赶着开口去解释。   索性,研究起来方俣的背影。实话是,单看身材,上乘!腿长,随着走动能看见腿部紧实的肌肉,臀部紧翘,窄腰宽肩。灰衬衫,黑西裤,穿的板正利落。如果方俣不笑,浑身透着一股威严。   参观了一半,方俣停在一个酒桶前,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靠在木桶上,抬眸看着付简兮。“怎么样?”   付简兮嘴角带着浅笑,专业态度满分。“什么怎么样?”语气却没有多少温度。   “身材!”方俣对着付简兮挑了挑眉。   付简兮看着方俣的脸,脑袋里一串词飘过,……风流成性,浪荡不羁,潇洒,倜傥,狗改不了吃屎……靠!咬了咬牙回答:“不错!”   方俣脸上退去一直带着的笑,但眼里的热切却还在,身体倾斜靠在木桶上,一瞬不瞬的看着付简兮,好像再等付简兮进一步的回答。   “风韵犹存……老当益壮……老……对不起词汇量有限。”付简兮眼神左右飘了飘又回到方俣身上,好像真的在脑海里搜索词汇。   方俣勾了勾嘴角,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颧骨,“你有雀斑。”   付简兮微笑,没否定就算回答。   “混血?哪里?”方俣继续问。   付简兮的五官轮廓,给人的整体感觉就不是单纯的亚洲人相貌,这一点也不难看出来,直观性很强。而且亚洲人特别是亚洲男人,颧骨有雀斑的罕见,倒是欧洲人比较常见。   “混城东和城西。”付简兮脸上端的一副和颜悦色,内心已经在咆哮。要不是酒窖有监控视频,他早开损了。   “呵……呵呵呵,专业呢?一句话这一晚上白装了付小爷。”方俣偏过头笑了一会儿,转过头看着付简兮。   “分人,看时限。”付简兮简要概括说。   “看来我这种人?这类人?时限不怎么长?”方俣自嘲的说着。   付简兮不回答,仍旧笑看着方俣,身体站得笔直,笑容得体,态度恭敬。   方俣突然起身,向着付简兮走了两大步,站定后两人几乎是面对面,不足一个拳头的距离。   付简兮眯起双眼,嘴角的笑消失,周身气场冷了三分。   方俣除了徘徊在付简兮脸上的眼神更强烈了,神情没什么变化。   “你知道吗?就你这样……都很诱人。”方俣特意压低的声音,饱含蛊惑的成分。   带着温度的气息,喷洒在付简兮皮肤上,气息扫过的地方有些痒,这让他有压制不住想抡拳头的躁动。付简兮透过昏暗的灯光看着方俣脸,在心里不停的默念……监控监控监控……工资工资工资……   “你知道吗?你哪样……都挺欠揍。”付简兮清澈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眼神和语气都带着警告的意思。   方俣盯着付简兮颤动的深棕色睫毛,清亮的眼眸,颧骨上雀斑很浅,鼻梁不高却直,鼻头有点翘,嘴唇色浅看上润泽柔软……。   方俣偏过头看着身侧的酒架,心跳像是卡在嗓子里,不停的胀大撑得气管一度有窒息的感觉。   付简兮发现方俣看着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突然有种逞凶斗狠拼气势赢了的兴奋。索性也没掩饰,看着方俣的侧脸笑的得意。“大爷,就您这战斗力,还敢月黑风高夜出来调戏别人?”   付简兮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到了。“您继续参观,我找个同事过来陪您,我有单子要走。”付简兮恢复了面上的平静看着仍旧侧着脸的方俣说。   “一起走……”方俣转回头看着付简兮,眼神恢复了平静,“酒是我点的。”说完擦着付简兮的身边往外走去。   两人从酒窖出来上了电梯直奔三楼。出了电梯,方俣走在前面付简兮落后两步跟着。   付简兮发现,方俣走在走廊正中央的位置,步伐矫健,周身气场沉稳。一点没了跟他在一起傻笑逗嘴的样,奇怪?变脸挺快,骗子另一个神技能?   方俣看见七七从中厅向他走来,不可能这么巧,哼!他余光瞥向付简兮,发现这小子只要推着装着酒的车,视线无非就是车上和地面两个点之间来回看。根本没看他这儿,也没看见笑的一脸妩媚的七七。心理又自嘲了自己一回!   “方总。”七七距离方俣还有一段距离,就开口打了声招呼,甜腻软绵的小嗓音。   付简兮抬起眼皮,瞄了一眼前面正走对脸的两个人,嘿……小妖精来了,方大爷又要开启流氓模式。   方俣脚步放缓,七七正对着他走过来,看架势根本没打算让道。他也不可能拉着付简兮给一个七七让路,这小妖精真是铁了心要往身上扑啊?   “王总在中厅包厢等您呢,我陪……”七七停在方俣正对面,距离稍稍有点近,站在一个比较暧昧的距离点上。   付简兮停在两人身后两步远外,停住。一个走廊就这么宽,他要是没推车,直接走过去肯定没问题。眼下这样,也不可能开口跟俩人说,‘哎……让让,借光,小心腿!’。付简兮站在原地,盯着眼前的车,总忍不住想喊一嗓子:花生瓜子矿泉水,啤酒饮料大碗面……腿收收!   “忙你的!”方俣语气不容置喙,说完抬脚就走,七七愣了一瞬,立刻闪身让开,堪堪没被方俣撞到。   七七错愕的眼神望着方俣的背影,随后看见付简兮推着车从身边经过,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哼了一声,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付简兮心理纳闷,分道扬镳了?说好的小妖精降服老流氓呢?果真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方俣大步走了一会儿,停下,侧过身看着付简兮走近。眼神在付简兮脸上扫了一遍,看着他专注在车上的表情,方俣说不上来心情是轻松还是什么,反正心情不怎么美丽!   付简兮走到方俣身侧,停下。抬头看了一眼,又是四目相对。他把目光又放回车上,继续往前走。   “上次喝多了在楼上睡的……但是没睡他。”方俣目视前方,坦白的说。   付简兮听见这话,好几秒没明白谁和谁睡了?还是没睡?等反应过来,发现方俣说的是他和七七,没睡?“那……挺可惜。”付简兮说完抬眼看了看方俣的侧脸,方俣本就看不出表情的侧脸突然变得生冷僵硬。   “你……”方俣停住,扭头皱眉看向付简兮。   付简兮推着车走的匀速,没看他的脸也没停下,但经过方俣身边时往方俣下半身扫了一眼,紧接着又扫了一眼。   付简兮看向方俣那两眼动作太明显,方俣下意识往一边闪了闪身,闪躲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动作……着了付简兮的道儿。“哎……你想什么呢?”   付简兮转过脸抬头看着快步追上来的方俣,又低头扫了方俣下身一眼,紧接着摇了摇头,“大爷……早看早好,祝早日康复!”   方俣一脸遭雷劈的样,站在中厅门前,看着付简兮麻利的推着车进了包厢。   作者有话要说:   都这样,还没发生点什么……身体接触,作者也是清心寡欲太久了!   明天,明天来点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就凭一个专业十级的老流氓还调戏不了一个付小爷!   是真流氓还是假流氓,拉出来溜溜……⁄(⁄ ⁄•⁄ω⁄•⁄ ⁄)⁄   周日再更,快睡着了!   对不住等着的小天使们! 第21章 谁知道   “砰砰砰”   浑厚有力的砸门声,响彻整栋二层小楼,一股‘再不开门,房子给你掀了’的霸气。   大建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走,努力睁开死死黏在一起的上下眼皮,满脸的烦躁,抬手使劲把前额的头发往后扒拉了几下。   “开门……”林不语一声震天吼,大建感觉比意式浓缩还带劲。死黏在一起的眼皮,嗖一下就睁开了,而且双眼清明,大脑清醒。   “诶呦……女王大人早呀!”大建打开门,紧接着就贱兮兮的打了声招呼。   “早你大爷,12点了,还早……真想给你俩按马桶里清醒一下,敲门敲了45秒,姑奶奶手都砸肿了。”林不语从门的一侧端起两个大饭盒进了屋。边走边念叨,估计不是两只手上有东西,大建这会真有可能在马桶里洗脸洗头。   “您这种砸门方式,手肿都是您内力强劲,换个姑娘这会儿早七窍流血身亡,尸体都凉透了……”大建话说一半,被林不语回身一个眼刀,吓的后半句麻利改了。大建弓着腰跑到林不语身边,两手捧起林不语的手一边呼呼一边说:“哎……看看这凝脂白玉般的青葱小手,红了红了咋就红了呢,……心疼屎人了,哥哥赶紧给呼呼……呼呼通通飞。”大建捧着林不语一双手好一顿又呼又哈。   “哎……滚粗。”林不语猛地抽回手,反手带着十成功力抽在大建弓着的背上。“你丫起来牙都没刷,呼个屁,我怕我手一会就腐烂了。”   “啊……好掌法,武林失传已久,排名第一的黯然销魂掌……掌法忧郁缠绵,带着无尽的痛苦思念,用霸道的劲势击向对手,来宣泄自己的悲怆黯然……”大建咬牙手摸到后背,一阵呼噜,嘴里还停不住的讲解。“来吧……女王大人再接你一掌。”说完大建就地扎了个马步,双手推向林不语。   “啪……”   “啊……说好的接掌,你怎么总往一个地儿招呼呢……懂不懂武林单挑的规矩……”大建搓着又被抽了一下的后背,龇牙咧嘴跟着林不语一起往二楼走。   “挑你还讲规矩……你快一边歇歇吧!挑你……我现在就剩下留一口气这个原则了。”林不语斜眤大建一眼,脚步不停的走到付简兮门前。   大建看着林不语抱在胸前的手,没有打算亲自敲门,所以很识趣的一只手越过林不语的肩,“砰砰……”拍了两下付简兮卧室的门。   “裸着呢……”门里面传出来付简兮带着睡意的声音。   “噹……”林不语抬脚,门边被踹了一脚,紧接着没关严实的门被踹开,门板打在门后的衣柜上,又反弹回来,来回弹了几下才堪堪停住。   付简兮趴在床上,窝在浅黄色的被子里,只漏出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就知道这句话会让你们破门而入……百试不爽。”付简兮闷在枕头里发出的声音带着散漫慵懒。   “奶奶知道了,你想好怎么说。”林不语仍旧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大建则两步走进去往付简兮床上仰躺着的姿势砸了下去。   “哎……艹,腿折了,滚边儿……”付简兮的腿从被子里废了半天劲抽了出来,隔着被子又踹了大建两脚。   “奶奶怎么知道的?不就咱们三个知道这事么?”大建保持着仰躺着姿势,偏过头看着门外的林不语问。   “跟你俩语音,她在门外听见了。”林不语说完冲着大建眨了眨眼睛,一秒变无辜小女生样儿。   “哎……别……啊,电的浑身舒坦!”大建手在胸口一顿搓,搓完立刻侧身单手支着脑袋看着林不语说:“女王大人再来……”   “一会我去说……有饭吗?饿……”付简兮在被子里艰难的蠕动了几下,突然双手撑在床单上直起上身,一跃而起,利落跳到地板上站定。   “你能不起个床也整的这么嘚瑟么?”大建坐起来,扭过身看了付简兮一眼,抓起身边一个枕头砸向他。   付简兮转回身一拳头砸在扔过来的枕头上,被砸的枕头又落回床上。“有助于清醒,就像你起床铃声是A|V哆嗦音……这是一个效果。”付简兮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瞬间撒满卧室,他眯了眯眼睛,仰头看天,行,天气很好!   “这屋……几年都这个样,变个样会死……”林不语双脚不动,上身前倾伸着脑袋往付简兮卧室里扫了一圈。   一张1.5米浅灰色的简约布艺床,多半面墙的书架从底到顶,米白色单人懒人沙发靠近窗边,一整面墙的衣柜做的太隐形可以忽略不计。付简兮的水杯和手机放在书架一个格挡里!墙上挂着一幅油画,出自付简兮之手,一个六七岁的男孩的背影,男孩的头上是各种盛开的花和点缀的叶子。   付简兮走到床尾,踢了踢大建搭在床边的脚,“吃饭。”他从林不语带进来的空气里闻到了肉的味道。   付简兮和大建分别在楼上楼下洗漱完,迫不及待的出现在餐桌旁。付简兮看见桌子上摆着的两个大饭盒,份量很足,这是林不语奶奶特意买了,给他或者给他和大建俩人往这送饭用的。   大建打开饭盒的盖子,“红烧肉啊……吸溜吸溜……听见了吗?哈喇子都能甩汤了……”   “恶心!”林不语一脸糟心样,丢下两个字转身出了屋。   “奶奶那怎么办?”大建捏了块肉扔进嘴里,抬头接过付简兮递过来的碗筷,问他。   付简兮把饭盒里的米饭盛近碗里,一连吃了两块肉才开口,“看付小爷我的。”   两人都没在说话,埋头努力吃饭,一份饭一份菜,最后连汤都没剩下!   吃过饭,两人说了一通星传媒的合同。大建周日晚上要回家报道,磨叽到两点多走了。付简兮上楼换了身衣服,约摸这会儿林不语奶奶午睡应该起了,拿了钥匙出门去看老太太。   “奶奶,醒了吗?”付简兮看见屋门敞开着,进了屋,但是经常在家的两人都没看见影儿。   “这呢?简兮啊?来……”林奶奶的声音在厨房传出来,不一会儿就端着一大盆韭菜出来了。   “嚯……奶奶这是干嘛,这么多韭菜?”付简兮赶紧接过老太太端在手里的盆子,两人一起往前院走。   付简兮和老太太在石桌前做好,一人一把韭菜开始摘了起来。老太太开口说:“不语爸妈晚上过来吃饭,不语去车站接人了,你也一起。”   “奶奶我晚上约了人。”付简兮说的是大实话,今晚上约了丁乐宁和方俣。   林奶奶把目光从韭菜上移到付简兮脸上,随后食指点了点付简兮的额角:“你这小子,主意正着呢!”说完林奶奶叹了口气,目光又回到手里的韭菜上。   付简兮抬起一只胳膊揽过林奶奶的肩,语气带着安抚:“奶奶,不用担心,我有数……实在不行,我以后吃住你这儿,给你当孙子。”说着付简兮把脸伸到林奶奶面前,端着一张笑容明媚的脸看着林奶奶。   “你现在就不是我孙子了?”林奶奶让付简兮逗笑了,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抬手摸了摸付简兮的脸。“你爷爷走时候把你给我了,你就是我孙子,以后有什么事都得跟我老太太说,不说就没有面吃了……不语说这招好使,只给面不给肉酱,好使吗?”林奶奶说完转过头一脸好奇的看着付简兮的脸,等确认。   “哈哈哈……奶奶……这个必须好使……这个最好使,哈哈……”付简兮对着手里的韭菜一通乐,乐了半天才停下来,眼睛里带着泪花,一半是笑的一半是什么?感动,这么好的老太太,这么损的朋友,多好!   “我这还有点钱,你缺多少我问不语爸爸那挪点?”林奶奶把摘好的一把韭菜放到石桌上,转身看着付简兮问。老太太话说的缓慢但是语气坚定。   “奶奶,真不用,这钱就让他自己还,咱们都别插手……”付简兮对上老人家祥和的目光,心理有一瞬间的不安。   这算是撒谎?对,就是撒谎!   “不插手?你还不是把房子抵给了银行,……我这两天一想这事就心理突突跳!”老太太说着转过身,接着摘韭菜。   付简兮在老太太转过脸的时候,还是看见了老人眼里的担心,慌乱。   现在老太太还不知道付天宇到底有多少外债,如果知道了估计要整年的心突突跳。付简兮很能理解,这个年纪的老人大多不能接受容身之所有变故,被拍卖,被抵债,被骚扰……听都听不得。   陪着老太太摘了一个多小时的韭菜,又挑了会虾线,直到五点,付简兮才把老太□□抚好,回了家。   距离约定吃饭的时间还有半小时,付简兮回家把带着韭菜和生虾味儿的一身衣服换掉,又洗了两遍手,才把一手的韭菜绿洗的只有指甲缝能看出一点,才罢休。   跟丁乐宁和方俣约在清河48号的港式茶餐厅,一个大家再熟悉不过的餐厅。清河48号距离付简兮家实在很近,他晚上还要去碧海云天。于是徒步去了餐厅,打算吃完饭回来,再骑小白去上班。   不足五分钟的路程,付简兮一直沿清河边走。站在斑马线一头望向餐厅,透过落地窗看见方俣和丁乐宁正转头望过来,丁乐宁还笑着冲他抬了抬手。   方俣和丁乐宁都是一身休闲装扮相,付简兮察觉到这俩个人今天应该都休息。   方俣透过落地窗看着付简兮从远处一点点走近他的视线里,站在斑马线上等着绿灯过街,过了街在便道给自行车让路,一直到他进了餐厅,方俣才把视线收回放到面前的水杯上。   “是好看……你这么没节操头一回!”丁乐宁打趣方俣说。   方俣勾起嘴角笑了笑,没说话。   “宁哥今天休息吧?”付简兮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还没坐下看着丁乐宁问了一句。   “休息,所以被他拉着健身房待了一天,累脱相了才出来。”丁乐宁说完扫了一眼方俣,心想这样给自己兄弟刷好感够可以了吧?   付简兮也瞥了一眼方俣,嘴角扯了扯,眼神很快往方俣下身扫了一眼收回。   这个细小的动作,丁乐宁无从察觉,但是方俣却很精准的把握到了。方俣噙着笑的嘴角又一瞬间僵硬,转头冲着落地窗笑了笑,一脸反驳不了的憋屈样。   丁乐宁看着两人又飚上了,赶紧开口打圆场:“你平时怎么健身?”说完突然想起梅军之前对付简兮的介绍,一个人生活,学校,打工,家……,刚想再说点什么找补回来,付简兮很板正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打球,偶尔跆拳道。”   “这个好,防身健身两不误,几段?”丁乐宁问。   “六段。”付简兮说。   “我知道最高是九段,对吧?厉害呀六段,跟方俣差不多吧?”丁乐宁说着又扫了一眼方俣。   “什么时候考的?”方俣看着付简兮问。   “高一。”付简兮给自己倒了杯水,回手跟服务员拿了两份菜单递给了一左一右两人。   方俣看着付简兮的眼神从平静到柔和,嘴角也不自觉笑的弧度更大了。   “……噗,碾压。”丁乐宁冲着付简兮数了数大拇指。说完从身后拿了一个透明文件袋给了付简兮。“我们看菜单,你看看这个,有什么不懂咱今就一气儿解决了,宁哥带你一路闯红灯……嗖!”丁乐宁说着手指在菜单上有节奏的敲了敲。“但是有条件。”   付简兮正从透明袋子里抽文件的手停下,抬头看着丁乐宁。   方俣对着菜单瘪了瘪嘴,并没有抬头,丁乐宁的鬼主意他事先已经知道了。   “嘿嘿……就是,上次咱们在这吃饭,你那个朋友……”丁乐宁话说的一点也不利索,眼神在方俣脸上飘一下,又在付简兮脸上扫一下。“给哥介绍介绍呗?”   “大建?”付简兮一脸平静的问。   “啊?不是,哈哈哈……你快别逗我了,……嗓门脆响那姑娘。”丁乐宁边说边乐,笑的手里的菜单都跟着抖。   付简兮听到最后一句也笑了,脆响!笑意毫不遮掩,笑容璀璨明丽。眉眼舒展,嘴角上翘,一侧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一瞬间丁乐宁和方俣都怔住,丁乐宁只一秒就回过神儿,再看方俣,这兄弟一双眼睛盯在付简兮脸上,都快给人看穿了,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扑上去。丁乐宁咳了一声,“哥带你闯红灯,就这么一个交换条件。首先要说明一下,本人三观正,无不良嗜好,有过一段恋情……”   付简兮一边看着手里的A4纸,一边听丁乐宁自我剖析。他很想打开手机录音,全程录下来,让林不语听听。   翻了一遍丁乐宁带来的文件,有房屋抵押贷款,审核需要提供的材料,贷款年限说明,还款主意事项说明等等。付简兮捡了不明白的跟丁乐宁一通探讨,这期间方俣一直喝茶吃东西。   “边吃边说,我今天练过头了,再不吃,拿筷子力气都该耗尽了……”丁乐宁说。   “嗯。”付简兮刚拿起筷子还没伸出去,方俣拿了放的较远的一屉蒜香排骨放到了他面前。他抬头看了方俣一眼说:“谢谢!”   “黑椒牛仔骨,尝尝!”丁乐宁也赶紧往付简兮面前推了推菜。   三个人开始边吃边聊,一顿饭一个多少时的时间,一直是付简兮和丁乐宁不间断的再讨论房产抵押贷款的问题。丁乐宁把付简兮贷款存在的问题全部讲了一遍,期间付简兮频繁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记下。   银行审核,是冲着付简兮这个房主和有偿还能力的付天宇去的,而不是银行部门负责人丁乐宁。所以付简兮能在银行顺利抵押贷款,一方面是走了丁乐宁的关系,另一方面还要把假信息做的足够真实,审核问题回答的足够漂亮。   即使付简兮心理千万个不愿意抵押房产,但这是他自己和付天宇的问题。对最后提供给他帮助的丁乐宁甚至是方俣,他都该表示谢意。   他假设过很多遍,这些既已存在的问题。   假设,梅军是一个手段恶劣的清债匪头儿,那么他因为跟付天宇的血缘关系,这么多年就不会这么平安,头破血流或者入室骚扰这些应该是常事。   一连串的反应后……   就没有他和梅军协议下,梅军把付天宇送出国……   没有方俣无偿的两次作假材料证明……   没有丁乐宁带着他一路闯红灯,做成抵押贷款……   或者。   以上想法都是他的自以为!   绝对利益面前,善意也只是达成利益的辅助工具!   所以,才有了方俣的无偿和丁乐宁的大义?   谁知道?   这件事,没到最后一秒,谁知道……谁意欲何为?   开弓已经没了回头箭,付天宇还有两天就被送走。   还没还梅军的债,他就先以‘付简兮’的名义欠了梅军的钱。   这一场闹剧,已然进入结局倒计时……   抵押房产材料一旦提交,半个月后,这栋房子就飘在空中了!重新回归原位,还是最后飘向哪里?   付简兮昨晚还在做梦,梦见房子像失去了地心引力后升空,他拼尽全力把它往地面拽,泣血般的力气!   出了餐厅,三个人站在门前。   “我家在前面,走了,简兮有事随时打电话。”丁乐宁站在两人中间先是拍了一下付简兮的肩,随后又冲方俣使了个眼色,转身走了。   付简兮没有发现丁乐宁和方俣的小动作,但是方俣却因为这个动作有些尴尬!他转过头看着付简兮:“我送你。”   “不用,我回家取车上班。”付简兮说。   “那……”方俣还没说完,付简兮打断他。   “练一天了……回吧大爷!”付简兮转过身,正面对着方俣的侧面,眼神在方俣身上来回扫了个遍。   方俣猛地想起昨晚在碧海云天那句,‘早看早好,祝早日康复!’顿时心底压着的情绪开始翻滚着叫嚣。   是什么给了这小子,他不行的错觉?   “别废话,送你回家取车。”方俣这话说的霸道又坚定。   付简兮先是愣了两秒,这霸气侧漏的话,那坚定的眼神。“噗……大爷。”付简兮又拿出他灿若星辰的笑,耸动着肩冲着方俣竖起两个大拇指。对,是两个!这是他第一次见方俣这么……这么蛮横、霸道!付简兮一边笑一边往清河边走。   暮色四起,清河边双双对对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河两岸灯光璀璨,河水变得不太真实!   “下周我要出差,四五天这样……”方俣跟付简兮并排走着,说着看了看他的表情,看付简兮游荡在河面和前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方俣继续说:“暂停打卡……”别忘了我。   “大爷,一句玩笑。”付简兮的目光在方俣略迟疑的脸上扫过后,看向前方说。   “付简兮。”方俣叫了他一声后停下,转身正面对着他。“你知道什么叫冷情吗?”方俣一只手放在兜里,一只手垂在身体一侧手指在腿上敲着。眉头轻蹙,双眼眯起看着付简兮的侧脸。   付简兮闻言停下,仍旧看着前面的路,目光有一瞬间飘向河面,再飘回来,转过身状似思考的看着方俣,“大爷我知道什么叫性冷淡。”   方俣听完,盯着付简兮的眼睛慢慢缓和。最后偏开头笑了,从心底溢出来的笑,爬上眼角眉梢。“哎……”方俣叹了口气,把揣在裤兜里的手拿了出来,再转过脸看着付简兮的眼神热烈。   付简兮正在看方俣对着地面傻笑的忘乎所以,方俣突然回过头,望向他的眼里映着河对岸璀璨的灯光,混杂着他眼底酝酿出来的情绪,恍惚间他没看明白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在付简兮短暂思考的瞬间,方俣突然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抱住了他。“不能忘了我!”特意压低的耳语,带着热气吹向付简兮耳朵里。   方俣的侧脸擦过他的耳廓,带起一阵麻痒,付简兮垂在身体两侧的手骤然攥紧,紧接着一阵冰凉的柔软触感停在他耳尖。他猛地意识到方俣亲了他……亲了他的耳尖。身体里压制不住洪水海啸般的火顿时拔地而起,蹿起百十来米高!   方俣抱着付简兮的一瞬间感觉到他身体僵硬了一下,当他的吻又立刻落在他耳尖上时,再次带起他身体短暂的战栗。正当他得益于自己的偷袭成功时,付简兮垂在身体一侧的手突然抬起,稳准狠的砸在他胃部往上的肋骨边缘。   “啊……嗯……”方俣闷哼一声,身体瞬间弓起,一只手捂着胃部,一只手扶上河边的石栏上。这个姿势足足保持了半分钟,他不断的倒抽气缓和身体遭受的猛烈袭击。   付简兮很想跟上去,一个手肘砸在方俣的背上,让他彻底趴下,别起来了。或者干脆抬脚把方俣踹近清河里,让老流氓好好清醒清醒。   但是,看着方俣一个姿势保持了半分钟,都没缓和。他突然明白过来这特么是一个天天坐办公室的白领,还是一个夜夜笙歌的流氓,又不是社团陪练,他这一拳好像太重了?   肋骨骨折?   胃部出血?   ……   作者有话要说:   就先这么着吧,在亲密接触下去,我都怕方大爷会缺胳膊少腿了!   找一个战斗力满级的男朋友就这点不好,不被打服了,都不能说自己追过人家!   给大爷点蜡,出差赶紧回来,你家男朋友太璀璨,只要闪不瞎的都拼了小命往上扑!   吼吼吼~算肥吧?\(^o^)/~   昨天没更,今天一起!   收藏 收藏 收藏!   小天使们收藏吧! 第22章 夜太美   愤怒、懊恼被随之而来的不安取代,付简兮烦躁的脸皱了起来,双手揣进兜里抓着兜里的东西反复的捏着,拿出来一看,大建的棒棒糖?   这小子肯定偷穿他的裤子了,戒烟吃棒棒糖有个屁用!   付简兮把棒棒糖的糖纸扯掉,塞进嘴里,舌尖带着糖在嘴里来回的溜达,糖块碰撞牙齿发出的响声,让蜗牛方俣动了动。   付简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了口气,还活着!   “要不要去医院?”付简兮问慢慢直起身的方俣。   方俣好像花费了全身的力气给自己翻了个面,背靠着石栏,慢慢抬起头,整套动作做完比卡碟还磨叽。   付简兮又烦躁的冲他白了一眼,皱着的脸偏向一侧,“先动手的是你,收拾你没商量。”说完转过头瞪着方俣。   “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吃棒棒糖?”方俣抬起食指指着他嘴里的棒棒糖。   “靠,我还想买一挂五千响的鞭炮挂树上放呢,如果物业允许,看见了没……”付简兮说完转身手指顺着身后路边一排树比划出一条线,“这排树,一棵树上挂一串。”   “哈……哈哈……哎疼!”方俣被付简兮的描述逗笑了,但是刚发出声,扯着皮肉连着骨头的钻心钻肉的疼。他自己都怀疑,这小子这一拳会不会把肋骨砸断了!   “活该!先撩的都欠|干!”付简兮嘴里的棒棒糖棍一上一下特意的挑着,一副不服再战的表情。   “哎!今天先到这,好了再来。”方俣抬起胳膊艰难的摆了摆手。   “还来?大爷,我都怕我管不住自己再打死你。”付简兮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拧着两条眉看着方俣又笑嘻嘻的脸。   “来,为什么不来,到你习惯为止。”方俣抬起脸一本正经的说,脸上的笑都收了起来,神情像说着一件在重要不过的事。   “大爷,我是这样想的,你听听看我说的对不对。”付简兮把棒棒糖拿出来把头偏向一边,舌尖舔过嘴唇,把糖渍舔进嘴里后,又转过脸看着方俣继续说,“就你说的这个习惯为止……这之前您就没想过会先被我打死?不是,你这对自己的狠劲哪学来的,是不是老流氓都有这种不要脸的技能?”付简兮说完又把棒棒糖放进嘴里。   方俣看着付简兮做的这一系列动作和脸上的神情,突然就忘了疼,突然就想再一次扑上去,突然就有啃一通这种更不要脸的想法!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又是拦都拦不住的发展,各种臭不要脸,高清□□的画面又跟弹幕似的飘出了一个G。   “哎……我打的肚子,怎么大脑和语言系统还出了问题?别碰瓷啊?”付简兮看着一言不发就看着他发愣的方俣,无语的都没脾气了!“行吧,您继续看夜景,我要上班不奉陪了。”付简兮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方俣靠在石栏上漫无边际的臭不要脸。   “夜太美,尽管太危险,总有人黑着眼眶熬着夜……”   方俣回过神,听见付简兮唱的歌,绷不住又笑了,捂着肚子,冲着地面笑的浑身哪哪哪都疼。   这是唱给他听的!   没生气转身就走,一句话不留,这是方俣想不到的惊喜,砸一拳又怎样,说不定以后还会有第二拳,第三拳……第五十拳!   就付简兮这种要颜有颜,还战斗力满级的漂亮男孩,发脾气揍他两下,没事损损他开开心,这都是他能接受的范围。   挺好,没往更糟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方俣慢悠悠的走回餐厅前,爬上车子,这慢动作做的他感觉自己像怀孕了,不像是挨揍了!   车子启动,方俣突然想起付简兮走的时候唱的那首歌。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夜太美尽管太危险总有人黑着眼眶熬着夜’   播放。   车子再次启动,开上马路,汇进拥挤的车流。   车外的城市喧嚣到沙哑!   车内律动的音乐鼓噪人心!   我的王妃我要霸占你的美……   方俣勾起的嘴角很长时间都没收起,是满足?   脑海里浮现付简兮今晚,几次的笑,顾盼生姿。   心动是真的。被揍了,疼痛也是真的。   手机里传出的音乐声突然低下去,“叮~”信息提示音,随后音乐声音又恢复。   方俣顺速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僵硬变冷,眉头轻蹙!   【方秦:我回来了,在你公寓……】屏幕上只显示了部分信息。   方俣把车停在公寓附近的诊所门口,时间将近八点,诊所还在营业。方俣推门进去,抬手示意护士不用接待。自己走到最里面诊室,敲了几下门,听见有人回应,开门进去。   “这大晚上,怎么了?”温文儒雅的男人抬头看见方俣走进来,眉眼间有一丝惊讶。男人带着无框眼镜,浑身上下像是从消毒水漂白水里捞出来的,过分干净整洁。   方俣几步走到男人面前,掀起棉质T恤卷到肋骨以上,像男人展示付简兮之前砸过位置。“快看看,疼死了,看看骨折了吗?”   “诶……这位置挺专业啊?”男人的眼神清冷,透过镜片先扫了方俣因为疼痛略微扭曲的脸,随后目光又落到肋骨部位已经淤青的皮肤上。男人的并起手指,在淤青位置的边缘一下一下按着,“疼吗?”   “还好,嘶~!”方俣说完吸了一口气,“哎,这疼。”说完低头看向刚才林宇按着的地方。   林宇抬起手指,又稍微用力按了一下。“没事,没折!”说完靠回椅背上,“擦点药,实在疼,缠绷带吧!半个月禁止剧烈运动,牵扯疼痛避免不了,肋骨边缘应该有软骨擦伤,明天去医院拍个片子。”说完起身走到门口,冲着走廊的一端,招了招手,跟外面的人说了几句话,转身走回来,指了指白色单人床,对方俣说:“坐那。”   方俣难得面无表情的沉默!   看付简兮离开时的神情,并不讨厌他。但是这手下的着实挺狠,丁点情面都不留。这里面不可忽略的是,付简兮对他这种亲密接触很排斥。   是他搞错了吗?   这小子根本就不是?   方俣感觉这会儿不是肋骨疼了,刚刚车上还愉悦的心情瞬间冰封。   “迷茫。”方俣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白墙。   “都被揍成这样了,应该是豁然开朗啊?”林宇靠在椅背上,看着方俣俊朗的侧脸说。   “林医生,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个半仙儿。”方俣眼神仍旧没变,没焦距的看着白墙,“是呢?怎么就豁然开朗不了呢?”   “呵……你这大晚上跑我这咨询情感,额外收费。”林宇说着拿起桌上的病例。   “咨询就算了,还谈不上情感问题,最多算是个单恋未遂加手欠。”方俣说完冲着墙勉强扯出一个笑。   “不能够呀,就你这样一般不都是单恋你未遂!”林宇清冷的眼神瞥了方俣一眼,嘴角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一身粉衣的护士推门进来,把手里端着的托盘放在方俣身侧。消毒、止痛……红色白色褐色药水擦了一通,又拿过一卷绷带,全部缠在方俣身上。   处理完了,方俣放下卷的已经皱了的T恤,平不平整都没管,丢下一句:“走了”转身出了诊室。   车子停进地下停车场,方俣坐在车上扫了一遍周边的车,没有方秦的车子,方博群的车子也没在。   方俣舌尖烦躁的在牙齿上来回游走,顶了顶腮帮,紧拧着的眉头一点点散开。开车门下车,走进电梯厅。   昨天回西山别墅,方博群提了一句,方秦今天回国。方俣一如最近几年一样,别人没有要求,他不会往前凑。更何况眼看就前路光明,现在再走回头路,别说丁乐宁和梅军会打断他的腿,他自己也不是到现在还拎不清的人。   陪伴,依赖!   相依为命!   这种解释看似牵强,其实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解释!   方俣的没所谓,不包括自欺欺人。   钥匙反方向转了一圈,门打开。方俣没看见人,先叫了一声:“哥。”   “嗯,回来了。”方秦本来站在客厅窗前看着窗外,听见开锁声回过头转过身,没看见方俣的人索性没动。   “几点到的?”方俣抬头看向方秦,黑色丝质衬衫,浅色西裤,身形修长,站的笔挺,却有掩饰不住的孱弱。“在家休息就好了,明天我会去看你。”方俣收回视线,从鞋柜里拿出拖鞋准备换上。   “想你了,先过来看看你。”方秦避过第一个问题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声音文弱,但是语气再自然不过。   方俣拿着拖鞋的手顿了一下,紧接着很快换好,走进厨房。再出来,手上端着一杯温水,先放到圆几上,直起身站在桌边看着方秦的目光柔和,“我听方叔说了。……你身体不好,别想太多,还有方祁陪着你呢。”   “哼!”方秦哼了一声,偏开头不看方俣,俩人就这样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各自沉默着。方秦再转过头眼底已经没了刚才的情绪,看着方俣望向窗外的脸说:“没有方祁,也许我还能更早一些解脱。”   “哥,别想了!”方俣迎向方秦看过来的双眼,方秦疲惫的脸上,目光清明,饱含期待。“过来坐。”方俣这一眼看过去有一点心疼方秦。   这个他陪伴了21年的兄弟,也没陪伴了他21年。   彼此太过于熟悉,一个眼神,一个细枝末节的动作,都能看透对方的想法。   这些年,于方俣,于方秦,都是幸福快乐的,不能抹灭销毁的记忆。但是这份幸福什么时候变的质,根本无从考究。   两个人对坐在沙发上,根据这次方秦出国治疗说了一会儿。又聊了一会儿方秦和苏晓兰离婚的分配问题,两人都默契的没在说让彼此尴尬的话题。   半个小时过去,方俣可以猜得出,方秦没打算回西山别墅。回来时候他没看见方秦的车子,也没看见方博群的车子。   “送你回去休息吧。”方俣说。   “嗯?”方秦原本低垂的头,缓缓抬起,好像没听清又好像再确认。   方俣没再重复,只是微笑看着方秦。   方秦起身,神情自然应了一声:“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方俣家,一路上都沉默无言。   过往这样的情景非常多,两人都已经习惯有这么个人在身边,什么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陪伴。   但如今,方俣越来越觉得不适应,不知道具体不适应什么?   拐进西山别墅所在的小区,方秦仰躺在椅背上的头偏向方俣这边,看了一会方俣专注开车的侧脸,“还跟云歌在一起?”   方俣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方秦,车内车外都暗,所以没看清方秦的眼神,只是“嗯”了一声。   他没下车,只是把手伸出车窗冲着方秦摆了摆,看着方秦清瘦的背影进了屋,掉头往回开。   还跟云歌在一起?   还?   方俣扯了扯嘴角,一丝苦笑溢至眼底。这是方秦第一次向他打听在他身边的男人。   所以说,方秦早就知道云歌的存在,还是不仅仅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夜太美……在下雨,下下停停的!   另一个神助攻出来了,别多想,作者的目的就是送走他! 第23章 活着   方俣回到公寓,发现沙发角落里有一个袋子。扯开袋子口看了一眼,衣服,带着标签,他的尺码,应该是方秦带回来的礼物。之前身心紧张的情形下,都没发现沙发上有这么大一个购物袋。   哼!心理嘲笑了自己一番,至于么!   他对着方秦说明天会去看他,其实只是一句敷衍。明天他要出差,在方秦走的那几天,他的打算远不止出差这么简单,方俣已经做好准备把自己调去海外负责采购。   他指望他行为,去说明他的想法,让想近前的人都止步于此。   但是如今,他不想走了。不知道最后结果怎样,但是有了越来越想留下来念头。留在这个城市,这个有千万人口的城市,这么密集,这么嘈杂的城市,有那么一个人他控制不住的想靠近。   虽然,攻击力很强,但是带着伤都控制不住的想往上扑。   方俣想试试,彻底抛开不正常的依赖,遵循自己心理的欲望,看看能走多远,能得到什么结果。   实在,没结果。   天高海阔,任君潇洒肆意驰骋。   一个人,在哪,没分别!或许,有区别,只是换了一种环境继续一个人而已。   受了伤,不能洗澡,方俣简单清洗过后,关了屋里所有的灯,坐在卧室的窗台上培养睡意。   关了灯,全都一个样……   方俣闭着眼睛,头靠在墙上,嘴角不自觉又勾了起来,呵呵!付简兮唱歌很好听,不近不远传进他耳朵里那几句,听着就很好听,歌声很嚣张。   一个霸道的‘王妃’,一个霸道又过分好看的‘王妃’!   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这首歌。   也许应景?   偌大的房,寂寞的床,关了灯,全都一个样……   周二,付简兮正上着课,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很执着的打了两遍。两遍都是响到自动挂断,什么毛病?   付简兮突然想到今天付天宇上飞机,出国。   下了课,拿着书出了教室。找了一处学生相对少的角落,付简兮给梅军打了个电话。   “嗯,他们这一批人今天下午的飞机,具体你要问小九。”   梅军一问三不知后,付简兮把电话又打给了小九。   “国际机场,下午四点,不能送机,有事过来说。”小九言简意赅的回答。   “嗯,商业中心写字楼?”付简兮问。   “嗯,到了打电话。”   两人都懒得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付简兮看着手机上两个未接,谁?   回拨。   “喂,下课了?”方俣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喜悦。   付简兮听见这声音,突然耳朵尖触电似的麻了一下,这反应持久性也太强了。“靠!”   “哎……怎么说话呢,好歹越洋电话,这口气听着心寒。”方俣叹了口气。   “你电话?”付简兮把电话拿到面前看了看,越洋电话怎么跟同城一个样的显示。“越哪个洋?”   “我电话,哎?给你名片你都不记吗?”方俣语气带着明显的失落。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付简兮回话,索性继续自说自话:“越的太平洋,还有课吗?”   “嗯,挂了。”付简兮说。   “你……你都没什么想说的吗?”方俣的语气稍显急切。   “嗯?有,发现你就是打轻了!”付简兮刚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方俣一阵低笑,干脆挂了电话,再听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摔了手机。   付简兮站在原地没动,要不要去看付天宇?   这算什么?送别?惜别?   艹,真他妈多情善感。   在想着去还是不去的时候,付简兮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耳朵上。食指拇指捻着耳朵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付简兮心理震了一下。感觉自己,浑身皮肤表层出了一身细汗。   干什么?这特么是被变态传染了吗?   清晰的触感这两天时不时就会在大脑里过一遍,付简兮都对自己这种心理感觉莫名其妙。   不科学,怎么解释?   被傻子摸了,所以自己也傻了。传染就是这么彻底,这么防不胜防。   付简兮一通烦躁的胡思乱想后,去了车棚,骑着大黑去了梅军的公司。   去商业中心,跟回家是同一个距离,付简兮快到的时候给小九打了个电话。   “我在楼下。”   “嗯,上来吧。”   上次来,还是付天宇跟梅军合伙算计他,时隔一个多月他竟然又心平气和的上门了。   怎么说,心理都带着不爽。   一个有血缘关系,却没有抚养过他的男人。他们之间甚至不能谈责任、义务、抚养、赡养这类词。   但还是扯不断,理还乱。   送最后一程,从今各自天涯。   既然,相看两厌,那就都自觉点离彼此远点,由他出面把他们中间这牵扯的线理清楚,能断的都断了。   出了电梯,还是上次来,领路的那个男人。去的却不是之前那间办公室,相反的方向,付简兮从空间布置能看出来是休息区,或者是员工休息室之类的方位。   推门进去,付简兮看见小九坐在一个深灰色商务沙发上,小九对面坐着付天宇。屋里三面沙发,中间长几摆着几盆绿植,再无其他摆设。很简单的会客室。   “坐。”小九指了指身侧,对付简兮说,说完起身往外走。与付简兮擦身而过时,突然开口:“别动手!”   屋里一时只剩下他和付天宇,付简兮站在沙发一侧,没坐也没动。付简兮能感觉到要不是小九走之前那句‘别动手’付天宇现在应该会扑上来把他生吞活剥了。   发狠到赤红的双眼,愤怒到扭曲的脸,额角爆出的青筋,身体两侧握紧的拳头。   “别他妈以为送走老子,你就舒坦了,甭想,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舒坦,等着吧。”付天宇低吼着说。   “七年还清全部贷款,本金加利息。”付简兮眼神平静的看着付天宇,“债是自己欠的,这钱自己还,今天以后消失在我面前,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活着。”付简兮一口气说完,眯起眼睛盯着付天宇,眼神里带着警告。   付天宇的嘴巴张了张,七年,是死是活?“我他妈是你老子。”付天宇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哈……,别逗了,我不认!”付简兮语气带笑,但是脸上一片冷肃。“你去东山爷爷认了吗?”   “砰!”付天宇一拳砸在桌面上,转头不看付简兮,有愤怒却也有怯。“滚!别他妈让我活着回来。”   付简兮以前看过一段话,当时觉得很矫情。现在想来,当时觉得矫情,那是当时没这种心境。   真正的失望,是沉默不语!   要说以前看见付天宇,他还能不情不愿的蹦出一两个字,再不济也是一个标点符号。但是现在付简兮只想沉默,看着眼前的男人是什么表情,是什么动作,都带不起他心理的波澜了。   付简兮转身出去,门口守着领他进来的男人。看他出了会客室,男人直接开门进去。   付简兮从写字楼出来,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清河,感受到有阳光洒在自己脸上,看见面前穿梭的人群,听见远处马路上汽车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汽车鸣笛的声音,身后楼体LED播放广告的声音。这些感受让他身上的冷慢慢消退,有空气和温度环绕周身。   “叮!”信息提示音。   付简兮听见从裤兜里传出来的声音,瞬间回神,慢慢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掏出手机,一条信息。   图片:一只男人的手拿着一根法式长面包,画面背景模糊,但是能看清是一个面包店。。   【法式棍,我要吃一星期这东西,你还是打死我吧!】最后还配了一个吐血的表情。   付简兮嗤笑一声,这是谁不言而喻。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直到嘴角的笑逐渐淡去,他把手机放回兜里,骑着大黑回了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   困!   睡了!   卖萌的力气都没了! 第24章 蓝   付简兮回了学校,在食堂吃过饭,就扎进了画室。旷了一节油画赏析课。谈不上心情好不好,总之是没心情往人多的地方坐着。   画室有三两个人,不一定是同班同系,反正不管是哪里的付简兮是不认识,他连自己班上那几十个人还没认全。   画板上大片的蓝,湛蓝的天空,湖蓝的海面,两种蓝中间参进一丝一片的白,是粼粼波光也是白云朵朵。四个小时过去,天空除了白云绵软,再无其他……,大海除了看似会跳动的波光,同样再无其他!   两个小时前,付简兮就感觉到握着笔的那只手,无名指在抽搐,在麻木,长时间变态一样的握笔,这种感觉来的一点也不突兀。   手机放在调色盘一边,屏幕亮起,大建的信息。   大建:【放学等我,吃饭。】   付简兮:【跆拳道馆!】   大建:【卧槽!!!】   深沉的大海,波光小幅度跳动。平静的天空,白云缓慢游移。目光所及,一切是这么平静淡然,一切又暗藏汹涌。大海一旦翻涌,粼粼波光就会变成滔天巨浪,将会打沉一切漂浮物,吞噬。天空一旦雷鸣电闪,白云悠悠就会变成乌云压顶,风雨欲来会把一切洗净,掩埋。   笔触大胆粗狂,色调却一直没有变化,蓝白之间也就只有浓淡之分。   时间接近五点,付简兮去了跆拳道社团,这个时间社团人很少。食堂和周边美食街,是现在人最密集的地方。从更衣室出来,付简兮上身换上一件松紧适宜的背心,下身是一条宽松长大的大裤衩,脚上一双软底鞋。手里提着两幅拳击手套,往场地一角走去。   “噗!”大建把双肩包仍在地上,他身上的衣服跟付简兮是同类型但不同款。“饭都不吃,爬不起来,你扛我出去,明天咱俩在一起逛一遍你们学校论坛……”大建一面念叨一面抓起地上的拳击手套带上。   距离大建几米远,付简兮拳头一下比一下狠的砸在沙袋上,抬腿屈膝迅猛的顶在沙袋上,“噗,砰!”仿佛没听见身后有人跟他说话。后脖颈汗水把头发粘成一绺一绺,胳膊上豆大的汗珠随着身体跳动洒在地面上。被汗水打湿的背心也随着跳动的频率鼓起再重新落回满是汗水的脊背上。   “哎!”大建站在付简兮后方,猛地喊了一声。带着拳击手套的双手迅速做了一个防守姿势,下一秒付简兮转身,一拳头砸在了大建面门前的拳头上。“艹……干死你!”挡下付简兮一拳,在对方拳头往回收的时候,大建的另一个拳头已经跟了上去。   大建对于没饭吃还要陪练,哦,不,是被打,这种事一方面觉得机会千载难逢,另一方面实在是被付简兮打的无还手之力,恼怒。这小子很少有这种莫名发疯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大建自己被教育,还是带着林不语一起教育他。   “啊……行了,艹,你就说能不能先吃饭吧?”大建被打的浑身酸麻,付简兮被他拳头擦破的嘴角,血丝混着汗水,看着挺诡异。“不他妈打了,吃饭。”大建两拳抵在膝盖上,猫着腰大口大口喘气,汗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紧闭着双眼防止汗水流进眼睛里。拳套摘下,仍在地上,“砰!”一声,然后硬生生直挺挺的仰躺在了地板上。   “说吧,谁找你不痛快?方大爷?听云歌说他在国外。谁?你老子?”大建躺地板上摆了个大字,闭着眼睛,一张脸通红。   付简兮靠墙坐着,拳套还在手上带着,脑袋垂着,汗水打湿的额发散落在膝盖上。   “今儿走,对吧?你他妈自虐去了是吧?”大建问完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回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付简兮,你大脑里怎么想的能说说,别让我这脑残跟你在这玩十万个为什么吗?”大建语气平静下来。   “不算自虐,最多算验收成果。”付简兮仰起头,发顶抵在墙面上,双眼清澈,眼角微红,颜色跟颧骨处一般无二。   “你……”真变态,大建把话咽了回去。“万万没想到啊!”   “让他体会一下我的感受,这事扯不平,凭什么就我一个总被抛弃……”付简兮的语气决绝,神色坦然。   “哎,行吧。出来混总要还的,他们当年没你这么……”内疚,“他算计你,你回敬他,既然他技不如人,输就有输的姿态。大家眼不见心不烦,自己不愿意走,那咱就送他走,没二话。”   “没给我的,我不要,还想回来惦记我的,就由不得他。”付简兮含含糊糊的说。   没给他一个家,没给过他父母的爱,没给他安全感等等,这些对于世界上大多数孩子本就该有的东西或情感,他没了就没了。有人伴他成长,给他铺路。他们怎么走的,为什么离开,他也不管。   不管不问,但不代表,他们还可以随时出现在他身边。   离开容易,想回来没门也没路!   世界上任他们哪个角落,哪种环境,只是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仅此!   天气渐热,马上就到五一假期,学生一个个穿的足够清爽。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上看过去,到处都洋溢着年轻人的气息。   “爽!”大建把一大筷子酸辣粉吸溜进嘴里,抬起脸往外哈着热气,“嘴角坏了,还非要吃这个,你真他妈自虐。”大建抬眼看了看自己的成果,付简兮嘴角已经肿了。这小子如果不是心不在焉,也不会破相。到底还是没狠透彻也没恨死了,挺好!   “别废话。”付简兮埋头吃完一碗粉,筷子“啪”一声拍在桌面上,眯起眼看着大建。   大建感觉被打的浑身酸爽的劲儿刚散去,被付简兮这么一看,立马又都回来了。“有话痛快说,眼神杀受不了!”   “你是不是穿我裤子了?”付简兮眯着眼睛问,“穿完没洗又塞回衣柜里,你丫是不是欠抽没够?”   “呀!没洗吗?哪条?李维斯牛仔裤,我洗了啊。”大建一脸无辜的说完,发现付简兮的脸更冷了。“艹,诈我,阴险!”   “牛肉馅饼,周六,有意见吗?”付简兮端起碗喝了口汤,放下碗说。   “必须不敢有啊,吃吃吃,我妈都说了看你吃饭养眼。”大建一拍桌子豪迈的说。“还有一件事,好事!”   付简兮抬头扫了一眼,大建笑的眉飞色舞,这表情不加掩饰,看样子是好事。“嗯?”   “李哥,让你去谈谈,我看了他新拟的合同,跟你要求差不多,只一点,抽成多了两个点。你想想,想去明天放学你就过去。”大建说。   “我没关注过抽成,少了两个点是多少。”付简兮问。   “我签的是七成,给你只有五成。”大建一瞬不瞬的看着付简兮,他不知道这位爷会不会原地掀桌子。   “哈,真黑,好意思么?”付简兮轻扯嘴角,笑的冷淡。   “那……你?”大建一时不明白付简兮这反应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去看看,再谈。”付简兮重点放在后两个字。   既然,回头又找他谈,那他就不是鸡肋。   谈,为什么不谈?   如今他缺钱,卖画不现实。   做模特,虽然他也不喜欢,但短期来看,算是唯一一条行得通的路。   骑着大黑沿着清河往家走,经过48号。付简兮扫了一眼那天自己和方俣站的地方,突然双手捏住刹车,上半身随着惯性往前倾了倾,随后挺直。停下车,一只脚支着地面,他看着两个人之前站的位置。恍惚间看到了抱着自己的方俣,弓着背一只手捂着肚子靠在石栏上的方俣。付简兮拿出手机,对着那个方向拍了张照片。   找出方俣,把照片发了过去。   付简兮:【铭记!】附图:照片。   方俣信息很快回过来。   方俣:【甘之如饴】   付简兮看着这四个字,两秒后,起身离开。   夜风还能在清凉一个多月,进了夏天就算是夜晚,也不会有多舒服。付简兮除了特别的几次,几乎没离开过这个城市。   这里的春夏秋冬,子丑寅卯他都太熟悉。   从中午到现在,八个多小时,付简兮感觉自己处在精分状态。   见付天宇的他,是有报复心态的自己。画室四个小时的他,是纠结矛盾的自己。跆拳道社团的他,是疯狂躁动的自己。面对方俣的他,是不知道是排斥还是探求的自己。吃饭,骑车,交谈……这么多的他。   哪个他?才是对的他?   作者有话要说:   方大爷下章就回来喽!   等看互怼的宝宝们,拿好小板凳,带好瓜子矿泉水,门口排队等候!   这两张写的我……真是哎!   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满!   收藏,收藏!   小天使们收藏走起!︿( ̄︶ ̄)︿ 第25章 等   周三,下午下课后,付简兮去了星传媒。   大建的经纪人叫李荣天,是星传媒唯一一个带模特的经纪人。星传媒在这个城市算不上数一数二的传媒影视公司,但口碑却很好,苏晓梅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生的事业就是这家公司。   大建对李荣天和苏晓梅印象都还不错!高三毕业的暑期,大建被李荣天签了,一年的时间,训练的时候多,偶尔走秀拍片。   付简兮跟李荣天谈了将近一个小时,争取到自己提的要求全部保留,后果还是抽五成。   “以后就用简兮这个名字吧,很好听!”李荣天靠在椅背上,掐着眉心,一脸疲惫的说。   “嗯。”付简兮咬了咬下嘴唇,其实他不愿意,“同音换个字吧,李哥?”付简兮试探着问李荣天,这一个小时他感觉到李荣天已经对他足够容忍了。   “换字?简兮是不是取自诗经?”李荣天两手自然的垂在两个扶手外面,仰面朝天闭眼眼神。   “是,老人取的。”付简兮说。   “别管了,我再想想,先这样。”李荣天说完,从椅子上起身,对着沙发上的付简兮摆了摆手,示意他跟上。   付简兮走在李荣天后面,这是一个很精致的男人,只是脸上时常带着疲惫。几次他们见面,付简兮都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在刻意压制的暴躁脾气和掩饰不去的疲惫。他多少有些敬佩这样的人,李荣天可以对方俣点头哈腰极尽所能的奉承,也可以对着那些训练生和业余模特压着脾气一遍一遍的教。   付简兮一瞬间想到了碧海云天的刘景瑞,这两个人看似一个活的肆意洒脱,一个活的拘谨约束。但不能否认他们对自己的工作很认真,可以说兢兢业业。   李荣天推开练功房的门,站在两扇玻璃门中间没进去。转回头看了付简兮一眼,示意他上前。   付简兮上前一步站在李荣天身侧,他突然发现自己比李荣天高半个头,于是又挪了挪脚步,稍微跟李荣天拉些开距离。李荣天转过脸看他,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一下。   四五十平米的练功房里站了十几个大男孩,年龄跟最后一排的大建不相上下。哦,还有一个坐在镜子前,低头看着地板上的手机,对屋里发生发生的事不闻不问。付简兮见过两次这人,杂志上倒是经常看见,李荣天手上最得意的模特云歌。   “新来的伙伴,简兮,以后大家互相照顾。”李荣天冷着脸对面前一帮人说。   付简兮勾了勾嘴角说了声:“大家好!”   大建站在最后一排,用舌头打了个响,冲着付简兮挤了挤一只眼睛。看着又痞又帅气!   “你好!”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首先开口跟付简兮打招呼,“我是形体老师,叫我vinsen。”说完眼神在付简兮全身打量了一遍,随后又给了李荣天一个类似惊喜的眼神。   “好帅!”   “你好!”   “一起训练吧!”   “碾压……”   一堆人低声说着话,付简兮发现盘腿坐在地上的男人,抬头瞥了自己一眼又低下头,没过一秒又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眼神里的不善和排斥很明显,明显到他也没回敬什么礼貌性的眼神。   “好了,继续,简兮下周一起训练。”李荣天一句话又让练功房安静下来,他眼神凌厉的扫过每一个人,食指中指并起隔空点了点一群人,“别给我作妖!”说完转身走了。   付简兮跟李荣天回了办公室,两人把合同又过了一遍,一式两份,李荣天说让他带回去在仔细看一遍。付简兮明白李荣天的意思,从星传媒出来,他给丁乐宁打了个电话。   房产抵押贷款正在走手续,之前丁乐宁介绍给他一名律师。现在想想找别人,不如找熟人。   三人又约在清河48号,丁乐宁上班的银行就在48号附近,律师事务所也在附近。付简兮直接让两人先点东西吃,自己要比他们晚一些到。   付简兮到48号已经过了七点,隔着落地窗他看见丁乐宁跟律师两人正在聊天,桌上摆着几碟点心。   “宁哥,庞律师。”付简兮跟两人打了招呼,拽开椅子坐下。   “喝口水,边吃边说。”丁乐宁拍了拍付简兮的肩膀,说完冲身后的服务员招了招手,“上菜。”   “呵呵,这帅气的小伙子。年轻多好,朝阳似火的时候。”庞律师比丁乐宁大几岁,长跟丁乐宁捆绑销售。   “还得再麻烦您一回。”付简兮对律师客气的说。   “谈不上麻烦,我照常收费,哈哈哈!”胖律师说完爽朗的笑起来。   “那这顿也要我请。”付简兮说。   两个人都没跟付简兮客气,一顿饭吃了四十多分钟就结束了。付简兮把合同拿出来给庞律师,庞律师把随身带着的眼睛带上,逐条细看起来。   付简兮只能和丁乐宁开始闲扯。   “你朋友怎么说?”丁乐宁身体向付简兮挪动了几下,看着他问。   “宁哥你不是有她微信吗?”付简兮问。   “哥吧,就谈过一次恋爱,还是人家女生天天主动。所以我吧,拿了微信也不知道说什么。客套话一说完,完蛋了!不知道说什么了,你给哥问问,她对我什么印象?”丁乐宁抬起手整了整衣领又挠了挠头,一副傻小子追姑娘,手足无措的熊样。   “啊?怎么问你教我。”付简兮让他这么一说也傻了,感情就跟他情路上红旗飘飘似的,“再见过吗?”   “哪敢啊!”丁乐宁像是被踩了脚,较差没原地弹跳,“你们都女王大人的叫着,我就怕哪句话把这女王大人惹火了,就彻底没戏了。”丁乐宁越说越低沉。   付简兮很同情他,追林不语确实需要天大的勇气和够厚的耳膜。“那你约吧,约个我方便的时间,咱们组团再吃一回。”   “哎!这个好,你可一定要来,我看她挺听你话的。”丁乐宁又来了兴奋劲,还直搓手。   “谈不上听话,最多把柄多,呵呵!”付简兮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心想他们三个就差穿着开裆裤长大了,什么贱样损样熊样没见过,时间就是最好的把柄,三个人谁抓谁的把柄,都是一抓一大把,还是实打实的干货!   “来来来~给哥透漏点,成了,我年终奖都给你封红包。”丁乐宁袖子一撸又往付简兮面前凑了凑。   付简兮刚要开口,丁乐宁电话响了。   “喂,吃着呢,羡慕吧,哈哈哈哈~!”丁乐宁眼带笑意的往付简兮身上扫了一眼。   付简兮端起杯子看向落地窗外霓虹缭绕的清河,又转头看着还在认真看合同的庞律师。   “带礼物,否则凭什么告诉你,我这也求人家追姑娘呢。是了是了……你自己问?”丁乐宁说着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付简兮。   付简兮抬手指了指自己,瞬间明白,应该是方俣。付简兮冲着丁乐宁扯了扯嘴角,丁乐宁把电话递到他手上。   “明天就签吗?”付简兮听见电话另一端的声音,还真是方俣。不过这句话信息量还挺大,这位大爷,隔着大洋都能管上他的闲事。   “不一定。”付简兮说。   “我后天到。”方俣说完顿住,好像在思考,“我能看看合同吗?”   最后一句话,语气缓和,几乎是试探着问。   “理由?”付简兮说完这两个字,丁乐宁看向窗外的脸,突然转过来,对上付简兮平静的眼神,很不好意思的又转了回去。   付简兮说完这两个字,另一头的方俣也沉默了好几秒。他能清晰的听见方俣的呼吸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耳尖突然又麻了一下。付简兮心理爆了句粗,电话麻利的换到另一只耳朵上听。   “等我回去再签。”方俣语气坚定,不容置喙,就像走之前那就“别废话,我送你。”付简兮听完又想笑。没等他说什么,方俣直接挂了电话。   付简兮把电话还给丁乐宁,正好庞律师抬头看向他。   “这个抽成比例,你能接受?”庞律师摘掉眼镜,望着付简兮问。   “实话是,不能。”付简兮说。   “什么比例?”丁乐宁追问。   “对半。”庞律师说。   “啊?这么操蛋,我虽然不了解这行,但这算是霸王条款了吧?”丁乐宁看着庞律师说完,转过头又询问付简兮。   “因为我提出条件也算是为难了他们,所以他们这是回手,你看呢?”付简兮对着两人解释,重点是想听庞律师的意见。   “这是一点,还有一点,你剩余的五成里有一成是滞后一年发的,滞后发放的条件也很苛刻,不违规的情况其实很低,你自己看了吗?”庞律师问,顺便翻到那一页,往付简兮面前凑了凑合同。   付简兮凑过去看了看,之前他是看过,但还不至于全明了。“嗯,您的意思呢?”   “如果滞后发放那一条必须存在,就把滞后发放的条件取消。钱早拿晚拿是你的就行,但是早拿晚拿都不是你的,就别让他们堂而皇之的写什么五五。干脆四六,显得这些人做事还干脆不套路。”庞律师说完,手指在纸面一行一行比对着又看了一会儿,“你试着谈到六成,那就可以把滞后条件忽略,最后得到手的还是五五……”庞律师很详细的又说了一些漏洞和模棱两可的细则,三个人又探讨了半个多少时。   “方俣怎么说?”丁乐宁扭头问表情略显烦躁的付简兮。   付简兮眉头轻蹙看着丁乐宁,他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要考虑方俣说什么?   丁乐宁从付简兮的表情大概能懂,这小子对方俣的认知还停留在耍流氓阶段。他对着付简兮笑了笑说:“方俣算是星传媒一个小老板。”   付简兮原本轻蹙的眉头,听完丁乐宁的话,两条眉加眉心干脆拧在一起。艹,世界之大,流氓还是个老板!“嗯。”   “所以……”丁乐宁继续问,但是付简兮打断了他。   “他说等他回来再签。”付简兮说。   “那就等,难得有他能帮上忙的地方,别留着他呀!”丁乐宁笑了笑语气揶揄的说。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时间接近九点,散场回家。   付简兮刚到家,就收到方俣的信息。   方俣:【等两天再签。】   付简兮:【大爷=老板≠不被揍≠潜规则】   方俣:【不潜,随便揍。】   付简兮:【等!】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周五有事,字没码够,不更了,现在才通知,太对不住等着的宝宝了。   周六合更一章肥的!   (*  ̄3)(ε ̄ *) 第26章 红蓝CP   付简兮看着小九发来的信息,说付天宇体检结果良好,过分的消瘦,是这几年东躲西藏,三餐不继的后果。付简兮本以为付天宇是沾染了毒或者什么病,看来是他八点档看多了。   东南亚旅游胜地,梅军口中的私人小岛。在那里务工至少比留在这里吸雾霾强,一天长达12小时的工作,不是技术工,看来是拼体力。小九最后还标注一句,正规工种。   呵!付简兮笑了笑,小九不解释还好,这一句他就开始浮想联翩。   “打算怎么处理?”   付简兮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过头看身后说话的人。艹,徐老头什么时候站这儿的?老了老了成仙了,走路不带声,在没点风,赶上瞬移了。   付简兮站起来,跟徐老头并排站着一起看着面前的油画,“徐老,你看看,画不下去了。”   “就这样,多一笔都是多余!你这种状态,这画就此打住,算是救了它。”徐老头含沙射影的说,说完斜眤付简兮。   “哎!最近是状态不好,我尽快调整。”付简兮冲着徐老头呵呵傻笑,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一副聆听训斥的乖学生样。   徐老头逮着付简兮最近的一反常态一通嘚啵得,说完还不忘了说一下画,最后让他有空去看看大四毕业墙。说是里面有一幅画跟他的‘蓝’有点类似,不是画风类似也不是风景类似,是画画的人状态类似。   隐忍、躁动、狂暴、压抑、纯净……徐老头说着说着把画室里二十几号人都招了过来。这下成了小规模讨论会了。   “已经毕业的那届大四?杨庭的‘红’?”一个头发里插着2B铅笔的女生看着徐老头问。   “嗯。”徐老头一直看着付简兮画板上大片大片的蓝出神,只是轻嗯一声。   “漫天火烧云,天幕红似血染,遍地罂粟花,绵连不断的殷红……”一个面色有些惨白的男生,捏着下巴闭着眼睛开始回忆。   “嗯,也是同色系,简兮这幅不同的是蓝中夹杂着白,杨庭那副是红中带着泼墨般的黑,浓重……”另一个男生对比着说。   “徐老的意思不在于景和画法,是状态,瞎揣摩什么!”班长最后总结一句。   徐老终于从画里回神,转身一看一个班二十几人都在身边围着,明显面上一惊:“诶?不画画堆这玩个蛋啊?走走走,我说怎么突然闷的喘不上气儿呢!”徐老头大手一挥,示意赶紧散开。   徐老头在画室里又转了半个多小时,每个人几乎都聊两句。走之前经过付简兮,拍了拍付简兮的肩膀,付简兮从调色盘里抬头冲徐老头笑的一脸春光灿烂。   “别笑,再调整不好状态,画室一个月内你甭想再进来。”徐老头说着点了点他。   付简兮的笑瞬间散的一干二净,“徐老要不您开恩,借点典藏版画册让我速速回归正途?”付简兮仰着脸,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不要脸的想法。   徐老头是美院大佬级的古董,退休返聘。手底下的徒弟名扬天下的有,一画难求的有,深居简出的有,身居要职的有,但无疑都是大神级的人物般存在着。徐老头家藏更是殿堂级的,他带人从来不藏私。   “徐老,同求!”   “大佬,跪求!”   “……”   “哼,毛还没长齐,就想御风而行,先摔你们个四仰八叉。”徐老头边说边往画室门口走,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转过身,负手而立俨然一副仙山雾霭中走出的老神仙范,扫视了一圈满屋子的学生,“三号吧,下午,想吃烧烤了,你们师母不让吃,懂了吧?带东西上门,暴露了,就扫地出门。”说完利落转身推门出去。   徐老头一走,画室只安静了一秒,随后突然一阵爆炸般的欢呼雀跃。   “我家有全套的BBQ烤架。”   “我们女生负责食材采购。”   “我买酒,师母看见酒,会不会给咱们都轰出去。”   “脸皮,重点是脸皮要够厚,你,你,你,你们三个长的讨喜的稳住师母。”班长大人点了三个人。   “我负责翻山越岭排除万难找典藏。”付简兮咬着油画笔的含糊不清的说。   “不要脸。”班长评价道。   “你刚自己说的,重~点~是~脸~皮~厚。”付简兮咬着笔看着班长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往蹦。   “行行行,你负责不要脸,不要脸这活以后你全包,行了吧!”班长看着付简兮说,一副‘这孩子没救了,扔了吧!’的惋惜样。   “艹!越听越想掀桌子。”付简兮把笔从嘴里拿出来,对着班长一通戳。   “来呀,干到人生大和谐!”班长一米八的个,黝黑健壮的东北男生,站起来撸了两下不存在的袖子,“谁下不去嘴谁就负责以后不要脸这活儿。”边说边挎过躺倒的凳子,横着的画箱,往付简兮身边凑近。   “哎~快录,又搞基。”   “靠,白日宣淫,刺激!”   “come on,怂了你俩以后就组团不要脸。”   “加1。”   “加10086。”   “简兮校花,小爷来喽,让小爷好好疼疼我们校草校花,哇……”班长说完在一片此起彼伏,吱哇乱叫的起哄声里扑向一脸淡定仍坐在板凳上的付简兮。   付简兮看准时机,抬脚一脚瞪在班长肚子上,完全没用力,只是抵住他不让这个□□上前。   “啊……亲一个,亲一个。”   班长张牙舞爪的抓着付简兮T恤的领子,毫不顾忌两人中间横着的一条腿,把付简兮使劲往自己脸跟前拽。付简兮腿回收一点,曲起膝盖,猛地再次瞪出去,亲爱的班长大人,几乎是毫无预兆的被瞪出一米远。“噗!”一屁股坐在了隔壁的隔壁的调色盘上。   “哇……五彩纷呈的屁股。”   “厉害了这屁股,快拍!”   “艹,升级版形体艺术。”   “隔着裤子哪来的形体艺术,班长拖裤子,简兮再踹一次。哦,小心别踹大班老二,否则人媳妇得提斧子砍了咱们画室。”   一屋子人没一个画画,起哄架秧子,录视频,拍照,传校内论坛。一星期总要这么闹腾几回,否则一周下来不打不闹不祸害,全都端着一副我欲成仙的架势,不用一学期一个班得疯一半。   更何况这个班占着这个学校话题性最高,最优质的资源—付小爷。这种事件随便拍点照片发朋友圈,点赞评论都能把手机给刷死机了。更别说学校论坛,几千层的高楼平地起,只是瞬间的事。   付简兮跟着大家一通闹腾,心理也开怀不少。中午李荣天的秘书给他打电话,转告他放学去星传媒签合同。   方俣说的‘再等两天’应该就是今天。   付简兮背着黑色双肩包,白色短袖T恤,深蓝色棉质休闲裤,一双白色板鞋,头上倒扣着帽子,耳机塞着。骑着大黑在校园里,所到之处,瞬间被迷弟迷妹们炙热迷恋的眼神烧成渣。   如果知道今天签合同,他绝对不会骑着大黑来上学。现在骑着大黑去星传媒,签了合同,就要马上骑着大黑去碧海云天,明早再骑回家……,越想越蛋疼!   方俣个老流氓回来了,不知道这位大爷挨了揍,知不知道收敛点。   耳机里放着2pac的《thug life》,付简兮跟着嘻哈饶舌轻晃着脑袋点着节奏。   春末初夏,大片青翠开始在校园里铺开,西晒的阳光带着薄薄的温暖直射眼底,付简兮不得不停车,拿出他的黑超墨镜戴上。   墨镜刚带上,不知道什么方位“啊~!”一声尖叫,吓的他的黑超险些掉地上。平静了好一会儿,付简兮才敢转头看看是谁,这么歇斯底里不要命的扯着嗓子在美院里叫。   “咔擦!”   付简兮转头的瞬间,校园路的对面站着几个女生正在对着他拍照。要是不认识的人付简兮估计也就转身走了,这特么是下午刚在画室里直播了,他和大班长瞎胡闹全程的本班女生。   “哎!没完没了是吧?打算拍纪录片?”付简兮一只脚支在地上,一只脚踩在脚蹬子上,两只手肘放在车把上,上半身半伏着的姿势,偏着头看着路对面几个人。   “啊?……哈哈哈。”几个女生笑的前仰后合,边笑边朝着付简兮走过来。“哎,别走别走,我要冒着被我老公浸猪笼的危险,跟付小爷来张合照,付小爷挺直腰背。”说话的间隙就在距离付简兮半步远的距离,女生马上转身背对着付简兮,单手举着手机“咔嚓!”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换我,换我!”两个女生扒拉开要被浸猪笼的那位,“付简兮你要敢说不行,我和琳琳分分钟飘回画室,把你的‘蓝’泼油漆。”这个更霸道,两个女生站在大黑一头一尾“咔嚓!”   三个女生凑在一起,看着彼此的手机。   付简兮在心理琢磨,拍照的费用是现金结算还是直接手机转账呢?   两秒思考的时间还没过去,三个女生已经走了,靠!   付简兮猛地蹬了一下大黑,蹿了出去。这种出卖|色相还收不到银子的事,他是不想再来第二波了。这条路是出油画学院必经之路,大一的学生正往外走,赶紧逃之夭夭!   《thug life》重复播放的半个多小时,付简兮才骑到星传媒的大院里。   六层小洋楼后院是员工停车场,前院都是临时停放的车辆。洋楼侧身有一个车棚,有电动车和几辆自行车。付简兮把大黑锁在车棚,转身往正门走去。   付简兮从车棚出来,走了还没有两步,就远远看见方俣跟一个男人从大厅走出来。付简兮脚步放缓,尽量避开正面迎上两人。他带着墨镜,又倒扣着帽子。如果不是很熟的人,就他这身打扮,仅凭见过几面,认出他的几率太低。坚定这一点,加上距离远,他毫不避讳打量这两个人。   方俣这个老流氓,哦,不对,现在是老板,这特么就尴尬了!   这人今天穿的很随意,白色亚麻衬衫,领口松开一颗扣子,下摆随意搭在浅色休闲裤外。此时正在跟旁边的男人说话,嘴角时不时扯出的笑,温柔又和煦,这是很熟悉的人之间才有的□□。   付简兮第一次看见这个样子的方俣。   方俣身侧的男人,高高瘦瘦,其实应该说弱不禁风,这个词形容一个男人很不合适,但是这个人给付简兮的直观感觉就是这样。脸上没什么血色,气质温文尔雅,瘦弱但脊背却挺的直溜溜的。君子如竹也许就是这样,淡雅,幽馥,周身环绕着清澈的气息。   正门前停着一辆车,像是在等方俣和男人。两人说着话,方俣突然转身向着自己的车走去。男人单手负在身后,眼神追随着方俣。直到方俣拿了件薄外套转身往回走,男人的目光也没有离开过方俣。   嚯!白月光?不简单,有意思!付简兮勾了勾嘴角。   方俣撑开拿在手里的薄外套,搭在男人肩上,拉开车后门,扶着车门。男人上了车,车门关上,车子在方俣的注视下,缓缓开出小洋楼大院,然后方俣转回身往正厅走。   这期间付简兮一直戴着耳机,所以根本没听见两个看似有些暧昧的人说了什么,原本他也没打算听。   他只是好巧不巧的又一次目睹方俣这个老流氓风花雪月的那些事。不对,是流连绿草丛中那些事,这次还是个病恹恹的青葱翠竹。这口味,真够广泛!   付简兮低头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把音乐的音量调小。他的余光里,方俣已经停在离他十米开外的台阶上,正扭头往他这边看着。   呵呵,尴尬了我的老板,目睹您调戏良家妇男,实属无意!付简兮不用看都知道方俣的表情应该很精彩。   方俣皱着眉头,神情略显疑惑的看着付简兮低着头摆弄手机缓步走来。这小子今天这身打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人就在不远处。这是看了整场,现如今还打算不吭声?   方俣心理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要说陪着方秦来看苏晓梅,是不得以而为之,有忐忑,有犹疑,更多的是不情愿。他们不是即刻想划清界限就能彻底不见不想的关系。   但是,现在看见付简兮扯着嘴角,忍着笑的云淡风轻的模样。方俣不得不承认他有种怅然若失的惆怅。   再看见云歌出现在面前,他又有种无力回天的淡淡哀伤。巧的狗血洒一地,都凑一起了,真特么够操蛋!   “哥,以为你走了!”云歌急冲冲的走出来,停在方俣面前。他站在比方俣高一节的台阶上,目光灼灼的盯着方俣看,眼神里是不掩饰的热切笑意。“礼物!”云歌伸出一只手摊在方俣面前说。   方俣神情淡下去,笑的有些僵硬。“这次太匆忙,下次吧!”   “哦!”云歌失望的回应着,瞬间眼睛一亮又说:“那请吃饭,今晚。”   付简兮经过两人身边时,正好听见云歌说这句话。付简兮的眼睛从墨镜里瞥了一眼台阶上一上一下的两个男人。方俣正好也看了他一眼,只是隔着墨镜两个人视线消散在空气里。   方俣没有回应云歌的要求,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两人就并排往大厅里走。   三个人几乎是并行,但是之间隔着几米的距离。   云歌应该是刚训练结束,轻薄的T恤一角挽了一个死扣,露出性感的腰身,宽松的休闲裤略显松垮的系在腰胯位置。配上云歌那张精致的脸,完美的身材,这感觉简直可以用香艳来相容。   付简兮突然想起一句诗,“可惜风流半截腰。”太符合眼前的情形。   看见那两个人站在电梯前,付简兮脚步换了个方向,转到安全通道,走楼梯上了二楼。李荣天的办公室就在二楼,实在没必要跟着坐趟电梯,付简兮想了想自己跟着挤在电梯里,方俣估计得尴尬死。   不过,站在电梯前方俣皱着眉头,一副冷冽的熊样,是怎么回事?他不合时宜的出现破坏了人家欣赏半截腰的气氛?   付简兮摘了墨镜反手放到背包侧兜里,帽子还倒扣着,他怕拿下来李荣天看见他的发型,合同都签不成了。他抬手敲了两下李荣天办公室的门,突然门从里面打开了,李荣天站在门口一手拉着门,一手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一屋子咖啡香气。   “李哥,这点儿还喝咖啡?”付简兮打了声招呼,近了办公室。   “你骑山地车来的?带着墨镜?”李荣天转回椅子上坐下,抬头问付简兮。食指拇指圈起放到眼睛上,做了个眼镜形状。   “是,我从学校过来的。”付简兮把包放在沙发一侧,看着李荣天的动作笑了笑。他猜想李荣天刚刚应该从窗口望出去,正好看见自己骑着大黑进来。   诶?那……岂不是也看见方俣了?   “你小子天生吃这碗饭的!”李荣天看着付简兮笑的得意。“看看吧,有修改。”李荣天把放在面前的合同递给付简兮。   “嗯。”付简兮接过来,在沙发上坐下,开始翻看合同。他着重看了之前庞律师提到的几点,抽成比例没变化,但是滞后发放条件没了,合同里只写着一成滞后一年发放。哈~!还真改了!片刻后付简兮抬起头看向李荣天说:“李哥,我没意见。”   李荣天望向窗外的脸,转向付简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你认识方俣?”   “嗯。”付简兮还真不能说的更明白。   “行,就这么着……”李荣天的话还没说完,门被打开,方俣沉着脸走进来。“方总。”李荣天从椅子上站起来,跟方俣打了声招呼。   “正跟简兮说合同的事呢!”李荣天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作势要递给方俣。   方俣摆了摆手,没有接李荣天递上来的合同,转身坐在到了付简兮侧面的沙发上。跟付简兮对视一眼,扭过脸看向李荣天,抬起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站着的李荣天坐下说话。   “替朋友还这小子一个人情。”方俣开口,语气淡漠的说。   付简兮瞬间了然,方俣说的如果是真的,他指的朋友很可能是梅军。如果这句话是假的,那只能说明,方俣不想让李荣天感觉他是关系户。   走心了,大爷!   李荣天从办公桌前走出来,坐在方俣对面。伸手拍了一下付简兮的肩膀,“方总放心,简兮这么好的苗子,打着灯笼都难找,既然到我这了大放光芒自不必说。其它的您更不用担心,苏总对我们这些经济耳提面命,规规矩矩。”李荣天一脸诚恳的说着。   方俣跟李荣天聊了一会儿,眼神时不时往付简兮身上飘上一飘。付简兮仔细看了几份合同,按照李荣天的指示签上名字。全部办完已经是半小时以后。   “简兮,下周一开始训练,具体时间安排一会儿跟老师问问。”李荣天又跟付简兮说了说训练事宜,付简兮就和方俣一起从李荣天办公室离开了。   出了办公室,付简兮看了方俣一眼,抬手指了指练功房的方向。方俣轻抿了下嘴角,眼神仍然带着一丝寒凉,抬了抬下巴示意付简兮去吧。   付简兮刚走到练功房门口,手机“叮”响了一声,信息提示音。他站在门口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显示是方俣发的信息。付简兮转回身往来的方向看,方俣已经走了。   手机解锁。   方俣:【碧海云天见!】   付简兮看着信息,油然升起一种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命运感。   总要谢谢方俣,见就见!   这突然间产生的感觉,付简兮不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想见,还是见了怕方俣解释什么。   今儿亲眼目睹人家体贴的送走白月光,转头又遇见热情似火的红玫瑰,这真是相当尴尬啊!   尴尬吗?说不明白,总之不想听方俣一厢情愿的吐槽。   心情不美丽,哎!   付简兮跟负责上课的老师交换了联系方式,对方把课表和其它训练安排一并发给了付简兮。   大建凑过来,跟付简兮勾肩搭背一通打听,才放付简兮离开。   还是不能回家,距离太远。只能在文化街吃过饭再去碧海云天上夜班。   一想到方俣还等在碧海云天,付简兮就想转头回家,二十年头一回这么不想见一个人。   不想见?   还是怕见了,方俣对着他做的解释?   他不想了解方俣?对,不想了解,保持现在的印象就好。   管他是流氓还是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   请叫我鸵鸟牌付小爷!不听,不听,就不听,伦家就是不想听老流氓解释!   (*^__^*) 嘻嘻……   一个红似火,可也有被熄灭的时候!   一个蓝的深沉,可也有翻江倒海的时候!   自古红蓝出CP,不是百合就是基!   静等你们作妖!   收藏,收藏!   宝宝们收藏行不!   作者开了微博:十心央   直接搜索作者名字,对,就这么简单!(ˇˍˇ)   以后请假,微博会第一时间通知! 第27章 聊聊   付简兮从更衣室拾到完自己,去了办公室。站到办公室门口时,他感觉今晚办公室里格外的冷清。外间一个人都没有,里间刘景瑞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敏感的直觉让他立在门口没再往里面走,果真,几秒后里面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男人声音。刻意压低嗓音,沉重沙哑。   “说话!”   付简兮仅仅辨识了一秒,立刻转身离开。碧海云天大老板在里面,很显然办公室的人为什么都走光了。闪的快和活的久成正比的账,就算他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都能算明白,就这么简单!   穿过走廊,付简兮朝着酒窖前台走去。大嬷嬷站在前台后面正跟面前的客人说着什么,余光瞥见付简兮走近,眼里迸发出一道光。   “先生,酒侍来了,让他带您过去!”大嬷嬷冲男人说完,转头递给付简兮一个眼神。   “晚上好,先生!”付简兮靠近后停下脚步站稳,跟男人打招呼。顺手接过大嬷嬷递过来的单子。   “嗯!”男人轻嗯一声,转身往电梯方向走。   付简兮跟在男人身后一步远的距离,回想着9号私窖的信息。   “喂,到了,直接到酒窖来。”男人接了个电话,声音干净利落。   付简兮拿着门卡打开酒窖大门,冰冷的气息夹杂着酒香,扑面而来。男人先是站在门口围栏前向酒窖下面扫视了一圈,而后扶着旋转楼梯缓缓往下走。付简兮转回身关上门,跟在男人身后走了下去。   付简兮看着眼前的情景,突然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又是一个背影杀手!俊朗斯文,颀长身体,着装讲究,步调闲逸,浑厚的酒香舒缓的音乐,形成了一副视觉、听觉、嗅觉上乘的画。   男人在酒架前走了一个来回,选了一瓶酒走向吧台,回身递给付简兮,“十分钟后,还有一位。”   付简兮略做颔首,接过着酒,转身走向吧台后面的操作台。   酒柜旁边放着一个迷你保鲜柜,付简兮拿出一颗青柠,洗净切块。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冰,用搅拌机打碎洒在黑鲉瓷盘里,切块的青柠被摆放在碎冰上面。   就在他拿着青柠摆盘的时候,吧台的门铃响了两声。付简兮刚要摘掉一次性手套,打算去按铃,吧台前坐着的男人顺手按了门铃。“咔哒,嘀~!”酒窖的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随后门被上带,脚步声由远及近。   付简兮把摘了一半的手套又带了回去,继续他的准备工作。   “挺快嘛!”吧台前的男人说,“好了吗?”   “嗯!”   付简兮的手一顿,这声音有点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是谁。他又走回冷鲜柜前,从里面拿出一瓶海盐。打开操作台下面的抽屉,找到一个正方形木制的碟子,拿了一柄木勺。一撮海盐缓慢洒在在木碟里,堆起一个小山的形状。   冰桶里装满冰块,酒放在冰桶里。托盘里放着刚刚准备好的青柠、海盐、两个酒杯和冰桶。付简兮端起推盘转身缓步往吧台走,他的目光在吧台前两个男人身上扫了一眼,微不可察。   但是0.01秒的时间,他还是和方俣的眼神正好对上。   “老头要知道我有空来这喝酒都不陪他下棋,非得数落我。”男人说话的时候,付简兮已经把托盘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两人面前。男人拿起酒给两个杯子都到了一些,抬头瞥了一眼一言不发,面色不太好看的方俣。“什么表情?还没从上次挨打的阴影里走出来呢?”男人揶揄道。   “呵!”方俣嘴角撇了撇,笑的冷硬。“谢谢!”说着端起酒一饮而尽。   “诶?就这么喝呀,你这是找着喝醉呢是吧?”男人拿起一块青柠放在嘴边嘬了嘬,“几个意思?说吧,什么事知心哥哥给你参谋参谋。”男人手肘支在吧台上,手里的酒左三圈又三圈的晃着。   “没意思!”方俣闭着眼,抬手食指中指指腹搓了搓额头。“眼看着别人生长自己却枯萎。”语调温润却凄清。   “哎呦,才一杯这就念上诗了,还莎翁,你这是失恋啦?”男人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却是强忍着没笑的更夸张。   站在操作台前正在收起工具和食材的付简兮也跟着请抿起嘴角,有意思,方大爷这是要酸死谁呀!   “用不用我接一句,看你这愁容满面,散不尽的苦情样。”男人啧啧两声,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没什么能抵挡住时光的毒手!”他漫不经心的接了方俣的下句诗,随后两个人一起沉默了。   不聊天,不笑,只是你一杯我一杯,直到酒快见底。   才过了十几分钟,付简兮感觉过了一个小时那么长。   搞什么,俩老男人,躲酒窖里玩失恋、醉酒、念诗……这一套,说什么他都不信这是方俣能干出来的事!   付简兮从吧台后面走出来,准备走。这气氛,好像他待着也不合适。刚走了一半,男人突然从后面叫了他一声。“麻烦你再拿一瓶给他。”说着指了指方俣。   付简兮转过身,看了一眼正在站起来的男人,“带走吗?”   男人一只手搭在方俣的肩上,看着付简兮说:“不用。”随后拍了拍方俣的肩,“你慢慢喝,在跟你这么喝下去,我得崩溃了。我还是回家找老头子下棋去吧,有空来诊所,我再给你看看你那可怜的肋骨。”说完,看着方俣冲他摆了摆手后,男人转身往楼上走。   付简兮侧过身给男人让路,并跟在身后一起往楼上走,直到把他送出酒窖。   男人刚迈出酒窖大门,又转回身看着付简兮说:“如果他醉了,麻烦送他去楼上套房,谢谢!”男人客套的交代了一句。   “知道了,先生!”付简兮说。   付简兮看着男人背影从拐弯处消失,转身回了酒窖。   他在酒架前溜达了一圈,特意放慢脚步。刚才离开的时候酒瓶里还有一点,怎么也够喝一会儿。一个特意买醉的男人,离着远点比较安全。又转了一圈,付简兮拿了一瓶跟之前一样的酒走回吧台里。   酒在冰桶里放好,被放到方俣一侧。付简兮把用过的酒杯和之前的冰桶酒瓶一并收走。   方俣看着付简兮神态自若的在他面前晃悠,就好像他们从来不认识,从来没见过面,没说过话一样。这小子怎么做到的?是不是没心,也没感情这种东西?   方俣把手里的酒一口喝净,酒杯重重落在吧台大理石面上,“噹~!”特意制造出的动静,在安静的酒窖里显得格外刺耳。   付简兮端着托盘向操作台走的动作瞬间停住,顿了两秒后,付简兮把托盘放在操作台上,转回身靠在台子边缘,看向方俣。   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方俣。   “聊聊!”方俣一只手放在大腿上攥成拳手,一只手放在吧台上,手指在黑色大理石上有节奏的敲着。   “嗯。”付简兮从看见方俣短信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躲不过,但是没想到是这种环境,还是方俣这种似醉非醉的状态下‘聊聊!’   付简兮看得出方俣今晚出现就带着情绪,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反正一反平时方俣示人的状态。没有平时对着他的标准的笑,没有直勾勾赤|裸|裸的眼神,也没有找到机会就靠近的劲头。   其实很好!只是习惯是件可怕的东西,哪怕是这种习惯。   现在,它一旦有所改动,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了。   到底哪里不对了?付简兮轻蹙眉头,脑袋里飞快思考。   “我先说。”付简兮在方俣要开口的时候,先说了出来。“首先谢谢你帮忙!哪怕争取到一成,对我现在也有很大帮助,所以非常感谢!”付简兮话说的坦然诚恳,这件事抛开之前种种因果联系,他是打心底感谢给他帮助的人。   方俣坐在吧台昏暗的灯光下,表情模糊,但是眼里光芒却满溢。手指停下了敲打的动作,不说话也不动的看着靠在操作台前的付简兮。付简兮站的地方并没有比他这里光线明亮多少,表情一样有些模糊,或许是他喝醉了。   他就是想借着微醺的状态,把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的说出来。他就是想要个痛快,如今谁都让他不痛快,但是他还是想在付简兮这里得到哪怕一丝丝的痛快。   这小子真聪明,他口还没开,就被夺了主动权。   很好,首先完了,那其次呢?   “然后呢?”方俣在付简兮说完后,表情并没有好看多少,目光忽明忽暗的望着付简兮,他突然不想给付简兮再说下去的机会了,这小子说话多毒多伤人,估计没人比他领悟更彻底。“现在,听我……”   “方俣。”付简兮语气平静的叫了一声方俣的名字,他能看见方俣被打断后,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眉头蹙起,眯着眼睛盯着他。“走错路可能是运气不好,但是一再走错就是这儿不好。”付简兮说着抬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哈!”方俣听完,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什么意思?”方俣不想猜,喝了酒的脑袋又闷又沉,搭配着一颗执着的要死的心,他今天就想聊个明明白白。   “这世上,总有些东西不老不死!”付简兮语速缓慢,想让一个半醉不清醒的人听的更清楚更明白一些。“譬如……感情。”   所以,别为了他这条‘错的路’去证明大脑缺根弦,也别因为失恋买醉。他们都是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这熊样真特么想拖出去赛马桶里冲他一个小时的水。   沉默的一分钟里,方俣用他那根缺了弦的大脑和他那半醉不醒的熊样儿,终于明白付小爷大道理饶了地球一圈,讲的是什么了。   俩意思:一,别追了;二,失恋死不了人。   这弯拐的赶上山路十八弯了!庆幸他还没喝傻!   “换我说了?”方俣拿过酒给自己倒了半杯,抬头看见付简兮冲他抬了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有些路……很远,走下去会很累!可是,不走,会后悔!”方俣盯着杯子里微微晃动的液体,抬眸眼神落在付简兮身上。“你也是……我的必经之路。”   付简兮对上方俣的望过来的眼神,突然感觉被烫了一下。下意识偏开头不再看他,改成盯着酒柜上显示的数字。“所以,终究是路过或者短暂停留,这不是走路的正确姿势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明天接着探讨走路的正确姿势!   顺便拉拉扯扯!捂眼( ⊙ o ⊙ )! 第28章 大话人生   走路的正确姿势?   这比喻真够瞎,他还陪着熬了半天的鸡汤。   喝了酒果真不能谈情说爱,就特么适合扑倒大干一场。方俣舌尖在自己牙齿上逡巡了一圈,心理不爽到了极点。   大脑缺氧,又被这小子给绕进去了。   方俣把目光从付简兮身上移开,在酒窖里环视了一圈。努力压下心理翻涌的酸涩,近乎能灼伤食道和气管的酸度。鼻息间呼出的热气混杂着酒香,成为这沉寂的酒窖里唯一的大过寻常呼吸的声音。   “付简兮。”方俣轻唤了一声,“你玩过真心话大冒险吧?”方俣没有转过头,只留了一张侧脸给付简兮。   “嗯?”付简兮的目光从酒柜显示的数字上移开,盯着方俣带着光晕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什么情绪。   “现在我想一个人玩一次,既有真心话也有大冒险。想不想陪我玩一把?”方俣的声音轻缓的散在冷空气里,听起来不真实。   付简兮先是愣怔了一下,方俣的话模糊不清,但是仔细回想一遍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付简兮唇角勾起,“呵~!不想。”   方俣对他的回答似乎并没有多少意外和懊恼,只是转过头蹙着眉看着他问:“付简兮,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你这么酷,会不会很……孤单寂寞冷?”   付简兮配合着方俣的面部表情很认真的听完了整句话,才反应过来这大爷说了个冷笑话,配上酒窖十几度的温度还真是够冷的。“孤单寂寞不是老男人的专属情感吗?”付简兮冲着方俣挑了挑眉,“不过,冷,我现在倒是体会格外深。”他抬手指了指吧台一侧的恒温系统显示器,温度14度,湿度70%……   这里除了他,来的俩个人都是烈酒喝着。这温度,平时他也就是进来检查一遍,调调灯光,看看温度和湿度,换掉不新鲜的食材和配料。充其量花费十几二十分钟,眼下快一个小时了,就这么站着,不冷才怪。   方俣沉闷的叹了口气,拿起酒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宽大的手掌,干净修长的手指握着杯子又开始左三圈右三圈的晃,冰块与玻璃璧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方俣眼神幽幽的望着墙壁上一束冷光。“我出生在西北部一个很小的城镇,六岁前那里是我的家,小时候不自知,总觉得全世界的孩子的家都是这个样,会一直那样……后来地震覆盖了那里,很彻底,等我明白过来,我只抱着一罐骨灰被送到这里最大的福利院,和一车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起。”   付简兮看着方俣的嘴一张一合,面无表情的描述着他的过往。有一瞬间他感觉心像是被撞了一下,颤了颤。   他在方俣停顿的时候问了一句:“没有亲戚吗?”一般这种遭遇去亲戚家不是更好吗?   “剩下一个舅舅,后来知道他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被埋了,自己还断了一条腿……”方俣回忆前几年得到的信息,他自己也曾经想过为什么自己没去其它亲戚家,原来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乐观。   付简兮又沉默了,完完全全不知道说什么。   “我在福利院住了一年,以一种很自闭的状态,后来认识了梅军。我被方叔领养的那天,我跟梅军正把七八个同龄的孩子按在泥里打。”方俣说着嘴角扯出一丝笑。   “难怪。”付简兮略仰头,看着头顶的灯光也跟着笑了笑。难怪梅军成了匪头,有种优势叫天赋异禀。   “是呀,那是我那一年里唯一的情绪发泄渠道,也正是那种气势让方叔看中了我。当时看似我是被条件好的家庭领养了,条件好是真的,但角色却不是当一个孩子。方叔叫方博群,老婆先天性心脏病生了方秦就去世了,方秦继承了他妈妈的体制,一个先心病的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在学校挨欺负,性格沉静又胆小。所以……后来有了我。”   “你?你那么小做什么?”付简兮几乎是没等方俣话落就问出口的,说完又后悔了,能干什么?当看护,保镖,一个能打顺便也能挨打的跟班。以他的智商只能想到这!   方俣转过头笑了笑,没回答付简兮。   “接下来才是重点,……我跟方秦一起互相陪伴了21年,几乎形影不离,直到他结婚我搬出了方家。我才弄明白自己这么多年是怎么回事?”方俣停下来看着付简兮,“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他问完,自嘲的笑一直挂在脸上。   “白月光。”付简兮直言道。   “不全对。”方俣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他猜的差不多,付简兮果真对他理解出了偏差。“丁乐宁和梅军都因为这件事,扬言要打断我的腿。哈……那个时候我自己都没理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也从来没跟他俩明明白白解释过。”   付简兮突然不想听了,感觉挺乱!他几十分钟前刚用山路十八弯的招式拒绝了方俣,现在听这些有用吗?徒增困扰罢了!   但是显然方俣并没打算让他走,一直喝,一直说。   “第一次见你那晚,……接下来那一周我们接连遇见了五次,其实……我最应该……谢谢你!付简兮谢谢你!”方俣有点语无伦次,边说边向付简兮举杯,而后一饮而尽。   付简兮按在操作台上的双手改成环抱在胸前,食指指腹在太阳穴揉了揉。一脸烦躁和不耐烦的看着已经六七分醉意的方俣,他为什么要花这么长时间听一个醉鬼唠唠叨叨。   忆童年,悲惨,波折,可是又怎样?都过去不是吗?   成长经历不算完美,可是已经长这么大了。虽然有点歪了,但是最近接触起来,他发现这人品性也不算太歪。   然后呢?这是要用一晚的时间听他大话人生吗?   “丁乐宁说那是依赖,相依为命,开始我领会不到。遇见你……才知道原来是那样,我对着他和对着你……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懂吗?”方俣眼神涣散的望着付简兮,嘴角眼角眉梢带着温柔的笑,笑意笼罩着付简兮。   “醉了就上楼,别在这大话人生了。如果你没喝醉我还能忍着听你说两句,救你现在这熊样,我分分钟想给你一拳,撂倒,明儿见!”付简兮强压着心理的烦躁冲方俣说,下巴微微扬起,拇指摩挲着下巴。   “呵呵呵~!你真是听不得……别人对你表白,对你好是吧?……付简兮我对你好,……是不需要偿还的!感情本就不对等……”   听不得别人对他表白?不对,他一年会听很多次,各种形式各种姿势!   对他好,为什么?这个社会本身就不存在舍生忘死对你好的人。   方俣抬起晃晃悠悠的手指了指付简兮又指了指自己的眉毛说:“眉,……很漂亮,别拧着了!”说着又半杯酒下肚,“听我说完,……今天是有点啰嗦,但是……先听我说完。”方俣眸色沉了下去,目光幽深,紧紧锁着付简兮脸部有点模糊的轮廓。   付简兮把郁积胸腔的闷气吐了出来,“说!”   “我喜欢你,所以我知道我对方秦的感情不是喜欢,至少不是爱情那类……你明白吧,亲情,对是亲人。我把对家的渴望和父母对我的念,留在了那堆废墟里……,在福利院的我……不是我,我常常看见我还坐在那堆废墟上,……可是我……为什么又躺在福利院床上?”方俣眉头深锁,下意识眯起了眼睛,状似思考着解不开的谜题,满目困惑和迷茫。   付简兮感觉嗓子里异物感强烈,塞了东西似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难受!   他甚至都没去在意方俣说喜欢他,是因为那几句话一直在他耳边飘,时远时近。   ‘我常常看见我还坐在那堆废墟上。’   ‘为什么又躺在福利院床上?’   ‘我把对家的渴望和父母对我的念,留在了那堆废墟里。’   “偏了……后来见了方秦。他对我很好,非常好!潜意识里……我把对父母的想念和对家的渴望……倾覆到了他的身上。方博群事业心太重,在方秦的童年直到结婚,只有我们俩个……一个司机一个保姆相伴……”方俣说着说着脸部表情开始和缓,语气也平静下来,细数两人的相依为命。   一个身体孱弱,需要时时刻刻的保护,才能在没有母亲以及父亲冷落的时候找到存在感!   一个心理孤独凄凉,需要有人对他好,才能时时刻刻提醒他还有活着的意义!   这种相遇对两个年少的孩子来说,开始的太匆忙,过程潦倒,结果能如愿那简直就是奇迹。   方俣需要的是精神寄托,方秦需要的是存在感!   方俣已经醉了,但还是不停的在说,只是声调小了,语气已经平淡了很多。“方秦结婚,……我也要结婚,这是方叔的要求。你见过,我未婚妻很漂亮吧?……也是你们美院的系花,嘿嘿!多完美!”方俣再次拿起快要见底的酒瓶,晃了晃。   付简兮缓步上前,手里拎着托盘。托盘放到吧台下面的桌面上,冰桶,黑釉磁盘,木碟,以及方俣手里的酒杯,一一被付简兮放到托盘里,转身送回操作台。   “诶?这儿还喝呢,付小爷你就不怕我投诉你?”方俣撑开手指顶着额角,看着付简兮的背影,在操作台前晃来晃去,好不真实,像个梦,梦醒他什么都没说,这个人也没来过。   “快去,你能完整走出这个门,以后你叫我大爷,我没二话。”付简兮边收拾边怼回去。   “哈哈哈~!就爱听你损我,损我几句,通体顺畅!哎……”方俣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对付简兮能起到什么作用。   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找一个安全的地儿倒下,闷头就睡,再嘚啵得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能说出什么,大脑已经管不住这张嘴了。   付简兮收拾利索,再回头的时候,方俣手肘支着吧台,撑在的手指托着额头,看样子已经睡着了。不是睡了,应该是完全醉了!   真特么出息!算怎么回事?   他听过的告白没一千回也有八百回了,还特么头一回,听完还要送人回去睡觉的,麻痹的!   付简兮靠着操作台看着方俣的四分之三侧脸,醉了的他看起来挺乖顺,挺好看!   没有眉飞色舞的眼神,没有不停嘚啵得的嘴,也没有陷进回忆里迷茫和痛苦的表情。   哎,有那样一个童年,真操蛋!   还能活成这样,刨去过程,眼下看来也还算好了。   对了,还要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给我们的人生提示:喝醉了别表白!   这章气氛有点蛋蛋的忧伤!   晚安!   收藏收藏宝宝们,收藏呀呀呀! 第29章 就服你   挑高5米多的下沉式酒窖内大部分空间灯光都过于暗淡,也只有吧台这一片有几束冷光灯。两个人静如泥塑,一个在沉醉,一个在立式思考。   付简兮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两个男人念完诗就一通喝。他听着耳熟,隐约记得是一首十四行诗。   输入:眼看着别人生长自己却枯萎……   ……   终有天你要加入时光的废堆,   既然美和芳菲都把自己抛弃,   眼看着别人生长自己却枯萎;   没什么抵挡得住时光的毒手 ,   ……   大千世界,谁的身后没有一个因时光流逝而堆起来的废堆?   又有谁没因为成长而遭到过时光的毒手?   方俣口中的感情是不老,不死的;而付简兮走过的时光里,人都是会离开,会枯萎、会死去;这不是常态吗?   怎么会有人因为感情执着至此?   付简兮看着醉倒的方俣,他不明白,既然方俣认为感情不老不死,那就再来一段好了?   冷静下来后,付简兮承认他和方俣有些经历很相似!   却又不是完全一样!   童年,成长过程……   方俣比他幸运的是,至少有六年得到过来自父母关爱和家庭的庇护。所以,致使他就算失去了,却还在不停歇的寻找?   这也是为什么方俣习惯不了孤独?   他比方俣的幸运的是,没了父母和家庭后,他的成长是在老人的庇护下变得羽翼丰满。而他目睹了身边亲人以各种方式离开,让他习惯了孤独,习惯了一个人。   他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生活状态的人,为什么方俣就如此偏执的想要把两个人强行捏在一起?   他的踽踽独行,方俣的茕茕孑立,等到哪天日之方中,他们会不会同行?   付简兮走到吧台一旁,按了可视对讲:“嘟嘟嘟,晚上好!”是大嬷嬷的声音。   “9号私窖的套房是哪间?”付简兮知道每个私窖都有一间对应的套房捆绑,碧海云天只是代为打理。   “付简兮?9号私窖不就是9号套房么。需不需要过去几个人帮你?”大嬷嬷在对讲另一头问。   “不用,谢谢!”付简兮挂了对讲,上下打量一番方俣的体型。   这个男人肯定比自己沉,他们俩个头相当,但是很明显方俣比较精壮。   让他承认这男人比自己身材好,就跟自己嘲笑方俣不行,差不多是一个伤害等级。   付简兮绕到前台,抬手把方俣撑着额头的手扒拉了一下,宽大的手掌连着小臂以手肘为中心点晃了两圈砸在了大理石台面上,随后脑袋也砸在小臂上。   付简兮狠狠吸了口气,又从鼻腔里喷了出来。他突然很想让大嬷嬷找两个人来把方俣抬上去,正在他想着以什么姿势把方俣抬上去最拉风的时候,方俣突然动了。   先是抬起头,在付简兮之前靠着的操作台前看了两秒,发现没人,又扭头左右看看,估计是头疼或者头晕,两个手掌一起撑在了额头上又缓了一会儿。   付简兮站在方俣身后,看着他这一串缓慢的动作,嘴角扯了扯,心想嘚瑟大发了吧!   方俣好像是从手肘缝隙中看见身后有人,缓慢转回头,看见是付简兮。两只手强撑着吧台站了起来,一个大男人利利索索站在付简兮对面,直到不晃悠,足足过了好几秒。   “哎,头晕……一排你。”方俣含糊不清的说,边说边乐,笑的跟个傻小子一样。   付简兮听见那句‘一排你。’没忍住也笑了。   方俣没撑过两秒,就被一排付简兮打败了,痛痛快快的闭上眼睛,站在着不动,缓了一秒,突然伸出手摸向付简兮的脸。   付简兮身体没动,只是偏了偏头躲开了。他还没太看懂,方俣这是要摸他脸还是要让他帮忙搀扶一下。他看着方俣的手在他侧脸一旁盲目的划拉了一通,最后重重的落回去。   “横着出去,竖着出去,选一个。”付简兮看见他收回了手,就那么安静的站在自己对面,不动,不说话,安静的似乎都没了呼吸。   又过了两秒他没等到回答,刚想上前抓方俣的手,准备把他搀出去。突然方俣直立的身体向他倾斜过来,毫无预兆,笔直的就冲着付简兮砸了过来。   慌乱间,付简兮抬起双手抓住了方俣的肩,自己的一只脚立刻向后移了半步,稳住自己的身体重心。随后,方俣的脸直接闷在他的颈窝里,付简兮还是被方俣砸的向后仰了过去,就快到下腰的等级,那一瞬间他突然体会到了腰疼是什么感觉,艹!   “哎……靠,这特么是醉死了吗?方俣你最好别装,否则整死你!”付简兮咬着牙把话说完,方俣比他想象中重很多,醉了酒的人,把全部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他使劲把方俣扶正,可是扶正显然不明智,刚扶正的人又开始向另一侧倒去。   两人前仰合后的摩擦了好几个来回,都没找到正确的姿势。   “你特么站稳。”付简兮偏着侧脸,可是方俣的头发还是在他耳根和侧脸来回的扫,又痒又烦躁。他这一声低吼,好像唤醒了方俣。方俣身体僵住,不动不晃,埋在他侧颈的脸也慢慢抬起。   “付简兮。”   方俣的头抬了一半,闭着眼睛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又轻又低的呢喃细语。付简兮猛地怔住,方俣温热的唇擦着他耳垂的这一声轻唤,让付简兮浑身的皮肤像是过了电。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方俣的唇又落在他脸颊,温热柔软,轻轻一碰,脸又砸回他颈窝。   “艹!”付简兮骂了一句,握在方俣肩上的两只手猛地一推,方俣毫无意识的离开他,向后到退。   方俣的状态根本阻止不了自己向后到退的惯性,又懵又晕的状态,让他根本意识不到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停下来,他下意识又向付简兮伸手。   付简兮把方俣推出去的一瞬间,只是心里不爽。但没过一秒,瞬间清醒,方俣身后是一排排酒架,这要是撞上去,多米诺骨牌效应立刻上演。   方俣盲目的向他伸手的那一刻,他只好又把人给拽了回来。   “想吐。”方俣一只手狠狠抓着付简兮拽他回来的手,一只手扶着付简兮的肩,头顶在他胸前,微微拱起背部。   “方俣你敢吐我身上,我保证会让你毕生难忘。”付简兮甩开方俣死死攥着的手,换成抓着他的手腕,搭在自己肩上,就着这个姿势把方俣往外搀着走。   出了酒窖,廊灯明亮。方俣抬起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挡在额头上,眉心蹙起,眼睛半眯着,嘴唇紧抿。付简兮稍偏头就能看见方俣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装,真能装。刚刚还一副粘的拔不下来的怂样,出了酒窖就换了个样儿,真特么好演技。   谁都不服就服你!   此时方俣心理也是这么想的,谁都不给扶,就让你扶!   一路上人都不断,电梯里上上下下也有人进出。碧海云天本就是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地方,没人在意谁醉了,谁失态,谁和谁擦肩并行。   一种状态一旦被一个地方设定为常态,那么就省去了很多大惊小怪的时间。   出了电梯,方俣还挂在付简兮身上。付简兮搀着人经过中厅服务台,冲着服务台后面的人招了招手,“9号,谢谢!”   这一层的套房都是跟私窖捆绑的私人套房,一整层都很安静,干净整洁优雅的一丝不苟。   一男一女两名服务员听见付简兮说话,拿着门卡匆匆大步走了出来。男的走到方俣另一侧,躬身问:“先生,我扶您?”   好一会儿过去,方俣才抬起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摆了摆。意思很明显,不用。   男服务员抬头跟付简兮对视一眼,付简兮只是浅浅一笑,并未开口。   另一名服务员已经把套房的门打开了,双开的门两侧分别站着刚刚帮忙的两个服务员。付简兮搀着方俣进去,两人稍稍躬身,随后带上门回去了。   付简兮在起居室停住脚,分辨哪个是客房。短暂停顿后搀着方俣进了左手边第一间卧室,果真,看样子不像主卧。   “噗!”付简兮一秒都不能容忍,进了屋直接把方俣甩在了床上。沉重的身体砸到床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方俣闷哼了一声,“唔……”人仰躺着,脚却踩在地毯上。“别扔,想吐!”方俣又嘟囔了两声。   “松手。”付简兮低头看了看自己衬衫的袖口被方俣死死攥着。方俣躺着,他站着,衬衫的领口都被扯大了,在使点劲领口的扣子肯定会崩掉。   “不。”方俣虽然醉着,这个字却说得斩钉截铁。   “哈……我真特么快没脾气了。”付简兮冷笑一声,随着话落,另一只手攥成拳头猛地冲着方俣的脸砸去,又快又猛,拳头手臂带着风冲着方俣就去了。   方俣闭着眼正在适应被甩在床上的眩晕,忽然感觉一个黑影袭进,带着风,裹着狠劲。他猛然间睁开眼睛,刺眼的灯光笼罩着付简兮的身形,已经来到他面前。下一刻,付简兮的拳头擦着他的耳廓砸在床上。   “砰!”   “嘶~!”方俣疼的抽了下眼角,咬着牙倒吸气。外耳廓火辣辣一丝一丝的痛感往耳朵里钻。“厉害!”方俣反应过来,冲着付简兮竖起拇指。要多狠多快才能擦伤耳廓……这一拳如果落在他脸上,不论哪一块估摸都要回炉重塑,付简兮虽然是生气了,但也只是用拳擦破外耳廓给了点教训。   这也是一种改变,从砸断肋骨的一拳,到擦破耳廓的一拳。变化来的太突然,方俣都想抱着枕头在床上滚几个来回,如果不晕他还想蹦两下。   前后不过一瞬间,他还是强压着兴奋冷静了下来。   但是,没管住自己的嘴,仰着的脸偏了偏,紧接着又亲了一下付简兮砸在床上还没离开的手。   “你……”付简兮拳头砸下来的一瞬间偏了偏方向,只是把方俣的耳郭给擦伤了。他发誓这是他最没有杀伤力的一拳,简直是败绩。原本疼的嘶嘶啦啦倒吸气的方俣,一偏头又特么亲在他手背上。   付简兮感觉自己浑身的战斗细胞都被唤醒,忍无可忍。   “哗啦!”   方俣亲完转过脸正在等待第二拳的来临,正睁大眼看着付简兮的贴近的脸。忽然身下棉被兜头盖了上来,眩晕反胃又一阵阵袭来,他被猛地翻个面。随后在被子里不停的翻滚,不停不停不停翻滚。胃里翻江倒海,耳鸣到脑袋轰鸣,视线绕成丝线,眼看快绕成毛线团了。   半分钟后终于停下来,还没等他恢复到能开口说话,一顿拳脚相加落了下来。可惜隔着几层棉被,是疼,好在能忍,晕和吐快忍不了了。   “咕噜,咕噜噜!”又是一阵翻转,滚来滚去。“怎么样想吐吗?”付简兮的脸从头顶出现,一脸坏笑看着方俣。   “付小爷行行好,别这么玩,直接揍我一顿得了。”方俣强忍着胃里往外翻涌的东西,声带哀求的说。   “揍你管用,你早不这么嘚瑟了。”付简兮说着又拿脚踢了两下圆滚滚的方俣。   “抽~筋~了……”方俣感觉付简兮这两脚刚好踢到筋上了,酸麻后一顿抽。“真……真抽……筋了。”   “死不了……”付简兮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方俣低笑起来。开始是忍着抽筋,笑的比哭还难看,最后是彻底的开怀大笑,笑的一脸春光灿烂。   付简兮让他笑的有点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看了一眼,立刻撇开头,看着窗户。“方俣……你哪天死了,也是让你自己给浪死的!”   “如果这就是爱……在转身就该勇敢留下来……”   “闭嘴……”付简兮指着方俣喊了一句,结果方俣反倒没停,还唱的更欢了。   “就算受伤……就算流泪,都是生命里温柔灌溉。”   付简兮感觉再呆下去,会不会忍不住把方俣给顺窗户扔下去。于是,果断起身逃跑是的往外走。   身后,方俣还在循环着那几句歌词。   “如果这就是爱……在转身就该勇敢留下来……”   唱的真特么难听,调跑的赶上新做的曲了!   毁我歌神,碎尸万段!   作者有话要说:   停了两次电,赶紧先发了!   稍后再改。   作者大大要请假,今天有事木有码字,明天继续! 第30章 什么情况   付简兮快步走出客房,脚步看上去仓促又慌乱,出来后又在起居室停下。压制不住的暴躁情绪,迫使他迅速转回身,冲着半开的客房门使劲踹了一脚。   “闭嘴,再唱我就让七七八□□九都特么上来伺候你。”   付简兮踹完门,方俣就消停了,不唱也不动。酒醒了三分之一,但是大脑还是嗡嗡鸣叫伴随着胀痛,强压着胃里要反上来的东西。门来回晃了几下,付简兮喊完,方俣又忍不住乐了。   说不上哪件事让他这么高兴,或者单纯就是喝高了,大脑失控,表情语言都失灵!   “艹,吃笑屁了你!”付简兮身体里的不爽叫嚣着,但这是私人套房,正在上班。他就算是有百丈高的怒火也得压回肚子里,自行消化了。骂了一句,听着方俣强忍着的笑,拉开套房的大门走了出去。   刚开门出去,付简兮又有种强烈想退回去的冲动。   麻痹,什么抽风的日子?就他大爷的这么不宜出行!   看着付简兮从9号套房里出来,正从门口经过的刘景瑞显然也震惊了一下,随后面上恢复平静。刘景瑞余光扫了一眼身侧的男人,斜眤的眼神带着不满。   “诶?什么情况?林老爷子下榻?”刘景瑞看着付简兮原本想摔门的手,变成了个力道,轻轻合上两扇门。他嘴角扯了扯,心想不愧是他带出来的人,这收放自如的情绪,这处变不惊的神情。   “不是‘窖主’前台有登记,我稍后发您手机上。”回完刘景瑞的话,付简兮又向站在刘景瑞身边的男人打了个招呼,“李总,晚上好!”   李云天“嗯”了声,抬眸扫了他一眼。   “行,去忙吧。”刘景瑞抬手拍了一下付简兮的肩膀。   付简兮转身向电梯方向走去,听脚步声,他知道刘景瑞和李云天跟在身后。   下楼?   还没走到一半,付简兮清晰听见身后不远有开门声,“嘀嘀……咔哒!”   哎!不知道会不会被活埋?   付简兮按了电梯,电梯从三层缓缓上行中,他余光又瞥了一眼8号套房的房门。这一层1-10号都是对应私窖的私人套房,以电梯为分割点,左侧6-10,右侧1-5。   传言不可尽信,但目睹传言,怎么都不能不信个一两分。   嘿!刘景瑞个大尾巴狼,装的一副高风亮节,此生唯酒相伴的孤冷清高样儿。付简兮感觉自己再也不能套着光环看他们老大了,老大为了生存也去爬床了,这特么一晚上三观重塑了好几回,真刺激!   付简兮从电梯镜面里看见自己衬衫,不知道是被方俣压的还是拽的皱皱巴巴,艹!刚下去的火又蹿了上来,明早儿去停车场给方俣那个臭流氓的车胎放气。   车胎,便宜他了,哼!   玩就玩点刻骨铭心的,流氓要教育,但是也别损了道行。擦着耳廓那一拳已经输了阵势,再他大爷的瞎手下留情,老流氓不得蹬鼻子上脸,真给他睡了。   他抬手四指攥着,拇指指腹擦了擦方俣脸埋过的侧脖颈处,翻转手背又蹭了蹭脸颊被亲过的地方……   凡是,被碰触的地方,像是烙了印记,一分一毫不差的能找到那一小块皮肤。清晰至极,烦躁至极!   时间已经接近零点,奢靡的夜生活开始!   “顺了,顺了,拐,另一边,哎……”   付简兮听见黑皮从身后带着笑压低声喊着,他低头看了眼,靠!   心里琢磨坏事,给自己吓的都顺拐了?   这人来人往,同手同脚走多长时间了?   付简兮猛地回身,右手臂抬起食指指着已经靠近的黑皮。“闭嘴!”   黑皮几乎是小跑着追赶付简兮,边乐边提醒他。发现这人明显心不在焉,喊了好几句才反应过来。刚一溜小跑带颠儿的跑带跟前,一个没刹住脚,差点被被这小子的手指头戳到眉心。   付简兮看着黑皮身体带着惯性往他面前凑近,脑袋却被迫往后仰。他比黑皮高一些,手指没指到鼻尖,却指到眉心处。黑皮俩黑球球的眼仁顿时成了斗鸡眼。   “靠,绝了这表情。”付简兮说着笑了起来,收回手,看着黑皮把身体调整的溜直站在他对面。   “你真会玩,大厅表演如何顺拐最拽是么?”黑皮抬手揉了揉眉心,虽然没戳上,还是很痒。   “说正事,为看我表演顺拐跟一路一点也不像你风格。”   “我什么风格?”   “你该拿着手机边录边叫人组团围观。”   “靠,说不过你,8号私窖有单子,几分钟之前过来的,速度走起。老大让你亲自送过去,什么情况?”黑皮说完,眯起眼睛盯着付简兮。   “8号私窖你不知道是谁的?你想知道什么情况?”付简兮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眼神里似是讥讽。   黑皮表情一瞬间恢复如常,讪讪一笑,转身就走,边走边冲后面摆手:“不听不听,不要说!”   付简兮也转身回了酒窖。   推着车又重新回到套房这层,付简兮对前台打了个响指,比了个‘八’的手势,在前台前停下。等着前台姑娘电话打过去,说了一句话,马上电话又挂断。   姑娘抬头冲他微微一笑,“去吧!”   付简兮心理骂了一句,这是让他自己去啊。   平时到这,都是前台跟着一个人去敲门,顺便摆餐送酒送人什么的。   好想找刘景瑞打一架!   付简兮抬手屈指轻扣了两下门,很快脚步声从门里传来。   门打开,刘景瑞站在门中间,直接挡住了路。付简兮看见他把揣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马上把车转了个方向,把手冲着他。   刘景瑞一只手搭在车把上,扭头看了一眼9号套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什么情况?”   这一个两个,逮着都问他‘什么情况?’付简兮自己也很想问问老大你什么情况。   “前台签单显示是林宇,我送去客房的是方俣。”付简兮一脸平静的说。   “林宇,林老三,嗯。”刘景瑞说完点了点头,“方俣?是那个上次……”   付简兮看刘景瑞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起来了方俣是谁,索性打断他:“对!”   刘景瑞盯着付简兮的脸看了两秒,没看出多余的情绪。直接开口道:“理,必须咱们占,亏,咱们必须不吃。”   付简兮欣慰的一笑,“知道了刘哥!”   刘景瑞冲他摆了摆手,付简兮转身向电梯方向走去。   闹铃响了两遍,一遍比一遍声音大。终于忽视不了,方俣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摸过手机关掉闹铃。   昨晚废了点力气从被筒子里钻出来,又艰难的爬上床,那会儿动一动哪都疼。一晚上过去,疼的更明显了。   打人很专业,打完看不出来,睡一觉就受不了了。   这男朋友要是追到手,出门旅行,打架斗殴,看家护院必备呀!   方俣抬了抬胳膊,“嘶……呼!”憋住气不往外吐,刚才那一口气吐了一半,肚皮疼的肠子都拧了。   他慢慢脱掉衬衫,呵!肩膀和上臂青红紫三色交叉硬生生凹出美感,低头一看,上周肋骨上那一拳,边上又肿了。   别人谈个恋爱,天天你侬我侬,各种晒甜蜜秀恩爱,虐虐单身狗,撒撒爱的狗粮普度众单身狗。他这可好,天天被虐,挨打小事,还特么不让跟着,不给摸不给看,亲一下的连锁反应就是躺一周。昨晚一个没管住,又蹭又摸又亲,这下得躺半个月。   哎!这男朋友追的时时都这么惊心动魄!   昨晚还破天荒头一回,自我剖析童年,自我剖白过去,刷同情刷好感!还不知道管不管用。   悲了个催的!   方俣托着这副残破不堪,青红带紫的身体,洗了个澡。又去主卧找来了林宇的一身衣服换上,简单收拾完,方俣赶在六点前下了楼。   是的,不怕死的方大爷,要在朦胧的清晨,再会一次付小爷。   生命不息,折腾不止。路漫漫其修远兮……   惊喜总是来得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方俣抬手挡了挡不太强烈的晨光,眼睛透过指缝再次确认了一遍。他车的一侧,晨光笼罩下好看到耀眼的人,正是付简兮。人斜靠在车门上,倒扣着帽子,一直耳朵带着耳机,正低头玩手机。面前停着他纯黑的山地车,车把上挂着黑色双肩包。   晨曦薄雾中,修长的身形,干净简单的装束,无可挑剔的侧脸。如果没有身后随风摇曳的树,路上川流不息的行人和车辆。方俣会以为这是一幅杂志的封面。   方俣勾了勾嘴角,美好总不会这么快到来,还是先看看付小爷又要发什么大招吧!   哎!谁家男朋友这么操蛋,话不让好好说,情不让好好谈。天天见面就互掐,真是造孽!方俣很想仰天长啸,这要到哪天才是个头儿啊?   付简兮余光里看见方俣正一步步靠近,只是这家伙视线重点抓错了。他把手机锁屏,放进兜里。抬头对上方俣略带疑问的目光。   “咚咚咚!”付简兮抬手屈起手指敲了敲车的前机盖子。   方俣正打量付简兮脸上的眼神移开,看向他敲的前机盖。   付简兮看见方俣脸上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很好,要的就是这效果。“大爷,满意吗?”说完付简兮又在机盖子上敲出一串响。   “挺好,头一回干吧?”方俣脸上恢复淡定,抬手摸了摸付简兮刻在机盖子上字“老流氓”划的挺深,全车贴膜、车漆都要重来一遍。“字挺漂亮,力道不均匀,没掌握好。”说完还咂摸了一下嘴,一副可惜了表情。   “呦!您要求还挺高!既然大爷您都开口了,咱一向尊老爱幼,改改。”付简兮说完从兜里掏出壁纸刀,这是他画室用来削铅笔的刀。拇指推了下,刀尖漏了出来。   “歇歇,歇歇!吃个早饭,再继续!”方俣一把拿过付简兮手里的刀,把刀尖又缩了回去,随手揣进自己兜里。   “哼!大爷消停点,别让我再找着机会动手,有下次,我保证你毕生难忘。”付简兮跨上自己的车子,一脚支着地,一手把双肩包从车把上拿下来,甩到背上。   方俣眉眼带笑的看着付简兮,“我能说我每次见你都毕生难忘吗?”   付简兮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这句话奇迹般的没让他愤怒或者烦躁。配合着方俣那一脸真挚的表情,他竟然莫名心理哆嗦了一下。   什么神经病的反应?艹!   付简兮收回支在地上的脚,踩在车蹬子上。作势要走的动作,只维持了不到一秒,下一刻身体带着车子突然向刚刚靠着的车门歪去。   “咚!”   方俣看见付简兮歪向车门的一瞬间,浑然不觉的想上去拽他一把。手刚抬起,看见付简兮脸上阴险的笑,心知来了来了,又开始上演发大招了。   方俣抬起的手扶上额头,来回在自己额头蹭着。   心疼,都是钱!   车门凹了进去,山地车纯铁的车把,车身加上一个成年男孩子的重量,Q7车门还是废了。还是这种离地的重量全部集中在一个点上,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大爷,保重身体,钱财身外之物。”随着付简兮越骑越远,这句话变得飘忽不清。   Q7全车贴膜,补漆,门修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很忙,对不住了我可爱的天使们!   困的卖不了萌了。   晚安! 第31章 只听结果   车子被送去4S店,半个月后取车。方俣交了一应款项,签了单子,打车去了林宇的诊所。   五一假期,头一天,诊所里意外人却很多。林宇却一个人悠闲的坐在办公室里看档案,方俣开门进去,他头也没抬,只是闷声说了句:“来了!”这句话好像掐准了推门而入的人是谁一样。   “半仙儿,忙着呢,来谢谢你的酒。”方俣往单人床上一躺,抬手挡在额头上遮住眼睛。   “酒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拿什么理由给个说法。”林宇抬眼从眼镜上边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嗯?这就睡了?”   “看看,有事吗?”方俣把自己的上衣一掀,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肋骨和腰窝。   “嚯,挺漂亮啊!这都三色重合了,你昨晚没睡碧海云天?”林宇拿手指推了推鼻梁中间的镜框,走过去,低头琢磨方俣身上青红带紫一块一块晕染开来的伤。“流氓债。”林宇笃定的说。   “猜对了!”方俣声音发闷,听上去像要睡着了。   林宇抬起右手,三指并拢指腹在看起来比较惨烈的地方轻按。都按了一遍,配合着方俣只是有点痛苦的表情,下了结论:“嗯,比上次轻多了,手下留情了!”转身从自己办公桌上抽了张消毒湿巾擦了一遍手。   “手下留情。”方俣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咋摸着突然笑了。“呵呵,应该吧。”   “谁?一个人?”林宇靠在办公桌边儿,瞅着躺的笔直的方俣问。   “嗯。”方俣懒懒的回了一个字,停顿了一会儿又说:“你见过。”   “啊?”林宇语气惊讶,面上却平静的在回想。   “私窖。”方俣又惜字如金的吐出俩字。   “你……那是一个小孩儿吧,顶天刚成年。”林宇回想起来,最近方俣被揍的这两次,还是两人一起出现在碧海云天酒窖的时间,那只有昨晚。很容易对上号,他也看见那个人了。碧海云天私窖的酒侍出了名的条件优质,否则那么高端的地方不是随便长的好就能进去的。   “20。”方俣的声音更低了。   林宇抬脚在铁床边踹了一脚,“哐啷!”诊所的铁床发出一阵响,听着快塌了。   方俣一个打挺从床上跳到地上,回头仔细看了看刚刚躺着的床。他抬手搓了搓被自己胳膊压的热乎乎的额头,“换了吧!”说完懒懒散散的伸了个懒腰。   “想什么呢?人了解吗?就看脸了?”林宇皱着眉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想他呢,了解,先看的脸。”方俣双手掐着腰,略歪着头,站在林语对面,面带微笑把他的三个问题都回答了。   林宇双手环在胸前,一副下一秒就抡拳头的不爽样。   “哎!”方俣妥协的叹了口气,“美院大一的学生,很……很有性格,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比我强。别瞎担心了!”方俣抬手拍了怕林宇的肩。   “那你这身迷彩怎么说?”林宇手指一下一下戳在他身上。   “我手欠呗!嘿……就我身上那些破事,能多招人待见啊。”方俣苦笑完,转头看着窗外。   林宇赞同的点了点头。他跟方俣是同学,两人大学认识到现在对彼此说不上了解多深,但大多还是知道。方俣自己用‘破事’来形容自己身后那些弯弯绕绕的事,很贴切!   “衣服你的,不还了。”方俣扯着自己身上的衬衫说,“一会儿……接杨翟去西山吃饭,一起?”   “破事!”林宇冷笑一声说。“赶紧走,别添堵。”林宇说着抬脚踢了方俣小腿一下。   方俣笑了笑,从林宇办工桌上拿起一瓶水,拧开喝了几口。“咕咚咕咚!”   林宇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方俣的动作,“你他妈还不长记性……”后面的话林宇咽了回去,闭了闭眼睛,睁开眼赞足劲白了方俣一眼。   “这不是你的吗?”方俣安慰似的拿水瓶底碰了碰林宇的肩,转身走了出去。   不长记性!   站在路边方俣给杨翟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好西山别墅正门见,一起走进去。办个样子而已,还真不用车接车送演的这么逼真。更何况现在他没车了,自己都要打的。   方俣在路边打了个车,跟司机报西山别墅,就躺在后座闭目眼神。手里轻一下重一下的捏着瓶身,长不长记性真的跟特定的东西有关系吗?没有,该防的是人,从来就不是作为利器的死物。   “先生,先生,西山别墅区到了,先生……”   方俣意识模糊间听见有人叫他,半睁着眼,眉心蹙起,倒挂着的眉,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给转回身正叫他的司机,吓的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方俣看了一眼车上的计价器,递过去正好的钱,说了声“谢谢!”下了车。   “彻夜未眠呀!”梧桐树后杨翟闪身向着刚下车的方俣走了过去。   快近正午,太阳开始变得毒辣。   方俣抬手遮了个凉棚,寻声看向杨翟。   每次这姑娘登门,都把自己打扮的清水芙蓉似的,方俣看着走进的杨翟心理琢磨,如果他喜欢姑娘,或许会喜欢杨翟这款。   他对着站定在自己对面的杨翟笑了笑,“生日快乐!”   “只说么?”杨翟垂眸扫了一遍他两只空空如也的手。   方俣大大方方把两只手摊在杨翟对面,上下翻转了一遍。“东西没有,人可以领走。”一只手落下垂在体侧,一只手仍然伸在杨翟面前,示意她赶紧领走。   “啪!”杨翟抬手拍了方俣宽大的手掌一下,“对着我你硬的起来么,切!”说完白了一眼,转身往小区里走。   “哈哈哈!”方俣被这姑娘的直白给整乐了,快走两步跟上并行走。   从正门到方博群家大概要走十几分钟,两人慢慢悠悠边看着小区里错落有致的景,边互换消息。   “你哥真离婚了?”杨翟看着左侧弯曲的人工河,轻声问。   “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方俣一只手放在裤兜里,摩挲着铁皮的壁纸刀,这是早上顺的付简兮的东西。   “哼!好事呗!”杨翟口气凉凉如秋霜,表情更是生冷坚硬。“咱俩之间对于他们只有结不结婚这一个话题。”   “聪明!”方俣颇为赞成的拍了一下杨翟的胳膊。   “我爸和方博群不是已经把协议签了吗?也走过法律公正了,多此一举。”杨翟愤愤不平的说。   方俣把双眼眯成一条极细的缝,抬头仰望高悬于顶的烈日。太过强烈的直射,视线里变的白茫茫。   视线里没有实质的东西,脚步就开始变的虚浮,不踏实的心都轻颤。   地阔天圆之间,总囊括这么多看似正常实则扭曲的事。   雾里云里,分寸感丢失后,实则利益驱使的行为看似更有说服力。   灯光亮起的时候,贪婪的想看清每个角落的景色。   当灯光消失,你只想知道自己站在什么地方!   “……真是够了!”   杨翟还在说,只是方俣大都没听进去。   “你说话,怎么办?”杨翟停下瞪着方俣问。   “现在谈?”方俣指了指周围,又指了指前面不远处方博群的别墅。“下午吧,走出这里一切好谈。”方俣沉声说完继续走。   杨翟5月2号的生日,只是明天杨家一定会给这个还能端的上台面,暂时有用的私生女办个像样的生日聚会。所以方博群挑了前一天让方俣把她带上门吃顿饭。   方博群、方秦都在家,方祁被苏晓兰接走了。   方秦在杨翟跟方博群聊天的时候,毫不避讳的跟方俣说起了前妻苏晓兰的近况。“方祁的妈妈这个月底结婚,移民英国,回头替我送份礼过去。”   “方祁一起走吗?”方俣更在乎这个跟他走的很近的侄子的去向。   “怎么会,我爸倾家荡产也不会让方祁走。”方秦哂笑出声。   方俣听着心里一冷,方秦这是再怨方博群。也没毛病,任哪个儿子被父亲拿来传宗接代,都会不爽,却又无法反驳,这确实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方秦喝了口面前碧绿的茶水,接着说:“再说苏晓兰并不想要。”   方俣纹丝不动的盯着茶盏里的映出他上半张脸的茶汤。   又是一对操蛋爹妈,还有一个操蛋的爷爷。   苦了一个孩子!   方俣使劲咬了咬后槽牙,端起茶一口喝净,茶盏放回桌上,看着电视出神。   这顿饭的主要目的果真不是为了给杨翟庆生,主要目的还是结婚。   方博群席间的眼神时不时瞥向神情清冷,不和任何人交流的方秦。   方俣把这些动作尽收眼底,他大概明白为什么又谈结婚。   方博群应该捕捉到了方秦的想法,哪怕只是一丝一缕他都不会看着他发生。   从西山别墅出来,两个人打了个车,去了附近一条意大利风情街。   点了两杯咖啡,两人临窗对坐,望着街上对对双双的情侣,叮叮当当穿行的观光车,沿街风情商铺。   一个小时后,第二杯咖啡上桌,俩个空杯子被撤走。   杨翟先开了口,“要不要听听,一名平面设计师和一名外个医生的爱情故事。”   窗外喧嚣繁华,窗里恬淡静谧。方俣把视线投到对面杨迪身上,面上沉静如水,嘴角一抹和煦的笑。轻啄一口咖啡,“只听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又更晚了,对不起! 第32章 一流氓   “我不知道有没有一件事或者一个人,想让你结束这场荒唐的……约定。但是我有……他来过,我记得。并且是刻苦铭心般的存在。肉麻吧……哈!”杨翟笑的像哭,浓密的睫毛一个劲的颤抖,把几乎要溢出眼眶的泪水给眨了回去。   “电视里,电影里总会说一些异度空间或者什么次元之类的词,以前我认为这都是没有卖点瞎胡扯拽出来的词,现在我挺信。我一直坚信我和你和杨庭甚至学校……等等,这些是现实存在的,而他来自另一个空间。我不抛弃这个世界就没办法去他那里,你懂吗方俣?”   方俣沉静的对上杨翟质问的眼神,一种惊慌痛苦的眼神。   也对,是该惊慌,她打算抛弃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为了一个人抛弃自己这么多年营造起来的形象,唾手可得的衣食无忧,被奉为信仰的精神支柱。   也该痛苦,她的全盘否决,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过往的一切都是错的。   有谁能这么云淡风轻向另一个人说自己活错了二十几年。   方俣自问,有没有一件事或者一个人能让他也去结束这场荒唐的梦?有吗?   杨翟在方俣古井无波的眼神里平静了下去,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以后我会成为一名平面设计师,我的男朋友是一名外科医生,我们会结婚,双方发自内心完全自愿的……在一起。”   方俣听见她那句‘双方发自内心完全自愿的在一起。’笑了。   “这是我以后的人生,祝贺我吧,方俣!”杨翟双手捧着咖啡,仰头望着午后湛蓝的天空,这一句话说的轻飘飘。   这么一段话,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嘴角的淡笑似苦似甜,眼神里的憧憬若有似无。   “真好!”方俣叹息一声,“你做梦,有人守着沉睡的你,没离开!”   杨翟转回头望着方俣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这次她却看出了对方眸光里的几分艳羡。“你是陪着我做了一场春秋大梦的人,希望你幸福,无论梦里梦外!”   “直白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哎!”方俣笑着说完,轻叹了一声。“不过,杨翟,这是你本该去过的生活。”   杨翟不明深意的请蹙眉头看着方俣。   “我的意思是,这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正常生活。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一个温馨又完整的家,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这些,一点都不简单,还很难得。这是生活……”   两个人从咖啡馆出来已经将近下午五点,从步行街溜达到可以打车的地方,杨翟悄悄瞄了方俣几次,搞的两人像是刚谈恋爱的小情侣。   方俣实在受不了,平时杨翟看起来一副精明干练爽快样,现在这是搞哪出。他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杨翟,一瞬不瞬的看着杨翟:“痛快说!”   杨翟如逢大赦一样,双眼放光看着方俣摆出一副温婉小女人样儿。其实她自己看了都感觉牙酸,奈何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态。“那个,我能请你吃顿饭吗?”   “啊?”方俣惊讶过后,立刻明白这姑娘为什么这幅矫揉造作妩媚样儿了。“你正常点,我就答应。”方俣抬手冲着杨翟上下一通指。   “哎,早说。”杨翟分裂的人格立马收回,一边抬手扇着风一边左右看,“哎,方俣你真没救了,妹子我都小伏低到刚那怂样了,都挖掘不出来你体内一点点爱惜怜悯之心。”   “换个性别再考虑。”方俣很直白的回答。   “哈!你赢了,你……有喜欢的人吗?”杨翟探究的眼神望着他。   “有!”   “啊?真滴,拿出来看看看看。”杨翟把扇着风的手摊到他面前一个劲抖,示意他交出手机看看照片。   “不给,说正事。”方俣转身接着往步行街出口走。   “哦~正事,请你吃饭,那个吧~你能跟我男朋友见个面吗?”杨翟自觉不好意思,这算哪回事,但是不跟自家男朋友解释清楚永远都是一根刺。   “前男友和现男友见面会,还是前男友和现男友交接女朋友仪式?”方俣边走边说,看见路上有人不停投来打量的目光,把头偏向一侧。   “你还真招人。”杨翟同样发现了,他俩这么溜达太招惹路人目光,特别是方俣,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帮不帮?”杨翟最后质问。   方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解释,多好,别人还有需要解释的人。   那自己需要跟谁解释?   还真有,就算没有,制造机会也得让他有。   方俣打定主意,转头对杨翟说:“时间地点我来定,晚上或者明天上午给你电话。”   杨翟兴奋的举起细白的手掌,高兴的喊了一嗓子:“成交,Give me five!”   方俣看了一眼举到面前的手,又看了一眼兴奋的两眼冒光的杨翟。两秒后,兴致缺缺的跟杨翟击了个掌。   “乐观点,如果你需要跟你男朋友解释,我也会义不容辞带着家属出动。”杨翟哥俩好的搭上方俣的肩膀拍了拍,奈何身高不够姿势太尴尬,只能把挂着的胳膊又抽了回来。   方俣低笑一声。   两个人不同路,各自打了车往两个相反的方向走了。   “师傅,清河桥。”方俣跟司机报了目的地,拿出手机给丁乐宁打电话。   “上班吗?”方俣问。   “正要去开会,急事先发信息,不急开完会我打给你。”丁乐宁悄么声的说完,赶紧挂了电话。   电话在手里抛了一会儿,方俣开始给丁乐宁发信息。   方俣:【明天是给你小女朋友过生日吗?】   丁乐宁:【……】   方俣看着这串省略号扯着嘴角笑!   谁还不是个人精了!   方俣:【明天我带着杨翟和他男朋友一起跟你们吃饭怎么样?会不会给你搅黄喽?】   丁乐宁:【×】   方俣:【都是光棍,帮帮忙,你一个人脱单,我也会成功给你搅黄,试试啊!】   丁乐宁:【操,狠!】   方俣:【时间地点发我,我一会儿到清河48号追踪定位去,有空过来给哥们儿送个餐。】   丁乐宁:【没出息。】   方俣:【你有?】   丁乐宁:【没。】   方俣冲着手机嘿嘿傻乐,抬头正对上后视镜里司机偷瞄的眼神,轻咳了两声,不好意思的把手机收了起来。   按理说早上刚被警告过,还特么是烧钱的教训。这还没过12个小时,又凑上去。   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方俣手肘支在车窗边,拇指搭在下巴上摩挲着。   为了安全着想,只可远观。   时值立夏,空气变得燥热。将近傍晚时分,太阳直至消失也没带走余温。   车外,霓虹笼罩的城市,异常热闹。方俣意识到这是黄金小长假,这个历史文化浓厚的城市吸引着周边外来旅游的人群。难怪经过的餐馆都爆满的状态,热闹非凡。   三五成群,走走停停,嬉笑打闹!   什么时候收了作妖的付小爷,他们也能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进一家爆满的餐馆,点一桌跟48号不同口味的饭菜,以不动手为前提,聊会天。   哎!方大爷心里苦!   出租车停在48号临河对岸,方俣过了桥,又走了一段才到48号对面。隔着一条不宽的路往48号里看了看,六点左右,人满为患。   方俣拿出手机又给丁乐宁发了条信息。   【带吃的,咱就在河边野餐。】   没等到丁乐宁回信息,方俣又给付简兮发了条信息。   【前方提示绕行,方大爷在河边野餐。】   正在林不语家院里吃扮面的付简兮,看见信息,差点没呛死!   “咳咳咳……啊……咳咳!靠,变态!”付简兮把手机啪一下扣在石桌上,边咳边心理骂,方俣个变态玩意儿。   “哎呦,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林奶奶抄起巴掌往付简兮背上一通连环掌。“喝口面汤,快!”   “咕咚咕咚!”付简兮端起林奶奶递到面前的碗,一口气把一碗面汤喝了个干净。“奶奶,手下留情。”付简兮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老太太再这么拍下去他就不止喷面了,他得吐血。   “谁信息?给你激动的肉都不要了,喷一桌。”林不语把面条吸溜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问。   “一流氓。”付简兮埋头吃面,抽空回了一句。   “哎呦,流氓,天呐,这年头儿流氓都这么厉害了,还给发信息。我就知道骗子骗钱爱打电话说中奖,抽奖什么的,没成想流氓也这么膈应人呢?”老太太一副厌恶的表情,“报警咋地?不能让他骚扰你,这帮瘪三……”老太太越说越气愤,念念叨叨把她年轻一朵花时候遇见的流氓悉数骂了一遍,还教俩孩子对付流氓几招百试不爽的招数。   “奶奶,您快歇着吧,这儿哪跟哪啊。”林不语让老太太给念叨烦了,嘟囔了一句。   “别不上心,你是女孩子,简兮虽说是个男娃,长这么俊也招人惦记,就我跟简兮爷爷那会跟剧团的时候,男的喜欢男的那也是一抓一大把……”   林不语偷偷白了付简兮一眼,好好的饭,成了老太太普及安全教育了。   付简兮撇了撇嘴,他也不想,谁知道这个词会打开老太太话匣子。这一下可好,开闸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明儿下午一起吃饭,跟丁乐宁,叫着大建。”林不语顶着老太太不停歇的念叨小声跟付简兮说。   “哟~成了?”付简兮挑了挑眉,笑着问。   “成你妹,瞎做媒。”林不语难得这么小声说话,但是表情还是很有震慑力,白眼一串狠过一串。   “行,吃。要什么礼物?”   “嘿嘿,上周画的那副画完事了吗?包好给姐送来吧。”   “不给。”   “啪!”林不语一双筷子啪的拍在桌面上。   老太太正振振有词,一条一框的列举说明呢。让林不语突然这一下,吓的一哆嗦。反应过来,随即抬手抽了林不语胳膊一下。“死丫头,吓死我了!”   “哎呦~奶奶您这手劲就是抽我们三个练出来的吧!真难为您夏天只能抽个蚊子了,要不我跟物业说说改天他们再放倒树,让您上,您左右开弓……”   “啪!”   “啊……奶奶您就不能换个地方抽。”林不语正跟老太太讲理,余光看见付简兮已经跨出小院,转头开嗓就喊:“付简兮,油画。”   “不给。”   “啊……你们一个两个都欺负人,啊啊啊……”   付简兮打开自家前院的门正要往里走,刚好林不语这一嗓子嚎叫传来,引起了铁栅栏共鸣,扶在铁门上的手都带着轻颤。   十乘十狮子吼,好功夫,再练几年,一嗓子估摸能给他隔墙震得肝胆俱裂。   厉害了姑娘,前途无量!   付简兮回卧室换了身衣服,白T恤,黑色束脚运动裤,黑色运动鞋。天气渐热,黑色双肩包换成了迷彩斜挎胸包,帽子也换成了网眼棒球帽。收拾妥当,出门去上班。   把电动车上电源拔掉,靠谱的大建同学,骑着他的小龟王嘚瑟了一上午,还没忘记给他充电。好孩子一头,比隔壁拿狮子吼吓唬人的姑娘靠谱多了。   诶?看看,用完了,还知道留点礼物,一个不二家的奶茶味棒棒糖。呵~!这特么是给女王大人买的吧!   付简兮把棒棒糖塞进嘴里,有的吃就别逼逼,这是他的原则,有事吃完再逼逼。   眼尖的方大爷,从付简兮一拐出小区大门就被他发现了。   这千里眼,就快能隔墙视物了!   看着付简兮向河边的便道上骑过去,方俣闪身靠在一棵树后面。侧着身,转过头看着匀速靠近的人和电动车。   这么个大个子非要骑这么萌一辆电动车,哪哪都圆咕噜嘟,还白的,哎~这爱好!   嚯!平时浑身上下不离黑白灰的帅哥,今天竟然斜挎着一个胸包,迷彩绿,帅气漂亮。不知道这么霸气的包里会不会随时抽出一把瑞士军刀,唰唰唰,切块削片方俣上桌。   嘶~!挨揍的位置像是过电一样,挨个疼起来。   付简兮看见树后面方俣一条大长腿不加掩饰的伸在外面,这人是根本没打算躲起来,还是在那特意秀他的大长腿?   还有那双闪着光的眼睛,跟头狼似的,是猪吗?   五米,三米,一米……眼看着车就开过去了,方俣不急不缓的从树后面走出来,伸长胳膊张开手,看着付简兮的脸快贴到自己掌心,“嚓~!”车子停下,人惯性的往前趴了一下。   “艹!”付简兮停下车含着棒棒糖骂了句,“方俣你幼不幼稚?”   方俣看着付简兮又要暴怒的脸,眼疾手快的抽走他嘴里含着的棒棒糖。又在付简兮一脸震惊的表情下,把棒棒糖放进自己嘴里。   “吸溜~!茶?牛奶味?”方俣舔了一下棒棒糖,放进嘴里含着,没吃出什么味道,于是问付简兮。   付简兮被方俣这个动作惊到了,半张着嘴,瞪着眼睛看着他。被他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雷的外焦里嫩,一时间都忘了做点什么彰显付小爷的气势。   也许是付简兮从来没拿这种表情对着他过,方俣发誓这不是自己经不住诱惑,这实在是眼前的画面太特么诱惑。   微张的嘴能看见粉红的舌尖,抽出棒棒糖带出水渍的嘴唇亮泽诱人,瞪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清亮的瞳孔里有他的影子,耳垂一点点变粉。   方俣强迫自己移开双眼,转开一瞬又移了回来。   付简兮咬了咬下唇,“方俣你不只是流氓,你还变态!”付简兮丢下这句话,发动车子走了。   方俣看着付简兮的背影,长长呼出一口去气。   心说你可走了,你再不走我就真该变态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压制不住要造反的地儿,可算消停了,大街上升旗是不是不好,是不是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四舍五入约等于打了个啵儿!   (*^__^*) 嘻嘻……   晚安! 第33章 到碗里来   三个人坐在商场四楼咖啡厅,从下午两点见面一直聊了将近两个小时。方俣第一次见杨翟的男朋友,聊下来才知道杨翟为什么舍弃努力了那么久的东西,也要跟着眼前的男人。   一个刚毕业一年的医学院学生,一个健硕硬挺的男人。沉稳的有点内向,但是里里外外透着踏实。他的身上有杨翟在那个家看不见的东西,越是看不见越是渴望得到的东西。   杨翟的母亲是以情妇的身份自居的女人,这个女人一生的梦想都是登堂入室。哪怕牺牲唯一女儿的终身幸福,也要套牢他的男人,企图在她渴望的那个不属于她的家庭里,分出哪怕一点点的地位。   杨翟的父亲,一个情人不断,家庭看似完美的男人。怎么会有稳重、踏实这种给人直觉上的感官。   所以,方俣笃定是张颂这种稳重、踏实、安分的性格吸引了杨翟。   也好,你想要的他恰好有,还能无条件的给你,且只给你,这就成了!   方俣把两人订婚前后的事情向张颂解释了一遍,避重就轻,不涉及两方隐私,能说的都说了。成就一双有情人,从这个扭曲的怪圈里走出去,也是他需要迈出一步的勇气。   他们能成,他就能成。   “远洋航运,起家那些年正是跨海运输最稀缺的时候。可以说赶上了好时候,发家的那一批有他们家。但是越往后,每个产业侵入的掠夺者越多,有温和的就有狂野的,远洋被狂野的那波人给压制的够呛。航空运输并不是每个运输公司都能发展起来,财力物力关系……牵扯很复杂。”   张颂轻蹙着眉心,看上去烦躁却很认真的在听方俣讲两家的过往。   “远洋的财力并不是最雄厚的却也排得上名,但是他们输在关系上。方叔看准这个时机,跟远洋互换了15%的股份。互相持有等比股份,可是股价却不是持平的。所以有了我和杨翟的订婚……这应该是杨翟母亲的主意,但是也合了方叔的意。”   “这桩事,成就了我们公司,拿了三年远洋运输不论是海运还是航空运输最低运输价。交换条件是,保证远洋5年航空往来正常运作。这笔交易直接受益人是远洋,一跃成为行业内榜首,大有垄断的架势,间接受益人是我们,远洋15%的股份,和三年低与成本价的运输费用……”   “我们的关系是一种工具,或者是一种关系调剂品!利益面前,信任就是如此薄弱。利益关系建立前我们是纽带,利益关系一旦达成,随着越来越成熟,我们就变的可有可无。可惜的是,眼下看来是越来越成熟,但还未到坚不可摧的地步。这个时候我们俩断了,没办法预估对哪一方伤害更大,因为两方展现在外面的都是最好的,没人把自己内里扒开给外人送把柄。所以我能预估我的危险程度,而你的危险程度,只能你自己来预估。”方俣说完指了指对面脸色已经阴沉的杨翟。   张颂搂着杨翟的手,捏了捏她的肩,转过头给了她一个暖融融的笑,转回头笑容收起,对方俣说:“其实你知道,对吗?”   方俣扯了扯嘴角,张颂的口气不是在问他而是确定他知道,所以他不用回答。   哪有那么多友情赠送,哥们!   张颂看着他敷衍的笑,冰冷的眼神从方俣身上挪开,看着旁边的绿植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杨翟抬手抓住他的手,眼神里带着依赖和温柔,“就这样吧,我有你就行!”   张颂被杨翟一句话说的浑身冷气退尽,转过头双眼锁住杨翟的脸,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说出来。   “养我吗?”杨翟仰着脸,嘴角的笑很浅,却很甜,眼角眉梢轻柔的如微风拂柳般柔软妩媚。   “养。”张颂的脸上笑容逐渐绽开,笑的眉眼弯弯。   方俣看着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秀恩爱,好大一盆狗粮,差点没给他噎死!   “咳咳!这儿还有一个活物呢。”方俣假意咳嗽两声,想引起两人注意。奈何,两人太入戏谁都没搭理他,索性又抱在一起。   看着张颂一下一下顺在杨翟背上的手,又轻又柔,满脸的疼惜宠溺。方俣终于体会一次什么叫铁汉柔情了!   丁乐宁的电话打来的很是时候,拯救了方俣的视觉和听觉。   “到了吗?”丁乐宁问。   “就在四楼,还带着俩。”方俣抬眼看了看还在腻歪的小情侣,牙正一排一排的酸倒。   “我们快到了,你们直接去五层海底捞,我家女王大人要吃海底捞。”丁乐宁话里话外的嘚瑟劲不要太明显。   方俣捂了捂嘴,不行了牙酸的说不出话。过个五一黄金周而已,用得着整的跟情人节似的么?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跑他面前秀恩爱,让不让天天挨打的人活了。   “知道了,你快挂了吧。”方俣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到了?你男朋友吗?”杨翟终于回到现实,抽空搭理了一下方俣。   “不是,丁乐宁。”方俣说。   “诶?你不是说今儿顺便帮你也……”杨翟没说完,身旁的张颂抬手捂住了杨翟的嘴巴。看着方俣讪讪一笑,又扭回头看着被女朋友咬在嘴里的手指头。“啊……停停,断了断了。”   “里憋在唔追了……”杨翟咬着张颂的手指含糊不清的说了两遍。   “不捂,不捂,乖,松开宝儿!”张颂呲着牙保证。   方俣抬手挡住了眼睛,真是没眼看了!   “哎!什么情况?还没到手?”杨翟上身前倾,趴在桌子上看着方俣问。   “你怎么什么都管?”张颂双手揽着杨翟的腰,又把好信儿的女朋友一把抱回怀里。男人没追到喜欢的人本来就是挺没面子的事,点到为止得了,总问多伤自尊。张颂被自己平时看着精明,一遇上谈情说爱的事就冒傻气的女朋友彻底给折腾够呛。   “他朋友过生日,海底捞,走吧!”方俣说着站了起来,掏钱包,准备去结账。   张颂眼疾手快的把他拿着钱包的手按了回去,“我来,我来,二比一,我请。”说着丢下两人去结账了。   方俣看着张颂走远的背影,回头冲着杨翟竖起大拇指。   杨翟扬起骄傲的小脸,得意洋洋,冲他扬着下巴笑得春风得意。   三个人从咖啡厅出来,向同层的扶梯走去。   距离扶梯还有几步远,杨翟突然兴奋的挽着张颂的胳膊低喊起来:“妈呀,校草校花大人,哇!怎么办?怎么办?快,快拍照!”   “啊?到底是校草还是校花?”张颂被杨翟拽的特意矮着身子,凑他手机屏幕上看着镜头里的人,“诶?真挺帅!不是杨翟,你看谁呢?”张颂很不爽的一把抢过杨翟手机高举。   方俣早在两人低喊的时候,就看见了站在扶梯上的付简兮,随着扶梯缓缓上行,付简兮的一点一点向他们靠近。   倒扣的网眼帽子,一搓头发从帽子后面半圆的口里支棱出来,看着搞笑又调皮。胸前斜挎着迷彩包,上身浅灰色连帽砍袖T恤,下身黑色束脚运动裤,脚上一双白色板鞋。很简单的一身休闲又运动的装束,但是穿在付简兮身上却是截然不同的帅气好看。配上他俊美的脸,清冷干净的气质,英挺的身材。他已经是商场上下扶梯穿行间,一道不可忽略的景。   只要不开口损人!不动手打人!简直是360°无死角男朋友最佳人选。   漂亮的侧脸轮廓略显柔和,手臂上可以看见紧实的肌肉,一只脚踩在前一个台阶上,不经意间漏出的脚踝……   方俣翻杂志时,看见一篇文章上写:爱情本质就是性冲动和多巴胺……。以前没找到能让他体会性冲动和什么是多巴胺的对象,现在岂止是体会到了。他都能很不要脸的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由里到外有一种按耐不住的东西,往一个地儿冲。在这么冲下去他肯定要自爆了!   “给我,给我,啊~还我,张颂颂你讨不讨厌!”   “拍我!”   旁边两人高几度的声音,成功引起了刚迈上这层的付简兮的注意。   方俣压下要造反的多巴胺,对视付简兮望过来的目光,强作镇定的问:“你一个人过来的?”他刚刚注意到付简兮身后没有丁乐宁和他两个朋友。即使没话找话也要说,就是这么积极!   付简兮“嗯”了一声,然后往方俣身边两个正抢手机的人身上扫了一眼。看见杨翟突然转过头冲着他笑,于是叫了声“学姐。”   “学弟,逛街啊?”杨翟笑的有些尴尬,但还是一脸兴奋的看着付简兮。   “来吃饭。”付简兮回答。   “好巧,我们也去楼上吃饭,一起走。”杨翟说完拽着张颂,跟着转身的付简兮一起往五楼的扶梯上走。   付简兮站在杨翟和张颂前一个台阶上,方俣跟在最后面。   杨翟仰着头问付简兮:“校草大人,你出门都不带保镖吗?”说着食指指了一圈并排四个上下运行中的扶梯。此时正值五一放假期间,扶梯上满满当当都是人,学生尤其多。很多人都往他们这个方位看,而且是毫无顾忌的看着付简兮,有的甚至在拍照。“这儿,这儿,还有那儿,看见没。”杨翟指着他们周围一圈肆无忌惮的姑娘们,炙热兴奋的小眼神。   付简兮并没有随着杨翟指的方向看,而是把倒扣的帽子戴正,压低帽檐。随后冲着杨翟一笑,“这样行吗,学姐?”   “哎呦!晃瞎我的24K白金熊猫眼了,别笑,别看我,要喷鼻血,快~快~张颂颂扶我!”说完杨翟软趴趴的扶在张颂胸前,把脸埋进那朋友身体里,还不忘闷声问问男朋友感受:“怎么样颂颂,有杀伤力吧?”   “你行了,警告你!”张颂抬手在杨翟后脑勺弹了一下,抬头冲付简兮笑了笑。   付简兮看着杨翟和张颂的动作,不由得想起两人身后的方俣。   什么情况?未婚妻都扑倒另一个男人身上了,这家伙还瞅着自己双眼放光,这又是演哪出?   方俣看见付简兮打量着他们三个人的眼神有点疑惑,就知道杨翟和张颂奏效了。   哈,男朋友快到碗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事回来太晚了,木有码字,木有存稿,蓝瘦!   对不起,下章更个肥嘟嘟滴! 第34章 别搞事   从扶梯下来,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往一个方向走。   杨翟拿手指戳了戳张颂,示意他看方俣。“眼睛盯我们校草身上一路了,切!”杨翟说完冲着方俣撇了撇嘴。   方俣只是扯着嘴角浅笑,视线仍然追着快他半步的付简兮。   付简兮突然停住转回身看着三个人,抬手指向一家专卖芒果的饮品店:“有要喝的吗?”   杨翟马上附和:“我我我,两杯,一杯不加奶油,谢谢校草大人。”说完不忘端出一个百媚生的笑。   张颂扫了一眼,被杨翟的笑差点晃瞎双眼,他当时就是被杨翟这张脸和这个祸国殃民的笑给俘获的。于是抬手覆在杨翟脸上,把杨翟巴掌大白皙的脸蛋遮的一丝光都投不进去,不甘心又把杨翟转个方向,直接面冲着自己。   方俣一脸受伤的表情,静静的看俩人秀恩爱,视他们如无物。   付简兮看着张颂的动作,蛋疼的扯了扯嘴角,留下一句:“你们先去吧!”自己去了饮品店。   杨翟从张颂的怀里好不容易挣扎着出来,指了指付简兮背影又看了看方俣,“什么意思?是他?”惊讶的半张着嘴。   “海底捞,找丁乐宁。”方俣没有直接回答杨翟,却一直不掩饰眼神的赤|裸,直勾勾的看着付简兮英挺的背影。   “方俣,你醒醒。”杨翟扬起手往正要走的方俣的上臂抽了一巴掌,这个季节大都穿着半袖衫,直接抽在皮肤上,脆响脆响的。   方俣没看杨翟,而是瞥了一眼张颂,用眼神再说:看看你女朋友,动手动脚像话吗?   张颂汗颜,两只胳膊一环,从后面把杨翟圈在怀里。   杨翟仰起头看了一眼头顶张颂的下巴,感觉张颂不是生气只是脸上有些无奈,于是继续对方俣说:“我多想给你点上一百根蜡?”杨翟的口气里充满了遗憾和幸灾乐祸。   方俣终于扭过头给了她一个正视的眼神,不想杨翟却狠狠白了他一眼。   “就上周,校篮球队跟外校比赛。美院校队队长大三油画系,跟付简兮同系,关系算不上多好,但也算认识。就这人,告白了好多次,校草大人完完全全视若无睹!,上周估摸是赢了比赛兴奋的,估计也没管住自己,赛后上去就给付简兮一个熊抱,手也没多老实……校草大人拿着篮球硬生生给队长小腿砸骨折了!”杨翟边说还边还原了动作,双手假装拿住球,用力的砸向方俣小腿。   方俣腿上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感觉肋骨又隐隐作痛。   哎!看来不止他一个人深受其害,他要加快收了付小爷,不能再放这小子出去祸害其它人了,有什么不爽都充他来吧,怎么说这也是变相的肢体接触。   肢体接触。   啊,不行了,肋骨疼,胳膊也疼。   多大了还玩熊抱,砸断小腿真是便宜他了!   “你们先进去吧!”方俣丢下一句话,冲付简兮走去了,对杨翟的奉告充耳不闻。   “诶?真倔。长的帅的男人都去搞基了,不活了!”杨翟状似烦躁又憋屈的嘟囔了两句,在张颂的臂弯里转了个圈,一回头对上张颂冷掉渣的脸,立马换上一副花痴的崇拜样,捧着张颂的脸嚷嚷:“哎呦,我就说不可能嘛,这不还有一个极品大帅哥在我手里么,满足了,咋就这么帅,这么man呢,帅哥收了我吧,求包养!”说着往怀里一个劲的拱,拱的张颂倒退了一步,一只脚迈后一点支撑着怀里的人撒娇。   “行了,别演了,整层楼就看你这儿72变了,小妖精。”张颂两只手放在杨翟肩上把人从怀里推出来。   “长老,收了人家吧,小妖精会努力赚钱会暖床会72变!”杨翟端出无害的表情,眼珠晶亮,冲张颂眨巴眨巴眼睛。   张颂咽了下口水,性感的喉结动了动,压下心理的悸动,向四周看了看,颇为害羞的拽着杨翟往海底捞走。“消停点!”   杨翟跟在身后咯咯咯笑的活像个真妖精!   “你好,几杯芒果鲜榨?”‘泰芒了’饮品店的服务员是个小姑娘,看着付简兮眼珠都快调出来,害羞的脸蛋红扑扑的,不敢明目张胆的瞅,低头抬头低头抬头,看的颇为含蓄。   “六杯……七杯,七杯,有三杯不要奶油。”付简兮说完,拉开胸前的迷彩包,要拿钱。   “我来。”方俣一只手拿着两张一百元穿过付简兮肩头,递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接过钱的一刹那又被闪了一下,前面一个顶级鲜肉帅哥,后面还摞着一个成熟型男。   付简兮能感觉到身后方俣靠自己很近,源源不断的热从后背传到皮肤上。他本能想转头看一眼,但是只要转头,以两人现在距离和姿势,那就太特么暧昧了。死流氓,占便宜360度无死角。   付简兮横着往旁边挪动了一步,又转过身正面对着方俣的侧面,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方俣去付款。他一只胳膊肘支在款台上,斜靠在款台边上看着方俣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零钱,然后整齐的放进钱包。   “芒果上火,你该喝梨汁。”方俣往付简兮方向挪了挪,让出交款的位置,给后面排队的人。   方俣负手而立,付简兮双手揣在裤兜里。   两人站在等候区,忽略身边各种扫射过来的目光,好似都习惯了一样,站的泰然自若。   付简兮单侧嘴角一扯,似笑非笑,顺便挑了挑眉毛,算作回应。他的理解如果无误,方俣应该是指他上了夜班,再吃芒果容易上火。   呵!大爷您还真是多才多艺全方位发展的老流氓。   “丁乐宁跟你说的?”方俣扭头问,他听见付简兮跟服务员说七杯的时候,就知道这小子估摸是知道他们三个一起吃饭。但是没想到他如此淡定,这到让方俣自己感觉有点不安。   “林不语说宁哥会带朋友,不是你么?”付简兮瞥了一眼方俣,很快又把视线转回到做好的大杯饮品上。纯芒果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奶油,奶油上托着半个芒果切成的小块,杯套缝隙里有一根吸管和一柄叉子,颜□□人,果香四溢。   “我和杨翟……”   方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付简兮笑着打断了,“我知道,不用跟我说这些。”   付简兮狡黠的笑加上不明意味儿的眼神,让方俣的心沉了沉。   知道什么?   不用跟我说这些,……是哪些?   “他有男朋友?”方俣眼神暗淡下去,看着付简兮的眼神幽幽。   “看见了,还有未婚夫。”付简兮盯着服务员把七杯饮品装袋子,两只手接过袋子,回头半眯着眼睛,眼神里带着警告:“今儿我朋友过生日,别搞事!”说完错开挤在一旁的人群,擦着方俣的胳膊往外走。   要放平时,方俣乐得这样的身体碰触。但是今天他只感觉到皮肤触碰的地方像是被寒凉的坚冰擦过,冷的让人战栗。   他又押错了,不论杨翟是什么角色,待在谁身边对他付简兮来说都不是重要的信息?   或者事不关杨翟,是他方俣根本就不重要?   方俣看着付简兮走在前面的背影,心理沉闷,烦躁的乱七八糟,他抬起食指中指搓了搓额角。   商场平层是U型结构,从饮品店去海底捞几乎是从一个点走到另一个点,中间还没有可以穿行的路。这是很操蛋的设计,也是揽客的好方法。   方俣快走两步,追上付简兮。不容分说从他手中一个袋子里拿出一杯果汁,又抢过他手上的袋子。   付简兮以为方俣是想喝东西,就算是这一系列动作看似粗鲁也没搭理他。但是方俣迈了一大步挡了他半个身体,随后把手里的杯子塞到他手里,紧接着又把他另一只手里的袋子抢了过去。   付简兮举了举手上的杯子,又扫了两眼方俣两只手里的两只袋子。用眼什么询问,什么意思。   “快点喝,降降火。”方俣冲付简兮手里冒着冷气杯体凝结成水珠的杯子抬了抬下巴,转身继续往前走。   “降火?您刚才不是说芒果上火吗?”付简兮跟在方俣身后,吸了口冰凉的果汁,通体舒畅的仰了仰头。   “你……”方俣拧着眉回头看着付简兮,心理有点气,又不想冲眼前的人撒气。转过头闷不吭声的走。   付简兮嗤笑一声,咬着吸管,耸动着肩,抬起眼看一眼方俣气呼呼的背影。   再冷静自持的男人,也有端不住的时候!   “该降降火是你,不就是没让说完话么!”付简兮跟在他身后低声嘟囔,帽檐有点遮挡视线于是又倒扣着戴,抬手按了按总是翘起来的一搓头发。   方俣停住脚步,猛地一回头差点撞上跟在身后的人,给付简兮吓的一愣。嘴里咬着吸管,嘴唇被吸管压的有点红,瞪着眼睛,手还停在翘起来的那撮头发上。   这幅表情加上这个动作,方俣特别特别特别想把手里的两袋子扔了,捧着这张吓了一下,一秒变的萌死人不要命的脸吧唧两口。   方俣闭了闭眼睛,冷静一下,咽了咽口水,“我最后说一遍,以后也不会解释了。我和杨翟是订过婚,因为两家公司,完全没有私人感情参与,现在她要跟男朋友结婚,不管遇见什么阻碍,我俩都决定结束这个关系。爱信不信!”方俣有些负气的偏过头,瞪着中厅悬挂的彩球,两秒后又转过头看付简兮。   付简兮在方俣比平时快几倍的语调里,好不容易找出重点。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放下按在那撮支棱头发上的手,瞪圆的眼睛收回,把咬在嘴里的吸管抽出来,砸吧了两下嘴。   在方俣的注视下,付简兮终于慢悠悠的开口道:“那你会挨揍吗?”   方俣眼睛一亮,眉头舒展,这是在关心他吗?看,还是有用的,他不假思索的回答:“会。”   付简兮就着意味深长的表情,吸了口果汁说:“哦,那我就放心了!”说完绕过方俣径直走了。   “你……”方俣一口老血溅出去三丈远,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戏的走向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两章!   鼓掌!!   稍后还有一章,具体时间参考平时更新时间,(*^__^*) 嘻嘻……   尽量零点前! 第35章 竹马的礼物   全透明圆形包间内,丁乐宁、林不语、大建加上杨翟小两口正聊得欢。隔着透明的玻璃,大建冲着两人摆了摆手,付简兮和方俣一前一后进了包间。   “这个好,付小爷给来杯带奶油滴,快!”大建站起身,隔着半个桌子向付简兮伸手要拿果汁。   付简兮把自己喝的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杯子顺势递给大建,大建反手‘啪’抽了付简兮一下。   方俣抿着嘴乐,从袋子里拿了杯有奶油的递给了大建。   “谢谢大爷。”大建跟着付简兮平时讨论方俣叫习惯了,他这一开口,一桌了笑趴下一半。   “这辈份儿,挺高呀,大~爷!”杨翟斜眤着方俣,笑的花枝乱颤。   “别介,你这就大爷,我这是什么,不行统一辈分,叫哥。”丁乐宁笑够了一拍桌子纠正道。   付简兮从方俣身后绕到大建身边,刚准备坐下,听见丁乐宁纠正完,抽椅子的手换了个方向。麻利的把方俣边儿上的椅子抽出来,揶揄道:“大爷,坐!”   方俣还没从刚才路上带出的气里出来,让付简兮这么一叫,气急反乐了。   三杯没有奶油的芒果汁分别是丁乐宁、张颂和方俣的。果汁分完,方俣看向林不语说了句:“生日快乐!”顺便又介绍了一遍杨翟和张颂。   方俣相信,杨翟和张颂出现的时候丁乐宁应该已经给林不语和何建介绍过了。他再介绍一次,一是出于俩人是跟着他来的,二是私心,单单只是说给身边的人听,管他听不听,人既然来了必须要抓住机会说明白。   “今来的都是朋友,这顿我请,谁都别抢,就这么愉快的定了,抢着买单的现在就可以走了,嗯哼?”林不语说完看了看丁乐宁,这话主要是说给他听的。她一个被追的还没答应呢,反正她是没习惯先吃别人的。   “哎!”丁乐宁叹了口气,冲着林不语抬了抬手,“你请,你请,你开心就好。”   丁乐宁幽怨的眼神飘向方俣,大有种找个同病相怜的人安慰安慰自己的意思。   “送你的生日礼物。”方俣把手机屏幕隔着付简兮和大建两人递到林不语面前,手机屏幕上是一个二维码图片。   林不语拿过手机看了眼屏幕,又抬头看向付简兮。付简兮微笑冲她眨了眨眼,意思明显,你随意!   “什么东西神秘兮兮?”林不语并没有拿出自己手机准备扫描,而是想先问明白。   “我们公司海购网站的代金券。”方俣解释说。   “诶~,这个可以有,嘻嘻!”林不语一听只是代金券,还是海淘网站,眼睛都开始放光。“有护肤品吗?”边说边端着手机开始扫描。   “有。”   “哇~这是你们公司的海淘网站吗?我有账户,可以直接用吧?”林不语压制不住的大嗓门呼之欲出,一声哇后,大建和付简兮均扶额。“谢谢大爷,这个礼物我喜欢,改天请你48号吃早点。”林不语把方俣手机递回去,不忘冲付简兮递了个眼神。   方俣但笑不语。   付简兮大脑里呼啸而过的神兽,带起黄土漫天。猪队友谁没有!   “点菜点菜,你们说我画。”丁乐宁拿着笔一下一下敲着单子,转头殷勤的问林不语:“女王大人,想吃点什么?”   林不语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玩手机的大建和付简兮,“肥牛。”说完手肘撞了一下大建。   大建头也没抬,赶忙说了句:“肥牛。”他说完也撞了下付简兮的胳膊。   “肥牛。”付简兮说。   “哈~”张颂看着三个小伙伴这一串默契又搞笑的动作,不禁失笑。   “咱能做一个十以内的加法不?”丁乐宁手里的笔支着下巴上,扭头看三个点了肥牛的人,眯着眼睛问:“我能问一下,肥牛是谁的最爱吗?”   丁乐宁话刚落地,林不语和大建抬手指向付简兮,齐刷刷跟天天玩这一出似的。跟他俩比,付简兮明显略逊一筹,两个人手指都指了他一会儿了,他才抬手指向两个人。付简兮把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了一圈盯着他的眼神,回手把食指指向自己鼻尖。   “噗~!你们三个真逗,演默剧呢!”杨翟忍不住噗一声笑了,抱着张颂的胳膊又笑的花枝乱颤。   付简兮抿了抿嘴,看向丁乐宁,“一盘青笋,一份虾滑,高钙羊肉两盘,墨鱼丸……”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好嘞,你俩。”丁乐宁用下巴指了指林不语和大建。   “他点完了。”大建说。   “嗯~。”林不语难得乖巧的跟着附和了一声。   “哎,真是恨死你们这帮青梅竹马了。”丁乐宁咬牙切齿的说。   转头又问杨翟和张颂,杨翟也是一个人报了两人要吃的东西,说完又遭了丁乐宁一顿白眼。   丁乐宁看了看方俣,低叹一声,“行了,你别说话,我给你点,咱也秀一把。”丁乐宁愤愤不平的拿着笔在单子上划了几下。   点完东西,没等多久,菜就被一起推了进来。   方俣转头向身后送东西进来的服务员说 :“把这帘子放下来。”他抬手指向玻璃罩顶端,一排半圆竹帘。   “稍等先生,我去拿遥控器。”服务员放下东西,转身出去了。   “一桌子俊男美女,这商场今天最高颜值都在这了吧!”丁乐宁看了一眼身边的林不语,又看向方俣,笑的狡黠。   大建眼睛盯着屏幕,竖着的耳朵却听见了这句,抬起胳膊冲着丁乐宁竖起大拇指。   “脸大。”林不语一巴掌拍在大建手上。   “好掌法!”大建呲着牙说。   林不语白了大建一眼,伸着头看向抿嘴笑不说话,正拿叉子吃芒果的付简兮。“我在楼下看见一个油画框……”   林不语话说了一半,付简兮及时打算:“不给。”   “啪!”林不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肉眼可见杯子盘子颤了一下。   “好掌法!”大建在旁边又赞了一句。   “啪!”林不语这次是抽在了大建的肩头上。   “哎~艹!付小爷我这是带你受过。”大建叫了一声,转头面部扭曲的看着付简兮。   付简兮一手拿着叉子冲大建一抱拳,扭回头接着吃。   “就那副画,你们俩再敢给我弄一份莫名其妙的礼物,试试!”林不语瞪着大建和付简兮。   大建和付简兮听见林不语这句话,均抬头冲着她一脸无辜的眨着眼睛。   “哎,犯规了,别卖萌,鼻血,快老公!”杨翟抬手隔着桌子指着付简兮和大建,指完一仰头,一只手捂住鼻子。   “真是要命了!”张颂恨不得捂着脸躲桌子底下,一只手把杨翟的脸捂住按在自己胸前。   方俣笑够了,扫了一眼付简兮,看向林不语问:“莫名其妙的礼物?”   “罄竹难书。”林不语反手又抽了大建和付简兮一人一巴掌,啪啪的脆响脆响,听的旁边的丁乐宁直咧嘴。   丁乐宁咧完嘴,也禁不住好奇,“说说,怎么个莫名其妙?”   大建刚伸出尔康手,又被林不语抽了一下,最后换成扶额挡住半张脸,付简兮见阻止不了也抬手挡住了脸,跟大建靠近打游戏。   “小学之前,送礼物从来没离开过清河产物,哦~那会儿清河还是一条野河不跟现在一样。什么河里摸来的石头,河里长的水草罐头瓶子里一放,蝌蚪一窝,泥鳅三条,还带起好名字的…………”林不语满脸糟心的诉说她的竹马们给她生日回忆。   杨翟捂着肚子,靠在张颂怀里,笑的泪花朵朵。   丁乐宁和方俣笑的虽然含蓄,但是也是掩饰不住的笑的眉眼弯弯。   “上了小学可算文艺点了,门□□一堆泥巴,捏一排黑球球的小人,非跟我说那他妹的是七个小矮人,还非要让我穿上裙子办回公主,人小又傻,听了,结果裙子活泥里,洗不出来,我妈想起来就抽我俩下,给我气的……”林不语说着又来了气,抬手又一个人抽了一下。大建和付简兮脸都没抬,偶尔对视,彼此眼睛里都写着‘你傻逼吧?’   “以后我再也不想听白雪公主的故事了,啊~哈哈哈!”杨翟伏在张颂肩头,笑个不停。   “多有创意。”丁乐宁笑的腮帮子酸了,抬手揉完还夸了一句。   大建刚想竖大拇指,被付简兮给拦下了,眼神里还是那句‘你傻逼吧?’   “哦,还有一回听我奶奶说桃木辟邪,俩人爬桃树上给我折了一捆桃树枝。”林不语两只白净的手比划了一个圆,足足有成人脑袋那么大的直径。“还贴心的找了根红毛线绳给我系在床头了。”   大建低头闷声道:“女王大人,那都是我们一片赤诚的心啊。”   “开了,下肉!”丁乐宁说。   付简兮余光看见一筷子肉放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头也没抬的说了句:“谢谢大爷!”   “你们俩真够损。”方俣话音里带着笑。   “心意,心意懂吗?哪都能买到的东西,算什么礼物,对吧?”付简兮反驳完方俣,还不忘了拉上一个,手肘撞了撞还在跟林不语找回面子的大建。   大建回头来了句:“肉熟了自己夹,懒死你了。”   付简兮顿时一口血闷在胸前,差点没憋死。转过头瞪了一眼看着他笑的眉飞色舞的方俣。   他拿起筷子加了块青笋放进林不语盘子里,“吃饱了再吵。”说完又加了一筷子肉放进大建盘子里,“我伺候你行了吧!”语调阴阳怪气。   “哎艹,别这样,付小爷,您吃我伺候你。”大建说完拿起漏勺捞了一勺子辣椒放到付简兮盘子里。   付简兮看着大建忙活完,端起盘子,东西一股脑倒在了大建的盘子里。   三个人平时就这样,坐一起吃饭从来没有安分过。这是有其他人在场,否则早站起来撸袖子,准备掐完再吃。   杨翟和张颂明显很适应他们三个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那一套,毕竟年龄相差也就三四岁左右。   反而丁乐宁和方俣比较吃惊,两个老男人比三个人均大了八岁,八岁的代沟,足以让他俩把面前三个人当孩子看了。   可又不仅仅是孩子,林不语之于丁乐宁就好比付简兮之于方俣。带着宠溺和温柔看着他们打闹玩笑,喜欢开心的同时更多的是想了解彼此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晚了!   没救了,放弃治疗。 第36章 客房服务   方俣眼看着付简兮一个人吃了将近三盘牛肉,还在捞肉丸。毫不避讳的又把付简兮上下打量了一遍,长成这样还真是要下这种血本。   纯肉食,几乎一口青菜不吃,幸好还喝点果汁。   服务员第二次进来收空盘子,方俣转身跟服务员说:“再加两盘肥牛。”说完转回身扫视一桌子人,“要吃主食吗?”   “肉,有肉就够了!”大建埋头吃肉,抽空回了一句。   丁乐宁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林不语,转头冲着方俣摆了摆手。   付简兮嘴里嚼着东西,并没开口,只是抬手冲着方俣竖起大拇指,外加一个眉眼带笑的眼神。   方俣心理顿时美滋滋,要不是这么多人都看着,他真想回头跟服务员说,再加十盘。   “我不要了,很饱!”杨翟夹着一块白菜放到了张颂的盘子里,这会儿她已经停筷子了,只是一直再给张颂夹菜。“要吃面吗?”杨翟问张颂。   张颂嘴里也有东西,冲着方俣摆了摆手,顺便把杨翟伸向锅里的筷子抓了回来,咽下嘴里的东西,看着杨翟说:“媳妇停,歇歇!”说着把杨翟手里的筷子拿了下来,捏了捏媳妇细白的小手,毫不避讳的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呸~麻将味儿。”   张颂刚呸出口,杨翟麻利抽出手,在他手背上使劲掐了一下。“嫌弃我是吧?”   “啊~!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媳妇来一墨鱼丸,快对面的敌人马上就扫荡光了。”张颂被掐的龇牙咧嘴,一边说一边指着两颗在清汤锅里煮的上下翻滚的丸子。   杨翟松开掐着张颂手背的肉,拿起筷子刚伸进锅里。方俣和大建的筷子几乎是同时落到翻滚的丸子上,稳准狠夹了就走,又同时放到付简兮面前的盘子里。   杨翟翻着白眼和丁乐宁几乎同时开口:“幼稚!”   付简兮正吃肉呢,幸福来得太突然,都还没反应过来。再抬头只看见杨翟半眯着眼看着他盘子里的东西。   “那个,要不……”付简兮话还没说完,张颂赶紧接过去说:“没事,没事,我吃饱了!”   “我是想说,要不再来一盘。”付简兮把余下的话补完。   话刚出口,林不语不知道从哪端来一盘不知道是什么的丸子,“哗啦”一声全都倒进锅里,丁乐宁紧跟着拿着勺子扒拉了两下,完事后两人继续窝在一起研究方俣给的代金券怎么用。   张颂扶着额头一阵笑,笑的肩膀一直上下耸动。   “学弟,以前在学校看见你,一直都觉得你是一朵高岭之花,离你近点都能冷掉渣,真想不到有一天咱俩能坐一桌,还抢丸子。哎~你形象在我这崩塌了,吃货一个。哼!”杨翟拿筷子点着付简兮说。   “误会,全是误会学姐,你挺住,以后还会有崩塌更彻底的机会,慢慢体会,嘻嘻!”付简兮边说边在杨翟的注视下吃了两颗丸子。   “真接地气!”张颂笑完,嘴角眉梢还挂着笑意。他转头低声问杨翟:“房间预订了吗?”   “位置不太好,一会儿过去调一个安静点的地儿。”杨翟回答。   丁乐宁挨着张颂,听见俩人聊天转头看着张颂问:“什么安排?”   “K歌怎么样?”张颂扭过头看着丁乐宁回答,顺便看了一眼望过来的林不语。   张颂此话一出,林不语、大建、付简兮瞬间眼冒精光,看着张颂和杨翟眼神都是一闪一闪亮晶晶的。   “真是年轻人的圈子,这眼神,瞬间出卖了灵魂,一盘丸子估计都压不住你们三个吧?”丁乐宁笑着指了一圈左侧三个人。   杨翟和林不语还顺带击了个掌,一股跃跃欲试的劲,真是几盘肥牛加丸子都压不住的青春活力。   大建拿筷子点了点付简兮的上臂,“来得及吗?”   付简兮把大建扣在桌子上的手机翻过来看了眼屏幕,吃了将近两个小时,七点多。八点半到碧海云天,这样算来只能陪这帮人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五首歌。”林不语隔着大建把伸开的巴掌差点贴到付简兮脸上。   “呦!”丁乐宁愉快的跟着附和一声。   “嚯!”杨翟也凑热闹的喊了一声。   方俣含笑侧过身,单手支着下颌看着付简兮。   “三首。”付简兮看着林不语,做了个OK的手势。   “四首。”林不语降了条件,面上有点带气的说。   大建左边看看付简兮,右边看看林不语。   林不语被大建这一眼看的更来气了,“啪”反手抽了一下大建,“说话。”   “啊?啊~,三首随你挑行了吧,女王大人。”大建说。   “好,你们说的,反悔以后都不要吃奶奶的拌面了。”林不语细白的食指在大建和付简兮之间指了指。   付简兮拿手心拍了一下脑门:“真狠!”   方俣看见这三个孩子达成协议了,开口问付简兮:“你爱吃面?”   付简兮还在痛心疾首差点吃不到的拌面,听见方俣开口问,他脸上的委屈还没散去转头说:“不爱吃,我只爱吃老太太的拌面。”   大建紧跟着补了一句:“一绝!”   方俣看着付简兮有点委屈的神情,心里立马软了一下。什么面?这么俘获人心!   七个人又吃了一会儿,林不语结完账,一伙人前呼后拥又去了商场六楼。   KTV占了整层楼的一半,前台等候的几乎都是学生,夜猫的,半场的,算不上人山人海却也足够热闹。   他们这一帮高颜值的队伍一出现在大厅,就成了焦点。   杨翟挽着张颂的胳膊,两人直接去了前台。过了一会儿回来,杨翟竖着眉像是刚吵完架。“再等一会儿,让他们给换了一个稍微大点的房间。”   “姐,不用这么麻烦,有一个就好。”林不语伸手揉了揉杨翟气鼓鼓的脸蛋,哄人的语气甜腻腻。   “五分钟,有个包间刚空下来,要收拾,等等吧,我们七个人挤在小包房太不像话了!”杨翟嘟囔着。   站在杨翟和张颂对面的丁乐宁抬手指向两人身后,七个人的包围圈瞬间都看向张颂身后。   张颂先是吓了一跳,后面站着一个窈窕淑女,最起码有175,黑发如瀑,白衬衫,牛仔短裤,中间隐约露着肚脐。   张颂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姑娘摇了摇头,如羊脂玉般的手指遥遥指向付简兮。   “呼~!我就说嘛。”张颂像是松了口气,颇为感叹这种艳遇怎么能出现在媳妇面前,找死么!   张颂揽着杨翟的肩给姑娘让了个路,姑娘顺势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灼灼盯着付简兮。   方俣手指擦过鼻尖,顺势歪头看向付简兮。大家都好奇的瞅着站在他面前的姑娘,他却一副八风不动的架势。正在把刻意压低遮挡住半张脸的帽子摘下来,又倒扣回头上,顺手还压了压翘起来的头发。   “噗~!”丁乐宁没端住先乐了,拳抵在唇上,咳了两声,一个劲的给方俣飘眼神。   “你好,我们能交换电话吗?或者微信也可以。”姑娘很利落大方,没有过分的羞涩,表达起来让人觉得没有窘迫感。   方俣听见大建“啧!”了一声,大建靠在沙发背上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丁乐宁身侧还没打算动的林不语,叹了口气站起身。结果他刚站直身体,林不语就一个箭步迈到付简兮身侧,紧接着抱住他胳膊。   林不语微笑着对要电话的姑娘说:“不好意思,不行。”   姑娘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笑了。笑的璀璨夺目,这期间眼睛一直没离开付简兮。   大建被闪了一下眼睛,两只手扒开方俣和付简兮之间缝隙,站在两人中间看着姑娘道:“美女,我们这里除了他和他都单身,再挑一个吧!”大建指向付简兮和张颂。   “好啊,那就你的吧!”姑娘眉眼带笑扫了一圈大建说的单身男士,随后眼睛定在大建身上。   “啊?我就说说,你还真不客气。”大建笑起来痞里痞气。   “我也是随便说说,别当真。”姑娘收起笑,又看向付简兮道:“回见。”说完转身走了。   “回见?”杨翟看着姑娘的背影,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咱们学校的?”杨翟看着付简兮确认。   “不记得了。”付简兮略显烦躁的皱着眉回答。   “瞎招人的玩意儿。”林不语松开付简兮的胳膊,顺手在他肩上推了一把,推的付简兮一个趔趄。   大建见势立马闪开,付简兮不偏不倚正好撞在方俣身上,方俣抬手扶了他一下。两人视线一触即离,旁人看不出异样。   林不语转回头又冲大建说:“搭腔反应够快,早干嘛呢?”说完狠狠白了大建一眼。   大建嘿嘿傻笑,手在后脖颈抓了抓,对着丁乐宁讪讪一笑。   “走走走,好了,跟上。”杨翟看见前台领班冲她走来,立刻拉着一帮人跟了过去。   包厢里还有没散尽的烟味,味道不算浓,两个姑娘没说什么,一堆爷们儿自然没二话。   林不语首当其冲的跑去点歌,边点歌边嚷嚷,“付小爷一会要打工,先听他嚎两嗓子,燃烧一下你们的激情,嘻嘻嘻!”林不语的大嗓门到了KTV有了很好的发挥场地,不用麦,这句话全场连在卫生间洗手的方俣都听的一清二楚。   “哇欧~!”杨翟兴奋的神经,进了包房又上升了一节,张颂干脆摊在沙发里看着她跟林不语两个人前后的蹦跶也不管了。   付简兮把斜挎包和帽子都摘下来扔在沙发一侧,抬手把压趴下的头发扒拉了两下,拿起茶几上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半。   大建弯腰站在林不语身后,看着这姑奶奶能给他们点什么歌。“靠,付小爷快跑,《hotel room service》,林不语你丫疯了吧?”   大建喊完,不止付简兮汗颜,想跑,就连张颂都转过脸不好意的笑了。   “客房服务?还有叫这名字的歌,没听过。”丁乐宁看着几个人的表情,一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方俣抿着嘴笑看着付简兮问:“你唱?”   “你唱?”付简兮勾了勾嘴角反问。   方俣摆了摆手,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付简兮看了一眼屏幕上滚动的歌曲名字,心想真是难为林不语这姑娘了,点的都是老歌,有些还是他们老早之前唱过的。   “接着。”大建拿了三个无线麦克风,顺手扔给付简兮一个。   付简兮接过麦,往台上的高脚凳走去。这时第一首歌的前奏已经走了20多秒了,男生的电子音念着听不懂的英文。   “哇喔~!”大建又神经病似的吼了一嗓子。   林不语跟装了弹簧是的也跟着喊了一嗓子:“付小爷威武!”   付简兮开口时,已经不是他平时说话的语调。   若能表白我心中的依赖   你当初处也不必那么哀   若能敞开把真相说出来   这一段故事不会太精彩   ……   听见第一句,方俣就感觉到自己浑身鸡皮疙瘩瞬间立了起来。付简兮刻意把嗓音压低,有点公鸭嗓子的声线,性感又带劲儿。几乎是同一时间丁乐宁在旁边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冷不丁吓了他一跳。   高脚凳上的付简兮一只脚尖点在地上,一只脚随意踩在高脚凳中间的横撑上。随着音乐鼓点上半身有节奏的晃动,脑袋慵懒的随着肩部的节奏摇摆。   这一幕像是有了魔力,张颂随着高潮部分的迭起,两手放在嘴边冲着台上喊了一嗓子。   付简兮抬起垂在一侧敲打街拍的手,举过头顶带着节奏的晃了晃。   身后的大建、林不语看见后,同时起身,勾肩搭背,麦克风马上送到嘴边,三人同时开唱。   付简兮、大建、林不语:BECASE 爱是妒忌/爱是怀疑/爱是种近乎幻想的真理……   付简兮坐在台上的高脚凳上,林不语和大建勾肩搭背的站在台下点歌机旁,三个人一起把这首歌的高|潮部分唱的让人血液沸腾。   三个人都把音调变了,唱出来的味道即洒脱随性又带着倔强的叛逆。   杨翟和张颂在沙发上也跟着扭了一通,只有丁乐宁和方俣两人瞪着眼睛盯着像是发了光的三个孩子,一时还没找到合适的表情和动作。   一曲罢,杨翟兴奋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再来再来,嗨起来!”杨翟冲着从台上下来的付简兮竖了竖大拇指,付简兮抬手跟她击了一下掌。   林不语蹿到台上,换她坐在高脚凳上,她冲后面招了招手。   大建抬手搭上付简兮的肩,勾着他往台上走。那边林不语已经开唱了,他们俩只是配个RAP,所以不紧不慢的一步三晃悠的走了上去。   林不语:每次我想更懂你   我们却更有距离   是不是都用错言语   也用错了表情   ……   付简兮、大建两人把麦克风放在离嘴半臂远的位置一起唱,这种搭配意外的好听,有着空旷传音的悠远空灵感。两人特意做出一副痛苦不堪,抓心挠肝的表情,本来应该是一副深情款款,愣是让两个人演成了逗逼。   “感觉自己老了吗?”丁乐宁凑到方俣耳边问。   “要不怎么是大爷呢。”方俣回了句。   丁乐宁拍了拍方俣的肩膀,两人转回头继续目不转睛的各看各的人。   方俣着实又被付简兮惊了一下,这个长的太过好看的大男孩,又多了一个优点,这带劲的歌声至少在他听来足够虏获人心。   “啊……哇!”杨翟听见付简兮和大建把一段中英文RAP说完,彻底淡定不了了。   林不语回头冲着杨翟招了招手,杨翟三两步跑上台,正好第二段开始。两个姑娘一个麦,合唱出奇的和谐。   林不语、杨翟:其实我想更懂你   不是为了抓紧你   我只是怕你会忘记   有人永远爱着你   唱到这句,杨翟突然回头冲着身后一直盯着他的张颂来了个飞吻。张颂很配合的抓住又回了一个给杨翟。   剩下的五个人,白眼都翻上天了。   这一帮人也就这两人敢实打实的这么秀恩爱,剩下一对是六七分熟,更甚的还是五分生。   丁乐宁冲着方俣苦涩的一笑,意思很明显:同时女朋友,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方俣但笑不语,只是一直看着付简兮背影。   四个人像是打了一场仗似的从台上下来,一人举着一瓶水喝。   张颂揽着杨翟的腰把人拉到腿上坐着,顺便拿了张纸巾接着她下巴上留下来的水。“痛快,姑娘我两年多都没这么唱K了。”杨翟一口气喝掉三分之二的水,感慨道。   “跟我混,我们三个有空总唱。”林不语颇为同情的拍了拍杨翟的肩。   杨翟抬手抓住林不语的手,晃了晃。“就这么定了!”   一串欢快律动感十足的鼓点应声而起。   林不语特意给付简兮和大建点的《hotel room service》,虽然带着恶搞成分,但是这首歌确实他们两个唱的很好。   “Ladys and gentleman,hotel room service time!Come on!”大建握着麦横在嘴旁,瞬间DJ附体,跳起来落到台上。   “哇吼……”   “啊……”   林不语和杨翟双手搭在嘴边和着音乐有节奏的呼喊。   张颂也起身站在列杨翟身边,高举双手打着节拍。   包间里换了灯光,瞬间闪烁迷离,人影憧憧间躁动四起。   大建:I want everybody to stop what they\'re doing.   Now if you know you\'re with somebody you\'re gonna take the hotel room tonight,make some noise...   付简兮、大建:Meet me at the hotel room /Meet me at the hotel room/Meet me at the hotel room   Forget about your boyfriend and meet me at the hotel room   大建唱着这句,回身手指指向林不语和杨翟,顺带抛去一串眉眼。   杨翟回身抄起一个抱枕撇向大建,林不语拿了两个喝空的矿泉水瓶也随后撇了过去。   you can bring your girlfriends and meet me at the hotel room。We at the hotel, motel, holiday inn……   MV里美女如云,热情四溢,劲爆火辣。长腿如林,美胸如层峦。歌曲里轻快的节奏,画面里美女们豪放到足以让男性抓狂的动作,这无疑是点爆全场最佳时刻。   丁乐宁看着有些限制级的画面,低骂了一声“操!”这是人被突然带到刺激的事物面前最本能的回应。紧接着是随大流,呼喊,摇摆,尽情挥洒躁动的情绪。   方俣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听过这首歌,甚至也看过MV,这在当时应该算是大尺度的画面了。只是他一个GAY,当时真是提不起兴趣看这些大长腿大胸的美女,可是现在他却怎么也抑制不住体内的兴奋。   付简兮随着节奏扭动的腰臀,抬手时漏出的腰腹,律动节奏下踮起脚尖兴奋的跳动,闪光灯下细汗密布的侧脸。模糊又性感,模糊到不真实,性感到几乎下一秒他的理智就破碎,冲上去扑倒让他抓狂的人。   七个人,有六个人都在跟着音乐起舞,燃烧激情。剩下一个静如泥塑的方俣,显得格格不入。   付简兮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快把他洞穿了,几次不经意的转身,透过快速闪烁的灯光,看清坐在沙发上入定了似的方俣。两人视线难得在这么迷乱昏暗的灯光里对上,付简兮嘴角扯出一个很淡的弧度,眼睛半眯起。也许是灯光过分迷离,也许是气氛醉人,付简兮在转身的瞬间冲着方俣挤了下眼睛。   事后,他总结,估计是被音箱呱噪的大脑受损了,才干出这么……这么有……有暗示性,不对没有。但不知道对方看了有没有,反正他没有,他只是单纯因为气氛影响想回应对方。   为什么要回应对方过于炙热的注视,瞪一眼不就得了么!   付简兮因为自己这个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行为甚是苦恼,但有人就如乌云压城后的晴空万里,豁然开朗。   被电了是什么感觉,问方大爷啊!   方俣感觉被电的通体舒畅,汗毛根根立,鸡皮疙瘩哗哗掉,头发根都带着痒,手心直冒汗,五脏六五都跟着麻痒,此生没有比现在更爽的时候了。   什么意思?求解,最好本人亲自,面对面含情脉脉的一字一句的解。   就在方俣胡思乱想的时候,音乐已经停了。   付简兮把包斜挎到胸前,帽子拎在手上。抬手跟大建伸过来的手,碰了一下。   “没骑车吧?”大建问。   “打车去。”付简兮接过林不语递过来的纸巾擦着汗。   “拜拜,下次一定唱嗨!”杨翟抬起手,付简兮轻击了一掌。   “唱的真牛!”张颂说完,抬拳跟付简兮对了下拳。   “下次听你唱。”付简兮说。   “哈哈……吓死你们。”张颂笑的狡黠。   “宁哥你们玩,我先走了!下周我去找您。”付简兮走向丁乐宁和方俣。   “好,下周说。”丁乐宁拍了一下付简兮的上臂,转过脸看了一眼方俣。   “大爷吃好玩好!”付简兮在方俣和丁乐宁的眼神攻势下转身出了包厢。   作者有话要说:   困!   晚安! 第37章 喂狗定律   付简兮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不到半小时,如果不堵车,就不会迟到。   六层通往一楼的直梯,等候的人不少。付简兮热的不行,实在不想戴帽子。索性带上耳机,低着头,站在一群人后面等电梯上来。   从KTV 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等电梯的人也越来越多。一分多钟的时间,对于付简兮来说不算长。放平时也被看习惯了,但是,这么近距离,再加上这么肆无忌惮,就有点让他受不鸟。   他抬手扒拉了两下贴在额头上汗湿的头发!   “咔擦!”   真是够了,妹子们!   付简兮瞪着眼,猛地转头,心想姑娘们收敛点吧。   可是一转头,就看见挤开人群已经到了脸前,完全挡住他视线的男人。   逆着光,光晕给方俣的身体描了边,还挺伟岸。   “这眼神,飙仇恨呢?”方俣看了一眼怒目而视的付简兮瞬间收敛的眼神,有点想笑。这小子是瞪他还是瞪偷拍的呢?   “真敬业,大爷。”付简兮又重新低下头,很享受现在被方俣完全遮挡的视线方法,世界安静了,多好的大爷。   “嗯,看谁。”方俣嘴角噙着笑看着电梯从四层缓缓升上来,回了一句。   付简兮带着耳机,声音挺大,但还是听见了。就这距离,方俣都贴到他身上了,虽说是轻声细语,但说话时候气息还是扫到了他耳边。   想忽视都难!   电梯里,两人挤到最里边。四五楼都是餐饮,会下去一批人,二三又是服装和化妆品,又要下去一批。他们虽不是最后一批下去的,但是躲在后面无疑是最清静的。   付简兮背靠电梯,已经在角落里,方俣站在他前面一点又横着挪了半步,挡住了他一半的身体。   付简兮在方俣身后嗤笑一声。   方俣听见笑声,又挪了回去,把躲在角落里的人完完全全的让出来,共观赏!   刚刚等电梯拍照的女生一边频频回头一边跟同伴窃窃私语。   方俣目视前方,面上清冷平静,实则挺热。   电梯里开了空调,可是人挤着人,除了头顶,几乎没有缝隙。身后还挨着付简兮,这小子刚才又蹦又跳的,现在跟个火炉一样在他身后熊熊燃烧。   煎熬!   每一层下去一部分人,又进来几个。有了空地,方俣就稍微挪的离付简兮远点。以前或者是更以前他甚至找机会跟身后的人接触,耍流氓似的往人身上碰瓷,可是现在他不敢了。   他残存的理智和大脑根本不听使唤,一言不合就想着扑倒那谁,哎!   这可怎么好,方俣感觉到有史以来对自己毅力最大的挑战。   到了一楼出了电梯,方俣脚下跟装了火箭似的往外冲。走出去不远停下,瞄了眼被甩在身后的付简兮,然后扯着胸前的衣服使劲呼扇。   汗流浃背,人艰不拆啊!   付简兮感觉方俣比自己还急,这火急火燎的劲儿,是要起灰么!   他低头摘下耳机,绕着圈,卷在手机上揣进兜里。   两三秒的时间,再抬头,麻痹的人呢?视线顺着往正门走的人群看过去,没有方俣。   这男人很好认,个头跟自己差不多,背挺的溜直,身材算得上健硕,穿的也讲究。人堆里一扔,打眼一看,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可是,木有,这么急先走了?   付简兮边往正门走边四处看看,他也要赶时间,没空专门找人。   差几步就快到正门口的时候,突然身后穿出来一只手,手里还拿着一只雪糕。   付简兮偏头看了眼红色的雪糕,接了过来。转过身正对着正在吃雪糕的方俣,看见他手里的是奶黄色的雪糕,自己的却是红色的还带着像是黑芝麻似的黑籽,不怎么美丽!   方俣看见付简兮皱着眉看了眼他的雪糕又看了眼自己的,一脸的嫌弃。“你的是红心火龙果的,我的是香蕉的,要换吗?”   “你都吃了。”付简兮仍然皱着眉,满脸写着:小爷心情不美丽。   “我不介意。”方俣笑着说。   “我介意。”付简兮说着狠狠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雪糕。   两人边吃边往外走。   “好吃吗?火龙果去火的,适合你……”方俣走在付简兮一侧吃一口看一眼他,还一边解释。   “哎?大爷,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认为我见天的上火?”   “不是怕么,你上夜班,又吃芒果,还吃火锅,完事又上蹿下跳一通唱,再加上又看见了我,是吧?”方俣把自己认为他可能上火的原因仔细罗列了一遍。   “靠!”付简兮咬了一口雪糕还没咽下去,听完就乐了,边走边笑,“我……无力反驳呀!”   方俣转头看着付简兮,一个男生笑,怎么也能笑的这么好看!粉红的眼尾,波光潋滟的双眸,透着三分魅惑人的劲儿。也难怪有人要要偷拍、要电话、又偷瞄的。   付简兮站在路边,收起脸上的笑,啃着最后半根雪糕。看着方俣站在自己对面,余光里身边行人往来穿梭,路上行驶的车辆。这会儿心情挺好,不想损人,更何况吃人嘴短。   “我真没那么容易上火。”付简兮望着霓虹交织的马路,“看见你也没火,只要你别不要脸的上来就占便宜,就像咱俩现在这样站一起吃个雪糕,KTV吼两嗓子,48号吃个早点,我保证你每天都能完好无损的在我面前来去自如。”付简兮伸出手指在他和方俣之间划了个来回。   方俣一只手揣在裤兜里,休闲裤被撑的贴在腿上,显现出大腿肌肉轮廓。他低头看着便道上铺着地砖,心里并没有因为付简兮这句解释多么高兴。   不让占便宜,虽然他现在是没那个抑制力上去占便宜,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想。   这句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不想有进一步的发展。   “那……什么时候让占便宜。”方俣抬起头直视付简兮,深邃的眼睛里目光坚定,一点开玩笑,打趣的意思都没有。   “哈!”付简兮咬着吃剩下的雪糕棍,一上一下的玩,听见方俣这句话先乐了,“偏执。”   “为什么不是执着。”方俣。   付简兮看着方俣慢慢变得暗沉的脸,眼神幽深的不见底,“坚持错的行为叫偏执,坚持对的行为才叫执着。”他嘴角勾起,扯出一个很淡的笑,又问了一句:“对吗?”   “不对。”方俣没办法直视付简兮的脸太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无论什么表情,什么角度,他都没办做到只看着却不让心理躁动。   更何况,最近这股躁动大有要挣脱身体,叫嚣着想吃了对面的人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魔鬼就快镇压不住了!   “也对,不过论对错,要看从谁的角度去论。”方俣细长的食指点了一下付简兮又点了一下自己。   付简兮双眼盯着方俣的食指点在自己肩头,轻触一下即离。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眼神也变得清冷如水。刚想开口说话,手机在兜里响了一声。   大建给他发了一段小视屏,林不语和杨翟两人一起唱的一个小鲜肉组合的《宠爱》。他这些天总听林不语哼哼了,各种跑调忘词重填词版本,好在录的这一段唱的还不错。   方俣眼看着付简兮的表情因为自己刚刚那句话或者那个动作骤然变冷,又眼看着他盯着手机后,表情又和缓了下来。   他突然体会到,那种为谁几多欢喜几多愁的感觉,面前人的忽冷忽热,就能带动着他的情绪忽高忽低,简直是色令智昏。   付简兮把手机又放回兜里,扭头看了一眼马路,仍旧没有出租车的影。这特么是要迟到的节奏!   “付简兮。”方俣唤了一声正看向马路找出租车的人。   付简兮听见叫他,愣怔了一下,但是目光仍就放在马路上,没转回头看方俣。   “你是一个很酷的人!……一直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我感觉你是那种走了就不回头的人。面对再多人的告白你都会八风不动,告别都是两手插兜。不会难过、不会低头、不会生病、更别说流泪。就连揍我的那几次,我都琢磨不透你有什么情绪……我说的可能不准确,但……这是我想法。你一直潇洒的独行,不管身边是谁,只要不拼了命的陪着你跑,估计连你的边都碰不着。”方俣看着付简兮的侧脸,眼神放空,似是在回忆。   付简兮一侧嘴角勾起,鼻腔里喷出短促的气息,是冷笑又像苦笑。   他该高兴有人能把他看透到这份儿上,还是该生气,这听上去更像是指责或者是付出了没得到回报的怨憎。   一个男人至于么?   “你这是明晃晃的喂狗定律。”付简兮把脸转回来,眯起眼睛看着方俣有些挫败和落寞的神情。   “喂狗?”方俣听完显然有些惊讶,他说了一大推,这小子回了句喂狗定律,哪跟哪呀!   “喂狗三日,让它记你三年。你这含情脉脉又一往情深,为伊消得人憔悴,我这就得把你当做曾经沧海,昨日巫山彩云对吧,还得记你三生三世?”   方俣对付简兮的解释,哑口无言。   他是吗?实话,他是!   不想有回应的恋爱,那叫找虐。   他们现在明显不是恋爱,月朦胧鸟朦胧都没到呢,他这就着急了!还被当做只是想调戏宠物的行为,这误会,天大的误会。   “很多时候,人不如狗。大爷,喂错了,换一只吧!都累!”付简兮说完扭头又看向马路。再不来车,他只能倒两趟地铁外加跑两公里了。   方俣抬手向着马路对面一辆刚停下的空车打了个掉头的手势,放下手,头也跟着垂了下去。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再抬头,他目光坚定的看着付简兮,“不换。”付简兮正捏着雪糕棍要往垃圾桶里抛,听见方俣这俩字,雪糕棍直接冲着方俣扔过去。   方俣眼疾手快,手背挡在脸上,手心冲外,雪糕棍正好打在手心上。雪糕棍掉在地上,方俣拿开手“呵呵!”看着付简兮笑了两声。   “不谈恋爱死不了。”付简兮刚上来的火,被方俣这通傻笑,给灭了一半。   “想谈。”方俣眼神柔和的看着他说。   “找别人去。”付简兮丢下这句话,转身向掉头回来停在路边的出租车走去。   “就找你。”方俣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幼不幼稚。”   “一辈子就幼稚这么一回。”   付简兮放在后车门的手没动,转过头看向方俣,“酸死你得了。”随后拉开车门上了车,“师傅,北区碧海云天。”他刚关上车门,方俣从另一侧上了车,付简兮转头没好气的冲他喊:“哎?要不要脸,还跟着。”   “顺路,我回家。”方俣冲他一笑,接着又跟司机说:“师傅怎么快怎么走,着急赶夜班。”   方俣再转头看向付简兮,他正在往耳朵里塞耳机。   他伸手摘下付简兮一侧的耳机,麻利的给自己带上。   付简兮已经没脾气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方俣,按亮屏幕换了首歌。   方俣被耳机里的突然想起的吱哇乱叫吓了一跳,什么玩意,音乐狂乱,唱什么听不懂,换成说的还是听不懂。   但是转头看见付简兮靠在椅子上闭幕眼神的侧脸,一瞬间耳机里的音乐消音。   好看!这么安静的不说话,看上去多乖!   窗外霓虹闪过,打在侧脸的轮廓上,偶尔能看清睫毛落下的阴影,额头不太长的碎发有些凌乱,随着车子颠簸晃动。   方俣鬼使神差般的抬手去整理他前额的头发,手指刚触碰到他的皮肤,付简兮抬手“啪”打在他手上。   方俣有一瞬愣住了,干什么呢?什么时候伸的手?   “你头发……”刚开口,就感觉自己嗓子有点紧,紧跟着咳了两声掩饰过去,“咳咳!”   “不想被扔出去,就老实点。”付简兮仍旧闭着眼,手指不动声色的在手机一侧按了两下。耳机里的音量变小,呱噪的音乐还没放完,换了一首歌。   方俣轻缓的呼出长长一口气,头靠向椅背,也闭上了眼睛。听懂是什么歌后,方俣无奈的笑了笑,这是故意的么?   Let it go,Let it go……   作者有话要说:   转折就快来了!   坐稳,等着!   \(^o^)/~   对不住宝宝们,有事回来太晚了,明天双更吧! 第38章 对你弹琴   很多时候,人不如狗!   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大多人会觉得这是怎么一个口无遮拦或者用词不当的孩子。   但是,听在方俣耳朵里,变成了冰渣,变成了利刺!   不如狗忠诚?   不如狗自由?   活的比狗还不如?   确切的是哪个?   方俣手放在付简兮坐过的后座上,手心下还留有残存的温度。   这个男孩的家庭和生存坏境都没让他走偏,甚至保持着最干净的秉性。   但却挡不住视野一再被不堪的人和事充斥着,所以有了他冷清,寡淡,甚至只想一个人踽踽独行,来去自由、无牵无挂。   可是终究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也会有跳脱、有任性、有性情外漏的一面。   方俣拿出钥匙开门,脑袋里满满的塞着付简兮的话,付简兮的表情,付简兮的歌,灯光闪烁时那个眨眼的画面。   咔嚓,只拧了一道锁,门就开了。   方俣开门进去,一只手打开鞋柜的时候顿住了,门只拧了一道?   “哥?”   猜到是什么情况,方俣继续手上的动作,拿出拖鞋换上,站在门厅往客厅看了一眼。   “回来了。”方秦的声音即轻又缓,从阳台的方向传来。   “又抽烟,大夫的嘱咐就是对你弹琴。”方俣手拍在墙壁上,门厅有整间屋子的灯控。这一巴掌,整个屋子亮如白昼。   方秦低笑起来,抬起胳膊反手挡在眼睛上。“又……都打开,多大了,还怕黑!”   方俣从门厅直接进了厨房,到了两杯清水出来放到茶几上,“不怕了,是感觉黑着灯聊天瘆人。吃完饭了吗?”   方秦穿过阳台敞开的门,向沙发走去。“简单吃了些,没什么胃口。”说完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后抬头看着对面沙发上刚坐下的方俣:“怎么没去秀场?”   “秀……哦,有应酬。”方俣一瞬间明白过来,秀场,今天云歌应该走秀,既然方秦都知道,那应该还是场名气非常大的秀。   方秦嘴角晕出很浅的笑,看着方俣不说话,水杯换了个手端着,背缓缓靠向沙发里。“小俣……”   方俣没让方秦把话说出来,就像方秦从他短暂的停顿就能分辨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一样。方秦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他就能猜出方秦要表达什么。   真特么操蛋,这世界吸引着你,却也能累死你。   他现在对着方秦,好像从里到外每个细胞都在负重跋涉,不能停,也不能扔下这负重,已经扎根骨肉里,动辄就刮骨剜肉的疼!   “我们没关系,……我和云歌。”方俣面上平静,眼神深沉如海,说完这句他看着方秦笑了笑,像是自嘲。“也不是完全没有,我们滚过一次床单。”方俣说着抬起手掌,拿手心蹭了蹭额头,看上去像是烦躁又像是不好意。“只是完全懵的状态下,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方秦看着他尴尬的笑,伸出手摸了摸他垂在胸前的头。“过去了!”靠回沙发里,看着方俣的发顶问:“知道是谁么?”   “不重要。”方俣猛然靠进沙发里,眉头蹙起,盯着虚空。“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   “理由。”方秦一向平静的脸上,难得有了不悦的表情。   “呵呵~!”方俣仰头一串无奈的笑。“脸和钱。”   “哈!”方秦讪笑一声。   “我自己解决吧。”方俣仰头看着吊灯,大大咧咧的仰靠在沙发背上。漏出脖颈上性感的喉结,自然垂在沙发上的手臂扯着衬衫紧贴在胸肌上,坚实的胸肌轮廓显现无余,收窄的腰陷在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伸向茶几下面,紧绷的裤管里包裹着紧实的双腿。   方秦习惯了方俣平时在自己面前这么大大咧咧的不顾形象,在外面看着持重城府深的男人,也就只有在他面前翻肚皮。   但是这一幕已经很久没出现,多久?五六年?自己结婚后还有过吗?   方俣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从沙发背上弹起来,瞬间坐的一本正经。他这一下,让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方俣一秒钟回神。“哥,陪你吃宵夜去吧?”   “嗯?”方秦让他突然间的动作和不着边际的一句话给问懵了。   “你晚上不是吃的少吗?”方俣抬手扯了扯自己刚才仰躺拽上去的衬衫,又低头看了看裤子。   “你没吃?”方秦把端在手里的水放在茶几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看不出丝毫异样。   “吃的火锅,还吃了雪糕,嘿!”方俣不自觉的又说多了,说完还笑的很开心。   方秦看着他的笑,有一瞬间的愣怔。“这么高兴!”这不是问他,这是叙述。方俣脸上的愉悦太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再配上这一会又是失神又是失态,不难猜测,肯定有让他打从心眼里高兴的事。   “谈不上多高兴,只是相对……高兴。”方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那根擦过付简兮额头又被他扒拉开的手指。恍惚间,他从自己掌心,好像看见了付简兮仰靠在椅背上,霓虹闪过忽明忽暗里好看的侧脸。   “相对?怎么个相对?”方秦饶有兴趣的问。   方俣笑了笑,把盯着的那只手攥紧放在腿上。“相对前一天,相对前一个人,相对前一件事……”   方秦脸上的表情没变,双眼却黯淡下去,嘴角的弧度变得冷硬。再开口时声线平稳如常:“好。”   方俣双手拍在大腿上,一身轻的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有家蟹黄粥不错,走。”   方秦也起身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电梯缓缓下行,方俣看了眼手机,杨翟发了朋友圈,一个一个小视频都是他们五个人。方俣扫了一眼,之前付简兮唱歌的时候,这帮人只忙着起哄闹腾了,没一个人录视频、拍照片,可惜了。   “还是有了那么一个人!”方秦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虽然没什么力气,却不容忽视。   “嗯?”方俣含糊的回了一声。   “杨翟怎么办?”方秦扭头盯着方俣,两人并排站着,方俣比他高一点,从他的角度望过去,方俣的睫毛轻颤了一下,随后眼皮下压,抿紧了嘴唇。再抬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信任的肯求。   “哥,这次你要帮我。”方俣说。   “这次……我不想帮你。”方秦转正脸,看着电梯上显示的数字。是,他不想帮,他本以为唾手可得,一心奔向他的人,现在换了方向。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眼下杨翟的事,只是方秦开口的借口。两人都知道杨翟不是不能逾越的阻碍,现在更大的阻碍在他们自己身上。   你拽不住一个想方设法想离开你的人,就像,你也赶不走一个想方设法想靠近你的人。   理,都懂。可是,人管不住自己与生俱来的欲望和冲动。   “哥!”方俣悻悻的叫了一声,随后低下头看着地面。“对不起。”方俣顿了顿又补充道:“总是让方叔和你失望……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我?”方秦声音轻极了。   方俣猛然抬头看向方秦,他的侧脸坚硬的冰冷,没有了温度,本就一副病态的容貌,此刻再看却笼罩着悲怆的气息。   方俣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歧义太大,以方秦对他的了解,不可能不知道他那句话就是简单一句因为杨翟的事情,可能引发的后续问题,跟他们道个歉而已。但是他没想到,方秦会就着这份歧义,索性把两人不想宣诸于口的问题,这么的抛出来。   这哪里,能谈得上对不对得起谁!   这就不是个问题,是一件事,一件永远不适合明面上谈论的事。   方俣略显烦躁的皱了下眉,狠狠的咬了一下下唇。   电梯门向两边打开,两人都似没看见一样,眼前的门开了又关上。   方秦定了定神,抬手按了开门键。施施然走了出去,一如他轻缓的声线一般。   方俣随后跟上,抬头看着前面男人的身形。颀长,清瘦,弱不禁风。却又倔强的挺的笔直,步履缓慢却坚定。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性格,不服输,不放手,倔强的想把自己想要的都揽在身侧。   他们相伴了21年,他的性格多多少少也会受到方秦的影响。   否则,怎么解释他对付简兮的执着、一往无前。   他们太像,所以注定,这条路走的不会太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   这章给我们嚣张的付小爷放假了,总大拉风的出场也很累!   方大爷的过去不能忽略,不喜欢也要慢慢渗透。   会甜,会虐,会甜到齁……要啥有啥,哇哈哈哈!   收藏!收藏! 第39章 生财之道   五一三天,晚上打工,白天也没能痛快的睡个整天。假期最后一天下午,一个班的同学,只要是还在本市的,都去了徐老头家露天烧烤。   “哎,咱们这四敞大开的在院里烧烤,会不会被举报,刚烤熟,警察叔叔就来了,给咱全都端走,你们说抢还是不抢?”大班长一边给烤架上的肉刷酱料一边叨逼叨个没完。   “亲爱的大班,请您闭嘴好不?这特么还没闻到味呢,你已经假设了八百种烧烤被偷被抢被举报被隔壁娃觊觎的大戏了,您歇歇,可怜可怜您那比黄豆大不了多少的脑仁,疼不疼,脑仁疼不疼?”他旁边搭手一起烧烤的男生终于受不了这个脑内都是戏的男人了。   “操!”大班抬脚踹了一下身边的男生,“说,你丫就听着,都特么是真理,没特么听过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话么?咱虽然是学画画的,但是演技这种神技能,你要随时备着,约个炮要吧?找女朋友要吧?撬个墙角要吧?逗个情敌要吧?哄丈母娘要吧?从老妈口袋里掏钱要吧?都是戏呀都是戏……”   身边凡是经过的女生都送他一串白眼!有对情侣正串菜呢,女生把手里的洋白菜一瞥,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男朋友进屋了。   “大班,你行行好,媳妇到手还没两天呢,你再哔哔,我就黄了,你敢给我搅黄了,我特么就敢上了你!”这男生跟大班长一个宿舍,难怪人家刚到手的女朋友白眼翻上天。   “付小爷,他要睡我,你说句话,咱俩是一对,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咱都不能分。”大班捡了块碳,扔向马扎凳子上坐着串馒头的付简兮。   “不分不分,不过……该睡睡。”付简兮串馒头的动作没停,也没抬头,很认真的回了句。   “啊……你个凉薄的男淫。”大班演技瞬间飙升,捏着嗓子,抓着酱刷子的手一扬遮住眼睛,呜咽起来。   “快,给大班上药,丫的甩我一脸酱。”   “哎呦!你们串这么多,都给我吃干净喽!”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从里屋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打盘子,放到院子中间的桌子上,又在烤架和马成山的肉和菜上扫了一圈。“可便宜你们徐老师了,这一年就等这一天了,这一天没吃就等这一顿了。”   她说完,院里十几个忙活的学生都乐了。这话一点不假,这是他们师母,没有比她更了解他们徐大佬的了。   下午将近四点就开始忙活,二十几个人,塞得屋里屋外满满当当的到处都是人。本就是一帮年轻人,弹唱嬉笑,追逐打闹,热闹的惹得邻居都来跟着凑热闹。   付简兮找了点时间,跟徐老头打了声招呼,去他书房找了两本画册。徐老头借机跟他说了一件挺让他意外的事儿。   “这是名片,你自己联系一下吧!”徐老头从桌上拿起一张名片递给付简兮。“他来我这收了一幅画,说是一号去学校,看见了你的画,想听听你想法。”   “好,明天我联系他。”付简兮拿着名片正反都看了一下,杨庭,这名字并不生疏,美院前几期里一个挺出彩的毕业生,毕业几年忘了,算是小有名气,如今有自己的画廊。   “晚上打工?”徐老头抬起宽厚温暖的手掌搭在他的肩上,两人并排往客厅走。   “嗯。”付简兮嗯了一声个,乖顺的真像个孩子。   “有困难说。”徐老头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收回手,两手都背在身后。   “行!”付简兮嘿嘿一笑,爽快的应下了。   学校,他的档案里,家庭情况空白,也就是说无家庭成员。老师们有目共睹,也问过他具体情况,所以一直都照顾有加。   第二天中午,付简兮给杨庭去了电话。杨庭的画廊恰好在文化街,两人约在文化街costa咖啡见面,隔着一条街就是星传媒,对付简兮来说这个地点很省时。   他从这天开始,周一到周五下课后都要在星传媒训练,每天两个小时。   按照李荣天的安排,平时训练,周六日加上节日空闲时间,去秀场参观学习,过了训练期就可以上场,如果平面有合适也会给他约起。   过了训练期怎么也要三个月,就算他实在是天赋异禀也要七月以后。大建的说辞是,那段时间他们最忙,人少活多的时候,恨不得训练生里找几个条件稍好的训练个几天都能凑数。   付简兮骑着大黑,带着耳机,在城市便道上穿梭。五月初,傍晚的温度让人很舒适,特别是他还骑着车,风擦着皮肤而过,带起一阵凉爽。趁能骑车的时候,就不要挤地铁了。   文化街是步行街,Costa店里店外都有座位,而且都有人,几乎见不到空位置。   锁好大黑,付简兮进了Costa。耳机摘掉,找出杨庭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都没接,付简兮皱了皱眉,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他骑车骑了35分钟,还有25分钟六点。   这人要是迟到,今天只能作废。   杨庭坐在太阳伞下,看着一个侧身以和侧脸十足帅气的男孩子,骑着全黑的山地车停在咖啡店前。穿着简单,加上那辆山地车,黑白灰三色,简单至极,没有亮点。当人转过身往店里走的时候他发现了亮点,还是很大的亮点,那张帅气又好看的脸。   杨庭已经看见周围开始有人对这个男孩张望,甚至讨论。   但奈何,这人带着耳机和平檐帽子,一副忽视全世界的神情。   他也盯着看了一会儿,好看的人谁不喜欢,不论男女只要好看养眼,人人都拿着当副画欣赏。   杨庭手机在桌面上嗡嗡震动,他低头一看是他要收画的美院学生。刚要接,发现进了咖啡店的那个帅哥也在打电话。杨庭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站在门里面举着电话的帅哥。   哟!这么巧?   他没接,电话挂断,店里的帅哥走了出来,轻皱着眉心。   杨庭拿起手机回拨未接电话。   付简兮正想给没接电话的人发个信息,改天再约,正打着字,手机响了。   付简兮一边往大黑那走,一边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   杨庭看着从身边走过的帅哥,接起电话,他听筒也传来了同一个声音。   杨庭笑着挂断电话,站起身。刚要说话,就听见被挂断电话的帅哥来了句。   “靠,有病么?”   杨庭脚步顿了顿,调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开口道:“是说我吗?”   付简兮听见身后有人说话,皱着眉一脸不爽的回头看过去。   “杨庭,你好!”杨庭向付简兮伸出一只手。   “你好,……付简兮。”付简兮说的有点艰难,骂人被听见,这特么就尴尬了!   “坐,我刚才看见你了。”两人轻握了一下手,杨翟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付简兮坐下说。“赶时间?”   “嗯,六点有课。”付简兮坐下后看着对面的杨庭说。   杨庭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身休闲装,脸上一直挂着笑,坐着周正。根据推算这个杨庭应该比他大五六岁,可是看着不像,更像一个大三大二的学生。   “这样,那长话短说。你那副‘蓝’我想收,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杨庭一谈正事,脸上的笑变得稍微严肃了些,人看着更板正了。   “现在收?”付简兮问,他那副画还没画完,确切的说只是一时冲动画成现在这样,接下去该怎么完善,他还没找到更合适的想法。   “对,就现在,停在画上那一刻的状态,挺好,你不这么想?”杨庭饶有兴味的看着付简兮问。   付简兮大脑里回想起自己的画和当时画画时的心境,糟糕。“不。”   “哦!”杨庭听见付简兮的回答后,也回想了一下前两天看见这幅画时候的心情。“挺好,我是觉得不错,难得的情绪造就。”杨翟看着远处,边回想边说。   情绪造就?   是这样!   杨庭有心收那副画,必定要说一些能打动原作者的话。“纯洁,沉静,宽厚,神秘,悲伤,忧郁……蓝色给人这种感觉,其实……也是你当时的情绪、环境、所发生的事造就的果。”杨庭右手肘支在桌面上,食指挠了挠眉心,闭了闭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副过目惊心的画。   “明度高的蓝色象征清澈与幽静;明度低的蓝色象征稳重与高尚;明度极低的蓝色象往着孤单与痛苦。你的蓝,有振翅飞翔后的广阔天空,也有千帆过尽后的深沉大海……”   “要写诗?”付简兮不想听他剖析自己,出言打断了杨庭。   “呵~!怎么样?”杨翟讪讪一笑。   “我能去你画廊看看再做决定吗?”付简兮问。   “行。”杨庭回答的利落,“荣幸之至。”   付简兮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最好带几幅画自己的画过来。”杨庭抬手遥遥指向身后的路,“看见那个‘默’字了吗?画廊。”   “嗯,看见了”付简兮顺着杨庭的手望过去隐约看见他说的那个地儿,两人都转回头,付简兮问:“带画?”   “我有固定的画源,不过有点少,正找呢,介意看看你的其它作品吗?”杨庭说的很礼貌。   “嗯,行。那……今天。”   “先这样,你随时来画廊,我平时都在。”杨庭说着站了起来。   “好,拜拜!”付简兮站起来,帽子拿在手上,礼貌性的笑了笑转身走向大黑停着的方向。   付简兮自认为没有被迫害妄想症,可是总感觉不踏实。   他才大一,画廊收画收到他这,他暂且信了。   怎么说也是徐老头递给他的名片。   还要看画,这是要签固定画家才有的步骤吧?   他难道不该认为这又是一个骗子?   还是有文化的,会写诗的骗子!   过着如大班说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反正他是演不下去了,看过画廊再说吧。   付简兮火急火燎,踩着点进的练功房。   作者有话要说:   又给付小爷找了一条生财之道。   对付小爷最早的设定,就不会走娱乐圈这条路。   老本行,老本行!   安安静静的做一个会画画的美男子就好了!   两章没见面,怎么谈恋爱,真不像话! 第40章 造反了   杨翟坐在室外篮球场的看台上,明天是周末,学校里该出去玩的,该回家的都往校外走。但也有跟她一样的,特意留下来看一群帅哥打球。   看台上坐了不足三分之一的人,大多都是女生。   杨翟食指拇指捏着手机一角,晃来晃去。电话刚响起第一声,她没看屏幕直接接了:“西边,室外篮球场,快,还有半小时。”   电话挂断,杨翟两手放在嘴边,跟着身边的声浪一起冲着篮球场喊了一声。   方俣从场外往里看,只一眼就锁定了付简兮的身影。   一身白色篮球服,身形矫健,带着球过人,气势即猛又巧。   “还真快,看我从来没来这么痛快过,哼!”杨翟冲着走进的方俣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方俣嘴角勾出一个很浅的弧度,随后杨翟身边的女生开始向他看来。方俣赶紧坐下,两手肘支在两个膝盖上,十指交叉握拳,轻抵在唇上。   “张颂没来?”方俣问,这期间眼睛一直看着球场方向。   “他来,我还能坐这,你快饶了我吧!”杨翟颇为忌惮的说,“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多看一眼是一眼。”说着食指戳了戳方俣的肩头,示意他随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杨翟指了一圈身后的姑娘们。“这些大多都是大四要毕业的姑娘们。”手指又遥遥指向球场上跑着的一群男生,“这里面有美院几年来,颜值最高的男淫,我们都是抱着看一眼少一眼的心态来的,哎,可怜不?”杨翟可怜吧唧的说着。   方俣嘴角弧度越扯越大,“实话!”   “你行了,看你这阵仗还以为到手了呢,原来也是只能远观的人之一,切!”杨翟说。   方俣很快忽视了身边一干人等,甚至忽略了此起彼伏的声音。他一双眼睛跟着球场上的付简兮,阳光帅气,青春活力。阳光洒在身上,跑跳晃动中,仿若有光晕笼罩着这个十分好看帅气的男孩。   半个小时太短了,感觉刚坐下,球场上就结束了。   一群男孩前胸后背全都汗湿,有人抖动衣服不停的扇着。有一个男生拧开瓶子,一瓶水从头浇下,随后猛地甩头,一群人顿时炸锅。动作划一,拧开瓶子,开始泼水玩。   方俣坐在座位上,看着眼前这一幕。   付简兮扔了篮球,拧开水刚喝了半瓶,就被身边的人泼来的水浇湿了半边身体。他一个转身,半瓶水直接浇在那小子头上。   20左右的男孩子,正是能打能闹的时候,多么过分都不算过分。   方俣眼见着一个男生扯开另一个男生的裤子,一瓶水直接浇了进去。他突然感觉自己一震,太会玩了。更甚的是,旁边还有人帮忙!   有几个男生,看着全湿透了的衣裤,不能脱裤子,索性脱了上衣,搭在肩上。汗湿的皮肤带着水渍,金黄的夕阳下,怎么看都像是擦了一层防晒油,油光锃亮。   付简兮拎着空瓶子,退到到外围看着一群人还在闹。余光扫过看台,刚转过去头,又转了回来。目光正视方俣,嘴角勾了勾。   方俣看见一个男生走到他身边,把一条胳膊直接架在他肩上,付简兮转过头跟他说话。这之后就没再往他这边看过,方俣咬了咬嘴唇,不爽!   “行了,散了吧!”杨翟站起身,推了方俣一下。“去哪?”   “找丁乐宁。”方俣也起身,正好这时付简兮随着三个男生正朝看台这边走来。   杨翟看着方俣目光盯在一个地方又不动了,也转过头看了一眼。“诶?来了,摆驾后宫哇!”杨翟声音里带着小兴奋。   这时看台上的人也开始兴奋起来。   “学姐们好!”   加上付简兮一共四个男生,在看台下站定。站定后,齐声向看台上的姑娘们问了声好。大班把一只胳膊搭在付简兮肩头,一副哥俩好的姿势。付简兮双手抱在胸前,站姿英挺。其它两个男生双手都插|在兜里,站的随意却潇洒。   “诶?饶静兰你参合个毛毛。”大班手指指向看台上一个妹子,那妹子正是上次拦着付简兮非要合照的同班女生。   “帮你们拉后援团啊,你丫闭嘴说正事。”女生牙尖嘴利的回了一句。   “哦!正事。”大班眉眼带笑,端的一副帅气乖巧可爱的学弟样看向杨翟:“杨学姐,月末我们跟临校比赛,出个队呗!”   杨翟嘴角噙着笑看着面前四个顶级小鲜肉,真是越看越可耐。但奈何自己是学姐啊,还是即将毕业的学姐,怎么也要端出一副大气矜持。“他去么?”杨翟手指付简兮问。   “去去去,必须去,活好颜高,就指这个撑场面……”大班话没说完,付简兮一手肘,直接捣在他肚子上。“嗷嗷啊……”   看台上女生们都捂着嘴笑,‘活好颜高’这真是好高清的画面感!   “活该!”一旁手插兜的男生说了句,转头又看向杨翟:“学姐,到时候给你们留个好位置,你们毕业晚会也记得邀请我们去。”这男生说完亮出一个耀眼的笑脸。   “哎……真是受不了你们这群随便放电的小男生,好了好了~去去去~,散了散了~,老娘要飙血压了!”杨翟冲着四个男生摆了摆手,想起付简兮还站在那一句也没说,有心想调戏一下校草大人,于是转头看着付简兮说:“付小爷,怎么不说话啊?”   付简兮嘴角的笑晕开,一侧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看着杨翟笑,随后略微仰起正脸望向看台上一群姑娘们。“去不去?”   这句话声音比平时他说的声音稍微大点,但是较之杨翟和大班之前的声音还是略显小了些。只是,杨翟问完付简兮话后,看台上下一时都安静了。全都等着校草大人发声,所以付简兮那句‘去不去?’绝对算得上掷地有声,随后砸起一片声浪。   “去~!”   “一定去!”   “哇~!声音好性感!”   ……   方俣听着身边的你一句我一句,乱糟糟的声音表达的几乎都是同一个意思。再看付简兮笑意渐收的嘴角,这小子,太招人了!   这时杨翟还拿手肘碰了碰方俣的胳膊,方俣扭头看她,两人相视一笑。   “这位帅哥,何方神圣?”大班终于从疼痛中走了出来,看见方俣和杨翟的互动,好奇问了一句。   付简兮看了站在看台上的两人一眼,转过脸冲着身边三个人说了句什么。   随后,方俣就听见,三个男生冲着他打了声招呼:“Hi,young boss!”   方俣抬起食指,指腹蹭了蹭额角。冲着台下三个男生笑了笑,没说话。视线滑过三人,目光落在付简兮的身上。   湿透的篮球衫有一部分紧贴着胸肌,肌肉轮廓明显,跟漏在外面的手臂一样,有肌肉,紧实却不厚。修长的手臂,宽松短裤下笔直的小腿。正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身材,保持的非常好,在方俣的角度看,可以称得上诱人。   付简兮觉察到方俣眼神里的炙热,微眯双眼,回了他一个冷厉的眼神,警告他适可而止。   方俣笑了笑,对吗,这才是付小爷该有的气场,杀死人的眼神都那么魅惑。   散场后,付简兮回到篮球架下面,抄起自己的书包,扯着贴在胸前的衣服扇了扇,待到,不那么湿才转身往外走。   方俣在出入口等他,他往外走抬手指了指远处的自行车停放处。   “要换衣服吗?”方俣看着付简兮走近了问。   “不用,骑车子,一会儿就干了。”付简兮没看他,知道现在这湿身的状态下,除非他能找个什么东西把方俣的双眼蒙起来,否则他左一个眼刀右一个眼刀也只能制止一时而已。   “车子放我车上……”   付简兮没让方俣说完,打断了他。“你车这么快修好了?”   “另一辆。”方俣回答。   “哟!很富有嘛大爷。”付简兮打趣道,“大黑比一般自行车大,……我自己骑过去,这会儿宁哥应该也刚下班,没那么急!”   两人走到车棚,付简兮把书包挂到大黑的车把手上。他现在衣服是湿的,如果再背个书包,那也太爽歪歪了。   取了车子,付简兮推着大黑,跟着方俣一起往西门走。   他们这个组合走在校园里太惹眼,幸好明天是周末,今天校园里人走的差不多了。就算有人看,也没太过分的。   “平时……一直这样?”方俣看着身边凡是经过的学生,都会多看他们几眼。   “不应该啊,大爷,这就受不了了?”付简兮偏过头打趣的看着方俣说。   “也是,你平时那副忽视全世界的架势,估摸就是这么练出来的。”方俣感慨的说。   是不是这个原因?如果是,那就能解释通,这小子为什么会忽略他至此,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原来是这么来的。   “忽视全世界?哈……”付简兮边说边笑,“我就呵呵了!”   “你看你们学校论坛吗?”方俣问。   付简兮看着前方没说话。   方俣继续说:“我看了,经常能看见你。”说完自己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沉重的笑。   “呵~真看不出来,young boss还有时间逛我们校内论坛。”   两人闲扯着,往外走。方俣的确换了一辆车,还是城市SUV车型,跟被付简兮破坏的那辆看着差不多。   方俣拍了一下后备箱,“能放进去,你这样……”方俣指了指付简兮还没干的衣服,“你知道什么叫活色生香吗?”   付简兮看着方俣眼神里有光跳动,一双眼睛格外的亮似带着勾。别问他为什么知道那是什么,他特么就知道,对面这流氓大脑里肯定放大片呢。“我就知道有人想找揍,拦都拦不住。”   “行行行,那48号见。”方俣呼出一口气,转身走去前车门,拉开门上了车。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付简兮骑着车子顺着校围墙,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他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下身。“哎!”反手搭在眼睛上,仰头重重靠在椅背上。   真是憋大发了!   车子原地又呆了几分钟才启动,离开。   付简兮回家换了身衣服,才去的48号。隔着落地窗看见丁乐宁和林不语已经到了,现在这两人经常出双入对。林不语竟然还说没成,这姑娘何止嗓门大,还嘴硬!   “宁哥。”付简兮打了声招呼,自己坐下了。   林不语把一杯奶茶往付简兮面前推了推,“喏!”   “审核完成了,这是合同。之前我传给你的照片,跟这份一样的,再看一遍,没问题咱今儿就签了。”丁乐宁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付简兮。   “嗯。”   付简兮突然发现,那个开车的人还没自己这个骑自行车的人到的快。   怎么回事?   哪去了?   他翻着合同的手顿了顿,丁乐宁问了声“有问题”他才回过神,摇了摇头。自己跑题了,看着合同呢,怎么就想到方俣身上去了。   付简兮把合同又看了一遍,拿起丁乐宁准备的笔,签了字。   “工作日,赶着上班的空儿,去我们那开个户,小九给你的付天宇的工资卡也是我们银行的,你直接办绑定,以后每月的利息会直接从绑定的卡里扣款。”丁乐宁嘱咐道。   正说话的时候,方俣走了进来。他人到了桌旁,只向这林不语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随后坐在付简兮身侧,不说话也没看谁,一直端着手机看。   丁乐宁扫了一眼方俣的脸,又看了一眼正看着他的付简兮,没看出两人的猫腻,索性接着说自己的。   “你选的是按月还息,到期还本金。所以别逾期,逾期这段时间利息会上浮50%,算是罚息,以后信誉受损对你有影响。”   “直接绑定,梅哥那边不出问题,我这就不会断。”付简兮说。   “那倒是,你抽空问问小九。还有,就是咱们一直说的贷款期限,行里批了两年,这是最大期限了,回头本金你实在凑不齐,一定要提前几个月跟我申请延期还款,否则……你看了吧?”丁乐宁把拿在手里的合同翻了翻,在一页纸上点了点,付简兮偏过头看了看。   “嗯,拍卖抵押房产……”付简兮念了一句重要的条款。   “我们现在最多给延期过半年。我的想法,能延期你就延期,别硬凑。”丁乐宁说着又扫了一眼方俣,方俣正好抬眸也看向他。   付简兮扯了扯嘴角,笑容很浅,透着淡漠。   “就这些,1-3天放款,放款了你和梅军,你们看着操作就行,他敢阴你,宁哥把梅胖子顿了给你俩熬汤。”丁乐宁说着冲林不语抛了个媚眼。   林不语还了他一个白眼。   方俣终于放下拿在手里的手机,“点东西吃,饿了!”   付简兮转过头看了眼,从进屋就沉默的男人。   方俣感觉到付简兮正在看他,但是也没有转头对视。   对,他怂了,不敢。   有东西要造反,刚压下去,还看,他疯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所以早上放出来。 第41章 像一个咒枷   付简兮周六下午去了一趟杨庭的画廊,他并没有带其他作品,而是空手去的。   杨庭看见他,不情愿的摊了摊手。“哈!这是拒绝喽!”杨庭语气似是有些不快。   “我目前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作品,抱歉!”付简兮直言道。   他家里、学校里作品的确不少,但都是一些练手,甚至是临摹作品。他自己这关都过不去,凭什么拿出来让杨庭品评。   “哦?这样。”杨庭将信将疑的回了一句。   “嗯。”付简兮漫步在画廊里,看着墙上一幅幅成品画作,风格不一,可以看出来杨庭确实不单纯是一个画家这样,确切的说商业掺杂有点多。   也对,否则为什么开一家画廊,而不是猫在家里自画自赏。   付简兮停在一副画前,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同学嘴里说的那副‘红’大量的红,红的摄人心魄,夹杂着耀眼明亮的金黄。   “你的?”付简兮扭头看向身侧的杨庭。   “嗯,说说。”杨庭面上深沉,嘴角淡淡的弧度彰显他看见这幅画后的情绪有点低。   “激情又……阴翳。”付简兮迟疑找词来形容第一感官。“红色被认为能激起人雄性荷尔蒙的分泌,表面看上去像是蕴含斗志,但是,总感觉压抑着没驱逐干净的邪恶。”付简兮说完转头看杨庭。   杨庭嘴角的弧度在没察觉的情况下,越扯越大,眼神里的暗沉也变淡了。“对!”杨庭说完这个字,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付简兮时恢复如常,“谈谈你的画吧,挂我这怎么样?”   付简兮心里没什么犹豫,放在学校画室的画架上,跟放在这里的区别只是换了个地方。他对那副画有点情绪上的排斥,当时是什么心情下造就的那副画,他比每一个看过‘蓝’并评价最贴切的人更要了解,毕竟那是他的产物。   就像一座城市能代表一些人的思念一样,一幅画同样能代表一种情绪。并且他能完美的记忆那种情绪,就像是一个咒枷一样。把那一刻的心境,以及所想、所怨、所念都封在了画里,事后想挥散都无果   “嗯,你去拿?”付简兮说。   “好,拿来处理一下,挂出来后你再来看。”杨庭满意的点了点头,顺便扫了一圈四周,像是在考虑挂在哪里好。“这两幅画要清出一面墙挂,只挂他们俩。”杨庭振振有词的自说自话。   付简兮还在研究杨庭的‘红’这幅画的心境,跟他一般无二。他敢肯定,只是不同事,不同人,落到画上的色彩和表达方式不一样而已。   “价格包你满意。”   杨庭仍在一旁念叨,付简兮也没有接话茬。   价格,他还真没经验,原本他就没准备这么早踏进这个圈,无意间的一个机会,他目前还没办法判断这样对自己以后的规划好不好。   这点,他需要向徐老头请教。   杨庭去学校拿画的时候并没有亲自出现,并且付简兮也没在学校。画是大班转交给一个学姐的,据说也是杨庭画廊的固定画家。   时间过了六月,夏初天气开始炎热起来。   每当这个时候,就是林不语解放的日子到了。   林不语的父母都在东北老家做生意,小富小贵的一个家庭。   林老太太每年夏天都要回东北老家避暑。老太太偏胖,血压血脂都高,再加上这个城市气候炎热,根本没法在这个城市过夏天。每年一过了六月,就收拾东西,让林不语把他送回老家住两三个月。待到这边气温降下来,再让林不语把他接回来。   付简兮、大建拎着大包小包,从院里走出来,把东西全都塞进出租车后备箱里。林不语跟在老太太后边,一齐走了出来。   大建坐在副驾驶,林不语和付简兮陪老太太坐在了后边。   “发财树,见干见湿,半个月给我浇一回水就行。薄荷,天儿热,勤浇着点……”老太太坐在后面,不停的唠叨她那些花花草草。   “哦~!”   “嗯,行!”   付简兮和林不语只能应着,年年上演这出。敢不耐烦,老太太就得见天的给你打电话。回回都问,吃饭了吗,浇花了吗,洗衣服了吗,浇花了吗,煤气管了吗,浇花了吗……总之,姜还是老的辣,老人就得哄!   所以,总结了这么多年的经验,三个人一直认为,应着就行,别犟嘴,别不耐烦,谁敢顶嘴先干谁!   “电呀,水呀,煤气呀长点心,随用完就随手关喽,还有你们那些充电器呀电脑呀什么的,别一个劲的插|着,爆炸了咋整,那天我看新闻上说……”   “额……嗯!”   “好,记住了!”   两个男生拎着东西把林不语和老太太一直送进车厢,把东西在卧铺车厢里安顿好,才下去。   这天周四,林不语还没放假,只请了周五一天假,送老太太回去。还要赶在周一上课前再坐火车回来,所以选了周四这么个日子送老太太回老家。   从车站里下去负二层,两人坐地铁直接去公司训练。   下班高峰,地铁里人挨着人,大建一手拽着扶手一手撑着车身。“操,空调罢工了吧。”   付简兮胸前斜挎着包,手在包里摸出一包湿巾,抽了一张塞到大建手里。   “你就不能体贴点给爷擦擦。”大建拿着湿巾在脸上和脖子上一通胡乱擦。“白疼你了。”捏着湿巾一角,像甩手帕一样冲着付简兮肩上一甩。   “别特么乱甩,□□是不是。”付简兮本想抬腿踢人,可是这种密度,别说抬腿,在呆一会浑身上下恐怕只剩下眼珠能活动了。   “诶?付小爷,今儿云歌请客,去不去?”大建问。   “能不去么?”   “好像……不能。”   “那不就得了,再说凑热闹又不用陪全场,坐会儿走人,没毛病吧?”付简兮说。   “必须没有,就这么定了。不过我今晚得回家,我老娘发疯了,半个月没回去,从今天到周日我都必须老实在家待着。”大建说的怯怯懦懦的。   八点刚过,从练功房里出来的一帮男生,一下都涌进了更衣室。洗澡的洗澡,换衣服的换衣服,一时间空荡的更衣室人满为患。   李荣天的办公室,云歌坐在沙发上带着一只耳机,端着iPad的正在看电影。   李荣天惯爱这个时间喝咖啡,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经过云歌身边,扫了一眼他屏幕上正在放映的电影,“来一杯?看你这没精打采的样,不知道以为你没签成呢。”   “不喝,色素沉淀会长斑。”云歌抬眸看着头顶上李荣天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哈~!还真信。”   “哎,你赶紧出去,别再我这等了。不一定会来,股东会开完,他们估计也有场子呢,你想见直接去找不就得了。”李荣天抬脚踢了踢云歌的鞋。   “不去,总是上赶着,太……”云歌话没说完,李荣天就给打断了。   “你这样就不是上赶着?真逗,想吃的是你,耍狠的是你,怎么都是你,现在往回退。”李荣天一边摇头一边往自己座位走,走了一半又转回头盯着陷在沙发里的云歌。“你给我句实话,是不是你?”   云歌听见这句话有短时间的愣怔,随后扭着屁股挪了下身体。慢腾腾的抬眸看着李荣天。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李荣天抬手摆了摆,随后又拿食指隔空点了点云歌。   正当他要开口,有人敲了两下门,还没等李荣天开口,门就被打开了。   方俣迈进屋的步子停住,平静的扫了一眼沙发里的云歌,在看向正端着笑望着他的李荣天。“我一会过来。”说完转身要走。   云歌腾地从沙发站起来,扯掉耳机,喊了声:“哥。”   方俣一只脚站在门里,一只脚站在门外,听见云歌叫他并没有转过身,只是转过头,看着云歌走进,开口问道:“有事?”   “嗯,你忙吗?我签了KIVI的合约,今晚请客,你一起来吧?”云歌一改对着李荣天不冷不热的模样,看着方俣的眼神明亮又温柔,声音都刻意压低了几度。   方俣正要开口拒绝,就听见走廊尽头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似乎还听见了一个人的名字。   “知道去哪吗?”   “盛世,星传媒专场。”   “没去过,豪不豪?”   “简兮,大建说你唱歌贼牛|逼。”   付简兮回踢腿,给了身侧的大建一脚。转头对身边的男生笑了笑,没回答。   一帮人走到练功房门口,突然消声了。付简兮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十几个人,再看了一眼前面走着的几个男生。他走在中间,在这群模特里不算最高的,所以被遮挡了视线。   “方总。”   “方总。”   “谁?”大建戳了戳前面的一个男生,这小子19岁,194cm,就是他把两人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没等到他的回答,付简兮和大建就听见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但是比平时低沉清冷了几分,但也不妨碍他们知道这个方总是谁。   “他们都去?”方俣用下巴指了指从身边经过的一群男孩子。   “嗯,我请了所有人,一起去热闹热闹吧?”云歌一瞬不瞬的看着方俣的侧脸,这个男人的情绪太难捉摸,即使这么近,这么看着他都没办法从这个人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喜怒哀乐。   方俣的眼神穿过人群,看见了离他越来越近的付简兮。大建的胳膊勾着付简兮的脖子,他的包斜挎在胸前。白T恤,浅灰色九分休闲裤,没带帽子。   前天才见过,隔了一天而已,还是看一眼就不想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坦言(一)   人群中,只一眼就锁定自己在找的人,也是这熙熙攘攘里,他只想看见的人。   方俣感觉,不论自己什么时候看见付简兮,不论他在做什么,他都能清晰的感觉自己心动、心悸,还必须压制住心底迅速升起的冲动。   “去。”方俣看着付简兮走近,转过头对云歌从容的回了一个字。又看向李荣天,“明天下班我再来找你。”   “好,那我陪您一起过去。”李荣天转身从桌面上拿起一个棕色长方形手包夹在腋下,抬手拍了拍笑的一脸灿烂的云歌,眼神冲他脸上扫了一眼,示意他笑的太明显了。   “嗯。”方俣说着转身跟着人群一起往电梯方向走。   大建和付简兮正好跟在方俣身后,大建转过脸看着付简兮抿着嘴角笑的狡黠,然后转正脸捏着嗓子冲着方俣的背影低声叫了声:“大爷。”   付简兮猛地转头瞪了大建一眼,手肘后捣又在大建的肚子上撞了一下,示意他闭嘴。   让他的没想到的是,从看见方俣,一直够沉稳清冷的男人此刻转身看着他俩,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眼神也温和了一些。“你俩,坐我车。”说完,在一旁人各色好奇的眼神里淡定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是。”大建爽利的回了一个字,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身边几个人都听见了。   云歌和李荣天跟在最后面,看见这一幕,云歌偏头皱着眉脸上冷的都快掉冰渣了,看着李荣天像是再问什么情况。   “那俩是他朋友家的小孩儿。”李荣天按照方俣之前嘱咐他的,跟云歌解释。   论大小,显而易见,面对云歌他要听方俣的吩咐。   星传媒加上苏家两姐妹,就只有两个外姓股东,方俣是其中之一。且不论这股份他方俣是怎么到手的,只凭人家握着这几个点,他们就要看人脸色。更何况方俣这人从来不拿架子,除了付简兮这事,他几乎是没跟自己打过交道。   这大腿,他想抱,不论是付简兮还是大建,他都有意罩着!   更何况,他已经很多年没在模特里看见过付简兮这么好的苗子了。虽然185的身高在模特里是不算多高,但是看脸的年代,看脸就好了。   云歌,已成型,模特里年纪也算得上大的了,青春这碗饭他算是快吃到头了。转型也好,继续卖萌找金主也好,都不是他李荣天再能操心的事。   刚刚他破例问了,云歌那句‘是不是你?’也是想确定他有没有让云歌给拖下水,一起得罪了方俣。   最近两个月看方俣对云歌的态度,就知道云歌估摸赌输了。   看如今方俣对‘朋友家小孩儿’的姿态,他以近十年专业级的八卦水准,断定肯定有内情。   既然抱大腿,就要投‘大腿’所好。   云歌探究的眼神在李荣天身上打量了两个来回,奈何这是头老狐狸。他只要有心想哄骗谁,除非他想让你看出破绽,否则滴水不漏。   云歌把目光又转回到方俣的背影上,沉稳持重的男人卓然独立。这是他这么多年一见倾心的男人,也是他苦寻了这么久找到最合心意的靠山。哪怕方俣出身并不扎实,但这对他来说足够了。让他踮着脚尖去够更高的圈子,他自认为自己没那个实力。   想不到的是,他连方俣都搞不定!   一方面很有挫败感,一方面又觉得这男人的表现让他更想去依靠。   手段算什么?只要结果让人津津乐道,谁会管过程多么不堪入目。这行他呆久了,17岁到26岁九年时间。他看了太多的云层跌落,看了太多的一跃成名,也看了太多的寂寂无名。   这人是个纯gay,他拿自己最自信的东西去搏,目前却只换来这样状态,云歌开始疑心是不是自己被耍了,心有不甘却只能等机会再次来临。   他对方俣多方的打听,得来全然不同的答案。这个男人平时面上一副风流放荡作风,私底下却是个极端自律的男人。   他甚至肯定这人有生理洁癖,所以才会有此一举。   大建拉开方俣的后车门坐了进去,付简兮绕道另一边,刚要拽开后车门,胳膊突然被拽了一下,他使劲甩了一下,没甩开。这时方俣已经把副驾驶的门打开,不容置喙的把付简兮塞进了车里,关上了门。   “又特么犯病。”付简兮在方俣关上车门后说了一句,锋利的目光追着方俣从车前走过,拽开车门上了车。   “那你带药了吗?”大建嘿嘿一乐说。   “他这种……吃药没用,暴力是是让人类冷静思考后果,最直接的办法。”付简兮冷冷的瞥了一眼嘴角一直挂着笑的方俣,“别笑,看你笑更想揍你。”   “暴力只会换来镇压后更激烈的反抗,想不想试试?”方俣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眉眼带笑的看着付简兮说。   “还笑?”付简兮食指指向方俣,看见车前迎面走来的人,正好奇的往车里看,付简兮赶紧收回手指,攥成拳头。转过脸目视前方,尽量收起脸上的不爽。   方俣回头看了一脸后座正憋笑的大建问:“解释一下付小爷为什么不爽?”   “大爷,你的智商是不是随着下班时间一到也一起下班了。”大建抬手拍了一下驾驶座的后背,“您又是给我俩往练功房送衣服,又是送沐浴液,今儿还让我俩坐你车,你不觉得不妥?”   大建趴在椅背上扫了一遍驾驶室,方俣开着车,脸上表情淡了下去。眉心蹙起,舌尖在腮帮上顶了顶。大建觉得是个男人都会做的动作,这位大爷做起来尤其帅,还带着股痞劲,嘻嘻!   “不妥?我送的你们俩个,哪里不妥?”方俣并不认为哪里不妥,他已经很克制的没有每天去练功房全程跟踪了。   他只去看过一次,付简兮跟着一群人正在练基本功,两个小时下来大汗淋漓,带着发带漏出的白皙脸蛋上、脖颈、耳朵都带着红晕,他都没敢多看,生怕再呆下去,给自己看硬了。   有一次三个人吃饭,付简兮嗅着鼻子问:“什么味道?苦的,有点甜,西柚?”   方俣简直称得上兴奋,自己身上的味道让喜欢的人在意,那是一种变相吸引。气味也是恋人间彼此吸引的一种方式!   结果,他就托海外采购的同事帮忙邮了两份回来,是两份,付简兮和大建都有份,练功服也是一样两份,这也不妥?   “八卦呀八卦,大爷。这是什么行业,你这几趟,害惨我俩了。云歌是这段时间再跟KIVI谈合约,拍片,这要是他知道了,非得手撕了我俩……”大建的话没说完,车子突然猛的晃了一下。“哎~靠!要漂移啊大爷?”   方俣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心慌什么?   他偏头快速看了付简兮一眼,又马上转过头目视前方。   这是一个炸弹,早晚要引爆,这种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多少个人说就有多少个版本,何不他自己坦言呢。   什么时间,什么场合,很重要!   定了定心神,方俣开口道:“我已经跟李荣天交代过了,说你们俩是我朋友家的小孩儿,帮忙照顾照顾,你俩专心训练,别受他们影响。”方俣话说的不急不缓,好像完全不当这事是一个麻烦。   “呵~!”付简兮冲着车窗哂笑一声。   “我知道了。”方俣语气放软声音也放缓,瞥向付简兮又补充了一句。   “靠!”大建听着方俣这么话,鸡皮疙瘩瞬间造反了,一层起来掉下去,又一层起来了,一茬接一茬生生不息!他抱着胳膊使劲撸了两下。看见方俣从后视镜里冲他笑了笑,大建抬手冲他竖起中指,结果方俣笑意更明显了。   付简兮对着车窗的脸慢慢平静下来,嘴角不自觉的生出一丝淡淡的笑。   李荣天从另一个经纪人手里叫来了几个女模特,一共二十一个人。一百多平的包厢里,早已经摆好了各色西式冷餐,酒吧台后服务员正在摆酒和饮品。   这么多人进了包厢,在散开,屋子里立刻显得热闹异常。云歌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客套了客套,大家就开始各玩各的。一群人八成都是18-20岁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方俣、李荣天加上云歌坐在包厢里,气场较一群年轻人稳重又安静,所以大家自动给他们让出了一块清净的地儿。   云歌很享受这种气氛,本就是自己的主场,跟着来的人有眼色,他也乐得跟方俣这么坐着聊天,哪怕只是坐着,他也感觉自己是特别的。   李荣天身边坐着一个女模特,跟他抱怨最近泳装秀走多了,皮肤都晒黑了。李荣天就开始向女模特推荐几款自己手底下人用的比较好的全身护理和防晒。   云歌开始一直在跟上前敬酒的人寒暄,得空就跟方俣说一句。   “云歌,恭喜签了KIVI,敬你,我干了,你随意。”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过来敬酒。   这种聚会,特别是请客的人有喜事,大家不免都要说些客套话,敬一轮酒才能清净下来。   云歌见敬酒的人转身走了,他扭头靠近方俣说:“老师挖来的新人,李哥就签了,哦~跟简兮几乎是同一时间签进来了的,不过给他的条件苛刻很多。”云歌边说边仔细打量方俣脸上的表情,他想需要点什么来证实他的猜测。可是眼前的男人跟李荣天差不多,情绪掩藏太好,眼神都不带晃动一下,一脸清冷的看着前方。只是冷冷的回了他个“嗯。”   方俣正寻思怎么开口跟付简兮说他和云歌的事,心理一阵一阵的烦躁。看着付简兮跟大建在冷餐台前吃东西,开始两人只是撇了他一眼,估计是想问他吃不吃东西。再后来玩起来了,真是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没心没肺,欠收拾的玩意儿!   方俣懒得回应云歌,他认为自己态度已经够明显了。他不喜欢的人根本拿不出多余的心思去应付,这要是换个人估计早就拉不下脸再往上凑了。   但是,浮华如此时的社会,权势和利益对一些人来说有着谜一般的诱惑,越是得不到越是想方设法,丧心病狂的想得到手。   回头想想最初,极有可能是云歌自导自演的戏码。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对于云歌而言无非利益和骄傲两点,其它更深的方俣想不出来了。   他身上有云歌想贴上来的资本,但他却不能为云歌的自尊和骄傲买单。欲望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膨胀,前者就是后者的膨胀剂。   一再满足就一再膨胀!   本性难移,这是云歌!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没劲啊,卖不了萌了!   晚安,补眠去了! 第43章 坦言(二)   西式冷餐台前,几个高脚圆桌上围满了进来的男生,一群帅哥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   一般训练前没人进食,身体大幅度的动作,和长时间的运动量,如果训练之前进食,很容产生胃部和身体不适。   尽管已经是晚上八点,一群男孩子却没有因为身材节食。   近十米的长桌摆在包厢最里面,靠墙位置,精致漂亮的餐布上依次摆着沙拉、小吃、冷盘、三明治、甜品、饮料。只是看看就让人食欲大振,更何况正值青春年少一群正长身体的男孩子。   大建从酒吧台端了两杯热咖啡,并没有端鸡尾酒,他今晚要回家,酒水只能让他挨一顿胖揍。   什锦海鲜塔、鱼子酱酿鸡蛋、德国香肠、鹅肝沙拉、金枪鱼三明治……两人拿了足量的食物,刚准备开吃,一个男生走过来,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付简兮和大建的桌子上。   “嗨~学弟。”男生看上去比大建和付简兮年龄要大一些,皮肤小麦色,五官立体,身材也较之两人壮一些。   大建比付简兮熟悉李荣天目前手下的人,冲着坐在身边的人笑了笑:“奇哥,谁是学弟?说清楚?”   “简兮啊!”奇哥有点惊讶的看着两人。   “美院的?”付简兮抬眼看了看身边这个男生,他确定在美院没见过这号人。   “嗯哼!”   “我大一,你……”付简兮还没说完奇哥就打断他,忙说道:“知道,知道校草校花吗,我大三,除非有课我不常出现在学校。”   “学长,多关照。”付简兮说着抬起手跟奇哥击了掌,又握了一下手。   “一起吃!”大建把两人端回来的东西往奇哥面前推了推,他看见奇哥只拿了一份意式蘑菇沙拉和布朗尼。   奇哥把胳膊抬起来,半袖撸到肩膀,“减肥,最近胖的太快,嘿嘿。”放下袖子,傻傻一笑。   付简兮抬眼看了大建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餐盘,除了肉就是肉,好尴尬怎么办?大建回以同样的眼神!   “快吃,唱歌去,他们唱的太难听了,我要拯救他们的耳朵。”奇哥有点兴奋的拍了拍桌面,催促道。   “唱谁?”大建咬了一口鱼子酱酿鸡蛋,含糊的问。   “你们想唱谁?争取一曲镇住全场。”奇哥把脸凑近两人问。   “二十一名飞行员。”付简兮没抬头说了一句。   “靠,这难度。”奇哥啪拍了一下桌子。   “行,ride,ride,这个我行。”大建也兴奋的拍了一下桌子。   三个人,达成协议,互相击了一掌。奇哥看付简兮和大建还有半盘子的东西没吃完,于是,自己先跑去点歌了。   一直有人在唱歌,前面还有五首歌,奇哥点完就回到圆桌前坐下,聊天等着。   “诶?看。”奇哥用下巴指了指云歌和方俣的方向。“这人逗,从进来干聊天,不吃不喝,我看云歌快挺不住了,一会儿我上去撩撩试试?”奇哥大拇指在下巴上摩挲着,眯着眼睛看着云歌那边。   “噗~!”大建刚把咖啡送嘴里,听奇哥说完差点没喷付简兮一脸。   付简兮歪了歪上半身,往奇哥身边靠了靠,皱着眉看着大建,“怎么你也想上去撩撩?”   “不敢不敢,你去你去!”大建一边说一边冲着云歌和方俣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正好方俣抬头看见了这一幕,付简兮歪着上半身靠着一个男生,那男生正看着他,对上他的视线又慌忙的转开看着付简兮。大建还一脸笑嘻嘻的看了一眼这边,又看付简兮。   搞什么?这么开心,怎么就不知道过来救救他呢?   “哥,你吃什么?我去拿给你。”云歌扭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方俣问。   “不用,我自己去。”方俣说完起身,往酒吧台走去。经过三个人的圆桌略作停顿看了一眼唯一一个不认识男生,那眼神,怎么说呢,充满了警告和恫吓。   大建看着方俣从身边经过,没看他们俩,而是扫了一眼奇哥。那眼神简直像刀片,能活生生从奇哥身上刮下一层肉,这恨意来势汹汹!   “嘶~!奇哥,你完了!”大建点了点奇哥,语气冷飕飕的吓唬他。   “不会吧,我就说说,看了两眼,太特么敏感了吧?”奇哥抬起手,拿手背蹭了蹭额角,一脸烦躁的说。   “没事,别听大建瞎逼逼。”付简兮抽空安慰了一下奇哥。   “呵呵……嘿嘿~!”大建看着付简兮笑的狡黠,在一旁看着的奇哥都有点懵逼了。   正好这时有人叫了一声:“TwentyOnePilots—Ride,who哪位好汉的快~!”   “咱们,咱们,走起!”奇哥左右手分别推了推身边的两个人。   付简兮和大建喝光了咖啡,算是漱了漱口,两人从高脚凳上跳下来,直接大步跨上了舞台。   方俣靠在酒吧台前,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揣兜,两条腿交叠潇洒的伸向前,品着咖啡,看着又蹦又跳上了台的三个人。   他从第一次抱付简兮被打,也是第一次听付简兮唱歌,第二次是林不语的生日,这是第三次。   这小子总有惊喜给他,好像他展现出来的方方面面都能让他十分惊奇又惊喜,怎么会有人能让他如此动心和满足。   三个人趁着二十秒的前奏,商量好谁来唱哪部分。   付简兮两手捂着麦克风,两手掌之间流出一条缝隙,开口时声音像是空谷传音,清亮中带着沙哑。   I just wanna stay in the sun where I find   I know it\'s hard sometimes   Pieces of peace in the sun\'s piece of mind   I know it\'s hard sometimes   ……   But it\'s fun to fantasize   付简兮握着麦转回身,看向身后跟随者音乐摆动打拍的两人,他一抬手,随着一声漂亮的转弯尾音无限上扬后,三个人一起进入高|潮部分。   Oh~ oh ~I\'m falling   So I\'m taking my time on my ride~   Oh~ I\'m falling   So I\'m taking my time on my ride~   紧接着是大建最擅长的快节奏说唱,很是饶舌。鼓动人心的节奏瞬间点燃了全场的热情,几个女模特从沙发上跳起来跟着扭动。有人打开炫彩的灯光效果,包厢里瞬间变的灯光绚烂,迷幻躁动,到处都是捕捉不到的光影、人影,到处都是兴奋的呐喊和音浪。   方俣视线穿过影影绰绰晃动的人影,好不容易才锁住付简兮的背影,他看见有人正贴着付简兮跳舞,有男有女。   三分四十几秒的一首歌曲很快终了,紧接着换上了彻头彻尾的嗨曲。全场除了冷餐区和酒吧台的服务员,就剩下方俣、李荣天和云歌还在下面淡定的看着。   方俣是一直看着舞场里的付简兮,云歌是一直看着立在吧台边的方俣,李荣天是在找机会赶紧离开这两个人。   正好跟李荣天聊防晒的女模特,过来拽他去跳舞,纵使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跳舞太瞎,他也还是去了。   果真,李荣天刚一离开沙发,云歌就起身往酒吧台方向走去。   云歌停在方俣对面,方俣只是把目光收回快速在他脸上扫了一眼,又迅速投向舞台。灯光太乱,又昏暗,跟本看不清云歌的表情,更何况方俣还忙着找人,原本也没心情看云歌的神情。   但这个态度落在云歌眼里就是默许,所以,云歌又试着往方俣面前走了一步,这一步后两人之间的距离连半壁远都没有。   在舞台上的大建,被这场景吓的不知道踩到谁的脚。   “艹!”大建低骂了一声,心想这特么是在亲嘴么?这么饥渴?   不行,他要看看去!   大建一个大步“噹!”跳下舞台,三五步的走向酒吧台前。   方俣端着咖啡杯的手挡在他和云歌之间,只要云歌再往前一丁点,这杯咖啡肯定会洒在云歌为了今晚精心挑选的高级定制服装上。   就是这么牛!   “啪!水,谢谢!”大建一巴掌啪拍在吧台上,很好的引起了四周所有人的注意。   大建“咕咚咕咚!”喝掉服务员递过来的一杯水,抬眼从杯子边缘偷偷递给方俣一个鼓励的眼神,放下杯子转身又跳上舞台。   方俣趁着云歌看向大建的瞬间,立起身站的笔挺,跟云歌拉开了一些距离。   云歌很识趣的也转过身立在吧台前,端了一杯酒一边啜饮一边跟方俣聊天。   几曲过后,年轻人就开始拼酒。   方俣几次想冲上去把付简兮拽走,他自己吃过这种场合的亏,知道后果有多不堪。   可是不想,付简兮平时一副八风不动,谁都不屌的个性,现在也架不住跟着喝了起来。   “哥,来一杯,别总喝咖啡啊?”云歌端着一杯酒递到方俣面前。   “开车,今天就不喝了。”方俣看着一帮年轻人胡闹的方向,没给云歌一个眼神,只是淡淡的回复一句。   “盛世有代驾……”云歌话说了一半,方俣把端在手里的咖啡杯放回台子上,起身要走。   “先回去了,你们慢慢玩。”方俣说完抬脚要走,云歌紧跟着提高嗓音喊了一声。   “哥。”   方俣转回头看他,云歌的眼神带着很明显的失望和怨气。方俣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眉头轻蹙起等着云歌开口继续没说完的话。   “你还没恭喜我呢?”云歌再开口,语气变得温和了些,眼睛有些水光,看着即亮又软。   “恭喜,好好干!”方俣说完立马转身向着大建和付简兮的方向走去。   这是他看见付简兮喝的第五杯了,他们桌子上放的那种酒,最初喝没感觉,三五杯过后再大酒量也会晕乎乎的,酒量不好的这会儿就可以直接被拐带回客房了,玛德!   方俣大步穿过错落的圆桌,稳重里带着急促,路过的几桌旁,男生女生都侧头看着他,注视中带着崇拜和痴迷。   “行了,……送你们俩回家。”方俣停在付简兮这桌,这桌加上付简兮和大建一共七个男生。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杯酒,刚要开始喝。被方俣这张冷肃的脸加上这压低嗓子的一声,吓的都是一哆嗦。   其实付简兮和大建还好,这几个月下来,见惯了。抵抗力杠杠的!   其余五个,特别是之前被方俣用眼神警告过的奇哥,吓的手里刚端起来的酒杯噹一下,失重似的抵在玻璃桌面上,一声闷响又吓了大家一跳。   方俣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付简兮,这小子果真酒量一般,眼睛水汪汪的,耳根和脸上都泛着红,特别要命的是带着酒渍的嘴唇红艳欲滴的微张着。   这特么诱惑谁呢?   方俣强压着把这桌子人都塞进马桶里的冲动,又补充了一句:“收拾一下,我在外面等你俩。”说完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走出了包厢。   奇哥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大建问:“说实话,要不弄你死,你们什么关系?”   大建抬眼跟付简兮对望了一眼,转头跟奇哥说:“表叔。”说完双手啪的一下拍在膝盖上,“对不住了兄弟们,先走一步。”   付简兮也站了起来,两人从拿了自己的东西,很快也出了包厢。   在门口看见方俣两手揣兜站在车旁看着他们俩走进,大建扭头看着付简兮“嘿嘿”一通傻笑。   “笑你大爷,再笑信不信我抽你。”付简兮强忍着胀大的脑袋不停晃悠的错觉,伸手撑开食指和拇指分别按在两边太阳穴上。   大建往前蹦了两步,蹦到方俣面前,脆生生的叫了声:“大爷。”然后开始解释付小爷为什么喝高了:“我母亲大人下令让我今晚回家住,我要是敢喝了酒回家,我妈就敢把我抽成陀螺。付小爷今儿威武,一人喝两份,怎么样,我哥们儿仗义吧?”看付简兮走近了,大建伸手在付简兮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结果这一下差点没给付简兮拍趴下。   “哎?”大建和方俣同时伸手扶了一下付简兮,“这酒量,白当了碧海云天一年多的酒侍了。”大建把扶着付简兮的手拿了回来,转头又看着方俣:“大爷,我打车回去,你送他?”说完冲着方俣眨了眨眼睛。   “啊……行!”方俣愣怔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抬手做了个OK的手势。   大建吹着口哨,往外马路边走。   付简兮抬起胳膊甩了一下,甩开方俣的搀着他的手,自己往副驾驶走去,步伐走的有点慢,但是还算稳当。   付简兮上车后倒在座位里,就不动了,闭着眼睛,侧脸冲着车窗。   方俣看了几秒,没催他系安全带,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种机会何其难得,这么安静这么乖的付简兮。而且现在带着醉酒的红晕,从脸到脖子都透着粉,比平时还好看!   喝了酒的人皮肤下毛细血管微红,特别是这人皮肤白,看上去粉嘟嘟又嫩的不行。   方俣咬了咬下唇,上身前倾,伸手摸索到车门边把安全带拉过来。   付简兮并非真的彻底醉了,就是头眩晕的只有闭着眼不动弹才好受一些。方俣倾身过来,胳膊擦着他的衣服,拉着安全带的手停住,他都知道。   他刚要开口,就感觉冰凉的触感压在了耳朵上,柔软冰凉,很舒服。也许是他喝了酒身体发热,所以就着这舒服劲还往上蹭了蹭,他这么一蹭忽然感觉那片柔软冰凉的东西一顿。他瞬间明白了,停顿了一下,然后把头往车窗那边挪了一下。   方俣都不知道是惊讶还是过分震惊,他只是情不自禁的拿嘴唇去轻轻碰了碰付简兮的耳朵,结果还得到了回应!被热乎乎的耳朵蹭到他嘴唇、鼻尖和发丝扫过的皮肤都跟过了电似的,疯狂叫嚣着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方俣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付简兮挪开后,又看了一会儿,发现不是错觉,嘴角慢慢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   “咔哒!”   扣好安全带,车子缓缓驶向马路。   “你最好把车……开去……最近的寺庙……烧香拜佛别让我醒酒,否则明天……”   方俣从付简兮开始含糊的说话,就竖起耳朵听,越听越想笑,忍着没笑出声,最后听着听着没了下文,这是睡过去了?   真不敬业!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叫趁虚而入,(*^__^*) 嘻嘻……   不趁机打个啵,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真醉了!   明天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哦吼吼! 第44章 坦言(三)   车子开得很稳,半个小时的车程,方俣开了将近五十分钟。路上看见一家冰淇淋店还停车,顺便下去买了两盒冰淇淋,又找了一家药店,买了两瓶醒酒药。   这一路上付简兮都没醒,方俣买冰淇淋的时候一直往外张望,生怕这位爷,下车自己跑喽!   他倒不是怕付简兮因为自己的流氓行为生气,他是怕这个点一个这么好看的男生,醉的一塌糊涂打车会不会出点什么事。   哎!心都操碎了!   拎着冰淇淋、几个面包和醒酒药回到车上,方俣看了一眼连姿势都没变的人,心想:还真敢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睡他车上,也不怕自己给他强了。   还是年轻,防范意识太差!   或许,……是对身边的人太信任!   方俣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愉悦到了。   车子缓缓停在清河桥头的一个观景广场上,停车位上还有不少车,车里像他们,不对,应该是像他一样也是开着车停在观景台上来看夜景的。   夜晚清河如黛,蜿蜒在这个灯火通明的城市,河上游船已经停歇,河两岸的璀璨的灯光随着蜿蜒的河流一起伸展向远方。   方俣停好车只是看了一眼河岸两边人工打造的景,随后目光落在付简兮已经躺正的脸上。   他支起上身把副驾驶的车座调低了一些,又把后座的两扇窗户都打开,凉风习习卷进车厢。因为姿势舒服了,付简兮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悠长含糊的呜鸣。   “呵呵!”方俣忍不住低笑出声,看着他眼睫颤了颤眼皮也动了动但是没睁开,赶紧又忍住笑。   他把胳膊肘支在方向盘上,单手托着腮,偏头看着睡着的付简兮。目光一遍一遍的描着他的五官,又一遍一遍的描绘着他的身体轮廓。   突然,半躺着的人慵懒的蠕动了两下,他看着付简兮张了张嘴,把下唇咬住,眉心皱了邹。方俣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心想完蛋了,这是要吐,刚坐直想开门下车,旁边又没动静了。   原本,喝了酒就格外红的下唇,此刻一半被牙齿咬着,方俣感觉下一刻就能咬出血。   他伸出食指,顺着嘴角把被牙齿咬着的下唇一点一点扒出来。下唇被牙齿咬的鲜血欲滴的样子,此刻看着饱满又红润。   指尖的触感温热、柔然、湿润,这触感让方俣的心跳都停了。可是他贪婪的指尖还点在付简兮的下唇上,甚至用了点力道,往下按了按。一阵心猿意马,方俣感觉身体又有东西叫嚣着往一个方向涌了过去,心悸的快窒息了。   拳起食指,攥成拳头。   睡着的人,迷糊中好像感觉被触碰到的地方有点痒,抬手用手背胡乱蹭了蹭嘴。手下落时碰到方俣的手,又抬手抽了他一下。   “啪!”清脆的一声响。   “老实点!”付简兮含糊的嘟哝着,无疑这句话是跟方俣说的。   也许,就是这句话让方俣刚建起来的高塔瞬间崩塌,攥成拳头的手打开,拇指轻颤着抚摸过付简兮的嘴角,脸一点点的贴近,一双唇轻轻的压了上去。   方俣闭着眼睛轻吸了一口气,在感觉付简兮身体开始扭动前,他两只手抓住了他两只手腕,把人安稳的固定在座位上。   舌尖轻轻点在温热柔软的唇瓣上,这比他看到的要美味,更让他着迷。他开始贪婪的轻吮吸,含吻两片温热柔软的唇。   “唔……嗯嗯!”付简兮抬起眼皮,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看清近在咫尺的脸。   他一边挣扎着要起身,又挣扎着把脸转向一边。   方俣的嘴寻着他的唇,一边吻一边吮吸舔|弄,鼻尖擦过他的鼻尖和皮肤,他能感觉到对方比他还炙热的呼吸。   “方俣,你……疯了……混……蛋!”付简兮的声音一下发的出来,一下又被堵回嘴里。   躲不过,他只能迎着方俣的唇,咬了他一下。   即使被咬了,方俣也没躲开。   酒味、咖啡味、混合着血的味道,这些气味让方俣疯狂到目眩,忘了呼吸甚至忘了心跳。只是贪婪的用自己的唇去吻着每个嘴角,饱满的两片唇里外边吮吸边舔舐,撬不开的牙齿让两片唇显得格外难得。   方俣被咬第二下的时候才把脸挪开,刺痛让他理智回笼,心跳和呼吸都重新被感知到。他一头扎进付简兮脖颈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鼻尖不停的轻蹭着颈窝里热度较的皮肤,那里散发着属于付简兮的皮肤上独有的气味。   方俣对这次身体里的欲望的解读,比之前的每一次和付简兮接触都要清晰千百倍。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一双手只是抓着付简兮的手腕。这么憋着,他怕自己哪天真能给付小爷强了。   像是不解恨一样,方俣埋在颈窝里的头猛地转了一下,半抬起的姿势,下一秒,张嘴咬住了付简兮通红柔嫩的耳垂,吮吸了一下后又叼在嘴里磨了磨牙。   付简兮也喘了好长时间的粗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嘶~!我他妈的杀了你!”付简兮这句狠话说的软绵绵的,因为醉酒没力气,又被亲的五迷三道,刚才一通挣扎,现在闭着眼睛还在不停的眩晕。所以,这句话的杀伤力只有平时的一成。   他的两个手腕还被方俣攥着,刚才挣扎没感觉,现在放松下来手腕上传来的痛感太明显。用得着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控制一个醉酒的人么?   就算方俣不抓着他,他现在也没多少力气去揍方俣。就像现在,方俣半个身子伏他身上,他最多也就是扭动扭动身体,没有丁点力气给人掀下去。   醉酒误事!   酒后乱性!   放歌纵酒的后果!   “疼吗?”方俣一开口两个人都僵了一下,他声音嘶哑的厉害,完全没了平时的音色。随后,方俣扯了扯嘴角把额头抵在付简兮肩上,刚刚松开的手正在给付简兮揉着两只手腕。   “知道什么叫作死吗?”付简兮再开口声音也有些沙哑。“滚!”   方俣揉了一会儿被自己攥的发红的手腕,等身体反应下去了,才跌回自己的座椅里。   付简兮感觉身体突然轻松了,舒坦的从鼻腔里发出一口叹息。嘴唇被吮吸的有点痒,他能感觉方俣很克制没啃没咬,还没有后来咬在他耳垂上那一口劲大。   是忍耐!   否则也不会两只手箍着他的手腕,力气大到骨头都快攥碎了。   这特么是在向他展示披着禽兽外衣的正人君子?   还是,端着正人君子姿态的畜生?   方俣拧开一瓶醒酒药,递到付简兮嘴边:“喝了,醒酒药。”   付简兮抬了抬胳膊,真疼!   这劲用的,奇经八脉都给他废了一样。   抬了两次,才拿过来方俣递到嘴边的瓶子,巴掌长的瓶子,味道不怎么好闻,付简兮没睁开眼,张开嘴一口闷了。   “你都不看看是什么吗?”方俣侧着身皱着眉,有点恼的看着付简兮,这人很利索的把他给的醒酒药在没睁开眼看一下的情况下就给喝净了,“丁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你强了,哼!”付简兮含糊的说。   “你……我倒是想,真这样,完事咱俩一块死,否则明天我孤零零上路太寂寞。”方俣说完讪笑出声,停了一会儿又:“以后,像今天这种聚会,经别人手的东西,最好……不要入口。”方俣再开口语气略显沉重。   付简兮仍旧闭目,一张脸上除了被吮吸的有点红的嘴唇,其它一切正常丝毫看不出异常。方俣没听见回答,抬手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蛋,“听见了吗?”   “被迫害妄想症?”付简兮声音还带着沙哑,声调也低,方俣不得往他那边靠近一些才听清他说了什么。   这么近的距离,于是,方俣又开始想入非非!   深棕色的睫毛不算浓密但是卷翘,看着就心痒!   鼻头有点翘有高光点,映着窗外的光在晃动,想咬一口!   红肿的嘴唇,较之前更诱人了,光泽、饱满又红润……   方俣别开脸,也闭上了眼睛,想了想怎么回答付简兮说的‘被迫害妄想症’问题。   也许,这是一个坦白的机会!   “不是妄想,是切身体会。……想不想听听?”方俣闭着眼睛,透过薄薄的眼皮也能感觉到外面灯光闪烁。   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付简兮的回答,方俣开始自说自话。   “第一次见你……一个多月前,我从方叔,我的养父那拿到赠与我的5%星传媒的股份。第一次参加股东大会后,苏晓梅就叫了一帮人去庆祝。当时除了方秦的前妻苏晓兰没去,其余三个股东都在,也包括各个经纪人和经纪人手下能拿得出手的明星模特。”   方俣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反手搭在眼睛上,顿了顿继续说。“既然是庆祝,酒是免不了。……也是那一次,我才知道我被方叔‘保护’的多好。接近终场,苏总有事先走了,这些妖魔鬼怪没有如来压着就开始作妖。那是我第一次见云歌,之前也就只是在杂志上见过,……不知道后来我是怎么醉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走的。”   方俣短暂的停顿后,接着说,“第二天醒来,我在酒店床上,身边……是云歌。”   付简兮听了一半大概就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只是没那么快猜到故事另一个主角。   这真是惊天内|幕,阴沟里翻船砸了自己人!   又想想今天自己喝的酒,替大建喝的酒,都是经了好几个人的手才到自己嘴里的酒,……真特么操蛋!   还好还好!   有个一直清醒的大建,还有一个只是强吻了他的大爷!   付简兮缓慢的抬起手,又抬起一只眼皮,看了看方俣又闭上了眼,手掌缓缓按在方俣肩头,四根手指轻轻的拍着。   他不能体会当时方俣那种感觉,但是,却能体会那种惊吓程度!   “当天我去了林宇那……林宇就是上次9号私窖跟我一起喝酒的那男的,林家老三,一名医生。我验了血和尿液,还采了体表……皮屑和分泌物,最后……结果很混乱,致幻剂……巴比妥……就是镇定剂。估摸是我对致幻剂过敏,所以……最后才有镇定剂。”   “变态!”付简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这两个字没了之前的含糊的语气,意外的清晰犀利。   “呵呵~!人生处处是惊悚。所以尽量别进这个圈,我知道你为了贷款,还完赶紧离开,以后……”方俣噎住了,以后会怎样,他都猜不准,他连自己都没看住,何况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孩子。   “你傻……而已。”付简兮说。   “是。”方俣笑着说。   “还有呢?”   “嗯?那两项检查,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都是我自己的,或者……是对方手段利落干净,如果是这样,我是碰到惯犯了,呵呵!但是星传媒就那么大,想翻谁的底,只是时间问题。”   “说结果。”付简兮有点急。   “自导自演的可能性比较大。”方俣哂笑着说。   “啊?”付简兮偏过头看着方俣的侧脸,“你当时没问?哦……不对,问了也没用,谁会不打自招,又不是女人会怀孕,真他妈的……”脏,付简兮最后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看不出来云歌有这智商,有这精明劲还不如赶紧给自己找一条走得通的路,也不对……你这条路他如果走通了,不止得了一个男人,还真是一根金大腿。嗯,不是不值得拼一把。狠!”   方俣把挡在眼睛上的胳膊拿了下来,伸手从后座拿过一个袋子,拿出两盒冰淇淋,伸手放在付简兮腿上一盒。“吃点,都快化了!”   方俣打开自己那盒,一勺一勺吃起来。   付简兮睁开眼睛,眯着双眼适应了一下河岸边耀眼的霓虹灯光。低头看了看腿上的冰淇淋,勾了勾嘴角,心想还挺贴心!   一大勺冰淇淋下肚,从口腔到食道最后到胃里,缓解了火烧火燎的烧灼感。身体立刻舒爽不少!   “哎~!”又吃了一大勺,付简兮舒坦的长舒出一口冷气。   “还有一瓶解救药,明早喝。”方俣把放在后座的瓶子,拿起来塞进付简兮手心里。   付简兮拿起来举到面前,转着瓶身看了看说明书。看着看着突然乐了,扭过头冲着车窗外笑了好一会儿。   “现在才想起来看,晚了!”方俣打趣的说。   “大爷,你怎么这么怂!”付简兮笑完,转回头看着方俣拧着两条眉问。看上去这么精明厉害的一个男人,还特么被一个小模特给玩了,怂到姥姥家了!   “是吧,我也是这种感觉,活这么大就这么一个污点了,哎~!但就是这一件怂事儿,连我自己都……耿耿于怀,没自信……”往你面前站。方俣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只是看着付简兮的眼睛纠结着说了一半,就耷拉下眼皮,勺子在冰淇淋盒子里一下一下戳着。   付简兮把吃完的盒子,“噹!”往操控台上一放,两条腿紧跟着架上去,两只胳膊枕在脑后,看着窗外的夜景。   作者有话要说:   ╮(╯▽╰)╭   先这样,打个啵!   有事请假一天,29号双更! 第45章 坦言(四)   方俣被他咬破的嘴唇还洇着血,下嘴唇一处很明显,是一道小口子,上嘴唇那处在靠近嘴角里面一点,只要不张嘴说话就不会看见。   也不知道和着血吃奶油冰淇淋是什么味道,看这人刚才的状态,就不像用心在品尝冰淇淋。只是手里端着点东西来掩饰面上和心理慌张,边掩饰边剖白自己的渣历史。   墙都不想扶了,就服他!   付简兮知道方俣为什么说他的过去!   一件如鲠在喉的历史!如果方俣只是打算撩撩他,跟他打个炮,那完全没必要提起这件事。   可是一旦方俣开口说了,他就不能只是听听这么简单。   方俣有方俣的态度,他也要有他的态度。   说不明白,就是吊着,那在其他人眼里他和云歌基本没分别。   付简兮眼睛被窗外的霓虹映得格外亮,他无意识的嘬了一下有点痒的唇,“啧!”一声响,紧接着是从心里蔓延出来的深深尴尬。   这动作,在方俣眼里看上去应该像回味,玛德,傻逼了吧!   付简兮抬手食指挠了挠额角,挡住的侧脸方俣灼灼的视线。   方俣把目光移开,看着前挡风玻璃忍着笑,扯了扯嘴角。   “作为交换,说点我的想法。”付简兮偏头扫了一眼方俣说。   “好!”方俣回视道。   付简兮赶紧转回头,他发现他有点不敢跟方俣对视,是什么感觉呢?心里发紧,是憋闷或者紧张?他不确定是哪一种,整理了一下思绪,“我……可能有点啰嗦,就当午夜鬼故事听吧!”付简兮说这活的声调有点低沉落寞   方俣听见这句不禁皱了皱眉心,午夜鬼故事?   “具体时间,……时间太久,记不清了!我只记结果,大概是四岁那个女人离家出走,我只记得一道背影……仅此而已。之后不久就是付天宇消失,但是会隔几年,甚至更久,回来找爷爷奶奶搜刮一些钱或能变成钱的东西。这个人是父母的心病,是还不清的罪孽,奶奶以前是这么说的!这个漂洋过海执拗的要嫁给我爷爷的女人,胃癌去世,那时我十四岁。三年后他最爱的人,思念成疾,也许是两个人太过牵绊,隔着那么远最终还是聚齐了。他们的感情有多依赖多浓烈,另一对的感情就会显得多么荒唐……多么不堪。”   方俣在忽明忽暗的霓虹闪烁中看见付简兮神情中的闪现的苦涩、冷漠、怀念、愤恨、失望,全都那么快,都不能称得上一闪而过,如果不是他这几个月盯着这个大男生的脸看了太久,他应该不会抓住这些东西。   太心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而我,是那个荒唐不堪感情的产物,所以……”他们视他如无物。   “后知后觉,我发现不论是谁都会离开,尽管方式不同,但是结果一样。”付简兮说到这里,还感同身受的看了方俣一眼,他们有点类似的经历,这点方俣应该不能否认,如果不否认,那谈起来就很容易。   “一个人背井离乡,抛弃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就为了与一个有可能会离开自己人的在一起,这是一场献祭一样的付出。赢了的结果也不过是,她走了,深埋地下,却换来被献祭的人生不如死,思念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目测那是一种变相的疼痛,或者像歌里面唱的思念是一种病!”付简兮说着冷飕飕的呵呵一笑。   方俣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附和道:“没错,是一种病,无药可救,也能无药自愈!”   “那是我见过最……最彻头彻尾毫无保留的感情,爷爷和奶奶。但是给我的最直接的感官还是痛苦,不想拥有。方俣我知道感情不分性别……”但我的感情也跟性别无关。   “他们陪着我长大,最后把留下的东西都给了我……可是,这样我还是什么都没有不是吗?”付简兮蹙着眉偏头问方俣,很快发现自己的话语间有点激动,又赶紧转过头看着车窗外。   “有,陪伴!”方俣简略却抓住了重点,回答道。   “对,如果没有这场陪伴,我都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   两个人活在空气里,他却当他们凭空消失了!   两个人活在心理,却又被他深埋地下!   一起沉默了好一会儿,付简兮再次开口,神情如常,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方俣,“有遇见、有准备的让一个人在我面前消失……是我目前唯一能接受的方式。”   方俣反复咀嚼这句话。   不懂!   不明白!   这小子什么意思?   方俣茫然无所对的看着付简兮。   仔仔细细的回想着付简兮信息含量巨大的自述,逐字逐句的解析。面前的人,过去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不想在众人面前,在爱慕者追求者面前过分表现自己,也不想被围观。   因为什么?   因为,他在别人眼里多受欢迎,多么强烈的被追捧,只会让他更明白这样的自己还是,那么的糟嫌弃,那么的不讨喜?   是这样?   所以,即使天生丽质,才貌过人,追捧无数,呼和万千……却不能忽视,即使这样的他还是被父母背离,抛弃。   父母的感情荒唐不堪,另一对老人的感情太过炙热强烈。   可是,强烈的对比,并没有让付简兮对感情看好。   为什么?   是因为,一个背井离乡,抛弃一切,孤立自己为前提才得到的爱?   还是因为即使这么炙热强烈的爱的结晶,也避免不了付天宇这种‘恶果’的存在?更甚的是,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直至现在,付简兮还在‘食用’这枚恶果?   恶性连锁反应,后遗症?   方俣大脑很少有这么混乱,其实这些并没有他工作难度高,却比他的工作更难捋得清楚,更难道的明!   付简兮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但是不妨碍自己把想法传达到了。   他不介意方俣知道这些,这些事他仅有的两个朋友知道的比这还详细,他们是陪着他,看着他经历了这一切的人。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意识到他就该是一个人,不知不觉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目睹他们,一个一个离开,背离嫌弃也好,生老病死撒手人寰也罢。他都看够了,他是只有二十岁,可是,看惯看厌跟年龄毫无关系!   付简兮说完,不见方俣给回应。   他想了想自己说的话,突然觉得这人未必能懂。   他还不如直接说:他怂了,恋不恋爱,结不结婚,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会参与他生活中的人,都存在着离开的可能性。而他就是没种,不想给任何人丁点可能性,杜绝这种可能的办法就是别让这事有开头。   这想法很偏激,是近乎病态、神经病式的思维模式。   但是不能否认,他曾经有一段时间,产生过这种想法。   多久了?   那年……中秋节的第二天,爷爷去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大建给他的解决办法是,转移注意力。   多通俗易懂,多快好省的办法!   可是有些东西是不能弥补和替代的,从一个地方缺失和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就是缺失了!   就像……   有人怀念初恋,回味初吻,感怀初|夜!   有人找寻了一辈子家的温暖!   有人对母爱、父爱视若生命的营养液!   有人对爱情穷追不舍!   以上这些不能倒退回去弥补错漏和不如意的地方,同样有些是过去缺失了的部分不能被完整替代。   否则,哪来那么多的求而不得的哀怨,哪来那么多的时光一去不复返的感慨!   同样,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他已经不执着的去向往亲情,向往爱情,向往陪伴。   甚至,他能轻易忽略掉来自旁人的关注和追逐!   方俣沉默了大概两分钟,轻蹙的眉头缓慢的舒展开,食指拇指掐了掐眉心。再开口声音很低沉,不像是跟人对话,倒像是再问自己。“我会消失?”   “你不会?”付简兮低笑一声问。   “会。”方俣爽快的回答,“几十年后,烧成一捧白灰,或葬在墓里,或随风洒了。”   “污染空气。”付简兮紧跟着评价了一句。   方俣一声哼笑,“哎……”长长一声叹息,把这两分钟积压在胸口的闷气散去一半。   “你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吗?”方俣轻声问。   “大黑,小白,油画,肉酱拌面,牛肉……”付简兮细数了几样。   方俣嗤笑出声,笑了一会儿,再开口问:“非他们不可?”   “嗯……并不是,坏了,没了,还是有能代替的。”付简兮边思考边回答。   “于物如此,于人为什么不行?”方俣问这句话时,侧过身右手肘支在方向盘上,左手肘捣在座椅正中,拉开架势好好谈谈的作态。   付简兮略作思考,利落的说:“人是人,物是物,于人谈情理,于物只能谈占有、分享。”   方俣很赞同的点了点头,“于人谈情……说爱,有道理。”   付简兮有点不耐烦的扭头看着方俣,这人两个嘴角上翘,明显曲解了他的意思。   “用自残的方式去阻止那些可能性发生,值吗?”方俣凝视着付简兮的双眸,里面有幽光一闪而过。   付简兮没再闪躲方俣的目光,冷笑一声,“自残?”   “七情六欲,……人与生俱来的一些心理反应。这其中少了什么?心理残疾……不是么?”这句话,方俣说的有点迟疑,他怕这句话会惹怒付简兮,毕竟眼前的人视情如毒蛇,退避三舍。   付简兮眯了眯眼一瞬不熟的看着方俣,牙齿在口腔内咬了咬腮肉,用眼神、用微表情无声的散发着他的怒气。   方俣在付小爷杀人于无形的气场下,先示了弱,缓缓举起双掌,最后扯了扯嘴角跌坐回座椅上,视线穿过玻璃,望向泼墨般黑沉的夜空。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还有一章,具体多晚,额(⊙o⊙)… 第46章 坦言(五)   付简兮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半刚过。他放下架在操控台上的双腿,拿起方俣给他的醒酒药,转头说了声:“谢了!”   说罢,开车门下车,站稳后突然感觉身体有点晃,大脑是清醒了,看来身体协调还没完全恢复,酸软无力!他一手扶着车门,低头看着要下车的方俣,“别下来,过桥就到了。”   话没说完,方俣已经从驾驶室下来,关上车门,抬起胳膊冲付简兮招了招手。“送你。”   付简兮低叹一声,看着方俣的背影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无奈。   怎么办?   酒精还没挥发完,根本动不了手。   两人前后差了小半步,走了几步,方俣转身伸手从付简兮手里拿走了那瓶握在手里的解酒药。碰到付简兮格外温热的手掌,被碰触的皮肤也带了温度,很舒服,能牵一下就更完美了,方俣想着抬眸看向付简兮的眼神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诶?双眼都放光了,这就要化身成狼了?”付简兮在他手拿走瓶子的时一愣,抬头正好看见方俣闪着精光的双眼盯着自己笑。先是惊讶他伸手抢了东西,再次惊讶这男人毫不遮掩自己的表情。   “准吗?”方俣笑意更大,顿了半步等付简兮跟上后一起并行。   “准你大爷!”付简兮有点被激怒了,紧跟着张口就来了一句,说完自己偏头先笑了。   方俣是一直在笑,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又揶揄道:“诶?平时身边的人要是说这句话,你会不会想起我?”   “不要脸都是夸你的,别人天天这么问候你,你开心?”付简兮扯着嘴角问。   “别人我不关心,你怎么问候都行,单纯称呼也行,爆粗口也没问题,关键是你能想起来……”方俣四十五度角仰望黑黢黢的天,说的一脸向往。   付简兮没让他继续向往下去,马上给了句中肯的评价,“神经病思维,欠虐!”   正好走到桥正中,拱形桥上时不时有人经过,这是情侣约会圣地。自驾游观景平台,城市名片清河夜景和著名景观清河桥。   方俣快走了一步,停在桥正中,转过身挡住付简兮前面。   付简兮正低头看桥面,突然一双脚出现在视线里,他也停住了。   慢慢的抬起头,是的,他还是有一丢丢的晕。下车猛了都会晃,抬头猛了估计会晕倒。   “看,清河夜景。”方俣抬手指向河面灯带,午夜的清河披着五彩的灯带蜿蜒向远方。   付简兮随着方俣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是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说实话,特意来欣赏清河的夜景,一次都没有过。   新奇,好像这不是他生活的城市,随着方俣那么一指,他们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听着付简兮。”方俣两只手抬起握住付简兮的双肩,两人个头相当,方俣只是把脸往他面前凑了凑,一双晶亮双眸深深的望进付简兮眼里。   方俣这句话很轻,但是距离有点近,付简兮清晰的感觉到微凉的午夜,一股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让他微眯了一下双眼,不是不舒服是不适应。   如果放平时他刚好有斗志,刚好清醒,刚好又碰巧方俣有这种动作,他不怀疑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让方俣在清河里游上一个来回清醒一下大脑。   方俣看见付简兮半眯起的双眼和轻蹙的眉心,有一瞬间显示出不悦的情绪,但是他没让这种情绪继续发酵,说出了自己思考了几十分钟的话。“如今,你说放不下的人和事还有感情,岁月终究替你抚平,或者替你轻描淡写。我可以等!”   付简兮刚要开口,方俣马上按了按付简兮的双肩,“听我说完!没人能带走你的痛,所以你也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的情感,或者我直白一点,你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的心。这是守城?誓死捍卫?”   方俣没有真的想听付简兮回答,索性一直把自己斟酌好的话一股脑的说出来。“等待类似禁锢,把精力、思想、心灵锁在一个似乎不可能的地方,漫无目的不计后果的等下去。但是,等待也是炽热的,他能给我带来温度,能给我未来的生活带来希望,让现在这一切看上去又有可能。”   “所以,我能等!”   方俣说完双手垂下,后又松松的揣进裤兜里,目光一直盯着付简兮,观察眼前这个正在面瘫的人。   付简兮双腿有点快站不住了,方俣按住他那一会儿没感觉到什么,双手突然从他肩上撤离,他有种腿会打着螺旋盘在地上的错觉。在方俣直勾勾等回复的眼神里,付简兮还是站稳了。   方俣说的对不对?   其实,对!   没人能带走他的痛苦,所以也别想带走他的心!   “好文采!”付简兮给了方俣一个鼓励又有点崇拜的眼神。仿佛他只是听了一段朗诵!   “谢谢!”方俣随着他的话音落地,立刻回了这句。但是他人还是那副等回复的表情,跟之前完全没变化,就那么看着付简兮。   “你这是眼神绑架吗?跟你说,都浪费了,我现在还是有点晕乎乎,你现在什么眼神和表情落我眼里,都是一个结果—傻傻分不清楚。”付简兮看着方俣越来越纠结的脸,很诚恳的说。   他调侃完,发现冷场了,方俣不说不动表情也不换换,有一瞬间付简兮心理慌乱了。   “额……我刚刚说的很明白,你没懂?”付简兮拧着眉问方俣。   “似懂非懂。”方俣还是那么深沉又略显纠结的表情,回答的很快。   “这样……那直接点,没戏!”付简兮毫不避讳的直接拒绝。   “我说我能等。”方俣加重了语气。   “我说我知道了。”付简兮一字一字慢慢的吐出。   “然后呢?”方俣心理有一丝侥幸,付简兮说的是‘知道了’,并不是重复说‘没戏’   哪来你大爷的那么多然后呢!   然后赶紧各回各家呀!   这大半夜,清河桥中央,两大老爷们,非要理出个情深深雨蒙蒙,你是风儿我是沙么?付简兮脑袋里转了一圈,再开口脸上换上狡黠的笑,看着方俣问:“你想约炮吗?”   “哈!”方俣彻底被面前的人气笑了。   这一晚上,白扯了!   熊孩子!   “大爷,其实,咱们之间应该存在一个不可调和的问题。”付简兮食指和拇指捏在下巴上,一副深思熟虑后慎重开口的模样。   “嗯?”方俣嘴角扯出一丝笑,目光里带着宠溺,他现在真是拿付简兮一点办法都没有。   付简兮嘴角的笑停在一个弧度,抬起两只手掌,“啪”拍了一下。然后两掌贴合在一起,在他和方俣面前放平,随后贴合的手掌又翻了个面。   “啊?”方俣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后感觉下腹一紧,这……这是要干嘛,深更半夜,四下无人。   付简兮看着方俣脸上表情的变化,突然感觉心理暗爽,让你玩深沉,装,继续装啊。“方俣,就算小爷我是个GAY,你也是下面趴着的那个。”说完,伸手到方俣面前,在靠近他左耳的方向打了个响指。   方俣感觉自己耳膜被响指声刺到了,紧跟着明显感觉外耳廓汗毛根根立了起来。他压下身体里悸动,平静的问:“这么自信?”   付简兮没有回答,他从方俣表情里看到了他满意的答案,可以直接宣布结果了。“怎么样?是不是不行?想想都不能接受对吧?同感!”他伸手拍了拍方俣的肩,满脸的我懂你、不用说了。   “呵……”还真是不太能接受,0和0.5这种角色,方俣还真是想都没想过。   “呵呵呵……”付简兮发出一串魔鬼般的笑,听着都瘆人,“大爷,回家洗洗睡了吧!梦醒了大爷你还是一个顶天立地,大写的1,回吧!”付简兮边笑边往桥下走,他很满意方俣的表情,一副遭雷劈的表情让他开心。   付简兮原以为,糟雷劈遭调戏的方俣应该开着他的座驾回家思考人生去了。   鬼知道,这人怎么这么执拗的又跟了过来。   付简兮听见身后快步走进的声音,头还没回到一半,后背就被人推了一下,紧跟着听见方俣愤愤的声音:“好玩吗?”   “哎?”付简兮因为浑身酸软无力,本来就走的慢又不稳,被这么一推,直接面朝大地扑了去,眼看这一下就要趴地上了,突然感觉一只手揽在他的肚子上,又被快速的带了回去。   “靠,吐了吐了……”付简兮被揽着肚子往回拽,横在胃部的胳膊挤压着胃里的食物,沿着食道就开始往口腔里蹿。   方俣听见这一连串的‘吐了吐了吐了吐了……’,赶紧揽着人,一只手拽着付简兮的胳膊,换了个面对面的姿势。   付简兮完全没感觉到松松的揽在自己腰上的两只手,他这会儿正一直手撑着方俣的肩,微微弓着腰,一只手捂着胃,头抵在方俣胸口,一阵干呕。“呕……艹,呕呕呕,方俣你大爷的……呕!”   “吐不出来,别干呕了,该胃酸了。”方俣仍旧保持着一只手抱着付简兮的腰,顺便隔着衣服游走了一个手掌宽的幅度。一只手正一下一下拍着付简兮的背。   他一低头下颌正好碰到付简兮的后脑勺,付简兮头发里传来的味道,是他送的洗发水的味道,他也用同款。漏出的后脖颈白皙,这种低头的弧度能清晰的看见脊椎骨微小的隆起,方俣很想上去咬一口。   他能感觉到付简兮扶着自己肩膀的手虚弱的没力气,刚才他那么一推,又大力道快速的往后一揽,还堪堪的横按在胃部,这对醉酒的人来说,简直是虐待。   就跟上次他在私窖喝醉,最后被付简兮卷在被子里,在地毯上那一通滚来滚去,他现在想起来胃里都有点翻江倒海要造反的感觉。   多么痛的领悟!   这无意间的动作,能换来这几分钟的亲密接触,方俣乐见其成,虽然有点卑鄙,就当抵了刚才被付简兮雷到的回报。   “啊……胃吖……呕!”付简兮这么站了足足有两三分钟,才缓过来。神志清楚了,才感觉到侧腰上热乎乎的,而且热乎乎的东西正缓慢的游移,还有一下每一下的揉着。“你行了!”付简兮闭着眼睛把顶在方俣胸口的头往后撤了撤。   方俣看见付简兮扶在他肩上的手垂了下去,顶着他胸口的头也往后退,并缓慢的抬起来。他停下拍付简兮后背的手,滑向他的腰侧,与自己的另一只手食指相扣,锁住付简兮的退路。   “耍流氓上瘾是吧?”付简兮再抬头脸色惨白,连红润的嘴唇都褪了色。   方俣皱了皱眉,心颤了一下,自己太没轻重,美人失了颜色的后果就是他也心疼的直颤。   方俣猛地收紧两手,一只手扣住付简兮的腰,一只手掌住付简兮的脑袋,刚要在往自己面前再靠近一寸,去碰让自己迷恋的温热柔软的唇。   可是,胃部不舒服的人,对抗身体突如其来的不适反应比他想象的要快。付简兮突然抽出胳膊,紧接着微凉修长的手撑开,按住他贴上来的脸。   “停……别晃,求你了大爷,太恶心了~!”方俣从付简兮指缝里看见他紧闭着双眼,真是一幅马上就要吐他一脸的扭曲表情。   “背你吧?”方俣微笑着问,说话时,嘴唇阖动擦过他的掌心,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纹路。   方俣还保持着一手环腰一手掌着付简兮脑袋的姿势,怀里的人撑着他的脸任性的往后靠,果真是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着力点放在了哪。估计自己这会儿自己如果两只手撒开,怀里的人会紧接着仰躺着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   被网站卡的快吐血了!   还是更晚了,对不起小天使们! 第47章 等待(一)   付简兮的手慢慢的滑了下去,他是真没力气这么撑着方俣急切想靠近的脸了。指腹慢慢擦过方俣的脸,指腹下的皮肤光滑,五官轮廓带起手指的起伏,突然触碰到一处有温度的柔软。付简兮虽然闭着眼睛也知道那是嘴唇,触电般的蜷缩起手指。抬手握成拳,一拳打在方俣的肩头,毫无杀伤力的一拳。   方俣看着付简兮的动作,低笑出声。眼神里带着疼惜和温柔的宠溺,付简兮握拳的手,打完就缓慢的垂了下去。   方俣慢慢贴近他仍旧紧闭着双眼的脸,一点一点,一边试探,一边压制住心中的兴奋和快冲破喉咙的悸动。   付简兮感觉脸上有大片的温热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热。他突然睁开双眼,望着方俣的鼻尖差一丁点就抵在自己的鼻尖上。这距离他都禁不住要斗鸡眼了。   付简兮强忍着胃部的不舒服,憋红了双眼,眼角有湿润的泪光。此刻脸色惨白,唇色也苍白。整张脸透着妖冶的美感,方俣甚至没先看到付简兮锋利的目光,从而也忽略了他慑人的气场,方俣遵从自己的欲望,抱着还残存的理性,只是轻吻了付简兮一下。   蜻蜓点水,双唇一触即离,但是清晰的柔软触感还是让他沉溺!   方俣顶着付简兮锋利的目光,满含欲望的一双眼,死死锁着他的脸,望进他幽深的瞳孔里,“别这么看我,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想做点什么……”   付简兮略微偏开头,避开方俣散发出的灼人气息。“到此为止!”他的语气跟零点过后的气温一样,一度一度下降。   方俣的目光贪婪的盯在付简兮的脸上,仔仔细细的记下这一刻他的容貌和神态。   他很清楚,这种机会不会常有。相比较而言,他更相信自己挨揍的机会还是比较多。   他掌在付简兮脑袋上的手下滑,放在他皮肤微凉的后脖颈处,拇指摩挲了一下。在付简兮转过头刚要发作的时候,他猛地把脸凑向前手掌控制着付简兮不让他闪躲,然后狠狠的嘬了一下他的唇,“啵!”清晰的响声,悦耳又让人躁动。在空旷的街道和漆黑的夜晚,他们耳边似乎还有回响声。   付简兮愤怒一瞬间转为震惊,心中开始咆哮:这特么有完没完了!   震惊过后还是愤怒,付简兮拿额头狠狠撞了一下方俣的鼻梁骨。   “哎?嘶嘶嘶~!”方俣一阵倒吸气,鼻腔酸痛,眼泪随之噙满了眼眶。闭了一下眼,随后就睁开双眼,眼泪汪汪,有点委屈的看着付简兮。   “别介……怎么还哭了!”付简兮一下提高了音量。方俣这一副委委屈屈,泪水涟涟的模样,他差点没端住,控制着抬了一半的手。心里暗骂了一句:手真欠,还想擦个泪怎地?   “抱一下!”方俣皱了皱鼻子,鼻梁骨已经红了。   他面部有一瞬间的扭曲,从表情判断像是真的很疼。   “要不要举高高?”付简兮被方俣一句抱一下给整笑了,哪来的公主病?   “抱就行。”方俣很诚恳的又要求了一遍。   “你行了啊!”付简兮不耐烦的提醒了一句,耐心有限适可而止!   谁没事,大半夜不睡觉,大街上路灯下陪你玩‘亲亲抱抱举高高’这一套,好歹也是一大爷。   “哎!”方俣状似失望的叹了口气,松开搂着付简兮腰上的手,放在后脖颈的手顺着他的胳膊下滑到手腕,然后牵起了付简兮的手。   付简兮感受着方俣这一套自来熟的动作,心理真是无力的只能呵呵呵呵呵,一片呵呵呀!   他甩了好几次,非但没成功还给自己甩了一个趔趄!   想上另一只手掐两下,又一想,这动作太幼稚太娘!   于是,心理开始进行自我安慰开解:倘若付小爷十成功力还在,哪轮到这厮如此嚣张!只需要照着这家伙的后腰给一脚,保证他半个月下不了床。   付简兮幻想了一路,就这么一路被牵着送到了家门口。方俣跟他面对面站着,递给了他一个袋子,“面包当早饭,解酒药醒了再喝。”说完抬头悻悻的扫了付简兮一眼,转身往回走。   付简兮保持着刚才站在前院门前的动作,只是偏过头看着方俣的背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目送方俣走出视线,也许是方俣有些失望的背影,也许是他不怎么高涨的情绪,并没有像每次分开一样看着自己的双眼里有光。   或许都不是,他只是还醉着,忘了开门进屋。   又在小院前站了一会儿,空旷寂静的小区里,除了路灯几乎没有哪家还开着灯,他没看表,大概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   有多久,没有人牵着他的手送他回家!   什么时候起,他早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牵着自己才能找到家!   这一晚应该挺失败,方俣最后留了一道幽深、落寞的背影给他。   他也没得到想要的结果,方俣看样子还会再来。   “我会等!”这句话听着挺带劲。   可是他下意识希望,如他所愿,没人等!   为什么?   因为习惯!   一个人走了太久,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付简兮冲完澡,躺到床上,时间已经接近两点。睡意全无,马勒戈壁!头疼还沉,浑身酸软,像是泡了柠檬水一样!   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这一晚被方俣这流氓动手动脚又动嘴了好几回,想想就……   操!   付简兮翻了个身,侧躺着,蜷起腿。   看看这就是男人,纯爷们儿!心理嘴里想方设法的往外推人家,诚实的身体却特么打了鸡血一样举旗呐喊,冲呀,啊~!   这真是日了狗了!   付简兮顶着两大黑眼圈起床,准备上课去。餐桌上还放着方俣昨晚留给他的袋子。不知道是不是喝多的人反应都迟钝,付简兮瞪着袋子一分多钟才决定带不带走。   日你大爷的大建(贱)人!   早晚,打断你丫的狗腿,还特么学会玩扯红线了,给小贱人能耐的!   去画室的书桌上找出上课需要的书,放进包里。抓起桌上的袋子,带上帽子,收拾妥当吃着大黑往美院去了。   果不其然,付简兮预料的没错,昨晚说了一火车皮的话,方俣个王八蛋全当他放屁了。   刚从练功房出来,就看见方俣从电梯里走出来。   付简兮锋利的眼神,让方俣脚步一顿,把盯在他身上的目光转向李荣天的办公室门上。   付简兮转身近了休息室,洗澡换衣服去碧海云天。   刚从大厅走出来就看见方俣靠在他的大黑车坐上。   付简兮一边往大黑那儿走,一边抬手冲着方俣扇了扇,示意他离车子远点。   方俣听话的往旁边挪了两步。淡淡的笑挂在嘴边,上一刻双手还抱在胸前,看见付简兮走近,双手已经自然的垂在体侧。   付简兮一脸冷酷的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开口道:“三步远。”   “呵~!”方俣笑了笑,原来不是Ok,是保持三步远,看来清醒过来果真又是另一个人。   方俣站在两步远的距离打量着付简兮,这小子今天除了一双白鞋,一身黑,与那张惨白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嘴唇还是没什么颜色,白纸一样的脸上,两个黑眼圈太明显,像是特意画的烟熏妆,如果再抹个烈焰红唇,活生生一个吸血鬼。   付简兮弯腰给大黑开锁,开完锁刚站直,就发现方俣要往他这走。他回头瞪了一眼方俣,“后退一步。”   方俣无奈的后退了一步,用眼神询问付简兮:这样行了嘛?   “很好,三步远。”付简兮给了一个满意的眼神,嘴角的笑却很冷。   方俣刚要开口说话,付简兮回手伸直胳膊,食指指向他,“闭嘴,想挨揍尽管说!”   狠厉的语气,听的方俣一震。付简兮的表情、动作和语气都表示这个人目前很愤怒,不要惹。   于是,他只是冲着满目寒光,一脸杀气的付简兮挑了挑眉,示意自己愿意配合。   本来他下了班,急忙赶过来,就是为了证实自己这一天的慌乱和猜测,果真一朝回到解放前!   目前两人的状况比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没好多少,草率了!   他也没想到更严重的是,接下来一个月,他们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三步远!   闭嘴!   否则挨揍!   见面更是困难!   星传媒训练前后的几分钟,模特一帮一帮的混在一起。他开不了口,眼神也不能太露骨!而且好几次都撞上云歌,看云歌的神情,就知道这人又自作多情了。   再就是,每周借口去找杨翟,还要带着张颂!去学校里瞄两眼,还不是每次都能看见,看见了也是一帮学生乌央乌央的,付小爷人群中撇他一眼的时间,都能被拽走。   终于,被丁乐宁发现了,说他都快相思成疾了!好兄弟跟林不语商量通,五个人出去玩了一天。看是看见了,可是话一共说了没三句!   方俣终于体会到什么是自掘坟墓了,本来细水长流还有机会,这下好彻底给玩死了。   抓心挠肝的过了一个多月,终于等来付简兮放暑假!   可是这小子就跟平时一般无二,每周五六日去碧海云天上夜班,周一到周五白天在学校画室,或者跆拳道馆,偶尔跟留校的同学打球,每天下午六点依旧准时去星传媒训练。   这一切看上去这么平常,甚至让人说不出哪里不对。   但是方俣就是感觉别扭,一个二十岁的大男孩儿正是好玩乐的年纪,怎么会活的这么按部就班?像一个轨道上的运行的物体,一直都这么运行,一直一直都这样重复重复再重复,看似完美,却没有生气了。   没想到他再去找付简兮时,付简兮已经跟着李荣天带的团队飞去了三亚。   李荣天带走了手底下三分之二的模特。   为期三天的秀,算上来回正好一周的行程。   他得知道消息的时候,那帮人已经落地,一干人等正在公司安排的酒店大堂办理入住。   李荣天给方俣的说辞是,付简兮和大建跟他说,他们俩跟方总打过招呼了,报了行程的。   方俣一口老血溅出三丈远,看来这小子是纯心瞒着他。   他是第二天,才到的三亚。到的当天晚上,正好是是第一场秀的品牌商的庆功宴。   作者有话要说:   =_=困   晚安! 第48章 等待(二)   李荣天跟品牌商公关部的负责人很熟络,于是,向他借了车和司机,去机场接方俣。   李荣天还很体贴的叮嘱公关部负责人,不要声张,只说方俣是来处理私事。   品牌商几个部门的负责人有点懵了,如果是私事那该悄么声的自己办事,然后悄么声的离开。可是,现在却要来参加他们的庆功宴。那摆明是冲着自己公司的模特或者经纪人来的,经纪人只有李荣天和身边三个助理。既然李荣天去接了,还带人回庆功宴现场。那么,有私事的可能性不大。   那就是模特了?   品牌商公关部负责人是一名大姐,姓郝,四十几岁的样子,干练又精明,手腕极好。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作为一个国际一线内衣品牌在国内的公关部负责人,说她三头六臂,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都不为过。   负责人正在跟一家国外杂志的主编言笑晏晏,抽空回身嘱咐身后的助理去留意一下星传媒那位股东到了没,随后的动向。   助理不会傻到真的去前厅等,或是四处找人。派出去的司机是长跟着郝总监的人,只要,一个短信或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助理为保稳妥,先发了信息。短信发出去,几乎是秒回:堵车,还要半小时!   助理敲了敲手机,半小时,自己先找地方歇会,几天连轴转,是头牛都快猝死了!   宴会厅内肯定不是歇脚的地儿,那就只能躲休息室了。目前休息室大部分给了星传媒的模特和明星以及各个合作方高层拿去当会客室。   助理找了一间靠近杂物间的犄角旮旯没人会用的休息室,打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窗户都没有,难怪这么大味道。   这间酒店是近海400米的五星度假酒店,他们公司包了最大的宴会厅,和大部分酒店套房几客房。   助理横躺在还算干净的沙发上,抬手揉了揉额角,手还没放下,就清晰的听见隔壁休息室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响动声有点大,他皱着眉扫了一圈这个三角型的休息室,原来只是很薄的隔板,要不然怎么会关门的声响都这么清晰。   看构造这里之前是跟杂物室通着的,助理认命的叹了口气。听着隔壁休息室里好像有两个人在耳鬓厮磨,操!   “周总,您这么把我拽进来,外面大厅可是好些人都看见了,明天您太太知道了,我可就惨了。”   助理听着是个男人的声音,声调慵懒带着冷意又刻意压低。   “呵呵!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一个贱兮兮中年男人的声音,一开口一副大烟嗓子,耳熟,谁?   助理慢腾腾的从沙发上起来,换成坐着的姿势。什么情况?   周总,周……周礼?   哈~!刺激!   助理一手托腮,状似深思,实则是认真在听墙角。   “周总……不行,一……会儿我要上台,嗯……唔!周礼,你过分了!”慵懒的声调断断续续快不成音,很容易猜到此刻应该是怎样旖旎的情景。   助理扯了扯嘴角,有戏看,听声不过瘾!   “过分,哈哈哈哈,云歌……上次在A国是你把老子自己给扔酒店了,怎么地,想赖账,哼!我现在还稀罕你这张脸,能受得起你吊着,老子没了耐心,洗净了爬上来自己动,老子都懒得搭理你,怎么样宝贝儿,……好好想想,要不要趁现在我看着你这张脸……还能竖起枪来,赶紧的给口一个,嗯?”   清晰的皮肤碰触产生的脆响,应该轻扇耳光的声音。助理托着腮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云歌他知道,一线模特,之前很红,近一年嚷嚷着要转型。   哎~!什么都不好做啊!   话说周礼还挺体贴,只是口一个么?倘若周礼真混账王八蛋的在休息室把云歌给上了,这场合,云歌再迈出去,不论伪装的多好,有点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怎么回事,何况媒体向来会听风就是雨,不得写死他。   更何况,一会儿云歌还要上台!   “哥~哥~!”   助理猛地捂住嘴巴,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裤裆,马勒戈壁,这黏糊糊的一声哥哥,差点给他都喊硬了,妈妈咪呀出来混果真技多不压身。   “哥哥,……别急,听人家说完行吗?”   那边好一会儿没动静,之后云歌又开口继续说:“我现在跟着星传媒的方俣,您混京城应该听过这人,基底不硬但是人特难缠。你行行好,我也是身不由己。”   “方俣?”   助理听周礼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诶呦感情云歌名草有主,那赶紧放行吧!这是行内规矩,再想上人家,一草不侍二主,这规矩都成了默认定律了。   一方是出来混,一方是出来玩,没有谁深情演绎死缠烂打,到处嚷嚷真爱这一出戏。   “嗯,哥,我给你介绍一个小孩儿?倍儿水灵,新来的也找‘伴儿’呢!哥,你今天应该看见他了。星传媒这一堆模特里最扎眼的那个,您今天不是瞥了他好几回么……你喜欢,权当我给您赔罪,让他今晚陪您?”云歌这话说的太含蓄,真他妈逗,还‘伴儿’不就是根金大腿,说的这么文艺,老坛酸菜都没他酸。   “诶呦~!云歌你能耐不小,怎么以前我没见你对我这么殷勤,别介搁哪准备给老子一刀,警告你,今晚不是你就是他,叫什么?……简兮是吧,好听,人也好看!”周礼前半段话还是连讽刺带威胁的味道,后半段话硬生生说出一段活春宫的贱声。   助理在脑袋里回忆了一圈,今天秀场里哪个小孩儿好看,他怎么没看见,他虽是个笔直笔直的男淫,但是也不妨碍他加强审美啊!   诶?   靠!重点不是谁,是隔壁那俩畜生要在庆功宴上闹事啊!   “一会儿,您来找我,我给您介绍,酒我给您备着,哥,我先出去,一会儿您记得过来……”   传到助理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小,随后传来一阵儿忽快忽慢激荡人心粗喘□□声,混杂着粘腻的亲吻啧啧水声。半分钟后,门打开又轻关上。过了片刻门又敞开,“哐当!”关门声明显带着气。   助理站起身,略作思考,也开门出去,直奔宴会厅去了。去找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金光加身三头六臂的郝姐。   这绝逼要搞大事的节奏啊!   庆功宴上都是品牌商邀请来的各个合作方的对接人,高层或更高领导层人士,再就是国内外知名媒体,首秀明星和模特。声势浩大,场面气派热闹。   真要是被这几个老鼠给搅合了,天啦噜想想都头皮发麻!   他们这帮负责控制现场的人还要不要活着回家了!   机场高速接近下路口,车流缓慢前进中。   “他们两个电话都被收起来了?”方俣坐在车上,面色冷硬。   “退场后,应该都从助理那拿回去了!……现在宴会厅太吵,估摸是没听见。”李荣天只是扫了一眼方俣的脸,就没敢看第二眼,太吓人,这人平时就没什么表情,相处起来还算不难。现在这脸阴云密布,气压低的快让他喘不过来气了,不接电话而已,至于么?   方俣把手机放回身侧的手提行李包里,十指交叉搭在大腿上,眼睛看着前面慢吞吞挪动的车子。   不知道是几天没联系、没看到人让他不安,还是这样的场合本身就让他不安!   从下了飞机,知道付简兮在庆功宴,但是李荣天却来接他,他的不安就开始从心底蔓延。像藤蔓,跟目前堵车车子行驶的速度相反,这不安的情绪滋生的藤蔓迅速的裹挟了他的全身,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越来越紧,勒的他焦躁不安,闷的胸口喘气都不成流了。   “还要多久?”方俣问司机。   “十多分钟,前面已经开起来了,下了这条路,拐进沿海快速,再有七八分钟,准能到。”司机解释道。   李荣天无语的想扶额!到底是何健还是付简兮倒是给他一个完整确切的信号,也好啊!   李荣天灵机一动,掏出手机给在现场特意安排在模特身边的两个助理打电话。第一个拨出去就通了,“依依,现场怎么样?”   方俣听见李荣天的话,转过头盯着他的侧脸看。   “嗯,谁应付呢?”   “把他们几个送回酒店。”等那边说完,李荣天也皱起了眉头,随后挂了电话。   他刚才是不敢看方俣的脸,打完电话就更不敢看了。但是余光能看见方俣正盯着他,在等他回话。   “失误了,我应该留在现场。”李荣天看着方俣说,语气满是愧疚。   方俣听完转过头,目光比刚才更暗沉了。眼底似是酝酿着狂风暴雨般的情绪。   “品牌商请来的合作方的几个老总在跟他们喝酒……”李荣天看着方俣侧脸,肃杀的气场能把他切割成片。   方俣听见喝酒两个字,心脏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闷疼闷疼的,甚至脑门都开始冒细汗。   付简兮从碧海云天那种地方都能呆的好好的,这里也可以!   有那样操蛋的爹,也能完胜,虽然搭进去钱,但总算送走那个恶魔,也是好样的!   那么招人待见,也没听说被谁欺负过,就是这么拽!   还有呢……   方俣在心里不停的找理由安抚自己。   他没有数着分分秒度日的经历!就今晚,让他这辈子再也不想有第二次!十分钟……   七分钟。   五分钟。   一分钟。   车子还没停稳,方俣拉开门下车。在外围媒体亮如白昼的闪光灯下,大步流行的走近酒店,顺着红毯快步走向宴会厅! 第49章 等待(三)   云歌从台上下来,就直接奔着自己公司那群扎堆的模特去了。身后助理小碎步慢跑跟着。   “酒呢?”云歌稍稍侧过脸斜眤着助理冷冷的问。   “准备好了,确定用吗?”助理眼神里尽是忐忑还夹杂的一丝惧怕。   “见花献佛,不是咱们用,送人!”云歌说这句话时,嘴角闪过一丝奸诈的笑。   “嗯,那……”   助理磕磕巴巴的没说完,云歌停住转回头冰冷的目光盯着他说:“我不经手,一会看我眼色。”云歌说完,眼神穿过助理看向舞台上炫目的灯光,有点恍惚,这样结果会更好吗?上次从盛世方俣直接把付简兮、何健带走,他让助理跟着去看了……如果继续这样,还有他屁事。   云歌定了定心神,转回身继续走!   依依从另一个方向匆匆忙忙的走过来,差点撞上云歌,赶紧错开身体,给云歌让路。   “依依,李哥呢?”云歌觉察出来有点不对劲,李云天最新带的这批人里加上付简兮还有四个,这五个人是他最得意的新人。这种场合,除非有比这五个人还重要的事,否则他怎么会撇下几乎抢了全场眼球的新人小毛孩子,自己跑了。   依依尴尬的笑了笑,李荣天交代过不能透露行踪,所以她只能笑。“李哥让我把他们几个送回酒店。”依依手指指向沙发上正玩的欢的五个大男孩儿,也是李荣天这次带出来的新人,头一次出场走秀,头一次来这种场合。   云歌顺着依依的手指,看了看那五个人。心理妒忌丛生,泛着酸泛着苦。他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却从来没被这么保护过,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只是因为这些人天生丽质,条件俱佳,祖师爷稀罕赏饭吃,哈!他就不信邪,他摸爬滚打才让自己站在这,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其他人就别想轻易得到!   “先等会儿,有人在呢,走了像什么话!”云歌厉声说。   依依被云歌的气势吓的一哆嗦,“李哥的意思,不用他们陪……”   “不用他们陪,难道要我陪,我跟李哥说。”云歌转头给了依依一记眼刀,语气带着愤怒和不耐烦。   “知……道了!”依依是李荣天的助理,她太了解云歌这人的脾气。除非李荣天来,否则没人能拿的住他。   云歌看着紫罗兰色的欧式沙发上坐着周礼和另外一男一女,隔着人群周礼和云歌短暂的对视,双方脸上都没有多余的神情。   云歌回身给了自己的助理一个眼色,助理拿着酒往沙发后身走去。   “周总,好久不见!”云歌坐在了大建身侧,大建往付简兮身边又挪了挪,像是连锁反应,长沙发上的五个人都往相反的方向挪动了几下,最后给云歌让出了足够宽敞舒服的位置。   周礼扯了扯嘴角,表情阴晴不定的,语气却格外高兴,“真是挺久不见了!”   “这是云歌吧?”周礼身侧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觊觎的眼神在云歌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   “诶?这比杂志上好看!”另一个男人也评价道。   “这是印象的刘总。”周礼介绍身边的女人,又指向另一个男人,“齐总,这间酒店的负责人。”   云歌从桌上一排香槟酒里,拿出一杯,冲着刚刚说话的二人举了举杯。“敬您二位!”   三人轻碰杯子,云歌一饮而尽,其余两人只是浅啄一口。   周礼看向沙发上的几个大男孩儿,眼神似笑非笑,“一起喝一个!”说完冲着几个人举起杯子,目光在付简兮脸上身上打量着。   五个男孩儿都带着些警惕,点到即止,没人真的像云歌一样喝净。   “给三位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的新人,也是这期里面老板最得意的,何健,简兮,祖奇,丁一,小乐……”云歌把五个人都介绍了一遍。   小乐最小,刚成年,祖奇(奇哥)最大21,剩下三个均20,可是往一众中年人身边一座,一个赛一个的嫩,一个赛一个的青涩干净透亮。就连云哥都逊色几分!   隔壁沙发上有一群李荣天手下的老人,扫向这边的眼神带着钩子,带着刺!   “简兮,这名字好听!”周礼咂么着嘴,含笑看着付简兮。   大建心理骂了句滚你马勒戈壁的臭流氓,这三个人一看就不是好鸟,坐这有五分钟了,不说走,就这么干靠着,原来等云歌做开场致辞呢!   付简兮抬眼皮瞥了一眼说话的中年男人,那猥琐的眼神让他恶心,如果这不是宴会厅,或者这是露天的宴会厅,他应该会和大建把这人哄走,带哪个犄角旮旯给揍一顿。   微胖的女人倾身向前,看着年纪最小的小乐,“弟弟,跟姐喝一杯!”   小乐一个劲的陪笑、陪聊,假笑的脸都僵了!人小人傻没接触过这场面,平时李荣天只让他们训练训练。拍个平面也是经纪人跟着打理照顾,现在突然把他们几个晾在这里,一个一个虽然都是将近一米九的男人,但也抓瞎!   周礼没话找话的跟付简兮套近乎,付简兮一个字两个字的应付着。   聊了没几句,周礼的耐心终于耗尽。“这种酒真没劲儿!”   身侧的女人赶紧帮腔,“这是齐总的地儿,齐总让咱们喝什么咱们就得受着。”   “诶?我的地儿,可不见得我的酒最多,周礼藏在我这儿的酒比我们酒店的可要好。”   “喝我的。”周礼回手冲站在身后的不远处的秘书招了招手,“去拿酒。”   秘书躬身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大建看了付简兮一眼,沙发上五个人都不镇定。云歌却格外高兴,这会儿一对三聊的正欢。   “要整事。”奇哥偏偏头,跟付简兮咬耳朵。   “嗯,看出来了!”付简兮抬头,垂下眼皮,满脸写着都别搭理我。他声音很轻,不仔细听,身边的人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有机会,非得给丫扔海里。”大建微张着嘴,咬着牙,含糊不清的说。   “呵!”付简兮被大建这调调给整笑了,歪头看着大建掰手指。   周礼盯着付简兮的带笑的侧脸看的快流口水了,身侧的女朋拿胳膊肘碰了碰他。   周礼随后扬起下巴,眯起眼睛扫了一眼云歌,随后又落到付简兮脸上。没参照哪来的好坏,看看刚才没吃到嘴的,现在一对比,也就那样么!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周礼的秘书拿着两瓶酒回来了。   他把两瓶酒放到桌面上,周礼随后拿起最近的一瓶酒,站起身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给付简兮的杯子到了小半杯酒,随后又给自己到了半杯。   落座后示意秘书给其他人倒酒,秘书拿着另一瓶酒给一圈倒酒。   付简兮从周礼起身拿着酒,往自己酒杯里倒酒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方俣。   “像今天这种聚会,经别人手的东西,最好……不要入口。”   这句话,很适时的响了起来,忽远忽近不停的播放,赶上磨磨唧唧唠唠叨叨的唐僧了!   付简兮没动,只是抬眼皮看着周礼把酒倒好,周礼给了他一个颇有暗示性的眼神。他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嘴角,是笑却满含轻蔑。   周礼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有了更强烈的目的,其它一切都可以忽略!   “谢谢周总的酒!”云歌端起杯,看着周礼说了一句,随后扫向身边的五个人。   除了大建和付简兮,其它三个人也都端起了酒。   “怎么?不想跟我喝酒,……还是不敢喝我倒的酒?”周礼看着已经付简兮手指在杯口来回的摩挲,修长白净的手指带着光晕,他竟然看出性感的味道。   “周总太偏心,我们一排六个,您只给简兮倒酒……”奇哥终于咂么出味,也放下了酒杯。   “哈~!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招人疼么?”周礼爽笑出声,语气似是打趣,却暗含警告。   “这都端起来了,怎么都放下了,来小乐跟姐喝一个,咱不管他们!”女人酒杯伸向前碰了碰小乐的酒杯,小乐脸上的苦笑太明显,差点没给女人呛着。   “喝了这杯,下杯让周总亲自给你们满上,来来来!”齐总端起酒杯碰了下周礼的酒杯,又倾身向前碰了下云歌的酒杯,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一相汇,啪的打出了火花。   付简兮感觉自己头一回这么矫情,不知道是方俣那句话的原因,还是单纯恶心周礼这个人和他的行为。   看着身边的人又都端起了酒杯,大建还跟他保持着统一战线,付简兮忽然感觉自己小心的有些过分了。身边这么多自己人,就算这酒有问题,大建和奇哥应该也能护得住他。   他抬头终于正视周礼,那人贪婪的目光如蛇信子,隐含的意味太明显。不怪他多想,但他还是把手伸向了酒杯。   他受的罪,该是谁的都会还回去,所以,请等着签收吧!   付简兮锐利清冷的目光从周礼脸上移开,看向酒杯,也端了起来。   方俣从进了宴会厅就无视掉了所有人的目光,认识的不认识的他都看不见,也不想看。   李荣天给依依打了个电话后,就开始在前面带路。方俣的目光穿过李荣天的肩头,看向他的正前方。还差着相当远的距离,虽然付简兮略微的低着头,眉眼低垂,但是也不妨碍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谁。   越走越近,他看清了付简兮今天的装束。小立领盘扣唐装,米白色麻料,透着舒爽,七分袖卷到臂弯以上,漏出袖口繁琐的花纹刺绣,时尚大气。。额头的碎发经过打理松散的立起,露出整张脸,太过好看,干净明亮。   大建穿着同款不同色,身边几个人,都穿着同一个赞助商的服装。   方俣伸手按住李荣天的肩,两人站在十几米开外。看着五个大男孩儿有点拘谨的坐在沙发上,笑的一个比一个难看,还有一个冷着脸没表情的就是付简兮。   “从左到右,周礼,品牌商中国总代理生产商,直接对接国外总部。中间的女人,印象广告的刘美丽,广告总代理商,右边男人姓齐,公关部负责人说他是这间酒店的负责人,具体什么关系还没摸清。”李荣天把三个有份量的人介绍一了一遍。手指指向自己带的一批老人那儿,又介绍了一遍那边的几个关系户。   方俣听完了,从身边不停穿梭的人中间慢慢靠近,他盯着周礼给付简兮倒了酒,随后周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其他人都是旁边的秘书拿着另一瓶酒给斟的。   老司机了,骗面前五个孩子,够用了!   方俣听见其中一个男孩说:周总太偏心,我们一排六个,您只给简兮倒酒。   周礼面皮保持完好,眼神却露出凶光,语气一样掩饰的很好。这么招人疼,这是牙缝里蹦出来的心疼!   最让他的生气的是,付简兮竟然要喝那杯酒,这孩子是当他的话是耳边风吗?   欠收拾!   干脆让他喝了,趁这机会收拾了算了!   方俣被自己这邪恶的想法,吓醒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在一众人一饮而尽,付简兮刚把酒递到嘴边。   望着方俣突然从天而降一般出现,付简兮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看着走进的人愣住了!   背着光,身躯凛凛,神情威严,寒气逼人,气场足以震慑这圈人!   天啦噜的,他头回看见这样的方俣,根本不是方大爷!   方俣的出现,让大建如蒙大赦,看着他的目光都锃亮的。   付简兮原本沉闷烦躁的心理也敞亮了不少,他知道这大爷肯定是来搅和事的。   方俣一双幽深不见底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付简兮的脸,付简兮把杯子从嘴边拿开,看着方俣勾了勾嘴角。方俣冷峻严厉的眼神很快随着这抹笑淡了几分。   云歌被方俣的出现惊的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他下意识瞥向付简兮手中的酒。又扫了一圈正看向方俣的人,最后落到李荣天身上。   李荣天没给云歌一个眼神,而是拿食指隔空点了点沙发上五个人。   奇哥最机灵,嘿嘿傻笑一声,挤着小乐让出一块地儿,“李哥过来坐!”   小乐一双带着怨气的小眼神看着李荣天,就跟一年没看见亲妈了一个熊样。   李荣天心理大石头总算落地了,这几个人还好好坐着,隔壁那群也没惹事,甚好,老怀安慰。   先打破沉默的是云歌,他站起来走到方俣身边,一只手虚放在方俣臂弯上,动作很小心,眼神调高了明亮度,声音放的很轻,“哥,你来了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去接你啊。”   周礼从方俣进来,就能感觉到这人身上带着股肃杀的气息,严肃冷冽!从来只有他睥睨天下,现如今突然跑出来一个比他气势还足的,恍惚间他把方俣放在了敌对面。   这一圈人,认识方俣的不敢乱说话,不认识的摸不准脉不好说,一时都没说话。   周礼听见云歌含羞带怯的叫了声哥,语气带着讨好和试探。不言而喻这是他嘴里的方俣,可是这家伙从进来就没看过除付简兮之外的第二个人。   周礼心理骂了一句,又被云歌给摆了一刀!   “哥,坐!”云歌抬手请方俣做自己旁边。   方俣确实往他那个方向走了,云歌跟着走了两步,可是方俣却没有坐下。而是径直走到付简兮面前,不容分说的从他手上拿走酒杯。他扫了一眼付简兮身侧的大建,大建意会,麻利的挤着身边人给方俣闪了一块地出来。   “方总,久仰大名!”周礼是个恣睢肆意惯了的人,难免心浮气躁。这种场合,他是受不了被凉着,这人先是成功转移了云歌的注意力,现在又拿走了他给付简兮到的酒。   搅局吱一声!   方俣略颔首,终于给了周礼一个眼神,不冷不热,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眼神。   周礼身侧的女人哼笑一声,估摸,她也没见过这么下周礼面子的人,还是一个比他们都年轻的人。   周礼面子挂不住,开口就是刺,“那杯是我给简兮倒的酒,怎么,方总想喝?”周礼说着冲身后的秘书招手示意他给方俣倒酒。   很快方俣面前摆上一杯酒!   方俣连看都没看那杯酒,他一手搭在付简兮身后的沙发上,一手端着酒杯手腕放在膝盖上,酒杯轻晃,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体挂壁游弋而下。   周礼一点都不怀疑,方俣会知道这杯酒有问题。   都是出来玩,何必拆穿!   他需要试探方俣的目的。   从方俣出现到坐下,不过一分多钟的时间。李荣天坐在了小乐身边,周礼的秘书很快也递了一杯酒给他。   方俣偏头先看了大建一眼,一副等着挨收拾的警告眼神。大建冲他笑了笑,满脸写着我冤枉大爷!   同样的眼神方俣又看向付简兮,声音低沉还掺杂一丝沙哑,“想喝?”   付简兮嘴角保持着浅笑的弧度跟方俣对视,周礼刚才说了那么多话都没能激怒他。现在方俣一句话,他就把酒杯夺了回去。   酒杯再次送到付简兮唇边,酒还没碰到嘴唇,握着酒杯的手突然被方俣的手覆盖住,有力的手掌握着他的手带着酒杯,在他诧异的目光中送到了方俣嘴边。   方俣冲他微微一笑,眯起的眼睛里带着柔光,似是宠溺和无奈。两只手握着同一个酒杯在方俣嘴边停了一瞬,方俣斜睨着付简兮一眼后,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英雄救美,永远都是最狗血最经典的桥段!   (*^__^*) 嘻嘻…… 第50章 等待(四)   “不错!”   方俣看着付简兮说话时嘴角的笑还算柔和,再看向周礼时,嘴角弧度还在,只是没了温度,眼神分外凌厉,也只是瞥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周礼顿时后背一凉,心里咒骂道:玛德,这人有病吧!   云歌神色愕然!他以为方俣最多也就是不让付简兮喝这杯酒,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自己喝了!他头皮像被针扎过,一阵刺疼,慌乱的眼神在方俣和付简兮脸上游走,最后看向李荣天。哪成想李荣天悠哉悠哉的跟小乐和祖奇在聊天。   “乐于助人?……要小红花么?”付简兮几乎是靠着方俣半个身体,这是方俣刚坐下就调整好的坐姿,此时他转过脸跟这人说话,几乎快贴上了。但是只有两个人知道彼此之间还留着一条极细的缝隙,并没有完全贴合上。   在其他人眼里,姿势和距离都暧昧过了头!但也有镇定的,比如大建,比如李荣天!   “谁让你……当耳旁风了。”方俣声音低的只有两人能听见,语气里带着埋怨,目光刮了付简兮一下,似冷似怨!   “知道你还喝?”付简兮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心想:爷求你了?   “你手机呢?”方俣皱着眉头,准备翻旧账。   “依依姐拿着。”付简兮回答完,他转头看了一眼大建。   大建隐约能听见他俩说什么“别看我,我的也在依依那。”大建无奈的摊了摊手。   方俣一口气险些没给自己噎死,这一路着急的嗓子都冒火了,合着这俩小孩儿根本没带手机。   “怎么样?”付简兮的肩头不经意碰触到方俣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方俣的胳膊在轻颤。   “还能坚持一会,别动。”方俣说完这句话,搭在沙发背上的胳膊改成揽着付简兮的肩。   这次付简兮清楚的感觉到了,方俣是在颤抖,而且很热,落在他肩头的手心和揽着他后背的胳膊都很热。   操!他心理骂了句:这群王八蛋!   付简兮转头给了大建一个眼神,大建反应了几秒,又看了方俣两次。跟李荣天说自己去找依依拿电话,起身就往宴会厅外走了。   “去开个房间,再忍会儿。”付简兮感受着方俣越来越快频率的颤抖和身上传来的滚烫温度,还有洒在他耳畔灼人的呼吸。   他突然慌了,心都跟着抖了抖!   忌惮那杯酒有这么大的威力,也害怕替自己喝了这杯酒的人会不会有事。   他遵从本心的把一直胳膊绕道方俣身后抱住了方俣的腰,这人开始脱力了。他抱住腰的一瞬间,方俣就靠在了他身上,全身的力道都压在他身上。但是,仍旧保持着正常的坐姿,不细看,没有异样,除了脸稍微红点。   方俣用全部毅力撑着,他从周礼挑衅的目光里看出来这人被自己惹炸毛了。但是付简兮刚刚抱住他腰的那个姿势,又让他瞬间满血复活,很想把周礼再虐一次,他凑到付简兮耳边调戏道:“开房?你陪吗?”说完看着付简兮笑的不怀好意。   “大爷,你都这样了,还浪呢?”付简兮真是让方俣打败了,浑身脱力,额头冒着汗,身体滚烫,还不忘了放嘴炮。   “呵呵!就想刺激刺激那孙子。”方俣说话的时候瞥了一眼周礼。   “你……牛!”付简兮彻底无语。   大建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冲付简兮摆了摆手。   付简兮转过脸问方俣:“能走么?”   “不能,你背我?”方俣笑着问。   “公主抱行吗?”付简兮姿势不变,跟他保持着面对面,小声嘀咕。   方俣听见‘公主抱’这名词,没端住笑喷了!   这俩人这十几分钟的所有动作,都落在一圈人的眼睛里。   云歌和周礼应该是最愤怒的两个人。   其余三个模特都惊掉了下巴,互相传递眼神: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什么情况?真他妈虐狗,狗男男!   最淡定的一个是李荣天,跟做自己家沙发上看新闻联播一样平静自然,但是也在腹诽:果真是付简兮,就说云歌没戏,原来是付简兮,操!   还剩俩老总再看热闹。   付简兮一手抱着方俣的腰,一提劲,把人从沙发上拽了起来。方俣揽着付简兮肩膀的胳膊收紧,手掌使劲抓着他的肩头。   付简兮感觉肩头痛感传来,转头看了看方俣覆在自己肩头的手面已经冒出了细汗,青筋凸起。   “方总,我送您?”李荣天站起身客套的问了一句,随后身边三个模特加上云歌一起站了起来。   方俣抬手制止,然后看向周礼和其它两位仍旧坐在沙发上的人,嘴角挂着很浅的弧度,冲着三个人点了点头,转身揽着付简兮的肩往宴会厅外走去。   在外人眼里,这俩人是又搂又抱,一副亲昵作态,看不出谁的身体有异样。   可是只有两人知道,这一路上做戏,拼力搀扶有多累人!   方俣面上表现得足够镇定淡漠,步伐从容不迫,付简兮也不是一惊一乍的人。   所以,在外人眼里,这俩只是先走一步换个地方继续耳鬓厮磨去了。   经过大建身边,大建把揣在兜里的一只手拿了出来,一张房卡放进付简兮裤兜里,紧接着又把他手机塞了进去。   “我回去,有事赶紧打电话。”大建说完拍了一下付简兮的肩,又扫了一眼方俣泛着红带着汗的脸。   他得回去接着跟那帮人扯皮、喝酒,他如果跟过去,不合情理,方俣和付简兮装了这一通也白装了。   “没事,回去吧!”付简兮说完,带着方俣走了。   “送你去医院……”   付简兮的话刚出口,方俣就及时打断了,“回房!”一开口声音嘶哑又低沉,吐出的气息能灼伤人的皮肤。   付简兮拧着眉,心理打着鼓,他的脚步其实比方俣慌乱,表情也没有方俣那么淡定。   “你……会过敏吗?”付简兮问。他已经听过方俣的操蛋历史,知道了就不能装不知道,更何况这人是带他受过。   “不是致幻剂,助兴……而已。”方俣努力压制,喘息过重,心脏跳的太快有鼓破胸腔的趋势,身体由里到外的燥热,还使不出劲,神经却格外兴奋,眼睛已经开始迷茫。方俣甩了甩头,想看清脚下地毯的花纹,但是没用看不清,他现在转头看付简兮的脸都带着柔光,比平时一百倍一千倍的好看诱人……   “操!你直接说春|药得了呗!给你含蓄的……”付简兮心理怒气到了极点,特别是看着方俣现在的反应,束手无策,心烦心慌,有火又发不出。   “呵……呵呵呵,是!知识面挺广。”方俣目光躲避着付简兮,还不忘打趣他。   “大爷,你是不是没事,你没事咱干脆海边遛弯去?”付简兮有点生气方俣难受成这样了,还打趣他,很有宽他心的嫌疑,想想更生气。   “野战?没试过,太刺激,不适合我这种老年人。”方俣喘着粗气,半挂在付简兮身上,半个后脑勺对着付简兮的脸,眼睛闭着,由着付简兮带着他走。   “就您刚刚那出场的架势,还不够刺激?”付简兮发现方俣那后脑勺对着自己,伸着脸看了看,只看见个侧脸。   “什么架势,我平时不在你面前,都那样。”方俣说的是实话。   付简兮鼻腔里发出一声闷笑,方俣平时什么样他不知道,反正在他面前,还真不是今天这样。这就逗了,传说中的二皮脸?   “二皮脸。”付简兮正腹诽呢,不小心从嘴里秃噜出来了。   方俣听觉开始混乱,脑袋里嗡嗡作响,躁动的欲望如巨浪盖下,太过干扰他的理智。   付简兮冰凉的皮肤触摸起来太舒服,简直是折磨死人了!   抱在他腰上的手,走路带起的摩擦,简直就是侵蚀意志!   付简兮刷卡,开门。   方俣靠在门口的墙上,看着付简兮拿着手机搜索,又忙活着放凉水,最后拿出一件浴袍扔他身上。他眼神迷茫,却一直追随着那个四处晃荡的身影。   “好了,泡凉水里去,快!”付简兮从小冰箱里拿出好几瓶冰水抱在手上,递了一瓶给方俣,又抬手搀着他的胳膊往浴室走。   方俣没力气,根本拧不开水瓶的盖子,连握住的力气都没有,刚走进浴室,水瓶脱手掉在地上“哐当!”   “哎?”付简兮把掉在脚边的水瓶踢开,搀着方俣让他坐在浴缸边上,“脱衣服的力气有吗?”他刚说完,抬头对上方俣猩红的双眼,眼神迷离性感,脸和脖颈甚至漏在衣袖外面的胳膊和手都透着红。   付简兮烦躁的心脏跳的更快了,眼神闪躲开。一只手捏着两瓶冰凉的矿泉水,另一只手利索的拧开两个盖子,盖子随手扔在了地上,水咕咚咕咚的倒进浴缸里,冰水冒着白白的冷气。   方俣抬起一只手,摩挲着衬衫找到领口的扣子,低头,垂眸双眼聚焦了好一会儿锁定扣子。   体内神经兴奋,手却抖的没劲,真他妈的不科学!   付简兮把冰箱里的冰水全部拿出来倒进了浴缸,来回两分钟都不到,又把冰箱里的冰块拿出来,全部扔进了浴缸里。伸手试了下水温,“操,真凉,会不会冰的你以后来大姨妈肚子疼。”付简兮觉得气氛异常的尴尬,想缓解一下。   方俣像是没听见一样执着的解着扣子,五粒扣子,一分多钟过去才解了三颗,如果不是付简兮在这他会选择直接扯开,哦不对,他没力气,该死的酒!   付简兮把冰块扔进去,转过身站在方俣一侧,拍掉方俣两只滚烫的手。麻利的脱了他的衬衫,蹲下身又把方俣的鞋脱掉,再起身,扫了一眼方俣高耸的裤裆部位,“腰带。”   刚说完,方俣赤|裸着上半身突然向他倾斜,随后两只胳膊搂住了他的腰。他被方俣两条滚烫胳膊和像熨斗一样的前胸、侧脸给烫的一哆嗦,身体一阵电流扫过,汗毛全部立了起来。   “你……”   “行行……好,真……没劲~!”方俣这句话说的呵斥带喘。   方俣的脸在他的小腹上来回的蹭着,他能感觉到方俣的胳膊松垮的搂着他,又是全身的着力点都压在他身上。   付简兮因为方俣抱着他挡住了下半身,眼不见就不算尴尬,两只手摸索着把他皮带解开,随后两只手架着他的腋窝把人架着站起来,西裤顺着腿部滑落在地上。   “迈进去。”   方俣低头看了看自己高耸的地儿,呵呵一笑,付简兮还给他留了一条内裤,他又耍无赖的伸手还上付简兮的肩,头枕在颈窝里,嘴唇鼻尖在付简兮颈窝里又吻又蹭。   他知道这小子,现在不能把他怎么地,这一个多月,没说话几句话,没见几面,没正经看过几眼,他会想,而且想的要发疯了。好不容易自虐的找个机会,那还不是任他撒娇耍无赖!   “信不信我就这样把你摁进去?”付简兮这会心理大脑里快乱成浆糊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乱。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手手脚脚也不敢碰方俣。方俣身上的温度,灼热的眼神,身体的反应都让他无所适从。   “管用吗?”方俣很识趣的把一条腿迈了进去,“嘶~,舒坦!”紧接着整个人都滑了进去。   方俣泡在冰水里,身体燥热减了几分,他转头看着付简兮皱着眉,靠在墙上,低头正看手机。多看一眼,兴奋的神经就高涨一寸,他突然不想泡冷水了!   他曲起膝盖,下滑整个头都沁入水里。思想一旦开闸,跟泄洪一样,收回无望,他企图用冰冷的水先让大脑冷静下来。   再作死一回,他怕他们以后都没交集了!   他憋着气,冰凉彻骨的水让滚烫的眼皮降了温,突突跳的太阳穴也安静了些,头皮被冰的有了刺痛感……   就在这时,他的两只胳膊突然被抓住,摇了两下。他知道是付简兮,他这样看着肯定像酒店自杀的现场,于是他闭着眼在水里摇了摇头。可是没用,下一秒付简兮就抓着他两只胳膊给他拎出了水里。   “哗!”   “你疯了,干什么呢?”付简兮低吼一声,眼神带着恐慌,脸色难看极了。   方俣滚动了一下喉结,双眼的赤红已经消下去不少,冷水也起了作用,他现在算清醒了一半,很明白自己现在有多想要付简兮,而这人脸上还挂着一幅不掩饰的担心,生气的冲他低吼,生气也漂亮的过分的脸凑的太近,他压制着想吻上去的冲动。   付简兮吼完,自己也楞了。他拿着手机正在搜解这种酒的药,好不容易找到了,又在搜附近的药店。刚想起身去买,就看见方俣整个头已经在水底了,吓的他七魂八魄都没了。水底的脸红晕退去,冷白的吓人,没血色还透着蓝光。   死了?   一个慌乱,一个躁动!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很久!   付简兮的手还抓着方俣的两只胳膊,方俣仰起的脸又慢慢爬上红晕,眼睛也开始变红,皮肤上挂着水珠,头发贴在皮肤上水在脸上游弋而下,画面像是有蛊惑力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魅惑性感!   “给你两秒,……离开!”   “……”付简兮像是没听见,眼神仍旧一眨不眨的停在方俣的脸上。   方俣心理默数了三秒,1,2……留下来,想要你!   “哗!”   方俣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被付简兮抓着的胳膊翻转抓住付简兮的手腕,把弯着腰的人猛地一下拽进了浴缸里。   “砰!……又特么疯了!”付简兮后背砸在浴缸一侧,撞的他胸腔都产生共鸣了。   他屁股坐在了方俣的大腿上,双脚还担在浴缸边缘,衬衫、休闲裤湿了大半,脸上溅上的水正顺着下巴往下滴。   他一只手被方俣拽着,另一只手伸进浴缸里想找个着力点支撑着赶紧起来。手摸进水里冰凉彻骨,还有没化尽的冰块在里面浮着,摸到实处一撑,柔软带着温热。他低头一看,自己一只手正放在方俣两条大腿内侧,他刚刚是抓了一把方俣大腿上的软肉。   诶?手感不错!   “嗯……”兴奋的神经,敏感的身体,付简兮这一按一抓让方俣呻|吟了一声。   方俣抓在付简兮手腕上的手穿过他的后腰,使尽全身的力气把因为抓了自己大腿而愣怔的人,忽地揽进自己怀里。紧跟着,两手捧住付简兮的脸,转向自己,吻了下去。   ——未完!   作者有话要说:   余下部分,明天放在微博!   (*^__^*)   抱歉,昨天太忙没更,跟今天合更! 第51章 礼物(一)   付简兮还来不及思考,就被方俣两只又开始升温的大手捧着脸强势的转向他。方俣的面孔覆了上来,灼人的气息和体温铺天盖地的把他给笼罩住。   方俣探出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对方冰凉柔嫩的唇,就开始肆虐的吮吸,啃咬!付简兮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片皮肤都能撩的他心乱如麻,被情|欲操纵的他,只想占有这个人!   方俣感觉付简兮的一只手狠狠抓在他的手腕上,他的唇舌从付简兮的嘴里退出来,但是还在反复磨蹭着他,他压了压粗重的喘息,“帮……我,憋死了,帮我……”   付简兮听着方俣低沉嘶哑的声音怔住了,抓着方俣手腕的手也顿住。   帮我,怎么帮?   操!   方俣在付简兮愣怔的时候,被他握着手腕的手,手心向上翻了个面,然后抓住付简兮的手带着他往下走。   “操!”付简兮手心隔着内裤覆在方俣精神抖擞的兄弟上,惊的他猛地抽回手。   方俣没力气再抓着他的手,只能两手一起攀着付简兮的脖子,他仰起头,眼眶微红,眼角湿润,眼神里满是躁动的情|欲!   付简兮低垂着双眼看见方俣整张脸的瞬间,眼神变的柔软了。   他内心深处,那些不知道的东西慢慢变成了微妙的渴望。   方俣额头蹭着付简兮的下巴,他的湿发扫在付简兮颈窝最柔软的皮肤上,嘴唇边蹭边吻,从下巴到喉结到肩窝,再到锁骨。   付简兮的身体颤栗了一下,不是疼,是痒,从心底漫出来的痒,让他想寻着方俣的唇去解解痒!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的一惊,这时方俣已经解开了他两粒盘扣,两只滚烫的手在他胸口和侧腰的软肉上时有时无的揉捏,摩|挲!电流止不住的从全身皮肤滚过,他突然觉得他也需要泡冰水。   “付简兮,你……走神了,帮……我,要爆炸了,我……手……没力!”方俣的喘|息带着炙热的温度喷在他的皮肤上,头抵在他肩上,舌尖在他锁骨上一遍一遍滑过。   付简兮一只手按在方俣两条腿之间的浴缸底部,一只手垂在方俣身侧紧紧攥成拳头,方俣的气味,动作,呼吸,光|裸着挂着水珠的上半身都让他紧张又……激动,是激动吗?   按在浴缸底部的手,转向方俣的大腿根部,在那片冰凉柔软的嫩肉上抓了两把。   “嗯……啊!”   方俣的反应太敏感,抵在他肩上的头骤然扬起,修长的脖颈扬起诱人的弧度,紧闭的双眼,哼叫着张大的嘴,漏出了里面粉红抽动的舌头,抚在他胸口和腰上的手紧了紧,指甲刮着他的皮肤收紧。   付简兮被皮肤上传来的火烧般的痛感,刺激的咬起嘴唇。另一手从水中找到方俣的腰,摸索着勾起内裤边缘。刚勾起,又松开了,手快速的从方俣的胯间摸向方俣的臀部,往弹性十足的屁股上抓了一把,在方俣抬起屁股的瞬间,付简兮勾着后腰内裤的边缘把内裤扯了下来。   “嗯……”拉着长音的闷哼,听起来带着愉悦。   随后嘴唇在他半敞开的衣衫漏出的胸口处,舔吻。   “别舔我!”付简兮托着方俣屁股的手,猛地抽出来去摸方俣的脸,想制止他,敏感的部位太容易造成性冲动。   “不要。”方俣这句话说的很利落,不容置喙!   “操!你他妈是不是装……嗯……哎?”   付简兮的话被打断,方俣的手从他腰上滑到他裤子里,很精准的找到他鼓囊部位,并且揉了两下。   付简兮迅速的蹬掉鞋,一把拽出方俣作乱的手。   这人现在浑身都软乎乎,通红的,眼神水汪汪迷乱的一塌糊涂,逮到他就啃就咬,现在又打他宝贝的主意,真他妈要命了!   他一只手揽住方俣的腰,把人从水里提出水面,自己转身坐到了他身后,又把人放到自己两腿之间,变成了他圈着方俣,方俣背对着他。   看丫的还怎么乱啃乱咬乱摸,憋死得了!   方俣对自己和付简兮换了姿势很不满意,回勾手,揽上付简兮的脖子迫使他靠近自己,他仰面朝天拿侧脸、耳郭甚至嘴角去寻找付简兮的脸、下颌、耳垂。   “啊……嗯!”   方俣拔高了嗓门,呻|吟出声,仰起的头又往后扬了扬,后脑勺落在付简兮的肩上。付简兮冰凉的手握着他那处,让他原本无处释放,在体内到处游走冲撞的情|欲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方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睁大的双眼瞪着付简兮的下颌眼底晕出一汪春水,满脸的意乱情迷,身体一直哆嗦。可是还嫌不够的伸出舌尖去够着付简兮的耳垂,舔|弄吮吸。反勾在后脖颈的手,也不老实的摩挲着、勾画着。   付简兮被他这些动作搞的身体一紧,攥着他的五根手指也紧了紧,方俣突然一口咬住了他的耳垂,“嗯……”   方俣的嘴唇一直张着,红的水润饱满,舌尖抖动着探出在找他的脸他的唇。付简兮终于压制不住了,揽在方俣腰上防止他下滑的手,穿过他的腋下,捏住他他下巴,迫使他面向自己的脸。付简兮一双眼睛灼灼的盯着方俣的脸,哪哪都透着可口的味道,他用鼻尖蹭了蹭方俣的鼻尖,结果方俣的嘴就寻了上来。   付简兮勾了勾嘴唇,被方俣这个动作愉悦到了。他先是吻了吻湿润,挂着津液的嘴角。甜的!付简兮瞪大了眼睛把脸退开想看看为什么是甜的,刚离开方俣的唇又追了上来。   付简兮不在思索,直接压了上去!   四片唇交换着方向吮吻,津液从方俣的嘴角溢出,啧啧的亲吻声,让两人神经更加高昂。付简兮强有力的舌舔过方俣的口腔壁,带起方俣身体一阵轻颤。两人一时都忘了呼吸,就像是没有明天一样抵死缠绵!   体内四处冲撞的欲望从体表的毛孔里奔涌而出,排山倒海般的沉沦在发泄过后,无法再去支撑沉重的身体,方俣整个人开始往浴缸里滑去。   付简兮摩挲着他喉结颈部的手滑下去,变成揽着他的腰,并且用力往自己怀里揽了一下,自己却被迫往后挪去,立起来的地儿还没下去,碰一下恐怕就能擦出火!   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啊?   有时候,长大这个过程就是一件礼物,特别棒的礼物,但是如果没人给点剧透,你还真不知道盒子里是惊喜还特么是惊吓!   疯狂过后被亢奋的神经压制在心底最深处的理智开始苏醒,付简兮的烦躁和不明的情绪又开始在心理作妖,他有点恼自己就这么‘帮’了方俣,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还挺回味……   “啊……”   方俣昏昏沉沉的,头痛欲裂,身体疲软骨头都像是游丝般,不知道在哪个时空正在浮沉时,肩头传来牙齿刺破皮肤的痛,让他清醒了三分。   他吃力的抬起像是有几十斤沉重的胳膊,摩挲着找到了付简兮的发顶,柔软,发丝边缘湿了,指腹触到的皮肤比他的手心还热。   “呵……嘿……呵呵!”方俣气喘不匀,笑的也不成调。付简兮咬着他肩头不撒口,含含糊糊的骂了句:“操!闭嘴!”   “嘣!”方俣任由胳膊自由落体式的垂落,手腕砸到浴缸上,很响,惊的付简兮都抬头看了一眼。   付简兮抓着方俣的一只胳膊的上臂,大步一跨迈出浴缸,站稳,跺了跺光着的脚,抖开贴在腿上的裤子。然后,两只手抄起方俣的两个腋窝把人架了起来。   方俣抬起沉重的眼皮,猩红的瞳孔,只一眼就让付简兮心里打了个激灵,入魔的前兆呀呀呀~!   付简兮内心的愧疚又深了一些,方俣平时看着贼壮实一爷们儿,这特么就是一个污点。诶?不对,被云歌坑那次应该比现在还惨,幸好这次没沾到过敏源。   方俣人被架到花洒下面,背靠墙安放好,付简兮还抓着他的手,牵着放到旁边的架子上,让他扶着避免摔倒。   调了下水温,拿着喷头对着全身赤|裸的方俣一通喷。   方俣闭着眼睛,头顶在墙上,发稍、眉梢、睫毛、鼻尖、下巴不停的往下滴水,滴水成流,水流顺着后仰的脖颈、手臂游弋而下。紧实的胸肌轮廓明显却不是喷张的状态,腹肌也有六……八块,付简兮的视线随着游弋的水流而下,视线触到渐浓的毛发的时赶紧偏开头,他皱着眉心咬了咬嘴唇!   浴袍裹在方俣身上,两襟上下交叠,并没有系!   付简兮抓着方俣的一只手绕过自己的肩,另一只手揽住方俣的腰,带着人往卧室走。   四只光着的脚有点凌乱的往卧室走去!付简兮比方俣白很多,方俣是地道的亚洲人皮肤。四只脚,两只小麦色,另外两只很白,皮肤下透着青色的血管。   付简兮一脚掌踹开卧室的门,三大步走到床边。矮身把方俣放到床上,刚把方俣绕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拿下来,抓着方俣的手刚松开,又被方俣抓住,随后方俣很轻的把他往床上拽了一下。   奈何躺在床上的人,没丁点力气,这一拽,付简兮也只是胳膊往下移了一点,身体还保持着刚才矮身半弓着腰的姿势。   方俣感觉自己抓着四根修长的手指,拽一下却像是拽一座大山那么费劲。头像是正在被凿开一样不堪忍受,这是酒的副作用,胃里痉挛的他想蜷缩起身体。可是,这种费了半条命得来的生理性纾解,让他身体被掏空了,根本没有力气去蜷缩身体。   他想对喜欢的人撒娇,求安慰,求抱抱,哪怕只是留下来陪着也行!他是个男人,他也是个爷们儿。但他也是渴望被喜欢的人发放特权的男人!   他仅存的理智,却知道这件事,不能作为感情要挟,他还没缺爱到这种地步,渴望是渴望,可怜是可怜!   方俣抬起又开始灼烧的眼皮,半睁着猩红的双眼,视线在灯光下付简兮模糊不清的身上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那张让自己熨帖的脸,把心理徘徊着未出口的那句:别走,陪我!给咽了回去。开玩笑道:“我……都以身……试毒了,你就不能……以身相许吗?”   付简兮盯着方俣带着痛苦神色的脸,大脑里突然飘出来一句话:牡丹花笑死,做鬼也风流!   靠!牡丹你妹!   他开口揶揄道:“不是,大爷,我就想请教你,就我现在躺平让你上,你能干的动么,啊?”   被噎了一下,方俣悻悻的说:“给摸也行……”   “去你大……你妹的!”付简兮说了一半换了词,给自己整的还挺尴尬,想了想,再开口郑重其事的说:“方俣,算我欠你一次,除了这件事其它都可以谈。”   他嘴里的‘这件事’和方俣嘴里的‘以身相许’是一件事,叫做谈恋爱,不是单纯的上床,约炮,生理纾解!   方俣眼睛里闪过失望、落寞和更多不明所以的情绪,最后双眼轻轻合上,抬手搭在额头上,再开口:“好!暂且记着!”   付简兮起身,立在床边看着浴袍包裹着的方俣,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纹丝不动,气息都很轻。头顶的灯光洒在他身上,松软的白被子里这人像是陷进去了一样,白色的浴袍,白色的被子,惨白的脸……幸好发丝还是黑的,这人就藏在大团大团的白色里,连平时硬挺的身形和刀削的脸部轮廓都被磨去了棱角,柔和的一塌糊涂,不真实的像是……像是幻象。   或许这是……他的梦,或是……方俣的梦!   “咳咳咳!”   方俣突然猛烈的咳起来,他翻身侧躺着,大长腿缓慢的往上提了提,抬手食指拇指捏在喉结上。   “要吐吗?”付简兮走在方俣面对的那一侧,蹲在床边,两手扒着着床边儿,看着紧闭双眼,脸上憋的通红的人。   “不……没东西!”方俣发出的是气音,像是在努力抑制喉咙发颤。   “你没吃晚饭?”付简兮把脸又凑近了一些,方俣声音太小,太模糊。   “一天……咳咳!”   “你别说话了,知道了,一天没吃。哎!你自虐起来一点不含糊,……我去买解酒药,等着!”付简兮起身立刻往外走,手扶上门把手又不放心的转身看了一眼床上的方俣。叮嘱道:“我带着门卡,不用开门,谁敲门都-不-要-开,……知道吗?”   “嘿嘿……”方俣喉咙里带着痰一样,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发出的笑声。他心理挺高兴,不论这是关心还是内疚他都算作对他的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被锁,改了一遍!   手推车完整版放在微博了,微博是大大的名字!   好忐忑!   明天要出远门,历时四天。尽量日更,断更的回来后都会补上,先跟小天使们吱一声!   “吱吱!”   (*^__^*) 第52章 礼物(二)   从方俣的房间出来,付简兮回了自己和大建的房间,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为了避开人,他特意找到安全通道走楼梯,以最快的速度回房间换了衣服,然后去了酒店前台。   酒店提供解酒药,但不是能解方俣喝的那种酒。付简兮订了餐,嘱咐半小时以后在送餐。   从酒店出来打车去了酒店前台介绍的药店,付简兮进药店前还在琢磨怎么跟人家说,解的是酒是什么酒,酒后有什么症状。   让他吃惊的是,药店的老板简直不要太贴心。他只说了一句解助兴酒……然后老板就直接拿了止痛药,胃药,维生素还有一瓶特殊的解酒药给他,最后还问了句,过度消耗了吗?这句话让付简兮特别想笑,还有点尴尬。   最后直爽的回答老板:没有!   老板拿怀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付简兮,最后给了他两瓶橙色和绿色液体饮品,并交代先喝哪个后喝哪个。   十几分钟后,他拎着一袋子瓶瓶罐罐片片又打车回了酒店。   出了电梯,付简兮看了下手机,来回用了不到半小时。   他进出这一趟,竟然没碰到一个熟人,看来宴会厅那边还没散场。   刷卡,开门进屋,付简兮尽量放轻声音,如果方俣睡着了,那说明这人状态还不错。   当他刚把手放到门把手上,想打开卧室门看一眼的时候,卧室里猛然间传来方俣一声低吼:“出去!”   付简兮一下愣住了,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进去?   他扶在门把手的手垂落到身侧,暂时站着没动,他大概明白了,屋里现在应该是个很尴尬的场面,操!   一时间,大脑里闪过好几个画面!   他的想法刚冒出来,又被另一道声音给打破了。   “方俣,上次你肯跟我上床,现在为什么不行?”   这声音一点也不难辨认,说话的人是云歌。   付简兮皱着眉头,舔了舔嘴唇。   云歌在里面,这人怎么进来的,麻痹的想爬床想疯了吧!   方俣再次厉声喊道:“滚出去!”   “我不行,那你倒是上了付简兮呀……哥你真怂,他不喜欢你,你这样,他走了,你还能跟我演下去?”云歌毫不掩饰对方俣的嘲讽,这口气根本不像是自荐爬床的,倒像是来争风吃醋的。   付简兮偏过头看了看客厅的方向,然后转身拎着东西向沙发走去。把自己窝进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抱着胳膊,拇指在唇角摩挲着。   进不进去?   拉架?   这么进去如果画面太美,看了辣眼睛怎么破?   操!还是先听听音再说。   隔着门,传来方俣长叹气的声音,“云歌,其实从开局,你我的结局就被料定了!所以你现在做的所有都是浪费彼此时间、精力,到最后你只是拖延了散场的时间。”   云歌冷笑一声说:“是又怎样?我就是要无限期拖延!”   “这由不得你!”方俣说的坚定又沉稳。   屋内传出来云歌闷笑,带着失落和不甘心,“是吗?”   方俣还是那种沉稳坚定的语调:“没道理,太偏执!”   云歌突然拔高音调冷哼一声说:“道理?感情讲什么道理!”   “你的感情是单向的,这你该懂,而且一直都是。”方俣说。   “哥,你太过分了!”云歌语调里充满了不被理解的挫败。   “我?过分?”方俣语气里带了些许的不耐烦,“好,那来开诚布公的谈谈,今年二月发生的事,作为当事人之一,很抱歉我对全程都不知悉,可否请你仔细描述一遍,毕竟你一直觉得我们发生了关系,……不是么?”   付简兮轻轻摩挲在嘴唇上的手指,不知不觉中变成揉捏。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他突然想起身离开。听谈话内容,这不该是他该听的内容,两个当事人正在回忆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场景描述。偷听不光明,听了还会很尴尬!   卧室里好一阵的沉默,让付简兮突然感觉里面是不是开始办事了。但是刚想起身,屋里又传来方俣质问的声音:“我们真的上床了?”   云歌紧跟着坚定的回答到:“是!”   方俣像是听了什么荒唐的笑话,几乎是云歌话音落地,他冷笑出声,随后补充说:“普及一下,上床不等于发生关系,……镇定剂怎么解释?”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最后云歌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变得很淡定,“知道结果,为什么还问我,这样只能让我误会,你很想跟我发生关系,并且对只上了同一张床有点失望,对吗?”   方俣如释重负的呵呵一笑,“对不起,哪个词让你误会了,我改!”   “就这么高兴?”云歌问出话带着气,声调也高了几度。   “是!”方俣直爽的回答。   “哈~!我就没有哪怕一回让你觉得重要过?”云歌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嗯?……有!有段时间……很想知道那天的真相,那会儿觉得……挺重要。”方俣像是边回忆当时的心境边诉说。   “你……”云歌被自己是以这种重要的存在给气到了,噎得说不出话。   付简兮对于自己留下来听墙角,却听到方俣在毒舌别人,真是万分惊讶,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方俣对一个人说话如此不留情面。   可看这个云歌马上就要进方俣的黑名单了!   付简兮不知道被自己喜欢的人这么厌恶是什么感觉,但是听云歌一再的刨根问底,一再的确认心意,一遍遍的把自己往两人鸿沟边缘送,他大概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是一道填不满/封不上的鸿沟,他们最近的距离不过是相忘于两岸,他们最好的关系差不多就是形同陌路。   “别再触碰我的底线,你的今天对于我来说……”方俣再开口,警告的话说得缓慢,带着沉重的力度,这话听在付简兮耳朵里都像是锐利的刀锋刮过,更何况云歌。   没等方俣的狠话放完,云歌夺门而出,像是仓促逃跑的人,他甚至都没看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坐着的付简兮,快离开房间的时候,高声吼道:“我还就要试试!”声音里带着暴怒的情绪,尾音变了调,证明这人情绪已经到了快要控制不住的地步,所以要落荒而逃,所以需要回一句狠话,证明子自己不会认怂。   “砰!”   大门遭殃,摔的门板都颤悠!   付简兮感觉颤悠的都跟他胸腔共鸣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四十分钟马上就到了。再坐几分钟,酒店送餐过来,药和饭再一起送进屋。这几分钟给卧室里虚弱的男人,更何况让他现在进去,还真不知道聊点什么?   房间里太安静,落针可闻,虽然整间屋子铺着地毯。但是,他一起身,如果方俣没睡,肯定知道他听了全程。   “笃笃笃!”   房门被敲响,连着敲了两遍,每一遍三声!   卧室里传来被褥布料摩擦的声响,应该是方俣正在起身要下床。   付简兮马上起身,不经意的碰到身侧装药的塑料袋子,唰唰唰的声响在空寂的屋子里太明显,屋里的悉簌声立刻止住。   付简兮没管卧室的人,径直走到门口,开门。   “晚上好,先生,您的餐点!”服务生向着开门的人欠了欠身,礼貌的问了声好。   “谢谢,我自己来吧!”付简兮接过餐车,自己推着转身回房间。   他推着车,低头垂下眼,看了看车上的食物。都被罩着,但还是能看清,菌汤,乌冬面,素菜粥,两样小菜。   看了一遍后,他感觉自己比一天没吃饭的方俣还饿!   车一直被推到餐桌旁。   经过卧室门口时,他也分一个眼神给靠在门框上的方俣,全程一直低头垂眸认真推着车做一个合格路过的人。余光里这人的头跟着自己转了一圈,行,都别说话,多好,安静!   东西一样一样摆上餐桌,付简兮又去到了两杯温水,一面摆了一杯。转回身,又从沙发上拿过装药的袋子,把一会要吃的药一字排开摆在餐桌空着的一端。   全都齐整,付简兮转身正对着方俣,一只手放在桌面,食指中指有规律的敲着桌面,另一手插兜。“先吃,还是先说?”   方俣斜靠在门框上,面色还是有些惨白,但是眼睛却格外的红,额头仍旧带着汗,头发半干有些凌乱,浴袍此时已经系在腰上,看上去整齐。方俣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付简兮,一如他忙着放冰水给他泡澡,一如他帮他纾解横冲直撞的情|欲,一如他忙着摆餐摆药。   付简兮也同样看着几米外斜靠在着门框的人,他感觉那眼神一直没变,像他之前直视过的每一次一样。可是,细细看来,却发现又不一样了!不知道是因为那对红了的眼眶,还是因为那张煞白的脸衬托,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了更直接的牵扯,他欠了方俣一次人情,或者更甚!   具体是什么?   还是先吃饭,智商在被饥饿干扰的状态下,一切想法都加上了饥饿这个前缀词。   付简兮第一次因为眼神攻势败下阵来,只好先开口,“我建议先吃饭!”说完转身抽开椅子,先坐了下来。   方俣脚步有些拖沓,听起来像是懒散惯了的脚步声,其实是浑身无力造成的。   他停在桌子一端,站定后,从上而下看着付简兮,等着刚拿起筷子的人抬头看他,他才打算开口。   付简兮就知道方俣不会痛快的让他先吃饭,恨恨的咬着一双筷子头,仰着头瞪圆了眼睛看着头顶的人。“先吃!”   “别躲着我了!”方俣的声音很低,暗哑低沉。   付简兮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咬着筷子的牙,搓了搓筷子头,“先吃饭!”   “别躲我!”   这句话乍一听像撒娇,语气软了几分,带着恳求的语调!付简兮惊讶的都忘了皱眉头,忘了用牙搓筷子了。仔细一回想,还真有那么点撒娇的味道,这人知道自己快三十岁了么?还特么卖萌,有意思吗?咋这么会玩呢!   付简兮眯起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想从气场上威胁一下卖萌的老男人。“吃完饭再说!”   这话听在方俣耳朵里,却有点妥协的意味!这机会白给谁不要,于是不要脸的说了第三遍,“别躲我!”这次语气里有霸道和委屈,真是一次比一次掌握的精准。   “啪!”   咬在嘴里的筷子,被付简兮拍在桌面上,仰头怒目瞪着神色明显一怔的男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作者有话要说:   热成狗,累成狗! 第53章 礼物(三)   方俣立在餐桌一端,虽然被一杯酒折腾的不轻,眼下也没有多舒服,但是仍旧站得笔挺,英俊的五官也只是失了血色和光泽,但好看硬挺的轮廓不容忽视。   付简兮粗算了一下,跟眼前的人已经认识四个月有余。这人绝对算的上非常注意形象的男人,穿着没有多名贵却很讲究搭配,并且绝对能显示出自身的优势。平时言语上更是对他很纵容,即使多损的话他说了,方俣爱不爱听也都听了。   这次,真是让他给害惨了!   应该是上着班跑来的。他手机上的十几个未接和短信,一天没吃就替他喝了一杯酒,这些事让他对着方俣根本强硬不起来!   口气虽然强硬,但心里到底是妥协了!   方俣坐在他对面,吃饭全程都没再说话,但是一直止不住弯着的嘴角就把这人的情绪给出卖了。   有胆量笑出声呀!   两人把桌上的东西基本上都吃干净了,因为有付简兮在,也剩不下什么。   方俣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指着桌子另一端摆着的一排药问:“怎么吃?”   “随餐,一瓶。”付简兮指了指其中一个纸盒,是多维营养剂。看着方俣吃完,又问:“胃疼吗?”   “嗯。”   “吃一粒,不行再吃止痛片。”付简兮拿出一板药,对着方俣的手心挤出一粒。“头疼吗?”   “比胃疼……厉害”方俣几乎是脱口而出,说了一半似乎感觉不好意思,就打住了。   付简兮紧抿着唇,一副不悦的神色,他去买药大夫给了这么多种,他认为一半估摸会用不到,没想到,情况恰如大夫预估的确实如此。   “我没事……”   方俣看着他的脸突然间又变阴了,刚开口安慰就被付简兮打断了。   “闭嘴!”   付简兮说完后,突然不敢抬眼看方俣。   迁怒谁,也没理由是他!   付简兮恍然间想起刚才方俣跟云歌说的话,‘没道理,太偏执!’   这一晚上有太多的情绪失控,失控的他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正胡乱拆着包装盒的手,被方俣伸过来的手抓住。付简兮仍旧没抬头看他,盯着覆在自己手上冰凉的大手,手背上血管在皮肤下能清晰的看清走向。   真凉,不是热的吗?   药被方俣拿走,不急不缓的把每一种药都看了一遍,挑出对症餐后能吃的,边进行手上的动作边跟对面发愣的付简兮闲聊起来。   “我不常生病,七岁起,我就开始照顾方秦,你见过,我哥。他身体很不好,先心病,比一般得这种病的人都体弱。从九岁直到他结婚都是我照顾他,在除了家以外的地方保护他……好像因为这样我很少生病,一年甚至几年我都不会感冒发烧一次。所以即使像现在这样,其实我也挺开心,被人照顾原来这么……好,……特别还是你 ,我能说我知道你想什么吗?别多想了,人生很多事都逃不过两个先决条件。”方俣说着抬头,目光落在付简兮低垂的眉眼上。睫毛轻颤,鼻翼正小幅度的阖动,所有能落入他眼里的一切都那么好看,那么想让他拥有。   付简兮在一双灼灼的目光中抬起头,对视上方俣的双眼,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   “我愿意和我不愿意!”方俣再开口把未说完的话补充完。   他灼灼的目光深深的望进对方的眼底,一个似火却柔情万千,一个荫翳深邃却正在化解眼底的纠结。   两人对视良久,付简兮眼底的愤怒和纠结尽数化净,再开口只是说了声“谢谢!”   方俣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后恢复如常,“我想说……”   他的话刚出口,付简兮及时打断了他,“对不起!”这三个字说的格外的急切,好像生怕方俣说出后面的话。   方俣只是从他的语气中就能判断出面前的人心中的忐忑,“没关系,我等!”   “我……想想,但是……”   这次方俣也没让他继续说完,“谢谢,对不起,但是什么,这句话被网上评为最伤人的一句话,你确定要说?”方俣眯起眼睛略微歪了歪头,看着付简兮问。   付简兮被他这句跟眼前气氛完全不搭调的话给逗笑了,抿着嘴偏开头,冲着空气傻笑。   方俣在心里长长呼出一口气,因为自己的心急差点给搅了局,而后怕!两人这么坐着太别扭,于是他建议道:“去海边走走?”   “现在?你……行吗?”付简兮有点惊讶,方俣现在看上去象一只弱鸡,虽然很大只,但不妨碍他直观感觉就是弱。   “嗯,药起作用了,不难受了,走走吧,从最北边跑到最南边,就只撸了一发,有点亏……”方俣状似很失落的抱怨道。   “操!”付简兮噌的起身,低头瞪着方俣骂了一句,骂完转身往外走。   “也行,你来么?再吃个亏让你压一回。”方俣太喜欢被自己惹炸毛的付简兮,可爱又散发着难征服的野性,嘴贱的开始撩骚。   付简兮听见这句话猛然间顿住,他可没觉得这句话是玩笑,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身后的男人,仰躺在自己肩上,半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息,额发汗湿,□□全身,手中坚硬又兴奋的跳动触感……   方俣看着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随后又转身双眼泛着光瞪他,不过一秒,自己的手腕被攥住,下一秒被摔在墙上。   “砰!”   方俣认命的闭了闭眼睛,没力气反抗,只能默默的承受,看来又给人家惹毛了。   付简兮手臂横在方俣锁骨位置顶着,抓着他手腕的手按在他腰后的墙上,脸一点点靠近,就在鼻头快要贴上的时候,停住。一双眼睛锁住方俣的双眸,再开口揶揄道:“压你,我暂时没兴趣,如果你实在憋不住了,小爷我可以自掏腰包去下面给你找几个过来。”   方俣第一反应是被揍,第二反应还是被揍,没想到的是话聊。   突然不知道怎么接了!   懵逼了两秒,他恍然间意识到付简兮说了什么,暂时没兴趣?   什么意思?   那就是以后会有兴趣,是这样理解吗?   方俣的神色从认命似的妥协一下变成兴奋,转变太快,看的付简兮都愣了。   但是,原话是‘压你,暂时没兴趣!’那就是还是躲不过被压的命运呗!   这有什么好兴奋!   一时间兴奋的神情又变成了纠结,到底想还是不想?   方俣干脆直接开口问,“那以后会有兴趣?”这句话说完他感觉自己都尴尬了,好想遁地或自燃。   付简兮还没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让方俣如此纠结,还这么郑重其事的问出口,好像在讨论,‘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我!’这种已经确定了方向和结果只是不确定时间的问题。   他就呵呵了,真是无语问苍天,他有吗?   他有!   不感兴趣,那怎么解释,这一切反常的行为,操!   真是经不起深究细想,恐怖!   付简兮抓横在方俣胸前的胳膊已经松开,整个人陷入沉思中!   什么时候感兴趣的?   以后会吗?   “我想……想!”付简兮不知道自己盯着方俣的双眼已经没了摄人的气势,也没了挑逗的神情,现在全然一副纠结无果的表情。   方俣已经看到了答案,终于有件高兴的事,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趁付简兮正在纠结,慢慢错开脸,歪了歪头说:“好,慢慢想,我等着。”说完不等眼前的人给回应,张开嘴咬住付简兮的双唇,舌尖从一侧唇角滑倒另一侧唇角,又狠嘬了一口,松开后,大步进了浴室,关门换衣服。   付简兮思考的瞬间,突然被方俣低沉暗哑的声音给打断,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方俣在浴室里压抑着喘息和性感的呻|吟……,耳朵里响起的是另一种旖旎诱惑的声音,所以他只看见方俣靠近的双唇上下碰撞,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话。   疯了!真变态,光听声音都能联想到画面,还自带环绕立体低音循环播放,简直能让人着魔了!   浴室门哐当被带上,他的思绪才回到房间此时此刻,他气方俣又不要脸的行为,也气自己不要脸的意|淫,为了掩饰尴尬,他冲着浴室没头没脑的喊了一句:“方俣,你有种再亲一下!” 第54章 礼物(四)   夜风习习,裹挟着海水的咸腥味和暑天的热气弥散在空气中。   夜空下,海水如墨般黑沉,偶尔一阵风拂过,墨色的海平面被吹起粼粼波光,跳动浮沉最后归于平静。远处礁石上,有几对人或相拥或并排坐在上面。这些人,应该是趟着及膝的海水登上去的,为的就是找快不被打扰的地儿谈谈情说说爱,顺便看看深夜的大海。   岸上有点点灯光,但都不是高射灯,灯光照亮的范围实在有限。   两人缓行在海水漫过的湿软沙滩上,任凭潮涨潮落,打湿脚下泥沙,肆意漫过鞋面湿透鞋袜。   海水还带着没散净的温度,夹杂着细沙滚滚上岸搅起细白的泡沫,这是如墨的海水里唯一的颜色。   没有繁星点点,也没有月色皎洁!海边人影如岸上沙石,暗沉漆黑的深海似乎低吼着,随时都能把惬意散步的人吞没。   两个人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付简兮盯着海面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方俣偏头看着他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侧脸,努力分辨着他的神情。   这样的景色,如果他没猜错,付简兮应该不会喜欢,还会很不舒服。   抓不住的人,不确定的事,代表危险的东西,这个人都不会碰!   这是他这段时间的反复试探,多方面的了解所得!   付简兮的安全感低的要比他的好依赖性还要严重,方俣自知,而付简兮很可能不自知,或者潜意识里不承认不想面对!   这个容貌体型都过分好看的大男孩把自己装在了一个防弹玻璃罩里,他屏蔽所有他害怕、他不想、会产生变故的,一切可能。   玻璃罩外,保持安全距离,任凭你怎么撒泼,示好,他只当作看戏。   倘若,如果谁想试图击碎这层强悍的防护层,那就要血债血来偿。   如他,一再的被揍,一再的被警告,到被疏离,甚至是其他人,结果无二。   这是一个内心多么缺乏安全感,多么脆弱的人,才会给自己竖起如此强悍霸道的保护层。   想进来,先击碎!   想击碎,你就会遍体鳞伤!   遍体鳞伤是小,被保护着人失去强悍霸道的意志支撑,谁知道结果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沉默似乎成了此时最好的相处模式,很默契的谁都没开口说话。   两个人从海边回来,大厅里,遇见李荣天拎着方俣的包。   李荣天从沙发上起身走向从外面刚进来的两人,微笑着说:“方总,您的包。给您租了车,钥匙在这。”先递上包后,又递过去一串钥匙。   付简兮走到李荣天刚才坐的沙发处坐下,拿出手机给大建发信息,李荣天已经出来了,大建他们应该也散了。   付简兮:哪呢?   大贱:咱们屋打牌吹牛逼呢,闲吵,十一点以后再回来。   付简兮:滚齐哥那去,爷要睡觉。   大贱:爷,齐哥那屋那哥们儿带了个女模特回去,正腻歪呢,我们就是从那转移过来的,小乐那也特么一样,你就在大爷那呆会儿吧,哦~酒店西厅有咖啡馆,去那,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付简兮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说话的方俣和李荣天,起身往西厅咖啡馆走去。边走边给方俣发了条信息:回去了!   咖啡馆占据了酒店西厅近海的一角,面积很大,每个位置设计的私密性很强,书多绿植多,窝进去就是自己的一方天地。   中式简约风格,这个地儿,付简兮太喜欢了!   罗汉塌上棉白的软垫,抱枕和半人高的圆靠枕均是白色,小方桌随意的放至榻上,罗汉榻对面是一个小型书架,目测两米高,书架上摆满了书和装饰品。书架和罗汉榻后面的半镂空屏风把这块不大的地很好的间隔开,付简兮盘腿坐下,随手抽出一本书翻看,这书他看过一遍,再翻开感觉像是没看过一样。   方桌上摆着一盆水培花,几条热带鱼穿梭在盘根错杂的花根部。   此时此刻是付简兮这两天里最惬意舒坦的一刻了!   桌脚有一盒明信片,付简兮把手里的书扣在桌面上,倾身上前,拿起那盒明信片。   宫崎骏动画系列的明信片,盒子上贴着温馨提示:寄送的明信片填写完整请交予前台!   明信片全部被倒在棉白的软垫上,每一张都是一部动画片的经典画面。修长干净的手指在画质清晰的画面上划过,挑出几张后成扇形拿在手里仔细看。   方俣问了问明后两天一行人的安排,他大概知道最后一天还有一场秀要走,却不知道明天的具体安排,要了一辆车子也只是想明天付简兮和大建如果有空闲,就带两大男孩出去玩。   结果三分钟不到,再回头,付简兮就不见了。   他知道聊天时候手机响过一声,于是赶紧拿出来看了一眼,‘回去了!’就这么一句,方俣有点不高兴,这孩子太欠收拾了!   李荣天看着方俣的脸阴沉下来,很想遁逃!   “休息吧,明天彩排我不去了,结束后打给我!”   李荣天回了个“好!”   方俣往电梯厅走,目视前方,忽略身侧所有人的目光,有点生人勿进的气势。听见有人叫了声“方总!”他也只是“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小乐打牌输了被罚请客买夜宵,这堆人不吃酒店的餐点,都说没味道不够刺激,小乐索性打了个车出去买了麻小和一堆辣爆海鲜之类的夜宵。谁想回来碰见方俣,这人气场太吓人,小乐很想走楼梯,可是已经站在电梯厅,再转身走掉,也太傻逼了!   只能硬着头皮跟方俣一起等!   小乐把两只手里的东西换到一只手上拎着,从兜里掏出手机,赶紧按了接听:“何建哥,我在楼下马上上去了”   方俣站在一旁都能听见大建在电话里喊:“快点快点饿死了,再不来,直接叫救护车吧!”   小乐傻笑着挂了电话,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身侧站的笔挺,神色冷峻的方俣。   方俣目视前方,开口语气清冷的问:“夜宵?”   小乐明显一愣,愣了一会儿赶紧回答:“是,夜宵,我打牌输了请客,方总一起吧?”   “打牌?全都在?”方俣不太相信付简兮会跟一帮人乱哄哄的打牌,出于好奇问出了口。   “不是,就几个人……”小乐把在的人都细数了一遍。   方俣在小乐细数的时候就拿出手机,给大建发了条信息过去:明天彩排结束,带你俩出去玩。   大建几乎秒回:你是我亲大爷,亲大爷万岁,万岁,万万岁!【跪拜】   方俣:人呢?   大建:靠,大爷你就不能再装一会儿【白眼】   方俣弯了弯嘴角,一旁的小乐不小心瞄到,直接被击毙!方俣长相英俊一点也不输他们这群模特,他们知道这人不简单,气场吓人,脸上更是冷。所以除了云歌从来没人主动搭讪,后来石头缝里蹦跶出俩侄子就是付简兮和大建,他也没见方俣在他们面前对两人笑过。   这一笑直接闪瞎他的双眼!帅的一逼,暖洋洋还特别撩人!真不科学!   大建:西厅咖啡馆,记一次账,共6次,嘻嘻!   方俣:好!   电梯“叮”一声门向两侧打开,小乐转过头抬手刚做了个请的手势,话还没出口,就看见方俣已经转身往大厅西侧走去了。   付简兮拿着笔在明信片背面,右侧空白的位置画了一个Q版小人。Q版小人披肩长发,头发乱蓬蓬的,俩眼睛溜圆带着水光,樱桃小嘴好像正在暴躁的吼着什么,一身长睡裙,袖口、裙边都画上了蕾丝花边。画完后,付简兮拿远了点欣赏了一下,最后在小人侧面写了几个字:女王大人万安!   写上林不语学校宿舍的地址,然后,放到一旁晾干。   第二张画了一个老人家,Q版老人家一头卷发,脸上笑的眉眼挤在了一起,皱纹毫不掩饰,围着围裙,两手端着一盆待洗的青菜。Q版小人的侧面也写了几个字:奶奶想吃香菇肉酱面!   地址写的是林不语奶奶家的地址,其实就是他家隔壁。收件人写的是奶奶。   第三张明信片背面,画了一个一身痞气,却藏不住帅气的男生,宽大的T恤,破洞牛仔裤,歪着头,眼睛一睁一闭,调皮可爱。最后侧面写上字:再穿爷衣服不给洗,抽你没商量   地址写的是大建的学校宿舍。   三张明信片一次排开,摆在方桌一端,昏黄的灯光下,明信片上的笔迹未干,泛着暗哑的光。   付简兮盯着三张明信片出神了许久,才在棉白的软垫上凌乱的明信片里找到一张《哈尔的移动城堡》,画面中会移动的怪房子站在怪石嶙峋的山脚下,山脚下绿草茵茵,怪房子背后高山上却是白雪皑皑,半山腰雾霭缭绕,怪异的房子与脚下和身后的景色格格不入。   背面朝上,付简兮只是思考了一瞬,就开始动笔画了起来。   如墨般黑沉暗涌的大海从笔尖生成,丝丝点点留白似是会跳动浮沉的粼粼波光,黑色薄了几层,渲染成黑夜中暗灰色的沙滩,寥寥几笔勾勒出并行的两道人影,没有生动的面目表情,也没有深刻的服饰刻画,只是两道几笔生成的人形轮廓。   模糊的是画面,清晰的是思绪!   这画面,他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人懂。   不足一分钟,完成后,付简兮手中斜握的笔换成写字的姿势,笔尖点在空白处,却不知道写什么。   这张是寄给自己的,这一晚对他来说并不是值得纪念,只是意识里难抹净,甚至做不到轻拿轻放!   最后落笔:今宵酒醒何处?墨海星辰!   笔尖转至address,刚写了城市的名字,明信片“嗖!”的一下被毫不留情的抽走。   “欸?”付简兮不悦的喊了一声。刚转头往身后看,手上的笔这时也被抽走了!看清来人,他皱着眉,瞪着眼,咬了咬下唇,一副想咬死这人的狠劲儿!   “看不下去了,看来我不自己动手,这堆明信片都没有我的份儿。”方俣没好气的指了指付简兮盘起的腿上和软垫上散落的到处都是的明信片,有点委屈的哼了一声,很自然的在付简兮对面盘腿坐下,拿着笔在明信片背面写上自己的地址,然后按着明信片推到付简兮面前,调换了前后,按着的手没松开,另一手拿着笔递回到付简面前。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接着。   付简兮不明深意的蹙着眉问:“干嘛?”不要脸的地址都自己写完了,还干什么?   “名字。”方俣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说。   “哈~!……啊?”付简兮气极反笑,反问的啊了一声,他不信这人能如此的坦然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写我的名字。”方俣迎着他有些压迫性的眼神,还是一脸坦然的又说了一遍。   “脸呢,大爷,你真是无孔不入呀!”付简兮端起手边的咖啡可了一口,“当!”杯底触碰桌面的发出的声音很响。   方俣错开盯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那杯咖啡,只是一瞬双眼又回到他脸上。眼神柔和几分,语气像极了轻哄,“明信片不要自己寄给自己,……以后我去哪里都会寄明信片给你,这张寄给我,行吗?。”   付简兮猫这里,其实就是想视觉、听觉、嗅觉都彻底的脱离这个人。好好清除一下今晚的所有‘不合理’的事。   刚刚听见方俣那句近乎低喃的话,那些旖旎的画面配着让人悸动的声音,又开始在大脑里循环播放起来。   他盯着面前的人,眼睛里看到的却不是此刻的人,这真是日了狗了!   付简兮心里开始慌乱,为了掩饰,他端起杯子,猛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一把夺过方俣手中的笔,在name后面写上‘方俣’俩字,神奇的是自己尽然紧张了,差点提笔忘字,还特么忘了‘方’字怎么写。   笔嘡啷一声,被撇在桌上。   方俣抿嘴笑得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看看付简兮写的自己名字,又抬头看看付简兮一脸不爽的瞪着自己,好像下一秒这人就能掀桌子抽他一顿。   方俣看看他的脸又看看字,再看看画中两道身影,是他们俩!   最后目光落在付简兮脸上,笑容快腻死,语气愉悦更甚。“好看!”   字好看,人更好看!   方俣不敢直接说出来,差点憋出内伤,只能隐晦的夸了一句。   但是他的眼神太过直白、赤|裸,付简兮如果连这都不懂,那也太瞎了!顶着心里越来越明显的悸动,最后也只是说了句:“够了你!”说罢,扭头不再看面前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外出,更新不定时,先说声抱歉! 第55章 礼物(五)   第二天彩排结束,已经是下午四点。李荣天第一次带着这么多没经验的新人走这么大排场的秀。这次的品牌商是国际知名泳装品牌,国内最好的几家公司,几十号的模特凑在一起,不是那么容易统筹的。   不比前两天,这次他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小心,品牌商的负责人还一再的挑毛病。   “这是模特吗?脸蛋这么漂亮,是看我们的泳裤还是看你们的脸,化妆师化妆师,脸搞丑。”   “太白,抹油……”   “sexy,sexy,oh my god!baby……sexy!”   李荣天一边应承,一边安抚自己的新人。   不怪品牌商又嫌弃模特漂亮,又嫌弃模特太嫩,这两点其实都是走秀场模特的大忌。   漂亮的脸蛋太吸睛,停留在模特脸蛋上的目光多了,停留在展品上的目光就少了。   同样模特太嫩,再加上气场不足,根本没办法与设计师认为顶尖的作品匹配,甚至无法驾驭,所以达不到最好的展示效果。   李荣天深知其意,他也没想让自己苦心培养的新人只拿来走秀,这只是锻炼的一种,像附简兮、小乐这俩更适合平面或者拓宽其它路子。   一行人累的半死,化妆镜前大家都挤在一起卸妆。   “掉层皮,不夸张,快看!”大建穿着条泳裤,光着脚□□着上身,跟付简兮挤在一起卸妆,把脸往对方面前凑了凑,让他看看自己擦红了的脸。   “哥,给我擦后背。”小乐跟大建穿的一样,倒退着往大建身边挤,后背没长眼,直接贴到了付简兮的光裸的背上。“嗬~!真滑~哈哈哈!”小乐全程被嫌弃,一天下来终于笑了。   “离远点,热乎乎的!”付简兮抬腿赤着脚,踢了大建和小乐一人一脚,这俩人神经病似的,一个胳膊肘搭他肩上,一个后背贴着他后背,都是精力旺盛的小伙子,三人凑一块儿,寒冬腊月就这么光着,估计也能热出汗,更何况大夏天,再说后场空调还不凉。   大建冲着小乐撇了撇嘴,“再蹭,真特么不怕死小孩儿!”他抬手轻轻抽了一下小乐的后脑勺,这特么要是被方大爷看见小乐占了付小爷便宜,不知道这娃会不会被冷藏。   回到酒店,已经接近晚饭时间。   一行人,刚走进酒店大厅,就看见方俣坐在休息区最靠近出入口的沙发上,侧面对着大厅,一手端着ipad一手拿着电话正在讲电话。   李荣天走在最前面,最先看到了方俣,本来满身疲惫还带着烦躁的表情。可是,在看到沙发上坐在的方俣,瞬间换了张脸。神情恭敬,面带微笑。在大厅中央略作停顿,往休息区走去。   跟在李荣天身后的人,除了云歌紧跟着李荣天一起坐在了方俣对面的沙发上。其他人,都在休息区其他的沙发上,尤其是远离三个人的位置坐下。   方俣断定自己已经神经病晚期!没救了!   抽风似的跑来,差点给自己折磨个半死,积累了几天的工作又给自己砸个半死。这一天一杯水都没来得及喝,又变态是的,四点多开始就堵大厅门口,生怕见不到人,都快成了望夫石了!   结果,看了一眼刚走进来的人,心疼的电话差点掉地上。彩排一天,这脸怎么给折腾成这样,人也没精打采的。   心里疯狂的想给这人赛进飞机里,赶紧带回家!   “财务部的报表晚一些……”方俣稍稍低着头脸面向手里的ipad,看着屏幕,拇指小幅度划过,“嗯……今晚,十二点之前。”说着抬眼皮目光追着付简兮从李荣天身后走过,又坐到离他最远的一组沙发上。随后,大建一屁股摔在付简兮身侧,身体半靠着他。   大建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还贱兮兮的挤了下眼睛。随后这小子又拿手肘碰了碰付简兮示意他看自己,结果付小爷连眼皮都没舍得冲他抬一下,还伺机给了大建一手肘。   “后天上午,……会议安排下午。好!”方俣说完把ipad的丢在沙发上,抬手掐了掐眉心。   李荣天看方俣挂了电话,手里的ipad的也放下,才开口说话。“方总,品牌商那边儿邀请您!”说着递上一张请柬,精致奢华的大封。   方俣接过去,拿在手里,并没有打开,也没说去不去。只是“嗯”了一声。   昨晚冒冒失失的从宴会厅上走了一遭,早早料到此行不会安生。   “我看大家都累了,别跟我这浪费休息时间了。”方俣说着又假兮兮的借势扫了一圈,俩大男生彻底不看他了,凑一起正在玩手机。   气!   “哥,一起吃晚饭吧?”云歌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昨晚两个人不欢而散。他还有目的在,方俣不会先开口,他总要找机会开口。   方俣原本一直看着付简兮那个方向,听见云歌的话,眼神收回淡淡的瞥了一眼他,随后看着李荣天说:“酒店顶层海鲜自助,已经预定好了,带人去吧!”   李荣天看俩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又听方俣这么说,生怕云歌再说什么,于是赶紧道谢,起身准备带着人去顶层餐厅。。   云歌的请求就被这么打发了,心理一万个不痛快,看着方俣的眼神里带着不甘和幽怨。李荣天站起来跟身后的一众人招手,他也慢吞吞起身。   付简兮在逐渐靠近方俣时终于看了他一眼,他不信这人就这么安静的不作妖!   果不其然,他和大建刚靠近。靠在沙发上一直瞪着他的方俣,转头看着李荣天说:“我带他俩出去买点东西!”   李荣天半点迟疑都没有的,马上说:“好!”   除了云歌和李荣天估计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付简和大建去了哪儿。一群累了一天的大小伙子,一听说顶层海鲜自助,早坐不住了!李荣天冲他们招手,示意可以走了。这群人就开始分批坐电梯去了顶层!   付简兮和大建刚坐进方俣租来的车里,就收到了齐哥的信息:6号桌,过来过来!   大建扑哧一声笑了,看了看被强行塞进副驾驶的付小爷,正臭着一张脸,也瞪着手机。他赶紧说:“我回我回!”   付简兮拿着手机在膝盖上磕了几下,望着前方的眼神都带冒着火!   他正在努力消化被方俣强行塞进副驾驶的事实,这人真特么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大建在前面两人之间瞄了几眼,于是问方俣:“大爷,我们吃什么?”   “海鲜大排档。”方俣回答完,发现俩人都第一时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都不说话了。付简兮还好,只一眼,其余跟刚才没变化,大建却明显在憋笑。   方俣从后视镜看了好几眼大建,希望他给句话,哪有问题?   说是海鲜大排档,其实应该算是私房餐厅了,晚餐只供12桌,方俣提前预定好的。   近海不足一百米,有露天表演,食材新鲜,味美的无可挑剔,环境优雅,装潢很有特色。   大建一直赞不绝口,付简兮也被环境吸引,氛围难得的感染了他!   方俣时不时观察身侧的人,明显开心,吃的却很少,入口全是青菜。   为什么?   被自己给拽上车气到了?   不太像,于是他把目光投向大建,大建在方俣看过来第二次的时候就忍不住笑了。   “大爷,你快别看了,不知道的以为你追我呢,哈哈哈~!”   “闭嘴!”付简兮在桌子底下踹了大建一脚。   “没事,别心疼,饿不死!哎……还踹,折了折了……啊!”大建在付简兮踹第三脚的时候终于闭嘴了。   两人打打闹闹过后,付简就一筷子都没再动过,也只是喝点果汁。   方俣最后没办法,只能让餐厅做了一份牛排!   牛排端上来,大建冲他竖起大拇指,他就知道这次对了,原来是海鲜的问题。   真牛逼,追人追了四五个月,竟然不知道人家不吃什么,估计除他也没谁了!   还有救,至少他还知道这小子喜欢吃什么!   付简兮还是一个夸赞的眼神都没给他,宠辱不惊的吃光了一份牛排,还由衷的给了句评价“老了!”   三人驱车回到酒店刚过九点。   明天是最后一场秀,也是最重要的一场,休息是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方俣也不敢怠慢,更何况他也有没完成的工作。   电梯上行,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下了车,方俣一路都在拧着两条眉拿着手机发信息。两人索性也没打扰他,其实是他们很少见方俣这副表情,焦心又烦躁。吃饭时候脸上还会挂着笑,这会儿只有化不开的愁,周身阴云密布。   到了付简兮和大建住的楼层,两人迈出电梯,大建转身刚跟方俣说完“明天见”,就见方俣伸手   把站在电梯外面的付简兮又拽回了电梯里。   “有事跟你说。”方俣拧着的眉松开了些,但还是掩饰不住此刻神情不悦,但是看着付简兮的眼神却带着几分柔和。   “啧!无法无天了!”大建开了句玩笑,吹着口哨回去了。   “说!”付简兮对上他的眼神,拒绝的话咽了回去,生硬的回了一个字。   电梯门合上,方俣似乎为了遮掩低落的情绪垂着头,看着地面,沉声说:“去我那儿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三恢复正常更新。   还要继续漂泊几天。   明天有转折,尽量一章写明白!   不能准时更新,再次跟大家说声抱歉。   回复评论试了几天,都没办法回复成功,估计是带的电脑有问题再加上网站不给力!   180°鞠躬,原谅我! 第56章 礼物(六)   密闭的空间里,沉默好像把时间拉长了!   方俣抱着胳膊斜靠在电梯一侧,头低垂看着地板,时不时抬眼皮看一眼付简兮的侧身。这人双手插兜,站的笔直,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双眼一直盯着电梯门的方向。完美的像一座雕塑,好似没有温度,没有情绪,但也会让他忍不住想靠近!   方俣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冒失了!也许,不应该先告诉付简兮,事情过去再做解释是不是会更好?   或者,这人根本不需要自己解释!   在不在,出不出现,是否都无所谓?   两人并行,相互都没有交流,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   刷卡,开门,进屋。   房门咔哒一声,在付简兮身后关上。面海的落地窗透进来的光亮微乎其微,勉强能让对方看清彼此的身体轮廓和之间的距离。   方俣没打算开灯,付简兮也安静的靠在门厅墙上,双腿一条曲起踩着墙角,一条伸向前。   “说吧!”   付简兮的声音很轻,让方俣听出了温柔的感觉。这感觉给了他鼓励,他试探着向靠在墙上的人伸出双手,他没期望能得到回应,只要不拒绝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回应!   他的手停在付简兮身体两侧,一片衣角,一点皮肤也没触碰到!他只是想看看付简兮会不会躲开或者打开他的手。   两秒过去,昏暗中付简兮垂下眼看了一眼停在身侧的两只手。他再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方俣的手慢慢抓住了他两只手腕,动作又轻又慢的把他揣在兜里的两只手拿了出来随后握在手心里。   付简兮身体一瞬间僵硬过后,还是没想到更合适的方法,索性没动!   方俣的手掌握紧了些,手心传来的温度特别让人心里舒坦,他恍惚间想拿到脸上蹭蹭!付简兮,你真特么没底线!   方俣拉着他的手,往他面前走了两步,两人之间距离拉进,握紧的手垂在两人中间,这是唯一的间隔物。   “我本来打算跟你一起走!”方俣的声音低沉,特意压低的声音带着蛊惑人的性感磁性!   付简兮下意识想抬手挠挠被方俣气息喷洒的皮肤,又痒又热,很想挠挠再揉揉!   方俣以为付简兮要挣脱他,赶紧攥的更紧了。紧接着又往前挪了半步,这次就快要贴上了!他略微垂头,付简兮也垂着头没看他,方俣拿下巴蹭了蹭他前额的头发,语气带着恳求:“听我说完。”   “说话就说话,别乱蹭!”付简兮偏头躲开方俣的下巴,没好气的说。   方俣无奈的低笑,随后又叹了口气!“杨翟取消了婚约,要跟张颂结婚!”他语气里带着羡慕,“杨翟是私生女,杨家不同意,她现在被关在家里!”   付简兮仰头语气急躁的问:“张颂呢?”女朋友为了跟他结婚被关起来,那他人呢?   方俣又情不自禁的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额角,“张颂是个隐形人,在杨家只有我是挂了名的。更何况张颂进不去杨翟家……下午发生的,张颂刚刚告诉我,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回去!”   方俣的脸与付简兮的脸拉开些距离,仔细打量面前的人的神色。同样也在等待回复。   “你回去……英雄救美?”付简兮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听起来多么酸溜溜的!   方俣抿嘴得意的笑着,迫于不敢惹炸毛眼前的人,也只能憋着不笑出声,“我昨晚已经救了,我只救我自己的人!”   话音刚落,付简兮的手带着包裹着自己的手砸在了方俣肚子上。其实力道很小,但是方俣还是状似很疼的叫了一声,又死皮赖脸的把脸埋在付简兮颈窝里。   “滚开!”两人就在门边,付简兮就算真的愤怒也不敢大声喊!一声低吼,气势太弱,直接被方俣忽略!   方俣压着他作势要挣脱的手臂,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又不解气的狠狠嘬了一口他的脖颈软肉!“真想现在就给你扒光了!”   付简兮听着方俣埋在他颈窝里含糊不清说的话,身体一颤,随后心里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不是害怕,也不是怂了,那是什么,操!   “你试试!”付简兮稳住心里莫名其妙的那股劲,威胁方俣说。   “别激我!”方俣抬跨顶了一下付简兮,又不要脸的往他的大腿上蹭了蹭。   付简兮先是感觉到方俣握着自己的手力道加大又有点轻微的颤抖,随后顶上来的跨让他楞住了,这人是畜生么?说发情就发情,还特别乱蹭!   “你特么真是……畜生!”付简兮骂人的话说到最后也没了狠劲。“别特么乱蹭,说正事。”   方俣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全数喷在付简兮脖颈突突跳的一下高过一下的动脉上。“我回去的后果不会比杨翟好多少!我们两个订婚像是双方合作,合同条款里的一项,还是必不可少的一项!”   “你……家,不知道你是……”   方俣没让付简兮说完,“知道,我从来不隐瞒自己的性向,但是这跟订婚甚至协议结婚不冲突!”   “你的世界我不懂!”付简兮冷笑着说。   “这件事,本来计划我先说,由我提出,杨翟的处境会比现在好一些,但是有限!张颂说他们俩前天吵架了,杨翟赌气才会闹成这样,方叔应该第一时间知道了。”方俣的语气又低沉下去。   付简兮也感觉到了方俣的心情在提到“方叔”的时候,开始极速下降!“然后呢?”   “他在等我的答复。如果,我一如从前,服从他的安排,那杨翟单方面的闹剧应该就此打住,收场。如果……我拒绝,其实……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付简兮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   “你希望我……”   “别问我!”   两句话前后错开不过一秒。   方俣想听的不过是喜欢的人给些承诺,好让自己一往无前!这点付简兮能读到。   而付简兮果断的拒绝,也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减少一个可能离开自己的人,给自己带来的伤害!   “我说等你,现在看来好像是你要等我,……那…你等吗?”方俣不死心的又换了另一种方式求答案。   付简兮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别问我!”   方俣弯了弯嘴角,不是直白的拒绝,对于付小爷这种性格来说就是约等于肯定的回答!   方俣迅速拽着付简兮两只手在胸前交叉,让自己的胳膊绕过去还住他的后背和腰。这样就把人牢牢的锁在了自己怀里,在付简兮执着的挣扎双手的时候,方俣借着屋内黑暗,把付简兮抱在怀里拖向卧室!   付简兮明显感觉到方俣今天劲十足的大,之前他就没觉得方俣比自己弱。这人也是练过的,块头比自己大点,但不至于压不住他,可是此刻明显就弱了!   这个认知让他非常恼怒!   双手交叉在胸前,两只手被拽到身后,自己又被锁在方俣怀里,挣脱起来死都使不上劲!   “砰!”   挣扎中,付简兮手肘撞到门框上,整条胳膊瞬间酸麻,麻筋儿抽的胳膊都软了!“啊…□□大爷……方俣!放开!”   方俣一听声音,就立刻松开了钳制付简兮的双手。赶紧捧着他磕麻了的手肘揉!   他拉着满身怒火的付简兮坐在门口的地毯上,一边揉一边说:“乱动,磕了吧!”   付简兮气个半死,自己还没抱怨,他个流氓倒是先嘚啵上了,气的他抬脚就踹,一脚正好踹在方俣的上臂上,力气大的方俣顿时向后仰躺过去,紧接着脑袋磕在门上“噹!”很响亮的一声!   付简兮瞬间傻眼,太响,黑暗中根本没法判断撞成什么样!   紧接着是方俣的闷哼:“啊……疼!”然后又没了声音!   付简兮一时忘了自己的手肘还在麻,赶紧爬起来,摸索着去摸方俣的头!那么响,肯定是头磕在门上了!   会不会出血?   会不会傻?   乱摸到脸上,刚想摸去后脑勺,结果食指被嘬了一下!   这一下让付简兮整个人都懵逼了!   愣怔的瞬间突然一只手的手指被咬住了,另一只手被方俣抓着背到了他身后,紧接着身体失去支撑,随着方俣压上来,躺倒在地毯上。   “方……唔…嘶!”   付简兮的话没出口就被方俣的唇舌给堵回了嘴里,他挣扎的时候又被咬了下舌头!   两人的接吻,根本不像接吻,如果能让外人来评价,估计都会认为他们更像打架!   付简兮屈膝使劲顶了一下方俣的后腰,方俣上身猛的一个向前,趴在付简兮脸上,随后被掀翻,仰躺到床角。付简兮单膝跪地立刻跨坐到方俣身上,双手死死按住方俣肩头。   “老实点,再动抽你!”   黑暗中,方俣一阵低笑,笑声刚停,付简兮就感觉自己手腕内侧,一道湿滑柔嫩的触感缓缓而上,顺着手腕滑向手臂,温热中带着抓挠人心的痒!   他仓促的抽回手,跪在地上的膝盖支撑着想起身,但是有点软…操!   付简兮正恍惚的时候,方俣迅速支起上身,看见付简兮一手撑在床尾,正要直起身,他两手抓住付简兮的腰侧,借力起身后,不由得付简兮反应直接把人压在了床上。   “噗…!”   两人完全交叠着扑倒在床上,柔软的床垫里两人上下弹了几下。   付简兮低哼一声,方俣这么实诚的压他身上,差点给他压吐血!   死沉死沉的!   还借机咬了一下他耳垂!上下牙一磕碰,付简兮感觉一对耳洞都打好了!   “下去,……压死了!”付简兮艰难的喘着气说。   “不下,就这么睡!”方俣坚决的回答。   “睡你妹……”   “我没妹,睡我行吗?”方俣说完抬起头,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能分辨的出语气,这诚恳的求睡的语气,听的付简兮一愣一愣的!“你…想在上面,我考虑考虑……”   “滚滚滚滚滚……”付简兮反应过来又气又囧的骂了一串滚。   “一起滚!”方俣抱着付简兮,箍的很紧,任由对方怎么折腾就是起不来!   “明早我五点就走,回去不知道会怎样,也不知道下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别回去了,今晚,陪我一起睡,我保证不会比昨晚更过分!”   本来被方俣可怜兮兮的语气给磨得没了脾气,可是最后方俣又说了一句:不会比昨晚更过分!付简兮脑海里顿时清晰浮现昨晚的画面!   身体里的血猛然间沸腾,吓的他动都不敢动!   麻痹的,是怕谁会忘吗?还带定时提醒的!   方俣感觉身体下面的人僵硬了一瞬,然后就很乖的一动不动。心理乐开了花儿,嘴上也没停,不会比昨晚过分,那就表示会有行动!   ……此处省略!   作者有话要说:   省略部分放微博!   手机码字太痛苦了,再也不想体会了! 第57章 礼物(七)   付简兮感觉已经无力焦躁了,这么随机又随性发生的一连串的反应,让他措手不及。   “付简兮……我们……认识多久了知道吗?”方俣趴在付简兮身上没动,脸埋在他颈侧,嘴唇紧贴着皮肤反复摩挲,轻声细语的问身下仍有些僵硬的人。   “嗯?”方俣听不到回答,有点气,只有他自己在意吗?想到这,生气的张嘴咬了一口付简兮的肩,叼着软肉磨着牙。“一百二十天。”   四个月?   付简兮的意识逐渐清晰,一百二十天这么久!   这人没被打死,现在还滚一起了!   “等不了了?”付简兮压低声音,让嗓音听起来没那么沙哑。   现在开始清算日子,这是等不了的意思吗?   “哈~!你就欠操!”方俣恨恨的语气,咬着牙说。   方俣今晚一直都有点气,付简兮的态度太无所谓,太漫不经心,让他回去抗衡的底气都不足。   付简兮听他说完,抬手去推方俣的肩,想把人掀下去。再这么聊下去不聊出火,那他们俩肯定是有问题的男人,而且是双双都有问题。   他刚使劲推了一下,两只手再次被钳住。这次方俣用了十成的劲儿,抓着他的手直接死死按在头两侧。紧接着霸道的亲吻,攻城略地,如飓风过境,席卷付简兮唇舌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啃咬,吮|吸,蹂|躏,从双唇到舌再到口腔内壁,就连齿缝都不放过。   啧啧的水声,夹杂在两人粗重的喘息里,让付简兮心理过分的悸动,紧随着腹部都跟着一寸一寸的收紧。气息被堵在喉咙里,本就不多的气息从鼻腔和唇齿纠缠的缝隙里流出。如干渴的鱼一样竭力挣扎,缺氧让他大脑开始嗡鸣,甚至身体都开始颤动,是恐惧也是兴奋。   方俣的唇舌终于肯从他的口腔里退出来,付简兮如获新生一样,张大口贪婪的吸着氧气,闭着滚烫的双眼,眼角泛着生理性的泪水。   方俣不要命的亲吻方法,让他都快承受不住了。   这人疯了吧!   话说回来,亲个嘴,怎么像是要人命一样!   离开的唇,开始逡巡着他的额头、眉梢、眼角,好像尝到了他眼角咸苦的泪水,让方俣又兴奋了。开始在他两只眼睛上反复的亲吻,松开钳制他的两只手换成捧着他的脸,指腹在面颊不停的轻缓的摩挲,插|进他头发里的手指,轻微的抓着他的头皮。   付简兮手腕被抓的生疼,被松开的一瞬间,他都能感觉到被阻隔开的血液一下冲向手掌,冰凉的手指开始升温。不夸张,就是这样,疯子方俣再抓一会儿,他都不怀疑自己两只手会因为长期缺血废掉了。   老男人开闸,太特么可怕了!   舌尖舔过他的眼尾,湿滑温热,微小的刺感让付简兮头皮麻了一阵又一阵,刚回血的指尖也开始发麻,他下意识抓住方俣腰两侧的衣服。   方俣像是得到肯定一样,又开始不要命的疯狂起来。   不用双唇,换成两排牙齿,方俣咬着付简兮的外耳郭,从耳尖到耳垂一点一寸咬过,这个动作换来付简兮吃痛的轻哼。方俣心里顿时炸开了花,太诱人了,身下的人显然是个妖精,一举一动都能让他疯狂。   如果不是有所顾忌,他才不会把自己憋成半身不遂。吞了身下的妖精,成为他此生最大的目标!   付简兮身上的感观被放大好几十倍,不论是痒、痛、麻,还是心理的悸动,以及身体的无力感,都在以他控制不住的速度在滋生。绕在他和方俣周身,两人的情绪和一些莫名的东西在相互融合侵入。这种探索让他担忧的想推开伏在身上的人,可是有一种更浓烈的情绪却让他想把这个人揉进身体里。   方俣的滚烫的手一只仍旧掌在他的侧脸,另一只却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在脖颈和锁骨处不停游移的唇舌没停下,摸到腰上的手也在一寸一寸拓展。   付简兮曲起一条腿,向内侧歪了歪,这种掩饰身体反应的方式,得到了方俣的压制。   方俣把放在他腰侧的手抽出,顺着臀部隔着裤子摸到大腿根,抓了一把。听着付简兮突然间顿住的呼吸,方俣的手迅速摸进曲起的那条腿的膝盖窝,顺势带着腿放平,再抬起自己的腿压住。   两个人的额头相抵,鼻尖碰着鼻尖,谁都没闭上眼睛,眼皮上下阖动时睫毛彼此摩擦着,清晰的阻力像是一种乐趣,方俣的嘴角越扯越大。   太近的距离按理说应该看不清任何人脸部的表情,估计是因为房间昏暗,落地窗外的透进来的光成了仅有的光源,反而让眼放精光的两人,能看清彼此眼底的神色。方俣第一次体会到一个人眼中有星辰大海是种怎样的景色。   太神奇!   碧空如洗,清透澄澈,星光点点!   广阔无垠,深邃静谧,波光粼粼!   方俣的两只手在付简兮的腰侧和腹部轻抚摩挲,若有似无。他的手指因为触感柔滑的皮肤都软了,生怕重一点都会碰坏。   付简兮的呼吸终于找回点规律,胸膛的起伏还在,两只手由抓着衣角改为连侧腰的肉一起抓在手心里。   方俣撅嘴吻了一下他的双唇,轻喘着压低声说:“清醒的时候想你……能忍一忍,但是特别累的时候……我会失眠,忍的特别痛苦……如果那样我就更不敢去找你,……怕见了你,自己都不知道会做什么!付简兮……简兮!”方俣一边情不自禁的低语,一边任由管不住的唇,一个一个的吻落在付简兮的唇角,鼻尖,眼睛,眉心,额头。   “我喜欢你……可是又不止喜欢这么简单……我……怕吓跑你,我会等!”方俣说完双唇紧贴在付简兮的两片唇上,闭紧双眼不再动了。   付简兮一句一句听完,任凭这些字组成一句一句杀伤力满级的话钻进每一寸皮肤,在渗入心理。心脏抖了抖,呼吸凝滞,鼻腔突然泛起酸劲。他频繁的眨了几下眼睛,睫毛一下一下刷过方俣的眼皮和睫毛。   他能感觉方俣放在他腰上的手在颤抖,最后一句话的音都在抖!   真傻,能把自己给折磨成这样,傻满级了!   付简兮慢慢探出舌尖点了一下方俣的唇,在对方惊讶的睁开双眼看着他,脸也拉开距离的时候,他抬起头追上去“啵!”亲了一下方俣的唇。   方俣明显被付简兮这个动作惊到了,他印象里付简兮就不会主动,除了揍人。方俣忘了高兴,反而有点疑惑,于是压制着心底翻涌出的情绪问:“为什么亲我?”   付简兮被问的也愣住了,为什么亲?为了给点回应?   哪有那么多问什么,亲个嘴还要列个因为所以吗?   那他被强吻的那么多次,是为什么?   操!想想方俣的目的还真是从始至终就这么一个,喜欢他吗?   付简兮想着想着抬起头又亲了一下。   这一下可算是彻底给方俣的火点着了。   方俣放在付简兮腰侧和腹部的两只手,突然把付简兮身上的T恤推了上去,黑暗中,方俣在大片□□的胸前,咬着那一点嘬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一半!   另一半已经更新了,完整版放在微博。   如果锁了请宝宝们移驾微博!   微博:十心央 第58章 礼物(八)   世间情动,多发生于眉眼之间,皆停留在唇齿之间!   方俣当时就只是看了付简兮一个侧面,第二眼就是让他一直挥之不去的背影以及离开时那抹冰冷嘲讽的笑。   尝过那两片诱人鲜美的唇,齿间流淌过喜欢人的津液,堪比琼浆玉露般沁人心脾!   掌心、指腹下,肌肉紧致,皮肤细滑,每每他手掌挪动一寸,身下的人会诚实的给出回应。付简兮不堪抚摸扭动的身体,鼻腔嘴角溢出的低声呻|吟,听到方俣耳朵里,比之前的那杯酒还让他身体欢腾几倍!   “嗯……别~咬那儿,滚~!”付简兮话一出口,变了音调,绵软放浪。   方俣含着他胸前一点,舌尖舔|弄,轻叼在齿间磨牙。他爱死了身下压着的人,难耐的闷哼和喘息里带着呻|吟,听的他血液在身体里奔涌沸腾的快从毛孔里喷出来。   付简兮抓在方俣肩头的手,推动的力气明显小了很多,使不上力气的双手改成抓着方俣埋在胸前的头。头发抓在手里,他想制止方俣的动作,于是用力向上扯了扯,操蛋的是方俣含着他,这一扯差点让他喊出来!   明天付简兮要走秀,方俣不敢下嘴太重,唇游移到另一边,又带起付简兮身体短暂的战栗,抓着他头发的手紧了紧,却不在往外扯他。   两只手在腰上,腹部揉捏,手感好的他都想上嘴试试,是不是像那两片能要了他命的唇一样鲜美诱人。   手指一点一寸的向裤子边缘摸去,指端刚刚插|进裤腰里,付简兮神速的反应一把拽住他的手。抬起头红的像兔子眼一般的双眼盯着他,汗珠密布额头,鼻翼还在大幅度的煽动,白皙的脸蛋在昏暗的房间里也能看得出透着粉红。   方俣被这张脸给美的忘了手上和嘴上的动作,一眨不眨的看着付简兮,眼里掩饰不住的喜爱在昏暗的空间里都能被对方轻易捕捉到。   “不……”要,付简兮声音很低,带着沙哑。   方俣没让他把话说完,直接霸道的堵住了嘴,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索|吻,手在付简兮上半身贪婪的抚摸,怕留下痕迹,揉捏的力道轻缓的像是羽毛扫过,付简兮受不了的一直去抓他的手阻止他。   方俣的手被挡开后,向床头伸去。   “啪!”   床头灯被方俣修长的手指按开,昏暗的灯光,照亮了床上此时的两个人。   两人姿势从倒在床上那一刻就没变过,付简兮被压在身下,上身T恤被推到脖子下面,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裸|露在外面。方俣上身宽松的衬衫,也只剩下两颗扣子还没解开。这么一顿蹭,场面称得上放浪形骸,春光旖旎。   房间温度很低,两人却满头大汗,浑身潮红,不知道的,看到这幅德行,以为办完事了呢!   付简兮半眯着眼,昏黄的灯光让视线里的男人看着很虚幻。方俣不掩笑意的脸,桃花满溢的双眼,熠熠生辉,俊朗的面容带着放纵时的浪荡劲儿,看的付简兮都有些不好意思。在方俣仍旧肆意搜刮的舌尖上狠狠咬了一口!   “嗯……疼!”   方俣含糊不清的说着疼,嘴上却没停下,舌尖再次扫过付简兮的唇角,他尝到了甜腥味儿,咬破了!   付简兮也尝到嘴里瞬间充斥的另一种味道,偏开头躲开方俣,“都这样了你还……”   方俣今天就是不想让付简兮说话,所以没等他说完又把话给堵回嗓子眼里了。时间紧迫,说什么话,接个吻这么费劲,有今天没明天的,说话简直就是浪费大好春光。   “唔……嗯……呜呜!”   付简兮第一次有被人吃的死死的紧迫感,突然很迷茫,感觉这就是一场没尽头的缠绵。方俣的唇舌、手掌,以及刚刚扭动的腰胯,都宣示着这事没完没了!   方俣的手再次摸向付简兮的裤腰,这次不在试探,长驱直入,直接伸进里面,触手一片粘腻湿滑,方俣既吃惊又兴奋,邀功似的猛地抬头看着付简兮的脸,纠缠太紧的四片唇被迫分开,“啵!”响声清脆甜腻,让人迷恋。   付简兮两手迅猛的抓住方俣的手臂,指甲掐近肉里,难耐的脖颈高耸,头向后扬起。“操~你~大~爷!”   方俣被付简兮此时的动作给愉悦到了,性感的想让他真想掏家伙大干一场,他欣赏完付简兮性感十足的面容,低头咬了一口修长白皙的脖颈。   另一只撑在床上的手一使劲,一只腿的膝盖前移,支撑点由手掌换成膝盖,手掌扶上付简兮的侧身,缓缓下移,碰到腰胯上的裤腰,顺速扯着松紧裤边猛地向下一拽,裤子被退到了膝盖弯处。   付简兮被这一系列动作惊醒,上身猛地弹起,“方俣!”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看见自己已经被退到膝盖的运动裤,付简兮大脑一瞬间充血,脸涨得更红了。   他现在跟全身赤|裸,没什么区别。方俣滚烫到想吃人的眼神,因为极度克制紧咬的牙关,额角蹦出的青筋,预示着这个人此时快要失控了。   付简兮警惕的眼神,带着泪光晃动,半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又不敢乱开口,他第一次感觉到方俣这么危险,一种不能缓解的危险。   方俣排山倒海的欲望全部倾泻在付简兮身上,压的付简兮连喘息都轻了几分,生怕哪个动作,一句话,就让半伏在身上发情的畜生找到机会发泄。   炙热的眼神有如实质一样熨烫在双腿上,钻进两腿间并紧的缝隙里,滑过收紧的腹部,流连在被嘬的粉红的胸前,再到下巴,直到方俣的双眼触到他泪光晃动的双眸,身体里蹿起的火苗倏地矮了几分,他闭起滚烫猩红的双眼,唇一寸寸贴近,最后双唇相抵。   “我想……要你,但不是现在!”方俣唇缝轻起,轻声说。   这句话解了付简兮的定身符咒,几乎是话音收起的瞬间,付简兮一直撑起的上半身‘噗’的一声跌回了床上。   心脏狂跳不止,想……要他!   他都不敢开口说话,总感觉心脏就在嘴里一样,一开口就跳能出来!   说不上为什么就信了方俣的话,他说不是现在那就不会!   一阵金属碰撞的响声,付简兮抬眼皮看着方俣,询问的眼神望着他。   方俣此时弓起腰背,身下传来金属碰撞声和衣物窸窣声。很快付简兮感觉到他腿上的裤子跟方俣的裤子被方俣蹬了下去。   说了不是现在,干嘛呢?   果真,传说中的蹭蹭都是骗鬼的!   两条裤子带着内裤都掉到了床下,皮带金属扣碰到地板上发出磕碰的声响。   “你……”付简兮抬起头刚出口一个字,又被堵了回去。   两具身体,超过一半的肌肤贴合,带来的快感和激动,远超出付简兮的想象,这是他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也是他想象不出的舒坦。   舒服的他自己都想扭动两下!   方俣插|进他的腿缝里,他吓的赶紧夹紧双腿,方俣痛哼一声,握着他的手也紧了一下,弄得他也跟着哼唧了一声。   方俣嗤笑出声,付简兮又窘迫又尴尬,一时间不敢动了!   “松~松~,夹断了,……你以后不用了?嗯?”方俣的唇咬着他的耳垂,声音极具诱惑性。   他这么说,付简兮就真的放松了双腿,并且服帖的伸直,贴在了床上。正要推开他的双手,变成试探着在他的肩上轻触,向着后背抚摸去。   “额……唔!”   方俣再一次深深的体会到付简兮对他来说是无法抵挡的诱惑,这么一个抚摸的动作,让他居然又硬了一些,心脏雀跃的乱成麻。真他妈的折磨人!   付简兮被大腿之间的粘腻湿滑的感觉整的两条腿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两人鼻息间的粗重的喘|息加快,额头相抵,鼻尖相碰,双唇戏弄的你咬一口,我嘬你一下。眼底流出的情愫纠缠在一起,分不出谁的更多,谁的更浓。   付简兮的双手从试探的轻抚到放肆的揉捏,用手掌感受着这个男人的身体,多触摸一寸就止不住的要多揉捏几下。   指尖从脊椎沟游弋而下,滑过深陷的腰窝,覆上高耸的臀尖!这个男人的自信很大一部分来自这具无可挑剔的身体,高挑,匀称,紧实,性感!   方俣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快感从身体四肢百骸如洪流般涌向那一点。胀痛,坚硬,滚烫,身体的战栗一波快过一波,身下的人双手掐在他的腰侧,指甲陷进肉里,额头抵在他的锁骨处,随着支离破碎的呻|吟,鼻息间的气音断断续续。   方俣双眼锁住身下这张让他神经亢奋的脸,体内本就疯狂的情|欲,此刻爆涨如潮。他双手支撑在付简兮身体两侧,支起整具身体。   眼尾带着桃粉,生理泪水噙在眼里,通红的双唇,鼻腔里喷出由他情绪带动的喘息。   只一眼,方俣的呼吸开始凝滞,紧接着剧烈喘息,吻凌乱的落下,身下的动作迅猛,他克制又疯狂的碾压着股间缝隙,付简兮越紧张股缝收的越紧,他就越兴奋,这种紧实度,让他没几下就缴械投降了。   粘稠的液体缓缓流下,付简兮难受的动了动腰。   “别动!”方俣的声音不像他的,暗哑低沉的不像话。“再一次,我就要食言了!”   付简兮又一次被定住了一样,不动不说话。   任由方俣趴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压个半死,还随他拿着下不去的棒子在自己腿间划拉,手在自己腰侧揉捏着。   自己举旗不降,还特么恐吓别人,好意思么?   方俣感受着身体在付简兮身上无法自拔的沉溺下去,身下的人有多难得,他感受太深,有多诱人,他更是感受至深。   他现在都不敢抬头看一眼身下的人,还是怕只是一眼,他又该疯了,付简兮就是有这种能耐让他癫狂。   手掌下精瘦的腰,挺翘的臀弹性十足,手心里还有残留物。突然间身体又热了起来,蚀骨销魂的画面又席卷而来。   付简兮突然感觉到在大腿间轻蹭的东西又渐渐膨胀起来!   他有点受不了了,这人有没有完了!   一只手抓着方俣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   方俣怔怔的看着付简兮,两人对视时。双方都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一刻的变化,方俣无奈又调皮对着付简兮眨了几下眼睛。   “我去冲凉!”方俣说着快速翻身下床,大步往浴室走去。   付简兮握拳砸了一下床,开始憋着低笑起来,越笑越收不住,笑声像是召唤符,传进了本就心猿意马的人耳朵里。   刚进浴室拉上门的方俣听见这动静,“哗啦!”门从浴室里又被拉开。   付简兮看着方俣,手里拿着刚脱下来的衬衫,赤|裸着全身又返回来,一时间惊吓的忘了笑,瞪着眼睛看着男人精壮的身体一步一步靠近。   “噗!”   方俣一跃而起,整个人又扑在付简兮身上。“帮我!”他说着抓起付简兮的手,往自己下身送。   “压死了,滚下去,没完了是吧!”付简兮反应过来,又踢又推。   “对,就是没完了,今晚就干这事!”方俣边说,边上嘴亲。   “滚滚滚,自己撸!”付简兮把手从方俣精神抖擞的兄弟上拿开。   方俣两腿在付简兮又踢又踹没注意的时候分开了他的两条腿,挺着胯一顶,“还挺滑……嘻嘻,再来一次……”   “啊~!”付简兮一声惊呼。因为湿滑,所以方俣这一挺,硬热的顶端挤了他的菊花一下,不算强烈的挤压感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你敢!”   方俣被付简兮一声叫喊,也吓了一跳。   “不敢不敢,我们什么都没有……”   “操!什么都有,你也别想,一边去!”付简兮抬脚踩着方俣的腹部把人踹到一旁。   两人终于安静下来,并肩平躺着,方俣扯过毯子横着搭在两人身上。   几分钟过去,他的旗才降下去。   他拿手肘碰了碰闭着眼睛的付简兮,付简兮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拿食指指了指自己下身说:“看,吓痿了,别生气了!”方俣说完也侧脸看着他,两人都侧着脸,面对面对视。   付简兮被他那句‘吓痿了’给逗乐了,他知道方俣是在哄他。   “四五分钟……”才痿了。   “谁让你不帮忙,哼!”方俣张嘴要咬对面的唇,付简兮撑着手掌给挡回去了。   “帮你,你能得寸进尺的一晚上不消停。”付简兮白了他一眼。   “嗯,真是!”方俣说完自己笑了,一直侧脸看着付简兮,“我回去被关起来,你去救我么?”   “不救!”   “为什么?”方俣用手肘支起头,侧身俯视着付简兮。   “你会被关起来吗?”付简兮看着他问。   “不会,公司现在没人管。”方俣的说完情绪有点失落。   “少看电视剧。”付简兮说完,躺正,闭上了眼睛。   方俣撑着头,俯视着付简兮,嘴角越扯越大。损他也开心,多可爱,还给他蹭,哪找去!   没过多一会儿,付简兮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已经睡着了!   方俣松开支着头的手,两只手揽着付简兮的腰,把人抱进怀里。看着人就躺在自己怀里,乖巧安静的简直像做梦一样。手指扒拉开额头的碎发,漏出整张干净俊秀的脸。吻似清风拂面落在额头、眼角、脸颊、唇角。   付简兮睡梦中挥了挥手,被吻过的地方有点痒,细白的手指骚了骚脸,手落时下,方俣看准时机直接抓住,递到嘴边五根手指依次吻过。双唇按在手背上,很久都没拿开。   付简兮没回去,大建也没找他。   早上醒来,方俣已经走了,手机上方俣发了三条信息。   方俣:早饭在餐厅,干净的衣物是我的,你的已经拿走洗了,会送去你房间。   方俣:我邮箱,电话打不通,可发邮件。(邮箱地址)   方俣:付简兮,我喜欢你!   付简兮回拨手机,电话关机。他看了眼时间九点多,方俣最早一条信息发来的时间是早上5点55分。   吃过饭,穿着方俣的衣服,回了自己和大建的房间。   这一天很忙,从秀场出来,他又给方俣打了两个电话,还是关机的状态。   心理开始焦急,他除了知道方俣的电话和一个邮箱,他甚至不知道方俣在哪里上班,家在哪里。   真逗,就算这人现在消失了,他竟然不知道去哪里找!   一种很久没冒出来的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还是离开了?   他此次此刻根本想不到,下一次见到方俣会是一个多月以后。   作者有话要说:   没删减的在微博! 第59章 远方   方俣出了机场,接到方博群司机的电话,说来机场接他了。电话挂断,紧接着就是方秦的短信,提醒他,杨家找上门了。   方俣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这些电话以及那些短信都不重要,他现在满脑袋里都是付简兮,这小子的未接和醒来时的反应。   他避重就轻的对付简兮说了些事情的大概。其实,有多严重,有多难堪,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一个被领养的孩子,不带血脉,从来了,就讲明了他存在的意义。   他也一直明白自己是哪一种定位,所以他不奢求被尊重。   他甚至接受,因为怎么样都是过。   但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   他……能拿什么给付简兮。   他现在的一切表面看上去是他的,风光无限。   但是也只有他和方博群明白,这些都是都是方博群给他的装饰品,如果方博群指明他不在需要这些装饰品,那它们就会被拿掉,他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方俣烦躁的搓了搓脸,抬起胳膊搭在眼睛上。   车子开进西山别墅区,正好与杨庭的车子错身缓缓驶过。   杨庭的车猛地刹住,紧接着按了几声汽车喇叭!   “停车!”   车子停稳,方俣从后座下来,掏出烟给自己点了一根,对着司机摆摆手让他先去停车。   杨庭闲庭阔步的往方俣这漫步,姿态闲适,身子挺俊,怎么看都像是出来看风景的潇洒公子哥。   “回来了,还挺快!”杨庭勾了勾嘴角说。   “杨翟呢?”方俣没看杨庭,目视前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夏日,上午,阳光洒满视线里每个角落,独独照不亮、暖不透他的心底。   “呦呵!没白合作一场!”杨庭靠在身后粗壮的梧桐树干上,拿食指挠了挠脑门,呵呵一笑,“她没事,还让我跟你道个歉,她这样我也吓了一跳。”杨庭的话越说越冷。   “张颂很好,告诉她老实点。否则他男朋友该跳医附属的3号楼了!”方俣确实比较担心这两个人,事情不按照他的计划走。他认为这俩人把该到他身上的事给抗了。   退婚,谁先说,谁的下场就更惨!   他敬杨翟是个女汉子,但是却苦了张颂。   杨翟是情妇的闺女,他是领养的,谁也没比谁更有优势!   他是一个听话的工具,照顾保护方秦到结婚生子,挑起公司的担子,没实权,却在公司说一不二只是在方博群、方秦之下。   外人看来他光鲜亮丽,其实他也就是个打工仔。   没房没车没家人,只有工资,还要听话。   他一直认为这么过,很正常,一辈子这样也无所谓,直到付简兮出现在他视线里,他追随着他的踪迹,也观察着他的生活。   付简兮跟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不受摆布,不接受恭维示好,为了留住房子拼尽全力,有大黑、小白,用自己的方式养活自己,自己一个人活的轰轰烈烈,精彩纷呈。   活的干净剔透,活的不容置疑!   只一点如他一样,孑然一身!   杨庭说了句什么他没听到,因为他又开始满脑子都是付简兮。他回头蹙着眉看着杨庭,状似思考,其实是想让杨庭再说一遍。   “聊天呢,走神几个意思?”杨庭指了指他,不好发脾气,于是又重复了一遍,“你什么意思?退不退?”   如果方俣坚持不退,杨翟单方面的闹剧就此结束了!双方可以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的准备婚礼了。   “退……我回去跟方叔说。”方俣迟疑着把话说完,想想要对上方博群,底气平白就弱了三分。   “走了!”杨庭得到回复,冲他挥了挥手,往前面等着的车走了过去。这是些都是杨翟恳求他问的,否则他真不想跟方俣打交道。哪个男人愿意站在比自己高比自己帅比自己气场还足的男人面前聊天,找虐呢?嘁~!谁还不是个傲娇公子哥了,凭什么他个真的富二代还要敬个假的!   方俣快步进了别墅,直接去了方博群的书房。   “笃笃笃!”   “进!”方博群的声音浑厚有力。   “方叔。”方俣开门进屋,先开口叫了声正在写毛笔字的人。   “玩够了!”方博群镇定自若的写着大字,时不时停下来欣赏一下刚写过的字。“都知道了?”   “嗯,知道了,在楼下遇见杨庭。”方俣不卑不亢,语气和缓。   “你……怎么说?”方博群的口气听起来就像是在谈天气怎么样,谈晚饭口味好不好。褶皱下垂的眼皮抬起瞅了一眼方俣,精锐的目光一扫而过。   方俣的目光一直盯着吸饱了墨水的笔尖,落笔若刀锋,字如其人。“一样的想法!”他的语气似是平淡无波,可是气息却很坚定。   “商量好的吧?”方博群没有怒,毛笔啪嗒一声甩进笔洗里,清水裹挟着浓墨溅出几滴在橡木地板上。“主意是杨庭的……还是方秦的?”   方俣上前拿起桌边离他很近的湿毛巾递给方博群。毛巾接过去,方博群低头仔细的擦着已经生出老年斑的手掌。   方俣没说话,还真跟这俩人没关系。   但是不难猜,杨翟这样闹,杨家最大的受益者是杨庭,杨翟的母亲把女儿当筹码压了这么一场,输掉了,她们母女俩就是白忙活一场,而杨庭自始至终没少什么,还看了场戏。   说是方秦也有道理,方秦上次跑去国外是被方博群压去做手术的,结果一个月过后回来,婚离了,还心心念念的要方俣搬回西山别墅。方博群一辈子在商场上周旋,什么人没见过,他不稀奇并不代表他会同意。但就是他同意,也不代表他能接受方秦和方俣。   “老李。”方博群按下桌上的电话,叫来他的司机。   司机是从机场把方俣接回来的人,也是方博群贴身跟了几十年的心腹。   方博群僵硬的脸上表情不太好,但是一个已过七十的老人家,再怎么生气也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更何况方俣不是方秦。   方俣掏出自己包里的几串钥匙一一交到司机手里,办公室保险柜,高层档案室,公寓钥匙,车钥匙,一张方博群给他的附属卡,最后是工资卡。   “工资卡留着吧!”方博群看着他把工资卡也给了老李,恩赦般的开口说。   方俣把工资卡放进钱包里,如今他只有身份证和这这张卡。   “海外分部,走一遍,把明年的合同签了,老李送你去机场。”方博群说完,打开手边的抽屉,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手指轻点在袋子表面,停顿了很久,说:“方祁以后你给我看着,这个家他要不要都得给我兜住了,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小俣,别怪叔!”   方博群最后一句话,语气格外沉重,眉心川字更深了,幽深的瞳孔望着方俣,眼底像是有百丈高的海啸,随时都能把眼前的一切吞没,打沉!   “我知道,方叔!”方俣眨了一下有点涩眼皮,语气平稳的说。“方叔,谢谢你把我从那领出来。”   所以,作为回报,他会把方祁送到你希望的位置。   虽然有方秦,但是方俣却一直自动忽略一点,方博群和方秦不一定哪个先离开。直到刚才方博群说了那几句话,他才恍然间明白,他被提前托孤。   这也是当时方博群为什么要领养他,培养他,却什么都不给的目的。   这个人,真……累!   却,本该如此!   永远不要认为我们可以逃避,我们的每一步决定着最后的结局,我们的脚步正在走向我们选定的终点。   这句话在方俣大脑里突然闪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方博群没有逃避方秦本身存在的问题,所以福利院里的他成了方博群的“每一步”中的一步,在方博群选定的终点里他只是一个被选项。   严丝合缝,挑不出毛病!   方俣眼神里的晦涩被方博群捕捉到,似乎想安定方俣,“你承担过的责任,显示了你的本质,所以是你!”   承担过的责任?照顾方秦,挑起公司,跟杨翟订婚,接下星传媒股份……哪一样?还是每一样都是责任的考验!   方俣心里讥笑不停,面上却平静如水。   煞费苦心,步步为营!   “能理解!”方俣说。   “那就好,去吧!”方博群说完转身走向身后一面墙的书架。   方俣不作停留,出了书房,转身往楼下走。   方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转过头,仰起脸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方俣。“现在走?”   “嗯,最近身体怎么样?”方俣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完全看不出喜怒。他停在沙发一侧站定,身姿挺健。   “还好,去多久?”方秦仿佛很疲惫,看着方俣的眼神略显暗淡。   “国外分部走一遍,就回。”   “嗯,我等你!我还……”   方俣及时打断方秦的话:“哥,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说完,转身出了别墅。   方秦邹着眉,看着他还没走出屋子,就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一口浊气闷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跟方博群相比,方俣面对方秦更自在,甚至谈得上有感情在。   不明了时是模糊不清的情愫,明了时是坚定抽身的果决。   他们相伴21年,此生难忘!   原本,因为失去父母而戛然而止的感情,因为见到方秦,互相陪伴,相依偎,弱小的心灵错把感情嫁接,后来又让这种依赖的感情滋生出别样的意味。以前拎不清怪他年纪小,现如今已经如此明了,纠缠只会让人伤神费力。但无论方秦怎么做,结果如他和云歌,早被料定。   方俣坐进车里,后座还放着他的行李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卡片。   手指拂过“方俣”俩字,在拂过两条并行的人影!   想念如潮,来的毫不讲理,汹涌澎湃!   电话响着没接通,方俣沉重的眼皮落下。昨晚抱着付简兮看了太久,知道分开后再见面应该不容易,却不知道相隔这么远,那么久!   早知道这样的结果,他就该一晚不睡!   从司机老李手上接过飞机票,方俣才知道自己第一站去哪里。很久了,他仿佛习惯了被安排。此刻,才体会到这种安排对他现在的状态有多么变态!   赶紧给付简兮发了一条信息:出差了,没被关起来。要在国外待一段时间,落地换了手机号再打给你。   一周后,付简兮从快递员手里接过一张卡片。   满目盛开的樱花树,花瓣纷飞,满天娇艳,如云似霞!   除了他的地址,还有方俣的署名。   最后写下两句话。   樱花的话语是:等你回来。   你在等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返程,休息一天! 第60章 远方(二)   付简兮对自己的生活有着近乎偏执的规划,爱情、幸福、□□等等这类的东西对他来说太轻!   方俣的炙热就像那些让他挣扎在其中无法自拔的梦一般,诱惑中带着痛!   他从方俣离开那天就开始推断,这又是一段有始无终的梦。   一周前,多么美的悸动,随着他离开越来越久,剩下的只是挥不净的越聚越多的惊惧不安!   方俣离开的第二周,付简兮收到了第二张明信片。   礁石嶙峋的海岸,像是淬了毒的蓝绿色海水,惊涛拍岸。坚毅的礁石似乎已经抵御了千百年的海浪冲击,岩石棱角已然圆润光泽。   图片右下角,浅色的小字标注了地点:英吉利海峡。   卡片背面依然是两句手写的话。   —可以看看你吗?很久没笑了!   署名一旁却画了一个笑脸。   付简兮感觉喉咙里塞了东西,噎的压抑!   方俣不是没给他打过预防针,甚至死皮赖脸的拉着他亲昵一个晚上。   但是无论如何,原本已经开始聚集的想法,又开始慢慢散开!   聚散无形的东西,怎么留!   他不懂!   已近夏末,夜晚的风开始微凉,只有深夜才会凉如清河水!   这是付简兮亲身的体会,晚饭后,画室一站就是四五小时,后半夜才会入眠的日子越来越多!   明晚他要去碧海云天,所以今天大建和林不语拎着烧烤,搬了一箱各种酒,非要在他家后院梨树下放飞一下自我。   他就操了,放飞自我,跑他们家干个毛,还是他极度压抑着想揍人的时候。   付简兮像看两个神经病一样,坐在后院的躺椅上看着两个人。搬桌子挪椅子,筷子碗盘子,酒杯,下酒菜,连他冰箱里的炼乳都给翻出来了。   他满脑袋里都是今天下午画的那副画,他把方俣寄给他的明信片当成了油画素材。无所谓什么原因,只是想打发时间。   他在心理是这么跟自己解释的!   “开吃,来来来付小爷!”大建从里屋出来,抬手在付简兮后背抽了一巴掌。他最近很想把这人一巴掌抽醒,奈何下不去狠手,认识十六年,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比他和林不语更了解眼前的人。   就是一个极其别扭的人!   成长过程中,所有感情范本和可模仿的对象,均对他没起到好的作用,也难怪他如此不开窍,如此别扭的让人想抽他。   付简兮抬起胳膊,绕了一圈后反方向又绕了一圈,大贱人给他抽麻了,可能还因为端了一下午的笔。   他这个动作落到大建眼里,就是要开干的架势,大建几步蹿到梨树后面,遥遥指着付简兮说:“好好说话,文明用餐,不约!”   “哈?约你大……”爷,付简兮咽回去最后一个字。看着大建怂了吧唧的样,还真想上去给他两脚。   “操!吓死宝宝了。”大建拿了一把筷子,边说边拍胸脯从树后面走出来。   林不语抓着一个酱鸭爪,一边啃一边冲俩人翻白眼,“要不我先吃,你俩打完再加入?”   “吃吃吃,一言不合就开干哪行,文明社会能吵吵都别动手,不好不好!”大建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桌上拿起一罐冰啤,打开灌了几口,顺带打了个巨响的嗝,“爽!”   付简兮也打开一罐,喝了两口,是挺爽!   透心凉,带着麦香穿肠而过!   林不语喝的是鸡尾酒,鸭爪子啃得这姑娘眉飞色舞的。“奶奶在家,非得给咱三抽成陀螺。”林奶奶认为烤串,外面卖的酱卤肉制品能吃死人,只要老太太在,他们三个连味都甭想闻到。   三个人边喝边聊,大多都是大建和林不语在说,付简兮偶尔插句嘴。   气氛一如从前的每一次,喝多了就开始吹牛逼,抬杠,三人非得抢一块东西吃。哄闹着,三两小时像是几分钟一样就过去了。   大建喝的说话不利索了,大舌头都出来了,“爷,听哥跟你嗦!”   付简兮一听这辈儿份,刚倒进嘴里的酒,笑的都顺着嘴角流出来,“你嗦~快嗦!”   “谁是爷,谁是哥,诶?占便宜啊,你是他爷,他是你哥!”林不语捏着一片千页豆腐,在两人之间比划,自燃辣椒面簌簌往下掉。   大建曲手指,用骨节使劲揉了揉眉心,然后对着付简兮突然瞪大眼,这一下瞪猛了,三层眼皮都出来了,眼睛还倍儿水亮。   这表情简直就是借醉酒表白求睡。   “哈哈哈~蛤|蟆|眼。”林不语笑声杀伤力的直接给大建惊醒了。   大建抬起两只手,手心按在双眼上里三圈外三圈的揉了六圈才停下。   “哈哈哈,你是负责搞笑的么?”付简兮拿啤酒罐边磕桌子边笑。   “爷,听好喽!”大建上半身晃晃悠悠的抬起两只胳膊揽住付简兮的脖子,付简兮怕它出溜地上去,抬手扶着他的胳膊肘。“爷,听着,你……有烟有酒有姑娘……有男人。”大建松开搭在他脖子上的一只手,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拍桌子上,食指点了点林不语,“给爷点上。”   林不语没喝多,麻利的叼着两颗烟,拿起大建递过来的打火机点着了,又从嘴上拿走,给对面两个对搂着的两人,一人嘴里塞了一颗烟。“咳咳咳…!”   大建陶醉的神情,狠狠的吸了两口。   付简兮也跟着轻吸了一口,他明白大建和林不语的目的,所以他们做什么他都接受。   “小爷,咱有烟有酒有女人有男人。”大建又重复了一遍,说着指了指林不语,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对面的林不语也跟着拍了拍胸脯。“咱们……吹牛|逼,瞎闹哄,想抽谁没二话,该放纵的时候就别憋着。”大建嘴上叼着烟,又喝了酒,话说的含糊,但是不妨碍另外两人听的真切。   付简兮扯了扯嘴角,头猛地仰起,看着夜空!扶着大建的手松开拿下嘴上叼着的眼,夹在食指中指间,改成搭在大建的肩上。   两人的姿势,看上去像是要摔跤的架势。   “哥们儿我哭……我笑、我撒泼胡闹,那是活的随性豁达。”大建听不见付简兮说话,不解恨的握拳砸了付简兮一拳,砸在肩头。   付简兮只是晃了晃,实在是,人喝了酒也没什么大力气。   “我特么敢爱敢恨,我想追谁就去追,不合适咱就分,……见色起意也好,一见钟情也好,是吧?”大建叼在嘴里的烟吸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吐了出去,掉在地上,松开揽着付简兮的手,一只手端起桌上的啤酒罐,一只手把付简兮的头摆正,“看我,……这辈子岁岁年年,我们陪着你!”大建端着酒的手伸出食指在他和林不语之间划了一个来回,说罢,倾身向前在付简兮的侧脸颊使劲亲了一下。   “我就操了!说话就特么说话……”付简兮还没骂完,那边儿林不语也站起来倾身向他这边,搬着他的脸侧面对着自己,在另一边脸颊也狠狠亲了一下。   “我操……喝多了耍流氓是吧?”付简兮腾出来一只手,蹭着两边的额脸颊,都是口水,又是烟,又是酒,还有鸭爪子、千页豆腐的味!   林不语和大建看着付简兮一副屎里有毒的表情,俩人拍着桌子笑的前仰后合,还为自己干的大事,畅快的干了个杯!   “好好说话,再特么动嘴,我就动手了!”付简兮警告说,说完给两个前仰后合笑的快抽过去的人,一人一巴掌,不痛不痒的甩在胳膊上。   “为了……狗|日的生活,放飞吧!”大建高高举起啤酒罐喊了一声。   “为了……日了狗的心情!”林不语也高举着粉色的酒瓶吼了一嗓子。   付简兮举着手机正在录像,呵呵笑了一声问:“你俩说的是同一条狗吗?”   话音还没收回去,就看见大建和林不语稳准快的手指尖都戳到他脸上了!   这坑给自己挖的,绝逼是喝多了才能干出来的事!   收起手机,三个人哐当一同碰,干了!   三个人闹腾到将近十二点才散场,林不语住隔壁,大建长期驻扎付简兮家。   大建扶着墙一边往自己卧室走,还一边嚷嚷,“别收拾,明早继续,……吃早点!”   林不语拿起沙发上一个靠枕,“嗖!”砸向大建,正中后背,大建一个踉跄,两只脚打着架往前蹿出去好几步才站稳。   “早点你妹!吃皮蛋粥,你买,不买给你大片全洗没!”林不语说完开门出去,回家了。   “真狠,不买早点,就毁我性福生活。”大建嘟嘟囔囔的也回卧室了。   付简兮也喝多了,爬楼梯都是问题,索性扑到沙发上将就一晚。   多是多了,可是还没到平时睡觉的时间,躺沙发上也是晕乎乎头疼的睡不着。   没有醒酒药!   没有早点面包!   没有送你回家!   迷迷糊糊中,付简兮感觉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像是有先例可循。什么时候?哪天发生的?   第三周,同一时间,第三张明信片。   葱翠茂密的树林间,一条整齐的小路,横出支棱的树枝掩映下小路看上去很阴暗。路面裂了缝,年代感沧桑感尽显。路看不出尽头,只是画面尽头,路拐了弯,弯角明亮干净的光束有如实质般穿透、洒下!   右下角浅色小字标注:法国农场。   背面只有一句话:你站在那里!   署名。   第四周,同一时间,没有收到任何东西,付简兮心中隐约觉得远方有人归。可惜的是,明信片只是错后了两天,第三天就到了他手中。   这次的画面很简单,一只男人的大手,手心里有两颗橡果!付简兮第一反应,居然认为那只手是方俣的,越仔细看越觉得像!大手的后面是一个参天的大树,如果没猜错,那应该是棵橡树。   右下角浅色小字表示:北美洲。   卡片背面依旧手写着两句话:橡果当地人认为是幸运的象征,果断从松鼠嘴里抢了两颗!   其实我这辈子的幸运都用光了,用来遇见一个人!   署名。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初秋来临,将近九月!   李荣天给付简兮接了第一个平面广告。   付简兮跟李荣天了解后得知,他的工作方向公司稍作了些改动。实在是他的脸太抢眼,走秀场不太容易被接受。   在不喜欢的东西面前,付简兮提不起兴趣挣扎。   钱,是的,他只是需要钱赶紧还清贷款。   方俣发来信息,只是简单的一句:恭喜!   从他走后,付简兮从开始的偶尔接电话,到最后接了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不接。信息有的聊就回,没得聊像这种一句恭喜,他不想回。没话找话说,他认为没必要。   他用一个月在思考两人的关系,得出的结论不过是没关系,边缘都没碰到,只是精虫上脑后互撸的关系。   他会跟身边的人开玩笑说自己是直的,但是在方俣面前他不会说。一类人,举手投足一丝气味就能判断出来的,瞎扯实在无意义。   方俣他不喜欢你吗?   答案是,喜欢!   让他如方俣般,舍身忘我就想谈恋爱,就想抵死缠绵!   他不行!   没办法去遇见,没有准备的,再次目睹一个人在面前消失。这种恐惧如影随形,忘都忘不了,何况再来一次!   他不想做化身星光的火柴。   瞬息的光亮只为了点亮那微乎其微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18号双更,弥补前一天!   (*^__^*) 嘻嘻……   有点小忙,求原谅! 第61章 远方(三)   九月初,付简兮从碧海云天离开。   刘景瑞找来找去也没找到能替代他的人,索性,他介绍了自己一个同学过去,刘景瑞脸色总算好看下来,还给他搞了一场欢送。   最近,总喝酒。付简兮也不拒,好几次都是大建给他搬回家的。   大建和林不语回回还要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嘚啵嘚个没完没了!   “开启新技能,刷爆为止是吧?”大建抬脚踢了一下付简兮搭在沙发的小腿,语气里带着嫌弃,眼神却掩饰不住心疼。   “有消息吗?”林不语从浴室拧了一条毛巾拿出来,甩手仍在大建怀里,“给擦擦!”   “你天天见宁哥,你怎么不问问他?”大建使劲给趴在沙发上的付简兮翻了个面,面朝上,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通。   “他毛线都不知道!再说我们俩也快掰了!”林不语盘腿坐在茶几上,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睡死过去的人,话越说声音越小。   “敢特么出现,整死他!”大建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你俩快点掰,老男人太特么油,没一个好东西!”   林不语在大建的膝盖窝踹了一脚,“给你能耐的,他不说了吗,他们又没什么关系,你以什么理由动手?”林不语说着抬下巴指了指付简兮。其实何止大建想揍方俣,她也想。付简兮不比她和大建,完全没有感情经历,这个人除了性格坚毅,生活上满满的糟点。他们目睹付简兮16年是怎么过来的,心疼的理所当然,可是别人就不会如他们一样袒护付简兮。   “你俩……滚回去……睡觉,烦死了!”付简兮嘟嘟哝哝说着把脸换了个方向,面向沙发背,趴着又不动了。   “有种虫子叫草爬子,知道这虫子怎么死的么?”大建在付简兮背上“啪!”的抽了一巴掌。   付简兮反手挠了挠后背,这个虫子是林不语奶奶老家特产,毒虫!他们三个小时候,奶奶当笑话给她们讲着听。这种虫子只吃不排泄,憋死的!   “白说。”林不语起身在地上蹦跶了两下,转身往外走,回家睡觉去了!   大建体格跟付简兮差不了多少,所以只要躺着的人不是自愿动一下,他一个人根本折腾不动。   最后他也只能拿了条毯子给付简兮盖上,自己回屋睡觉去了。   收到第五章 明信片的时候,付简兮怀疑方俣看见过他的油画,被杨庭挂在画廊的那幅油画,‘蓝’。   天蓝海蓝,广阔无垠,天高海阔。只是,跟他那副‘蓝’表达出的心境是截然不同的,一个是暗藏汹涌,一个是天朗气清。仔细看画面,色调上也有不同,天和海交接的地方却是蓝绿色,青翠的犹如碧玉。通透澄澈的看一眼仿佛就洗涤了心里的阴郁。   右下角浅色小字标注:昆士兰州大堡礁。   区别于前四张的是,卡片背面除了地址和署名,竟然没有多余留言。   习惯一旦形成,哪怕只有四张,时间只有一个多月,没有留言的卡片还是让付简兮产生了异样的心理情绪。   这种情绪叫揣测,叫疑虑,叫不安……   跆拳道社团不重样的虐了陪练一个小时,付简兮没洗澡直接换上篮球服,去了户外球场。   大班昨天就跟他打过招呼,今天必须救场,开学后第一次跟隔壁大学友谊赛。这是每学期开学后雷打不动的节目,只是从前他打工急着走,多数时候不参加。最近他急需体力劳动,所以,只要有活动一律积极响应。   已经是大二,新生报到后,又一批迷弟迷妹浪一般的涌来!   “看看,看看这架势,不知道以为哪个明星来了呢!”大班一只胳膊肘搭在付简兮肩上,看他给自己左胳膊磕破的手肘上带护肘,对角的右腿上也带了个纯黑护膝。“要不要砍刀?”   大班眼睛盯着付简兮手上的动作,最近这人像是要黑化似的,眼神,面部表情那叫一个凌厉摄人,看出来心情不好。但是今天这身打扮,白色篮球服,护肘、护膝都是纯黑,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下一秒就抽刀开干。   “咔嚓!”   “诶?妹妹,低调!”   大班眼疾手快的,撑开手掌挡住付简兮侧脸。其实不是为了怕这人被拍,是这人瞪过去的眼神估计会给从看台上跑下来的软妹子吓哭。   “眼神,眼神,注意,对妹子温柔点能死吗?”大班冲妹子摆摆手,让妹子赶紧回去,人走了他低头看着付简兮问。   “能!”   “……”   一个字,给大班噎的差点翻白眼厥过去。   有人不要命式的挥汗如雨汗流浃背,就要有人竭力配合,一场球下来,进球进的另一队都傻眼了,完全碾压,说好的友谊赛呢?   散场,友尽!   一伙人凑一起,又开始玩起了泼水,付简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浇了个透心凉,从头到脚一寸干的地儿都没有。   他捡起被仍在篮球架下的球,拍了两下,又往球场跑去。   “算我一个。”大班把擦脸的毛巾,随手一扔,撇到另一个队友脸上。   “靠你妹呀~妥妥硫酸成分,往哪撇呢!”队友骂完,毛巾又被挂到篮球架上。   两人又打了四十分钟,大班一屁股坐地上,汗珠子砸地上,滴成一滩水。“我他妈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付小爷体力这么好?你丫打球之前从跆拳道社团过来的吧?”说话间,大班已经摆大字直接躺在地上了。   “战斗民族,标配!”付简兮运着球迅速从躺在地上的人身侧跑过,三步跨栏,跃起时头发衣衫随风飘扬。   “砰砰砰!”篮球在地上弹跳,最后滚到围栏边不动了。   付简兮走到躺尸的人面前,抬脚踢了一下问:“起得来吗?请你吃饭?”   “不要管我,被战斗民族抛弃泪海神伤中……等我媳妇来抱抱,才起来……嘻嘻!”说完睁开眼看着头顶上一张帅炸苍穹的脸,傻傻一笑。   付简兮斜着眼冲他竖起中指,转身走去篮球架下面,拿起书包往外走。   掏出手机给大建发了条语音过去:“不过去了,回家睡觉!”   又给李荣天发了条信息:李哥,晚上有事,不过去训练了!   李荣天没过五秒钟就回了过来:还在打工?   付简兮忘了跟李荣天说这事,实话实说:八月末就辞了!   李荣天又回了一条:明天下午两点,拍公司杂志。   付简兮:好!   今天是周五,明天教师节。所以,今天校园里,有很多抱着花下班的老师。   有人错身而过,付简兮闻到了百合花的香味。   有一瞬间他似乎又闻到了西柚的味道,苦中带着甜,青涩的草木香。   站在大黑的后面,付简兮突然转头四下看了看。随后心理自嘲起来!你来过,便如离开的每一个人一样,离开就好!   夕阳余晖中,付简兮推着大黑从三米高篮球网边走过,转脸迎向落日余晖。   初秋的夕阳没有红似火的晚霞,余晖中带着橘红色光晕,暖的恰到好处。远处高楼下的阴影却也冷的很真实,只要太阳会落下,那阴影就会被扩散至视线范围内所有的角落。   望着挣扎在地平线上最后一抹光亮,付简兮把大黑停在一棵树下,自己走进操场。像是为了追赶夕阳下落的脚步,付简兮撑着胳膊,坐在了双杠上。   坐在双杠上的人下巴扬起,眼睛眯着,任由夕阳金黄微暖的光洒满全身。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横杠上,一只脚蹬在前面的杠上,另一腿自然垂下。头发两边虽然剃短了,发顶还留了些长度,现在正半湿的状态。   要不是李荣天明令禁止,他现在就是寸头。   夕阳洒下,像极了佛光普照。   抬头金光闪闪,低头阴翳正在爬行扩散。   他突然想起仓央嘉措的一首诗。   【一个人需要多少的秘密,才能巧妙的度过一生。在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三两步便是天堂,却有那么多人因为心事重重,而走不动路。】   他就是因为心事重重,走不动路的人。   放不下那栋房子,离不开这座城市,去不了的远方!   他最近开始羡慕方俣,应该说是崇拜,这个人为了不负己心,风雨兼程,披荆斩棘。   不问结果,一直洒脱的在路上!   他在原地踟蹰不前,偶尔还会愤怒不已。   可是这个人却俯身向大地,未知的路上匍匐前行。   被他赋予各种不可能、不可行、不触碰的事和人,对于方俣来说,其实就是生活。   这是八岁的差距?   或者,方俣是被信仰加持的人?   付简兮这一个多月,感觉到的累,比之前或者更久以前都要多。   他突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放不下什么?舍不得什么?离不开哪里?   世界那么大,这一隅之地真的就把他死死圈住了吗?   难道不是他心甘情愿被圈住,被迷住双眼,蒙住比任何人都胆小的心脏?   他因为付天宇背负的债,怎么就不能卖掉房子,痛快利落的解决,何苦把自己置于那种不喜欢的环境里去!   他是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放开,放肆的拥抱奔向他的人!   他……如今也只会坐在双杠上,看将落未落的夕阳!   骂自己一句胆小,怂包!   等着明天,等……   等……落日余晖中,走出渐行渐远,已经离开的人?   不对,付简兮把眼睛眯的更细长了。被夕阳长时间照着,目光猛地落到阴影位置,有点辨识不清。   那身影!   “等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喽!   二更会晚一些! 第62章 远方(四)   潇洒英挺的身影逆着光,刺眼的余晖让双杠上的付简兮看不清走向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子,是什么表情,耳边幽幽远远的传来的声音很空灵,韵味却熟悉。   弄不明白这个身影是余晖化成还是阴翳化成,总之他觉得自己是神经了,才能看见这个轮廓。   “等我呢?”   还是那个语气,这次听清了说的是什么。   付简兮保持着全身的姿势一动不动,就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着他把手中提着包挂在横杠的一头,然后转过头两手握住横杠,两只手臂一撑,下一秒人就坐在了他对面。同他一样,方俣的一只脚踩在他坐着的横杠上,另一只脚也自然垂下。   两人同样的姿势,斜对面坐着。   方俣看着他,他仍看着余晖和阴翳交接的地方,他想知道这么看着,是不是还会走出这么一个人。   思绪正天高海阔的神游着,一只手缓缓伸到付简兮面前,五根手指打开,手心两颗橡果。   付简兮垂下眼皮看着那只手,又看着那两颗果子,许久抬起眼皮看着方俣的脸。   他突然很想伸手过去掐掐对面的人的脸,看看会不会突然雾化消失!   “一人一颗!”方俣的嗓音有点哑。   付简兮看着方俣的神情平静,淡淡的开口问:“能吃吗?”   方俣不答反问:“想我吗?”   付简兮没开口,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是真的,会说话!   他没接,方俣收回手,东西揣进口袋里。   方俣扯了扯嘴角,垂下眼,笑意很浅带着疲倦。“我想。”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头也沉沉的垂下,盯着地面,“吃饭是你,睡觉是你,上班是你,飞机上旁边是你,路尽头有光的地方是你,广场上骑车经过的人是你,……烦躁是你,担心是你,热闹是你,开心是你,怎么样都是你!”   方俣说的很轻很缓慢,像是边回忆边组织语言边说,话里带着粗粝的口感,听着很吃力。   过了一会儿,等不到他的话,方俣低笑几声,“付简兮,你赢了,我投降!”   怎么就赢了?   赢在哪里?赢在他沉默,答不上他的话?赢在不回应?   付简兮很迷惑,眉心皱了皱,又松开,“……不用了!”   方俣听见这句话,猛地抬起头,双眼盯着他,眼神里锋利又慌乱,再开口语气却很平稳,疑惑的口吻问他:“不用什么?不用见面?不用想你?不用找你?……不用什么?”四目相对,方俣看不出眼前的人脸上有任何异样的情绪。   付简兮听完方俣的话,又仔细想了一遍,好像都不是!   “不用投降,我没赢,你没输,势均力敌!”付简兮看着方俣快要烧灼起来的双眼,和脸上掩饰不去的疲惫,再多的话突然也说不下去了。还没开始哪来的输赢!   “刚到?”付简兮问。   “嗯。”方俣又把头低下,仿佛这个姿势最省力气。   “回去休息吧!”付简兮盯着方俣的后脖颈,难怪刚才看着这人冲他走来什么都看不清,原来穿了一身黑,黑衬衫,黑西裤,黑色帆船鞋,外加一个深咖色的包,脸色也够黑了。   “无家可归!”   付简兮被这四个字给撞了一下,他听过方俣讲自己是怎么去的福利院。无家可归这四个字太贴切,他甚至产生了画面感。五六岁的男孩坐在废墟上,一夜间家和家人化作一片废墟,真正的无家可归是那样吗?   方俣再抬头眼神里的锋利消失,酝酿着一股不明所以的情绪看着付简兮,再开口还是之前的问题:“不想我吗?”   想吗?付简兮问自己,想了!   碧海云天三层中厅包厢第一次见他,他坐的那个位置,看见就能想起那天的场景。   清河48号一起吃饭,做的那个位置。   火龙果口味,去火的手工雪糕。   一张一张的明信片。   四个月,两个人每次相遇,有交集的地方,都能让他想起这个人。   甚至下午打球的球场,上次方俣坐在看台的位置,今天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坐在那里,他都记住了!   所以,“嗯!”   方俣嘴角不自觉的越扯越大。“那些明信片都是我拍的。”这句话听着像邀功,语气里带着小雀跃。   付简兮勾了勾嘴角,“看出来了,构图……惨不忍睹。”   这句吐槽,听在方俣耳朵里,怎么听都愉悦。这才对,不损他,他就贼不踏实。损他,才正常!   “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付简兮知道接下来是什么话,立刻打断,反问:“找我清算来了?要不打一架?”   方俣这会儿看付简兮,怎么看怎么顺眼。人家都拉下八米高的骄傲回答想他了,现在他就是躺平任虐都不带哼唧一声的。索性,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傻乐。“不打,连续三天,每天睡两三小时,现在就是来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给我一拳,我都能碰瓷躺医院一周。”   “出息!能别笑了么?”傻死了,付简兮实在理解不了面前傻乐的人,是什么脑回路。   “不能,再不笑,这种情绪就被遗忘了!”方俣双眼放空看着前方,话里带着憧憬,“真的,我很久都没笑了!”   “可信度真低!”付简兮斜眼看着他。   “是吧,我也就在你面前嘴合不上。”方俣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笑,温柔满溢。   “我可以解释为什么走这么久?”方俣能猜出付简兮心理的顾忌和疑惑,似乎也明白他的踟蹰不前。   “还走吗?”付简兮不想听什么矫情的解释,他更关注这人什么时候还会离开,有了遇见,也许就没那么慌乱。   方俣被问楞了,离开的原因并不重要?是离开这种行为触动了眼前的人?   这个逻辑似乎对,谁会愿意看着身边的人一再的离开!   方俣的沉默不语,看在付简兮眼睛里就是默认。   他并没有因为方俣的沉默心情有多糟,甚至没有起伏,怎么说这一个多月的心里建设不是白做的。   看见了结果,过程就变得很透彻!   “回去休息吧。”付简兮第二次催促他,说完跳下双杠,抬头又看了一眼方俣,这时方俣也跳了下来,跟他面对面站着。   方俣抬起胳膊,轻轻抱住付简兮。怀里的人没反应,他收紧了双臂,侧脸轻轻蹭了蹭付简兮简短的头发,扎的皮肤有点痒。   “剪的头发很帅!”方俣在他耳畔呢喃,偏了偏头在他额角落下一吻。   “你该洗澡了!”付简兮能闻到方俣身上带着的烟味,和长途劳顿的疲累。   “哎~被嫌弃了!”方俣低叹一声,幽怨的说。   “误会,你就没被待见过!”付简兮回了一句。   “呵呵呵~!”方俣把脸埋在付简兮颈窝里一阵低笑。   “行了,牢骚发了,便宜占了,清算你又没体力,你是打算这样站到天荒地老吗?”付简兮嘴上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不耐烦。纯粹是走过的人,好多都在看他们,有点马上就被围观的架势。   “嗯!”   方俣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付简兮都不怀疑,抱着他的人是睡着了。   连续三天,每天睡三两个小时,又是飞机又是车,要是他早暴动了!   果真过了快一分钟,也没见方俣有动静,付简兮动了动方俣趴着的那侧肩头。“抽你了?”   “嗯?”方俣这一声嗯的鼻音很重。   “你特么真睡着了?”付简兮再也压不住怒火了,合着光天化日之下给人当抱枕呢!   方俣松开抱着付简兮的两只手,晃晃荡荡的垂在两人之间,只是拿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付简兮承受着这人身体大部分的重量,有点吃力,但也没伸手推他。刚想开口说话,方俣猛地抬头,脸对脸,鼻尖碰着鼻尖看着他。   垂在身体两侧晃悠的双手,突然捧住他的脸,嘴贴上来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滚……”付简兮刚开口骂了一个字,嘴就被堵住了。   方俣含着他的两片唇,嘬了两口,趁着他开口骂人,舌头趁机就溜进他嘴里,纠缠着他的舌头,搜刮着他的口腔。   付简兮抬起两手,抓着方俣的手腕,很轻松就把捧着他脸的两只手甩开了!方俣被甩的后退一步,后背靠在横杠上。舌尖舔过自己的嘴唇,看着付简兮的眼神还带着未消退的蠢蠢欲动。   方俣刚贴到横杆上,喘息还未匀,就又要上前。   付简兮见势后退一步,抬手食指指着方俣的脸,“还来?不信我会打你是吧?”其实他今天真的不想跟方俣动手,这人现在明显战斗力是负数。   “信!”方俣看他真的发怒了,悻悻的退回去,靠着横杠看着他,欲望未退,眼底又蒙上一层纠结的情绪。   付简兮转身往大黑那走,在树下扶正大黑,转过头看着方俣还靠着横杠看着他。   这人真的无家可归吗?   有车有房有工作,怎么会无家可归?   付简兮短暂的犹豫后,骑着大黑往双杠的方向去了。   “为什么回来?”方俣看着付简兮一点一点靠近,刚沉下去的心又慢慢升了起来。   “为什么无家可归?”付简兮跨在自行车上,一脚支撑着地面,神色很认真的问方俣。   方俣勾了勾嘴角,笑容却冷硬,“不结婚的后果。”一句概括。   付简兮拧着两条眉,想不明白,一个GAY为什么非要结婚,非要坑姑娘,不缺德吗?   对了,养父!   不对,不是养父,只是领养和被领养的关系,方俣一直叫什么叔。   他隐约记得方俣说他和杨翟只是两家利益交涉里为了安全起见,也是彰显双方‘信任’,其中的一环。   “收留我吗?”方俣抬头噙着笑问付简兮,嘴角的笑自然和缓。   “不!”付简兮回答的很干脆。   “我先回去报道,一会儿见!”方俣好似没听见付简兮的拒绝,转身从横杠上拿下行李包,往来时的方向走了,走出去几步远,抬起手向着身后摆了摆,好像笃定这时候身后有人正看着他的背影。   付简兮看着方俣的背影,和他冲着身后摆动的手臂。有点后悔刚才过来!   一会儿见!   如影随形,又开启鬼魅一样的存在模式!   作者有话要说: 第63章 房东先生(一)   还没看见清河,天就已经黑了!   秋天的夜来的越来越早,夜风也更凉爽!风鼓动着篮球服,风干了头发和汗湿的球服,只剩下鞋里还暖乎乎潮乎乎的。   进了小区,付简兮就改成推着车子走!小区里路灯不算亮,而且,这个点儿到处都是吃过饭出来撒欢的熊孩子和宠物。   经过花店,付简兮看见了摆在院里的几盆雏菊。   花店是一对退休的夫妻开在自己家的店,鲜花,盆栽,盆景都卖,只是种类很少。   把大黑停在小院外面,付简兮直接奔着几盆雏菊走去。   桃粉色,白色,黄色,红色,小花半重瓣。林不语喜欢,奶奶也喜欢,不是林不语的奶奶喜欢,是他自己的奶奶喜欢雏菊。   下周是中秋节,该去东山扫墓了!   给林不语捆了一束桃粉色的,里面又按照他的审美加了几只白色的雏菊。给大建捆了一束黄色的,同样按照他的审美也加了几只白色的。   最后给自己来了一束纯白色的,没有其他颜色点缀,因为他也只喜欢白色的!   花店里女老板走了出来,看着付简兮脸上笑的亲切又和蔼:“简兮放学了?”   “嗯,婶儿,三束!”付简兮抱着三束花面向走过来的人,要递过去。   女人摆了摆手,痛快的说:“不看了,给一百就行!”   付简兮一只手抱着花,一只手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钱包,抽了一百递过去。“谢谢婶儿!”   “哎~!谢什么谢!中秋过来拿花,婶儿不要钱!记着了?”女人接过钱,抬手拍了一下付简兮的胳膊,面上一副严厉的样子,叮嘱道。   “行,婶儿你说了算!”付简兮一边把钱包往包里塞一边回老板的话。   “诶,这就对了,回吧!”女人笑呵呵的说着蹲下身,拿起喷壶开始给院子里的鲜花喷水。   付简兮说了句“婶儿,再见!”出了小院,推着大黑,没两分钟就到了家门口。   林不语家一楼二楼都没开灯,这大嗓门的丫头一定在外面约会呢!   天天嚷嚷着分手,闹掰了。可看这闹掰的过程还挺长挺坚韧。   付简兮把花放到林不语家小院的石桌上,给林不语发了条信息,转身回家了。   —花在前院石桌上。   —奶奶寄来了松子和榛子,在水桶下面扣着呢!   付简兮刚打开院门进去,就看见手机屏幕上这条信息,乐了两声。   什么年代了,林不语估计让奶奶洗脑了,总觉得家门口路过的陌生人,都是会翻墙飞檐走壁盗窃的贼。   掀开水桶,水桶里扣着四袋干果。   付简兮先去开了门,然后把花和干果一样一样放进屋里,又去院门口把大黑推进来。   忍着饥肠辘辘,把两束花草草的往花瓶一插,灌了三分之二的水,放在茶几上就不管了。   从冰箱里翻出半袋面包片,横着摔进沙发里,打开手机赶紧叫了一份外卖。   牛肉!牛肉!牛肉~!必须有肉,一份牛腩西红柿一份米饭!   付简兮尽量让自己的眼睛别瞄到网站上的食物画面,眼下这种饥饿程度,看一眼食物图片,他就能把手吞了!   手机像是□□一样脱手撇到脚底下,拿起面包片咬了特别大一口,果真嚼着嚼着食欲就下去了。这种无糖全麦的面包,总能在他食欲大振的时候扑灭他的食欲,多好,总有东西能治得了他。   瞪着天花板,吃完了所有的面包片!   说好的三十分钟内送达呢?   差评!   “当当当!”   这声音,让付简兮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跳到地上,拖鞋都没穿,直奔门走去。   鞋柜上有平时放着的零钱,付简兮抓了一把在手里,迅速的打开门。   操!看见门口站的人,付简兮胃都疼了!   “求收留!”   “哐当!”门被付简兮猛地一下关上了!   门外拎着包的方俣,笑容僵在脸上!本来装出来的可怜,这会儿看上去是实实在在的可怜。   三秒后,门又被付简兮从里面打开。   原来不是饿晕了的幻觉!   为什么不是送外卖的先到?付简兮现在满脑袋里都是这个疑问。   为什么不是送外卖的先来?   送外卖的呢?   外卖!   呜呜呜~!   “求收留,房东先生!”方俣一手拎着包,一只手撑在门框上,避免这人在一言不合又关门。   付简兮双眼在小院前的路上看了好几眼,也没看见外卖车。收回目光,看着方俣,忽略他的请求。直白干脆的问:“有吃的吗?”   “啊?!”方俣愣了一下,想了一秒后回答:“……没~没有!”   “那,拜拜!”付简兮说着就去关门,还抬起手礼貌的微笑,顺带摆了摆手。   “等等,等等,有,有巧克力可以吗?”方俣大脑飞速旋转,签个大单都没转这么快过,手在拎着的行李包里一通乱翻,终于翻出半块黑巧克力,这是上飞机前,没吃早饭机场买的。   方俣一脸期待的把巧克力递上前,眼神里都是渴求和希望的火苗。   付简兮麻利的接过半块巧克力,前后的翻着看了一遍,“什么时候的?”   “早上机场买的!”方俣紧忙答道。   “嗯!”付简兮打开袋子咬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靠在一边的门框上,吃了几口之后好像才想起来门外还有个人站着,于是转过头看着方俣问:“诶?几点了?”   方俣很想干脆挤进去算了!最后,只是无奈的看了看表说:“八点四十,你……”   “等外卖,还差八分钟半个小时。”付简兮又咬了一口巧克力,拿着巧克力的手冲着方俣晃了晃,随后一只脚直接抬起来踩在对面的门框上。“看它面子,陪你聊八分钟。”   方俣看了看付简兮横踩在门框上的腿,又看了看这小子一副仁至义尽的模样。他就想……想上去扑倒算了,讲什么讲,不讲理的玩意!   方俣强压了压身体里往外翻腾的欲望,鼻腔里喷出一股热气。“三亚,你答应的,现在兑现吧!”   付简兮嘬了一下两个嘴角,“啧!”了一声。上下两片唇被嘬的像小鸡嘴一样,滑稽又可爱。   方俣看的出了神!这要是别人估计会被付简兮这样笑喷了,但是他只想扑上去咬一口,尝一尝!   舌尖舔过一边的嘴角,黏在嘴角的巧克力好像没舔干净,付简兮又拿拇指和食指抹了一下两侧嘴角。然后才转过头看向方俣,本来酝酿好情绪想好好说说这事,结果刚转过头,就看见方俣双目放光,如痴如醉的脸,还咽了一下口水。   日了狗了,这特么能让他进来么?   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给自己哇这么一个坑!   付简兮斜了一眼方俣,这天没法聊!   但是又不能说话不算话,眼前的流氓救过你一命,虽说是流氓,也实实在在的是一个人情。现在堵上门来让你还人情,提的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条件,还真特么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收留?”付简兮保持着一脚踩在门框上,拦着不让人进门的姿势,扭头问方俣。   “不算,付房租,做饭,分担家务……”   付房租,这一条的确没让付简兮多上心,他没租过房子,真不知道一个人租房子要给多少钱。   但是,做饭,妈呀,他差点没管住嘴想问问“哥,厨艺好不?”   做家务,妈呀,拖地收拾卫生间行吗?   后面方俣还说了什么条件,付简兮根本没听见!   “停,等等!”付简兮及时止住方俣的自述,再说下去,他肯定要放人进屋了。“不租,谢谢!”   方俣嘴还没合上,听见这么直白的拒绝,还没反应过来伤心,嘴合上又张开,语气坚定的说:“我只兑现这一个。”   “不好意思,除了这个……”   “那交往!”方俣没等付简兮说完,赶紧接上这个漏洞。   “操!”付简兮瞪了方俣一眼,转过头冲着屋里骂了一句,没吃饭一秒变猪。放下脚,转身往屋里走,紧接着愤愤的说了句:“进来!”   方俣开心的笑出了声,对吗,就该这样!   刚抬脚往屋里走,身后就传来了刹车声,方俣回头看见一辆外卖电动车刚停下,外卖小哥提着袋子站在院门外看着他,“您好,您的外卖。”   方俣把包放在屋门口,下了台阶走过去接过外卖,一并付了钱。   提着外面进屋,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屋内,扫到左手边不远处的餐桌,走过去把外卖放到桌子上。   付简兮从厨房端着水出来,正好看见方俣放完外卖回去拎自己的包。“钱在鞋柜上,自己拿!”   “嗯。”方俣这么应着,却没拿钱,提着包一边打量整栋房子一边往他这走。   “你一直自己住着吗?这么大,住着不空?”这房子上下两层加阁楼,方俣目测,面积在两百到三百平米。   一个人住,太过空荡!   “嗯。”付简兮拆开袋子,揭盖餐盒先捏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含糊的应着。“大建,总来。”他的心思都放在吃上,也没空搭理方俣。   “我看看……”   方俣的话没说完,付简兮很麻利的回了句:“随便,别打扰我吃饭!”这个屋子最值得看的是储藏室,乱七八糟什么陈年物件都有。其它地方都很空,摆放家具最多的也就是客厅,有什么好看的,真不知道。   方俣一眼看见了开着的画室,门开着,而且是玻璃房,从客厅一眼就能看清里面的摆设。除了立在中间的画架,其它地方都是画,墙上挂着的,地上堆着的,还算整齐,但是确实很多。   “你的画……”   方俣扭头看向付简兮,一句话说了几个字,被嚼着饭的人一个眼刀吓的后面的话都咽回肚子里了。   方俣心理暗搓搓的想,属狗的,吃东西不能被打扰!   谁打扰,咬谁!   面积很大,却也很空!   没有什么精心的布置,全部都是必备,甚至没有多余的东西!   方俣转身,看见茶几上两瓶雏菊。一瓶纯白,白的清丽。一瓶黄色,黄色里面掺杂着几只白色的雏菊,细小玲珑。   跟这个屋子里一样纯净整洁的,却不够温暖、热烈!   雏菊。   方俣看着茶几上的花,眯了眯眼睛,随后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雏菊。   雏菊学名,基本信息,形态特征……   翻到最底下。   植物文化:意大利国花,花语:永远快乐,离别,隐瞒心底的爱!   方俣盯着那句“不敢跟喜欢的人表白就送一束雏菊吧!”想当然的认为这是有人送给付简兮的花。而且还是暗恋未果的那种!   扭头看见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吃光,方俣才走过去。拉开椅子,自然的做到对面,看着付简兮说:“房东先生,被表白了?”   “啊?”付简兮正在收拾餐盒,就听见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方俣抬起下巴指了指茶几的方向。   付简兮转过头看向身后,什么?不明所以的又转回头看着方俣,郑重其事的说:“约法第一章 ,废话少说。”   方俣抿着嘴乐,看付简兮的表情,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   是自己想多了?   付简兮把垃圾提着放到了门外,再回到屋里,看见方俣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两瓶雏菊。   他走过去坐在方俣对面,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点开一个海购网站,首页跳出后,进入主页面。   付简兮看着手机上的广告一个一个滑过,第三个广告刚出现,点开:“远洋海购CEO方俣承诺!我们100%正品……”广告语下面是西装革履的方俣,双手环胸,正气凛然的站姿。   手机递到方俣面前,付简兮笑笑看着方俣问:“国内首屈一指的海购网站,CEO跑我这儿租房子,你确定不是买房子?”   方俣看了一眼手机上定格的画面,心理正在连声叹息。   “无话可说!”方俣无奈的摊了摊手,估计跟谁说谁都不信。如今他就是只有一张工资卡,其它一无所有。其实他还不知道工资卡里,有没有给他打过工资。   “住一晚,明天自己想办法。”付简兮突然沉下脸,语气也冷硬了几分。   方俣两个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十指交叉,两个拇指尖并在一起在下巴上来回摩挲。眼皮垂下去看着地板,思索片刻后抬头看着付简兮说:“之前,我住的一处公寓,还有那些车,甚至信用卡都是方叔的。出了退婚的事,走之前都被收回去了,现在我只有身份证和一张工资卡。”   付简兮看着方俣说完,发现这人眼神挺真诚。   同样作为男人,他是没办法在另一个人面前这么剖析自己的痛处。   房、车、卡,说给就给,说收回就收回。   算什么,没自由,任由摆布吗?   他心理突然生出一丝愤怒,为什么不反抗,干脆离开啊?   方俣盯着付简兮的双眼,明显感觉这人的怒气更重了,眼神和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住酒店或着租房子,就这两个选择。酒店算了,租房子可以。所以,租你的……”方俣试探着又说了几句。   “梅军,丁乐宁。”   付简兮刚说完,方俣两只手“啪!”的拍在茶几上,紧接着按着茶几,屁股离开沙发倾身向付简兮逼近,脸快要贴上的时候停住。付简兮略微仰起头,方俣低头向下看着付简兮没有表情变化的脸,语气霸道的说:“别废话,就要租你的,今天你租~也~得~租,不租~也~得~租!”   付简兮面上镇定,心理还是惊了一下。   他以为方俣又要一言不合上来就亲,结果只是霸气侧漏的放了两句狠话!   付简兮没憋住,偏开头笑了,笑了一会儿,转过头看着仍旧保持着原来姿势的方俣说:“对不起,没床!”   方俣咬了咬后压槽,看着付简兮偏开头笑的嘴角的小梨涡都出来了,气死人都这么好看,怎么忍!   两只按在茶几上的手突然离开,捧起付简兮的脸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同居开始! 第64章 房东先生(二)   付简兮总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经历的意外,能让他面对什么都可以足够淡定,样压制住暴躁。   但就是对方俣这种意外不要脸的人,怎么都让他平静不下来,上手打也打了,上嘴骂也骂了,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不管用?   方俣的唇稳准狠的压上来,刚亲了两口。   付简兮抬起胳膊,一只手抓着方俣的肩,另一只手按在他脑门上,一个使劲儿,把人又给推回沙发里去了。   “砰—哐当!”   付简兮听见这声音也呲了呲牙,心想,劲儿使大了,沙发会不会被坐散架?   “约法第二章 ,离我远点!”付简兮看着方俣被甩的有点懵了,心理又挺骄傲自己制住了这人耍流氓,不在进门第一天给点下马威,凭方俣蹬鼻子上脸的个性,还不得上房揭瓦的占便宜没够。   “多远?”方俣艺一手撑着沙发坐起来,一手在两人之间划拉了一下,“行吗?”   付简兮满意他的领悟能力,赞同的勾起一侧嘴角,很欠揍的给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方俣说完起身,绕开茶几向着他走进一步,“这样呢?”   付简兮赶紧抬起胳膊,伸出食指指着方俣,手指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他‘就站那,打住!’   方俣像是没看见一样,往前又迈了一大步,这一大步让付简兮没来得及收回的食指,直接戳在了他小腹上。   付简兮眯起眼睛盯着方俣的脸,手上没动,脸上表情却一点一点冷下去。“是要动手吗?”   “不介意!”方俣看着他笑的狡黠,低头看着他戳在自己小腹上的修长干净的食指,眼里开始放光。   “信不信给你扔出去……”   没等付简兮说完,方俣抓住横在两人中间的胳膊,掰着付简兮的手腕绕道他身后,紧跟着方俣把膝盖跪在他身侧,另一只手在付简兮砸过来的瞬间稳稳当当的擒住他。   方俣把付简兮两只胳膊都拧到了身后,低头迎向他仰起的头,鼻尖碰着鼻尖,得意的说:“晚了!”   “想好,再动!”付简兮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倒是不怕方俣怎样,除非这人真的不想在这住了,就是进来纯占便宜。   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方俣张了张嘴没说话,最后闭上眼睛,合上双唇,轻嗅着付简兮皮肤上传来的味道。   方俣难耐的长长呼出一口热气,仰起头下巴蹭着他的额头,头发,耳鬓,最后把脸埋在他颈侧。   保持着两个膝盖跪在付简兮大腿两侧,最后松开他被拧在身后的手,双手环住他的肩,把人搂紧。   “抱一会儿,总行吧?”   付简兮被方俣话里的无奈、委屈和失落给惊了一下,刚冒出来的气焰,向被一盆哇凉的水,浇下来,“噗!”一下就灭了个干净。   这人刚才还一副气势汹汹脱光了要干的势头,这会儿就变成了张开四抓求抱的小奶猫。   操!什么物种,真可怕!   付简兮两只手被松开后,双手按着沙发支在身后。方俣现在这种姿势抱着他,他的腰向后弯,承受的力量太大。再过一会儿,他估摸就能体会到林不语奶奶嘴里常念叨的‘腰酸背痛腿抽筋’是什么滋味了。   “不想走!”方俣低声呢喃。   “下来!”付简兮压制着喊了一声。   “不想走!”又是一声嘟囔。   “先下来!”付简兮平白的气焰又低了两分   “不想……”   “知道了,你特么下来!”没让方俣在把第三遍重复完,付简兮吼了一声。   “给你一秒下来,要不赶紧拎包滚蛋。1~!”   话音刚落,方俣翻身从付简兮身上下来,麻利的换个姿势挨着付简兮坐在沙发上,扭头一脸正经的看着他。   “远点。”付简兮用眼神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示意方俣拉开距离。   这人是从他身上下来了,可是,肩挨着肩,胳膊挨着胳膊,腿挨着腿,马勒戈壁脚还得挨着脚,是他太善良吗?是吗?   方俣使足了劲儿,结果就往旁边挪了一点点。   付简兮深吸一口气,又从鼻腔轻呼出去。冷静了一会儿才开口,“只有两个卧室,大建住楼下,你今晚睡他那儿。有问题?”   方俣皱了下眉头,紧跟着回答:“有。”   付简兮闭了闭眼,再次冷静了一下,“驳回,闭嘴!”   “我住楼上。”方俣抬手指着二楼,手指平行划出一条线,“三个屋子,都不能住吗?”   “卧室。”付简兮指了一下二楼最南面的一扇门,又回手指了一下自己,“我的。”又伸长手臂指向中间的门,“卫生间。”手指指向最北面的那扇门,“书房。”   最后又把一楼从南到北的三扇门介绍了一遍,“大建的卧室,卫生间,储藏室。”   说完转头看方俣,“挑吧!”   “你……”方俣刚出口一个字,就被付简兮一记冷眼堵回去了,最后退而求其次,“书房。”   “哈~!”付简兮笑的毫不掩饰,还很开心,起身冲方俣摆了一下手。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书房的门推开,方俣顿时哑口无言。   真是书房,都是书,除了窗户和门留了出来,剩下只要是墙壁的地方都是书架或者干脆直接堆成堆儿,罗成山的书。   堪比小型图书馆了,比图书馆紧凑密实多了!   屋子中间空荡荡,没书桌,没椅子,除了一个足够一人盘腿坐在地上的厚实垫子。而且垫子也不是棉毛垫子,是那种榻榻米圆形垫子。   方俣心理哭成海洋,原本打算住的离付简兮近点,哪怕一层楼也成,谁知道这么虐他呀!   奈何嘴硬,一心就像留二楼,索性昧着良心夸了两句:“不错,我喜欢,就这吧!”   付简兮靠在门框上,看着方俣半分钟内表情变化的堪称精彩绝伦,憋着笑看他装逼。   “你……开心就好!”付简兮说完转头冲着门外开始笑。   这屋子是爷爷奶奶和他一起共用的,三个人的书,不可谓不多,还杂!常年堆积,屋子里书刊油墨味挺大,灰尘也不薄。屋子面积不小,大概有二十多平米,但是三面书柜,角落里书还堆积成山,光线暗淡的不像话。   看书,躲清闲绝对是好地方。   睡觉,休息,那就有点毁人欲的意思了。   方俣转过头就看见付简兮耍坏得逞,笑的眉开眼笑,一侧嘴角的小梨涡又笑出来了。一时间,没出息的都忘了自己要住书房这茬了,双眼盯着想了一个多月的人,恨不得把人撕开了揉碎了,藏肚子里得了!   “我能买张床吗?”   “你……开心就好!”付简兮一边笑一边往自己卧室走,笑着笑着就冷静了下来,多少天了,他也没这么笑过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   回卧室换了身干净的T恤短裤,顺带着去浴室洗了洗,被球队的人浇了个透心凉了,半干不湿的最难受!   方俣在屋里看了看,除了书多其实很不错了,更何况隔壁的隔壁住着他心心念念的人   从书房出来往楼下走的时候,他看见付简兮正两手捧着那束黄色的雏菊往大建卧室里送。他停在楼梯上看人走进卧室,没超过五秒又出来了。   心理泛出的酸,都爬到嗓子眼了!   就算知道这两个人,从小玩到大,亲如兄弟。但是看着付简兮捧着花往大建屋里送,精神上还是接受不了!   “卫生间共用吗?”   “憋得住就用楼下的,时间宽裕就用社区公共的。”付简兮听着他没话找话说,忍不住又损了他两句。   这钟沟通方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像都成习惯了!   方俣抿着嘴但笑不语,这一个月想了几百种回来会面对的局面,最坏的最好的。折磨得自己像死了几百回一样,没出息的自己都想投海给鱼补补营养算了。   现在,站在这里,付简兮的家,看着他摆弄花,沏茶,收拾餐桌,听他损自己,还能勉强给抱一会儿,亲一口。   真是不能再幸福了!   这是他没想到的!   之前,离得远,想。可是,现在离得近,更想。   总感觉自己快成变态了,奔跑在变态的路上,拽都拽不回来!   傍晚在学校操场上听见付简兮说那句“不用了!”他感觉坚持了一个多月没死的心,彻底死的透透的了。现在又活过来了,还活的生机勃勃,大有怎么怼都死不了的劲头。   所以,人在看不见摸不着的时候,千万别放纵自己想念,回忆,瞎捉摸。一切一切的幻想,都不如见一面,亲口说,亲耳听,亲眼见,来的快,解决的麻利,心理救赎的彻底。   “我家楼梯口从来不设岗,站到天荒地老也顶不了房租。”付简兮从画室出来瞥见方俣还站在楼梯口,不动弹。   好几分钟了,思考人生呢?   放飞自我呢?   “屋里多个人,不习惯吧?”方俣往沙发那走,双眼跟着付简兮,看着他又从厨房端出一壶柠檬红茶。   “大建和林不语常来,你应该会不习惯,他俩拿我这当城门,进进出出从来不打招呼。不定点不定时,随心随欲。”付简兮一手端着壶,一手拿着两个玻璃杯,从厨房往茶几这边走。   “他们俩对你挺好!”方俣笑着说。   付简兮抬眼看了一眼方俣,这话味儿不太对!   他也没深究,随后来了句:“我对你也不错,奔着佛光普照,积德行善去的。”   方俣把重点放在前半句,但是着重笑的后半句。   笑的通体舒畅,拿起自己面前的柠檬红茶喝了一口。“好喝!”   “收费的!”付简兮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说的一本正经,面对面,一脸严肃。   “行,还有什么是收费的,一块说了。”方俣端着茶,憋着笑,也装的一本正经。   “如果你明天走,这杯茶算请你,如果你一周后走,这杯茶五块,如果你一个月后走这杯茶按周翻倍,怎么样?合理吗?贴不贴心?”付简兮往前凑了凑,看着方俣最后笑的生硬。   方俣突然分不清这是玩笑,还是付简兮发自内心的想法。   沉默了好一会儿,付简兮都已经玩起手机了,他才醒过神儿!   走到付简兮坐着的沙发一侧,方俣拎起自己的包,然后坐在付简兮身边,打开包,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完整的盒子。   付简兮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跟大建的聊天对话框里,转移到身边的方俣身上,看着他翻包,看着他递给自己一个包装简单的盒子。   “送你的。”方俣说。   付简兮盯着盒子里的东西,发愣。   他除了收过林不语和大建的礼物,其它人的东西记忆里没有。已逝的爷爷奶奶不算!   他不想接,总觉得接了就像是完成了什么仪式,从今以后有些东西有些地方就不一样了!   方俣看他不动,东西直接塞进了他怀里。“没银子付茶钱,拿这个抵。”说完,他扭头把脸凑到付简兮面前又问了一句:“行吗?”   暑假那会儿,付简兮和大建还看过这款蓝牙无线运动耳机。当时两个人还商量着等年底星传媒结了广告费,一人买一个装装逼。   现在可好,不知道大建看了会不会骂他叛变!   付简兮放下手里端着的杯子,三两下把包装盒拆了。耳机很简单,鲨鱼鳍耳塞,颈挂位置包裹着一圈硅胶,三建控制音乐和手机。颜色,样式都是他喜欢的。   拒绝不了,好吧,房东先生大大方方免他一个月房租。   诶?哪里不对,为什么免一个月?   为什么不是明天就送神?   心理天人交战,奈何面上一派平静。   连上蓝牙,打开音乐播放器,随便点开一首音乐播放。   付简兮眼睛瞬间亮了好几度,转头看向正瞅着他的方俣,眼里掩饰不住的小兴奋,付简兮管不住自己的手,已经冲着方俣竖起大拇指了。   音质清澈,质感和平衡灰常完美!   方俣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这是他最喜欢看见的,眼前的人和脸上挂着的表情让他心里化成了温泉!   趁付简兮专心研究耳机,方俣上身一歪,头重重的落在他大腿上,顺势给自己翻了个身,脸冲着他的小腹,闭上了眼睛。   “你……”   方俣在付简兮一只手推他肩头的时候,抬起两只胳膊抱住了他的腰,闷声打断他:“别动,躺会儿,累!”说完,保持着双臂环抱着他腰的姿势,不再动。   付简兮扯下一只耳机,低头看闷在他肚子上的脸。   挂满疲惫的侧脸,颓废的英俊。   长沙发,他坐在一边,方俣侧身横陈整个沙发,他当了枕头。   方俣刚躺下的时候,短短两秒他想了好几种把方俣掀下去的方法。   但是这人慵懒的,闷着声说了一句话,他就不想动了!   耳机重新带回耳朵上,拿起沙发角落里平时堆放的一摞书,付简兮开始翻看。   一分钟还没过去,这人就睡着了,轻声打着鼾,眉眼完全放松的状态。   至于把自己累成这狗样么!   付简兮把一摞书看完,按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多。   睡了三个多小时,姿势一点没变,连抱着他腰的两只手都没松懈,牛逼!   要是他,一张床上,早转了180度了!   付简兮动了动腿,麻了,抬手从身边拿过一个靠枕,另一只手绕到身后去掰开方俣两只抓在一起的手。   废了点劲儿,才掰开抓在一起的两只手!   方俣的两只手被掰开,手掌刚垂落到沙发上的一瞬间,枕在他腿上的脑袋就猛地抬起,双眼赤红瞪的溜圆,一脸威严的盯着他。   付简兮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吓到了。   “腿……腿麻了!”   方俣皱着眉,看着他好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才化开,最后只剩下困倦和疲累。脸又贴着他的肚子躺了几秒,最后拿脸蹭了几下才缓缓起身。   “去大建那屋睡……诶?干嘛?”付简兮话没说完,方俣双手揽着他的腿直接给放在了自己大腿上。   “不是麻了么!”一边说一边两手攥拳绕着小腿上下轻轻捶打。   “哎哎哎~!靠……”付简兮呲着牙咧着嘴一阵哀嚎,真麻了,麻到双腿毫无知觉,可以直接报废的状态。现在让他下地走,他估摸都不会了,只能爬。   三个小时啊!绝逼的佛光普照,积德行善了!   方俣原本困倦的脸上顿时笑开了!   “我以为做梦呢,一睁眼就又回去了!”方俣低头看着付简兮的小腿说。   “啊……呀呀呀,回……回哪?轻~轻~轻点!”   “在国外飘,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换!”方俣看着他,笑着说,眼底装着不舍和眷恋。   “要……要纸和笔吗?好~诗!”付简兮咬着牙违心的夸了一句,其实心里觉得挺酸。“别捶了。”他把腿抽回来,站在地上跺了好几脚,终于有知觉了,太恐怖了,差点失去他骄傲的大长腿呀!   方俣也站了起来,走到他对面,缓缓抬起胳膊,拦腰抱住了他。   “等……哎呀!”付简兮跺了跺脚,勉强刚站稳,让方俣这么一抱直接倾斜,又摔回沙发里,两人一上一下的落下,不过脚都踩在地上。   方俣在倒下的一瞬间,亲了付简兮一下,两人稳稳当当的落实后,方俣又紧跟着亲了几口,最后盯着付简兮刚反应过来的脸,声音轻缓的问:“付简兮……做我男朋友吧?”   方俣那边话音刚落地他紧跟着就说了个“不!”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方俣表情没变,眼睛里还是温柔的能腻死人,轻声问:“为什么?”   “因为腿麻了!”付简兮回答的很快。   “啊?腿?”   “腿麻了是血液循环不畅。血液循环不畅,会阻碍大脑思考,影响判断。”付简兮看着方俣回答的一脸诚恳,强词夺理的的一派正经。   方俣无奈的笑出声,嘴唇落在他额头,笑了一会儿,再开口都是无奈的宠溺:“我要拿你怎么办?”   付简兮张了张嘴,刚想说话,方俣的唇就贴了上来。   亲吻一开始是温柔的缠绵,缓慢轻啄。手掌如清风般般拂过颈侧,脸颊。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来越强烈的欲望在两人之间滋生,蔓延,缠绕。   紧促的呼吸充斥着空荡的屋子,屋子的空旷成了扩音器。浓重炙热的粗|喘声,唇瓣纠缠的啧啧水声,衣物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揉捏,吮|吸溢出动情的呻|吟声。   两人的耳膜被各种夹杂情|欲的声音鼓动。   掌心被彼此滚烫的皮肤触感带过阵阵战栗。   什么是瘾,这就是!   一个擅长前进,任你躲去哪里,他都能找到你,黏住你!   一个擅长后退,任凭你追你赶,他都能找到理由一退再退,直到退无可退,阴翳的死角看着向他走进的人,直到最后被救赎。   方俣的手伸进去握住付简兮,看着身下的人仰起脖颈,透着绯红的皮肤散发着诱人的味道。低头咬住那一点,含吮,摩擦,舌尖一圈一圈的打过。   付简兮使劲抓着方俣腰部两侧的肉,弹性十足,平滑紧实。感受着方俣双唇和牙齿在他胸前啃咬,滑动。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已经扯开了方俣的皮带。十指贪婪的滑过方俣的胯部,最后攀上紧俏圆润的臀。双手任性的抓揉,手感好的他都想上去咬一口,尝尝是不是口感也如此Q弹。   “嗯……”方俣被他抓的咬着牙闷哼出声,长长的尾音沙哑性感魅惑。   这一下,他就感觉到自己顶端溢出的液体出奇的多!   刺激过头,他受不了!   这一个多月,太颓废,他一次都没给自己动手解决过!   现在憋了几分钟,就感觉要爆了!   未免身下的人反抗,方俣低头吻住付简兮的唇,又啃又咬,为的就是让身下的人分散注意力,无力反抗!   “嗯嗯……唔……嗯!”付简兮听着自己细碎不成调的呻|吟,听的自己都快疯了!   方俣得逞后,两只手很快放到身下,三两下就把两人的裤子都脱掉了。   付简兮瞬间瞪大双眼,双眼雾气氤氲,眼尾红晕尽显,活脱脱一副魅|惑人的妖精样!   方俣瞳孔缩了缩,任由他压着的双腿乱踹,两只手只管捧着付简兮的头,霸道的吻着让他迷恋的双唇,舌纠|缠着他滑腻的舌。直到彼此都因为太过卖力大脑缺氧开始空白,才缓慢下来,可是仍旧没分开。   此时,付简兮的双手已经改成抱着方俣的肩背。   ……   作者有话要说:   先声明,同居不是完结走向!都是暂时的……   嘿嘿,多了不说!   车在微博,明天放,大概零点前。   ╮(╯▽╰)╭肥不肥,就说肥不肥,被掏空,好累要抱抱(⊙o⊙) 第65章 房东先生(三)   情|欲里掺杂着怨怒,索取就变了味道,或轻或重都带着压制不住的情绪在暴走升腾。   在一起的渴望,仿佛并没有战胜各自的执着。   两方坚守,不肯妥协!   方俣两只手拼力捧着付简兮的头,两只胳膊肘压在他两只上臂上面。用了全力的啃咬吮吸更像是在发泄情绪,他想听身下的人给个承若。可是,想想他都不能随便给一个承若,哪怕是那句“还走吗?”他都不能给个回复。   情绪暴走蒸腾燃烧着两具身体,付简兮双手揽着方俣的肩背,脑袋被稳稳固定住,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方俣的两个手肘压制的他,他的反抗都限制在小臂上。   近乎撕咬和嗜咬的纠缠,也是付简兮想做的。   凭什么?   他就想问凭什么?   你脱口而出就是“想我吗?”“做我男朋友吧?”   为什么就不是“不走了!”   被压制着,付简兮更想反抗,扭动着抽出一条腿,屈腿抬起膝盖,一下顶在方俣的腰窝上。   “嗯~!”方俣被顶的往前蹿了一下,闷哼一声,不小心咬了付简兮的舌头。   顿时,两人的口腔内血腥味满满充斥着。   “吃人呢?”付简兮偏头吐了口带血的吐沫,猩红的血,挺刺眼。   两人的下身,交叠扭动时,溢出的液体蹭的大片粘腻。   方俣动了动,似乎听到了粘黏的声音,支起上身往下面看了一眼。   “对,我是想吃了你!”方俣把身体向下滑了滑,滚烫的硬物带着滑腻的液体插|进付简兮大腿内侧。“我是什么?”   付简兮曲起的腿,抬脚踩在方俣的腹部,顶着他不让他继续往下。“我又是什么?”   两人赤红的双眼,四目相对,喘息此起彼伏。像情|欲更像怒火燎原。   方俣被上身穿着的黑色衬衫束缚着,这太像他最近的状态了。   他抬手解开两颗扣子,手重新按在付简兮肩侧,低头面对着付简兮,只是双眼慢慢紧闭起来,额头的汗慢慢汇聚到眉梢,将落未落。   付简兮看着方俣这幅样子,心理像是被绞肉机绞过一样,他把脸转开,偏头看着茶几上两个半杯的柠檬红茶。   “对不起!”方俣的声音低沉暗哑,压抑的阴郁和怒气随之流出,“下周还会走……对不起。”最后一句对不起尾音带着颤抖。   付简兮转回头瞪着仍旧闭着眼,一张脸憋的通红青筋暴起的方俣。踩在他小腹上的脚突然使大力把人猛地一下踹开,紧跟着自己也弹了起来,“不用跟我说这些。”   方俣被踹开后,两只手按在身后,抓住沙发才没让自己掉下去。   看着付简兮起身要走,这段时间压制在体内的怨怼,愤怒,想念,渴望,期待,占有……一瞬间爆发。他一只脚紧跟着付简兮的速度踩在了地上,上身前倾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吼声随之而出:“我说—对—不—起!”   付简兮被这声吼震了一下,猛地转过脸,面色煞白的瞪着方俣,随着他吼声落地,咬牙切齿的说:“我说了,不—用—跟—我说!”   话落,付简兮用全力甩开方俣抓着他的手。   方俣没想到付简兮会用这么大力气甩开他,被甩开的手腕“砰”的一下砸在沙发背上。   方俣咬着后压槽牙,疼痛一口气咽回肚子里。起身在付简兮走到茶几一侧时,从身后抱住他。   “放开!”付简兮再也不想装什么狗屁的淡定冷静了,爆炸式的吼了一声。   方俣让怀里开始颤抖的人震的心脏一下胜过一下的疼。   不知道说什么能把画面拉回半小时前!   方俣把额头抵在付简兮后脑勺上,两只手在他身前抓在一起,任由他怎么拽都不放开。   他都能想到明天自己拎着包离开的画面。   “对不起!”方俣不自觉的又说了这句话。   “我特么不想听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想来就来,对不起不得不走,对不起归无期,对不起你是来打炮的,对不起你想交往却不能陪伴,对不起什么?啊~?你特么说你对不起什么。”付简兮一句快过一句,一口气吼完这段话,吭哧吭哧的喘着气。“以后……我都不想听见这句话。”   两人光着脚,下半身都没穿,凌晨两点就这么一前一后抱着站在地板上。   方俣如鲠在喉,甚至不能反驳!   他宁愿这半个小时,是他或者是付简兮在午夜梦回时的一个梦!   最好能回到前半夜,八点半他敲开付简兮门的前一分钟。   如此,他就不会让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   方俣等着哽在喉咙里的一口气下去,付简兮在等着暴吼带起的身体颤抖下去。   几分钟过去了,付简兮感觉自己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逐渐恢复了力气,再次抓上方俣的手,使了点劲终于把两只死死缠在一起的手扒开。   方俣两手再次被甩开,这次他没等付简兮抬脚又抓住了他。   付简兮侧过身皱着眉,脸上带着愤怒过后的倦怠,眼神里的怒火熄灭后还是分外凌厉。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又抬头看向方俣,“一次性说完!”   他以为方俣有话说,这会儿两人的形象和情绪实在不适合促膝长谈,但不说完都压抑。   “还没做呢!”方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说的一派坦然。   付简兮气极反笑,仰头冲着天花板,张开嘴呼出几乎没有的气息,冷冷的笑了几声,直到眼里堆起泪花。无力感让他现在吼都吼不出来了!   “行,等着!”付简兮不敢眨眼,双目瞪着生疼。又是一把甩开方俣抓着他的手,转回身大步走进厨房。   方俣像是脱了力一样,双臂在身体两侧小幅度的晃了几下才停止。头低垂的快贴到胸口,僵硬的嘴角扯开,对着不太光洁的地板也冷笑一声。   这么糟,还能更糟吗?   这样能让事情有回转吗?   付简兮带着愤怒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大步正在靠近他。   “噹!”   一瓶橄榄油被仍在茶几上,玻璃瓶碰上玻璃茶几,几乎是破碎的声响,在偌大的屋子里,回荡着!   “来呀!”付简兮站在方俣侧面偏头冲他喊了一声,脸上和语气里带着嘲讽。   方俣转过身跟他面对面,往他面前走了一步,张开手连带他的胳膊一起抱住。   侧脸轻蹭过他的侧脸,唇落在耳尖“我第一次亲了这儿,被揍的肋骨差点折了。”方俣的声音轻缓,更似呢喃。   付简兮拳头慢慢攥紧。   “我第二次亲这儿,你让我去烧香拜佛。”方俣的唇从耳尖滑到外耳廓再到耳垂。   “第三次你醉了,我吻了你。一个多月你都没理我,我追去三亚。我不能接受我们没开始就结束了。”   双唇相贴,付简兮感觉到方俣鼻腔喷出的气息带着凉意,并不是温热的。   “我第一次知道到,喜欢一个人到不行是什么滋味!”   喜欢到不行的滋味!   眼眶炽热,鼻腔酸涩,胸腔被吐不出来的气胀得生疼。付简兮把脸转开躲避方俣轻柔的亲吻。   比起之前疯狂的嗜咬,他更受不了这种像是羽毛拂面的吻。   “喜欢你,不得不走,归无期,再回来,见你,接吻,甚至做|爱,哪一样都不是短时间内,我不想做就不发生的事,付简兮,再问你一次……等我吗?”   付简兮哼笑一声,仰起头,瞪的异常大的眼眶,眼睛里蒙着一层泪。张大嘴使劲,才徒劳无功的呼出短短一口气。牙齿咬着下唇刮过,干涩的嘴唇留下牙印,喉咙滚动几下,紧跟着又是一口短气。   付简兮双手挣扎出方俣环抱的胳膊,紧接着双手推了一下他的肩,没等向后退去的人站稳,他一只手抓起方俣的胳膊,另一只手抓起茶几上的瓶子,拽着人大步往楼上走去。   方俣被拽的踉踉跄跄,十几秒的功夫已经被拽着进了付简兮的卧室,刚进门就被付简兮一把甩倒在床上。   “噗通!”方俣被床尾绊了一下,抓不到阻挡的东西,直接倒在床上,先是胳膊肘然后是脑袋依次磕到床褥上。   “咚!”付简兮紧跟着双腿跪在床上,两只手“砰!”的一声撑在方俣正要起来的上半身两侧。   方俣一侧手肘被磕麻了,刚勉强支起上半身,付简兮就迎面挡住了他起来的路。他这样更像是索吻一般,付简兮跪在床上压下来时,正好迎上他起身,氤氲的双眸把方俣直接镇住。   等反应过来,两人已经纠缠着吻的如痴如醉。   哭了?   方俣心被掐了一下,闷疼的要了命!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恋爱中的人,有一方会被骂王八蛋、混蛋,他就是混蛋王八蛋。   这一刻,他突然特别想让付简兮开口说话。   骂、吼、喊、损他都行。   无声的憋闷最苦,无声的吞咽泪水最疼。   他两手抓起自己的衬衫,没解扣子,两手一抬直接给脱了。   再抓住付简兮的T恤衫,向上一扬也痛快的脱掉。   两人第一次坦诚相见。   付简兮不想被他看见狼狈的脸。   方俣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方俣感受着付简兮的唇从上往下,温热的唇,湿|滑的舌,从脖颈到胸前,再到小腹。身体里的情绪转化成奔涌游走的情|欲,他的手在付简兮的肩上揉|捏,在后背滑动,最后落到臀尖,满手的弹滑,正当他贪婪的一下一下的抓|揉时,温热的口腔含住了他。   方俣双手猛然间抓住身下的被褥,抬头想看清身下,眼前却炸开了花,大脑兴奋的直接停止运转。   “啵!”含吮带着挑逗几下就结束了,带着力道的口含,东西从嘴里弹出。   “啊……嗯!”方俣立刻仰起头,闷哼着压低声呻|吟。   直抵脑皮层爽爆的感觉还没散去,紧跟着股间滑腻的感觉又刺激了他。   油被胡乱的到了一手,手心液体从分开的股缝间送了进去。   “嗯……”方俣难耐的低喊一声,头仰起,脖颈弓起高高的弧度。   身体里的压迫感和拓张的野性,让方俣的眼神迷离瞪大,张开的嘴大口大口的吸气。   急促的喘息和性感沙哑的呻|吟,让付简兮身下紧了又紧,手上也跟着动了几下。他俯下身吻住方俣的唇,方俣的意识完全落在下身挤进身体的手指和被逐渐拓开来的身体上。被迫承受付简兮的疯狂的吻,让他浑身上下经历双重兴奋和压迫。   “满足你的要求……”双唇分开,付简兮盯着方俣近在咫尺的脸,身下的人双眼噙着泪,鼻翼阖动呼扇,嘴半张着,舌在口中无声抽动。   一根手指变成两根手指,胀满的挤压让方俣身体痉挛,随后夹紧了侵入物。   付简兮一只手握住方俣前面,感觉被夹紧的手指开始出现放松后,前后一起律动起来。   望着身下的人双眼开始失焦,泪水让双眼迷离朦胧,美的一塌糊涂。额头、脖颈的泪水簌簌落下,打湿头发,汗湿皮肤,让整张英俊的脸变得性感魅惑。   修长的中指食指抽|插慢慢变快,每一次抵到深处,指腹按摩过内壁,带起身体一阵细微的战栗。   方俣踩在床上曲起的双腿颤抖的立不住,慢慢向下划去。前后同时进行,他的臀部开始慢慢抬起,诚实的迎接着如潮涌如狂风般的快感。   付简兮前面的手停下,按在方俣肩侧,身后的手指却猛然间加快了速度。他身体胀的快疯魔了,但是他想欣赏这个一次一次就要让他等待的男人,在他身下爆|发,呻|吟,颤抖,癫|狂。   他要送他去欲|望顶端,看着他意愿情迷,看着他情|欲布满全身,听着他迷乱的喘|息,听着他淫|乱的哼|叫。   想离开,想走,先下得了床再说!   方俣被从未体会过的快感刺激的身体停不下来的颤抖,汗水布满全身,付简兮的手掌捏着他胸前一点揉|弄。   身体里外每一个敏感点被刺激的太过,让方俣逐渐失去意识,快感堆叠太高,马上就要倾塌。   付简兮的胳膊抖动的频率骤然加快,身下整具身体绷的越来越紧,粗重急促的呼吸夹着不成调的呻|吟声,预示着这个人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随着方俣一声崩溃的喊叫,付简兮的两根手指突然被绞紧。身体痉挛着,顶端大股大股的喷溅出来。   付简兮盯着欲望奔溃的人,双眼似狼一样掠过方俣旖旎的脸和被情|欲染红的身体。看着他散架一样瘫软到被褥里,付简兮再次抽动起两根手指,快速的抽|插,带着力度的摩擦内壁,不过几秒,身下的人再一次高|潮。   方俣艰难的抬手抓住他的手腕,付简兮手腕上他的手心都是汗,随着方俣向外拽动,手指慢慢离开身体。   方俣细碎的呻|吟声再次响起,很低很轻却异常的蛊|惑着付简兮。   付简兮低头看着还未合上的地方,快速的拿过身侧的瓶子,油倒进手心,给自己抹了一几下。   他双手环住方俣的腰,把瘫软神志不清的人翻了个面。   方俣重新趴好后,舒坦的叹息出声,抬手抱住脸下面压着的枕头。   付简兮一只手扶着自己,一只手揽着方俣的腰向上带起,让他更好的迎接自己,然后再慢慢的,一点一点的顶入。   “啊……”方俣刚才只感觉到快感,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快感。现在进入他身体的东西,带起微微的疼痛,让他双手抱紧了枕头,眉头皱了起来。他扭了扭腰,想抽出一点,粗壮胀满的感觉,让他心理生出一丝恐惧。他不知道这东西动起来会不会让他死了。   完全进入后,付简兮试着抽|插了几下。骤然间,大脑皮层带着头发立了起来,爽上天的感觉,让他再也不想停下来。   “啊啊……嗯……啊!”方俣被顶的更深,摩擦的更彻底,开始还咬着嘴唇不想发出这么淫|荡迷乱的声音,最后实在受不了这种挺动,缺氧的感觉又遍布大脑,最后张着嘴都吸不到氧气了。   付简兮的手在方俣的腰间、臀|部一遍遍熨帖,滚烫的温度让方俣腰部开始扭动,付简兮两只手扶正他,固定住后,开始加速抽|插起来。小腹和臀部碰撞发出清脆的“啪啪啪啪!”声。   付简兮额头的汗水开始向下游弋,滑过脸颊、鼻尖、下巴。仰起头,他吞咽的喉结上下滚动,汗水从弧度优美颈部滑向胸部,最后汇进两个人皮肤相交处,拍打混合着汗水,声音变得更色|情。   趴在方俣身上,身下的人身体还是碰不得,只要一下抚摸就能带起一阵战栗。   付简兮等自己的喘息和缓了,张口咬住方俣的后颈肉,含糊着说:“以后只打炮,废话少说!”   方俣扭动着身子,好像在找什么,最后慢慢抬起手反手摸上贴在自己后脑勺的脸,轻抚一下一下,描摹着汗湿的五官和脸部轮廓。   付简兮被他摸得心理痒死了,张嘴叼住在嘴边的手指,咬在嘴里轻一下重一下的磨着。   “行,器|大活|好,房东先生,我是不是不用付房费了?”方俣半张脸捂在枕头上,说的也含糊不清。   付简兮使劲咬了一下嘴里的手指,痛快后开口说:“不止不用付,还有钱拿!”   方俣浑身没力气,笑了两声就停了。   两个人都不甘示弱,打了会嘴炮,最后累的都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辆真的车!   完整版在微博。   说着零点之前更,还是晚了,抱歉!   明天有事,后天继续!   再次说声抱歉! 第66章 房东先生(四)   浅蓝色的窗帘遮了一半,日上三竿,日光却不够耀眼。   付简兮斜着躺在床上,一条胳膊搭在床边,手指落在地板上,脑袋一半在枕头上一半在床边。方俣睡的像个假人,睡觉都笔挺笔挺的,只是偏着脸面向斜睡的人。付简兮的一只脚放在他大腿上被他抓着脚踝。   一米五的床,两个男人睡,其中一个还不老实,看起来实在特别挤。   楼下,手机已经响了两遍,第二遍唱完,终于成功把方俣给吵醒了。抓在付简兮脚踝上的手,抚摸着拍了一下。他这一下后,付简兮立马抬腿翻身,紧接着“噗咚!……啊!”   方俣瞬间惊醒,眼睛还没睁开,先条件反射的支起上半身。伸着头看掉到床下面的人。   付简兮侧身着地,肩头和胯部突出部位被地板隔得生疼,一边揉着肩头,一边闭着眼睛要开骂,“我就……”上身歪着还没坐正,就看见床上坐着的方俣,正扯着嘴角揪着眉看他。“你怎……”话刚出口就咽了回去,一秒钟画面回到昨晚。   骂也没骂出口。   付简兮揉完肩又揉胯,抬眼皮跟方俣对视了一眼,“你……”   “你经常掉地上?”   “也不算经常,就一个月掉……”付简兮赶紧闭嘴,被自己的坦白整的有点尴尬。   “换个大床吧,带护栏那种。”方俣倒回床上,手肘支在床上手托着脸,看着他笑着说。   付简兮反应过来,抬脚踹了一下床沿。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拿了一套衣服,准备去洗漱。   方俣的双眼追着他全|裸的身体,一眨不眨。匀称,白皙,四肢修长,肌肉紧实。“哎~!”   昨晚,他临时悟出来的人生大道理,怎么哄生气的男朋友,终极大招:躺平,任虐!   现在好了,只能看,不能吃!   动一动,浑身酸疼!   付简兮抱着衣服走了,方俣翻身趴在床上,反手放在腰上揉着。   洗了澡,穿上衣服,付简兮直接下了楼。马上十一点,电话是大建打的,还贴心的发了几条信息。   —什么情况?三百回合就下不了床,怂!   —一点能到吗?不行,我跟李哥商量先拍我们。   —再他妈不说话,信不信我带着奇哥、小乐去你们家围观!   —饿了,一起吃,吱个声行不?   —已逝(死因:饿死),节哀!   付简兮看着信息忍不住笑,赶紧给饿死的人回了一条:给个地儿,马上到,风一样的蓝纸!   站在茶几边,看着沙发垫,昨晚被他们俩蹂|躏的乱糟糟一片。有一杯茶水还倒了,茶几上的水渍还在,地板上的已经干了。   对着茶几、沙发和方俣的行李包瞪了一会儿眼,最后,还是收拾了收拾。返回厨房,茶具一股脑扔进水池,来不及洗,先这么放着。   在客厅地板上捡起方俣的裤子,拎着他的包,几步蹿到二楼。   打开卧室门后,付简兮站在门口没在往里走。   方俣趴在床上,侧脸贴着枕头,两条胳膊抱着枕头,毯子一角只遮盖住腰部和臀部。光裸的背,两条笔直修长的大腿都在外面露着。   这画面,诱惑性太高,付简兮再次一秒回到昨晚!   “别看了,再看我都硬了!”方俣的话带着鼻音,慵懒里带着笑意。   付简兮快走两步把包放到懒人沙发上,“要不要帮你洗……”澡。   “不用,我再睡会儿!”方俣打断他,身体透支过度,一动都不想动。“哦,手机给我吧!”   一点都不客气的语气,付简兮也没觉得怎样,手里拿着的手机,轻抛正好落到方俣身侧。   “叫了外卖,半个小时到,吃过再睡。”付简兮说着往外走,此时此刻的方俣他没胆再看第二眼,怂了,下午还有工作!   方俣笑的眉眼弯了,看着付简兮大步走出卧室,心理还挺美,看来他的终极大招管用了,不用被撵出去,就值!   听见楼下关门的声音,方俣没再睡觉,也没起床。   打开手机,开始买床,他要住下来。   尽管会走,但他也会回来。   不管以后付简兮是个什么态度,他都要住进这里,长长久久的住下去,直到所有事情和平解决的那一天。   自己的男朋友,虽然人家还没松口吧!但他就认为已经是了!男朋友就要宠上天,否则他离开的时候,被拐跑了,他上哪找人去!可劲惯着,宠上天除了他谁都受不了,那才好!   多妙的损招!   方俣付了比原商品贵的价格,才买到现货,并且能今天18点前送货上门。小件好说,就是床比较麻烦。   按他的意愿,他就想睡身下这张床上。   可是明显不现实,人炸毛,刚安抚完,再惹一通,那就不是再躺平、任虐能搞定的。   “咚咚~咚咚~!”门铃响了两遍,方俣穿衣服的时候,手机响了。   方俣看了一眼,是付简兮,“嗯?”   “还睡?外卖在前院门前,去拿!”付简兮的语气很平静,背景音却嘈杂。   “正穿衣服呢,你吃了吗?”方俣把一只手把衣服套上,开门往外走。   “在吃。……挂了!”   方俣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这是他一个多月在国外飘,最希望有的一幕。两个人拿着电话隔的再远,哪怕聊聊这么无聊的事,对他来说也是奢侈。   以前没等到,现在有了!   再离开,是不是还会没有?方俣的嘴角又淡了下去。   那边付简兮已经挂了电话。   小院的栅栏门外,台阶上放着一个袋子。方俣看了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们常去的清河48号的包装袋。   餐桌上,青菜粥,白灼菜心,水晶胶,凉拌裙带菜。   昨天只吃了一顿饭,还是在西山别墅和方秦、方叔一起吃的。其实吃了什么他都不知道,一方面惦记付简兮,一方面那爷俩两面夹击他,各执己见,相互不让步。他根本无暇顾及餐桌上是什么,只存在一个吃饭的惯性动作而已。   吃午饭时,方俣发现客厅餐桌上有一个灰色的长方形音箱,很小,半个手掌那么大,和楼上付简兮的卧室的一样,再回头,看见茶几下面也有一个。   方俣拿起手机,摆弄了好一阵才连上,找了首歌播放。   空荡大房子里顿时开始环绕立体音。   身体汗毛一瞬间立了起来,音效太好!   方俣叹了口气,年轻真好!还是差了些年纪,他自己在公寓住了五年,他也爱听音乐,但却不会去享受这些。   他爱喝咖啡,最多给自己泡杯咖啡!却不会像付简兮那样,即便不舒服不自在还是会去精心的泡一壶柠檬红茶。   他刚刚在厨房扫视了一圈,这个大男孩不只是看上去干净漂亮,生活也无处不精致、细致。   一个二十岁的男生住的房子,意外的这么干净整洁,样样讲究。   付简兮刚才换衣服,打开衣柜的时候他也看了几眼,衣柜板正规整的像橱窗里展示的售卖品。   从厨具的摆放,到餐具的样式、色调等等,都很像他这个人。   书房,书架上整齐摆满的书,地上一摞一摞堆成山的书。阳光房里挂满墙的画,地上一排一排无处挂的画,画架上半成品的画。像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付简兮,像这个人的内里!满满当当,从不为外人道。你进不来这个屋,推不开他一扇一扇的门,你永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地毯,厚的地毯,方俣根据书房的尺寸买了一块满铺的,又买了一块半圆的。   半圆的铺在付简兮卧室的床边,这人一个月能从床上掉下来几次,他真是想想就能笑醒。   外人眼里完美又傲娇的一个人,居然睡觉不老实,啊哈哈哈!   方俣扯着嘴角忍不住的又笑了会儿!跟方祁一样,方祁一周就要掉床下面好几次,每次见了他还跟炫耀奖章似的,炫耀一下自己摔破哪了,磕青哪了。   吃过饭,洗了澡。快递再次上门,这次是方俣买的东西。   几个新人,在镜头前的状态惨不忍睹。幸亏李荣天脾气好,跟摄影师关系也不错,他们少挨了好多骂!   几个人从棚里出来已经过了下午五点,大建边走边吐槽,“这活比滚个床单还累。”   “开什么玩笑,滚床单咱还能挑个自己爽的姿势是不,这特么可好,整个一个提线木偶。”奇哥食指拇指揉着两个嘴角。   “我要去吃碗酸辣粉,爽一下,谁都别拦着。”小乐暗搓搓的说了句,说完还看了眼身后李荣天有没有跟上来。   “吃吃吃,下周走秀,你敢爆痘,李哥就敢脱你层皮。”大建食指点在小乐的脸蛋上说。   “一起烤肉?”付简兮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几个人同时看向他。   其实,他是不想回家,大建知道方俣在他那,早说了今晚回自己家住。   “不去。”大建喊了一声,又拍了一下奇哥。   “啊……啊?有事,去~去不了哇!”奇哥看看大建,看看付简兮,磕磕巴巴的拒绝,他就知道肯定有猫腻。   大建给了奇哥一个赞赏的眼神。   付简兮手掌按在大建的后脑勺上,使劲往下压了一下,大建往前踉跄了一步,又被他拽去,才没趴下。   “你特么就冲我使劲,有种现在回家撒野去啊!”大建往前蹿了几步,站在安全距离后冲着付简兮吼了两句。   付简兮被他气笑了。   回到家,又是饭点。付简兮发愁的叹了口气!如果大建在他俩应该会一起站在院门前叹气,算上林不语一个,三个人除了外卖叫的溜,做饭都是幼儿园级别。   也不对,现在幼儿园的孩子,手工做的贼牛逼,烘焙蛋糕这么变态的技艺,都能精通,简直要上天。   开门,轻缓的音乐从打开的门缝里流出来。   付简兮进屋站在玄关又不动了,门在身后弹回来自动关上。   这不是他和大建平时会听的歌,轻缓,浅唱,更像是午后哪个咖啡管里会播放的音乐。   眼前的屋子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肉眼看不出来!   但从他踏进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屋子不一样了,是哪里?   多了个人,多了一种不同的音乐,多了一声平时不会有的叹息!   多了迟疑,为什么他总是走不动?   执念深了几分,他总想问为什么!   美好的东西体会过,他就更不想让步。   没有是没有,有了就要完完全全的拥有。   不存在喜欢只有五分,停留只有一时,陪伴只有一段,想念只能压制,占有带着怨怼。   在他这里,以上都没有!   时间干脆就这么停止算了,付简兮让自己矫情的脑仁开始一蹦一蹦的疼。   最不一样的是他,变得最多的是他,没底线的是他。   方俣趴在二楼栏杆上,望着门口站着发呆的人。从上往下看过去,发呆的人生生站成了一道让他移不开眼的美景。不过,这么站着让他悄么声多看一会儿也挺好。   三分多钟过去了,罚站呢?   “作业没写?还是翻墙被抓了?”   这一句,让付简兮蹦着叫嚣的脑仁消停下来,最后跳了几下回归原位。   “老师说了,不能带陌生人回家,……引狼入室。”付简兮一边把书包拿下来,一边说。   方俣呵呵笑了两声,“房东先生,来看看你的书房,……还是先吃饭?”   付简兮放下东西,换好鞋往楼上走。“房东先生还没琢磨好吃什么,先看。”他抬头,看见方俣还在瞅着他笑。   付简兮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然后又指向靠着楼梯拐角扶手的人,“你……肌肉回弹是不是不好?”   “噗!”方俣把脸偏向书房门的方向,这下笑的更欢了!   “停吧,再笑,就抽过去了!”付简兮从他身边过好意提醒了一句。   方俣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从身边过的人又拽回自己面前,“损我,你开心吗?”   付简兮扬着下巴,嘴角扯开的弧度不算大。   “我开心,倍儿开心!”方俣把脸突然凑近,近距离盯着付简兮笑着说。   付简兮把头一歪,挑了下眉,“开心就好!”说完进了书房。   方俣开保持着上身前倾,脸向前的动作。像是被定格了一样,方俣眨了眨眼睛,他是被电到了吗?   方俣抬手食指中指一起挠了挠脑门,幸福来得太突然!   一张1.5米宽的榻榻米床,贴着地板的原木底板上放了一张厚度20厘米左右的床垫。床垫是裸的,没有床垫褥,床单被子同样也没有。书房三面前都是从地板顶到天花板的书架,所以床头靠在了飘窗的位置,窗户和床头之间留出了拉窗帘的空间。一个小床边桌,浅灰色没有图案的地毯,铺了整个屋子。书架旁边放着几个敞开的整理箱。   书房只多了这四样东西,看着挺简洁。   付简兮走了半圈,看见地上罗成山的书,方俣好像正在往整理箱里放。   付简兮回头看了一眼,方俣此时正斜靠在门框上。   两人对视,方俣学着他也冲他挑了一下眉。   付简兮很想扶额,擦个汗!   “地上的书,我看好像都不是你的?”方俣问。   付简兮看着地上已经泛黄的书,有一些很旧了,脱页,边缘破碎,字迹模糊。“嗯……爷爷奶奶的。”   “有很多戏曲、戏剧方面的书。”听着像在闲聊,其实他心理特别渴望了解付简兮的过去和那些离开了还让他惊惧不安的亲人。   “他们都是国家戏剧团的。” 付简兮顿了几秒后说。   “难怪……”方俣刚说了两个字,付简兮就转回身轻蹙着眉盯着他,他赶紧解释说:“我刚刚收拾书,看见一个证书,好像也不是证书,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会长,付言,爷爷吧?”   “我爷爷。”付简兮纠正他说。   “也是……行,你爷爷,你爷爷。”方俣说了一半,感觉在套近乎情况会不妙,赶紧改口。   “吃饭,饿了!”说完,人往外走。   “吃什么?”   方俣问完这句话,付简兮就停下站在楼梯上。转回头看着正关上门向他走来的人,“不知道。”   “你会做什么?”方俣站在他上面一节楼梯上,俯身看着他问。   “……牛肉。”付简兮说。   方俣扶着楼梯的手拍了一下,愉快的说:“好,就牛肉。”   “没有。”付简兮觉得这天聊的有点尴尬了,低头开始下楼。   “哎~!冰箱有什么?”方俣叹了口气,无奈又想笑。   “什么都没有?”付简兮回答的干脆。   “去超市,走!”方俣走到门口开始穿鞋。   付简兮喝了一杯水,站在餐桌边上等方俣穿完鞋,再过去。顺便盘算一下去超市买了东西,再回来做饭,最后吃进嘴里要多久。他食指在下巴上敲着的时候,方俣在门口说:“要不去48号?”   付简兮有时候挺惊奇方俣的观察力,这人能读心么?   牛逼技能!   “去超市。”付简兮仿佛下了最大的决心。   “你不是饿了吗?”   “连着两顿吃一家,是我就会吐?”   方俣跟着付简兮身后出了门,跟在后面禁不住总想笑,上心了就直说,这别扭的小性格。   这人有毒,毒死他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天乐呵的日子,甜甜虐虐,生活更和谐!   临时有事,没能更新,抱歉!   今天尽量更一章肥的(づ ̄3 ̄)づ 第67章 房东先生(五)   小区里,付简兮买雏菊的那家花店,院里没有人,只是营业的时间,前院的门总是开着。大多数买花的人也都是这个小区里的居民,他引着方俣往那个没牌子没灯光展示的前院走去。   “喏!”付简兮经过敞开的花店院门前,停下脚步,抬手指了一下院里。   方俣转头往他手指的方向看,跟付简兮家一样大小一样布局的前院。插满花桶的鲜花、梯形展示架上盆栽、盆景摆了满院子,前院和屋门之间留了一条窄路。   方俣看见那几桶雏菊,才反应过来,转过头想问付简兮什么,却发现这小子走出去十几米远了。   “哎~!”方俣提高声音喊了一声,看见付简兮不动了,扭回头看过来,他才慢悠悠的走过去,边走边说:“你买的?”   “多稀奇啊!”   “呵呵~!”   “你知道呵呵呵~,是终止聊天的神句吗?”付简兮歪着头问,看着他慢慢悠悠的走近。   “我又不是打字,面对面也算,你想终止聊天,你就歇着,我说你听着不就得了。”方俣走到他面前,抬手拽着他的胳膊把人转了180度,两人开始往超市走。   “送我一束花呗?”方俣瞥了付简兮一眼,他不说话,这人真不打算开口咋地?   “我那屋那瓶白色的拿走。”付简兮说。   “不要,不一样!”方俣撇了撇嘴,话里带着小情绪。   “呦嚯!”付简兮笑了两声。   “你都给谁买了?那雏菊。”方俣看着他很认真的问。   付简兮被他这一脸认真的表情,带着不得不认真回答。“林不语,大建。”   “所以啊,为什么我没有?”   “这种事,你也较真?还有,所以个什么呀?”   “讲个道理房东先生,这是较真吗?诶~?付简兮,你送过除了他俩以外的人花吗?”方俣眯着眼睛,看着付简兮半仰着头边走边思。   付简兮想了两秒,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谁?”方俣眼睛突然瞪大。   “扫墓的时候……”付简兮看着他,嘴角勾起笑着说。   方俣认真听了一半,就笑了。“你赢了,别说了!”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两人尬聊不下去,终于都闭嘴!   社区超市不是很大,但货品齐全,这会儿是饭点,逛超市的人不多。   进了超市,两个人又开始纠结吃什么。   “会做什么?”付简兮拿着一大盒牛奶往购物车里放。   “什么都会做。”方俣回答的很坦然。   付简兮扭头上下看了他一遍,“谦虚点,吹牛上瘾也给我忍着!”   “好吧,那……大部分都会做。”方俣琢磨了一下,换了个谦虚的说法。   “哈~!”付简兮忍不住笑了。   “你会做什么?哦……牛肉。就这一样吗?”推着车把他带到生鲜区,奔着西红柿就去了,“这个会吗?”两颗西红柿放进车里,方俣指了指西红柿。   “额……,谦虚的说,所有水煮的我都会。”付简兮这话说的自己都觉得心虚。   “水煮肉片,水煮鱼?”方俣眼睛放光的看着他问。   付简兮叹了长长一口气,垂下头,拿头顶对着方俣,食指挠了挠鼻梁!再抬头压制住转身走人的冲动,保持面带微笑说:“能不能好好聊天?”   “啊?”方俣啊完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水煮和这小子嘴里的水煮不是一个菜系,他抬手安慰式的拍了拍对面人的肩膀,“了,就是不同菜系嘛!”   付简兮怂动着肩把方俣的手抖掉,瞪着他,“快闭嘴吧你!欠怼!”说完大步流行走掉。   方俣一只手扶着车,另一手只放在腰上,看着逃跑一样的付简兮,笑了一会儿就笑不下去了。   突然有点心疼!   这么大,怎么过来的?   方俣往车里拿了好多样蔬菜,很卖力的挑了一堆,正挑的起劲呢,拿着萝卜的手突然就不动了。   随后,挑好的菜又一样一样的放回去,最后就留下三样,青笋、西红柿和油菜。   心情一落千丈,他左右看了一下,没看见付简兮,脸上才好看几分。明天周日,后天他又走了,不知道去多久,这么多菜,留给一个只会白水煮东西的人,场面一定惨不忍睹。   方俣心理烦躁,手里不停的掂着一颗西红柿。   “放过它,长这么大,这么健康,你就掂人家玩!”付简兮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方俣转过身,刚才脸上失落的情绪还没下去,看见付简兮笑的很僵硬,“你从哪呢?没看见你。”他刚才神经病似的拿完又放回去,超市理货的大姨一个劲的瞅他,付简兮敏感,估计一眼就能看出所以然来,希望这人没看见他神经病式的一幕。   “无处不在。”付简兮走到蔬菜冷鲜柜前,在冒着冷白气的柜架上拿了一黄一红两个彩椒仍在购物车里,又拿了两颗紫洋葱,再伸手好像不知道拿什么了。转头想问方俣,结果这人还在抛西红柿。两只眼睛像是看着西红柿,其实在放空。动作机械,一脸缓解不了的僵硬表情,笑的像哭。从他兴致很高的开始挑菜,到停住,再到往回放挑好的菜,付简兮就发现他的情绪一落千丈。   他从货架后面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来。   他很想告诉方俣习惯就好了,或者干脆就别让这种事,这样的情绪成为习惯。   但是现在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肌肉回弹又坏了?说真的,这西红柿咱买了吧?你看,”说着抬手指了一下对面货柜边上正看着他们的称重大叔,“你敢放下,他下一秒就敢拿这西红柿给你砸个山花烂漫。”   “啊?哈~!”方俣被损了一通,心情好了不少。他这会儿想了挺多,不怪付简兮不愿意,这放谁身上都得疯!有这么恋爱的吗?撩完就跑,跑回来还有地儿住,还得给你睡,还希望能好言好语的攀谈,这梦做得太猖狂了。如果他和付简兮的角色互换,他不一定会比付简兮做的更好。   真难。   方俣笑完,暂时压下心理的郁闷,看着付简兮挑的菜问:“又水煮?”   “明晚烧烤。”付简兮手指划过一排一排的菜,转回头问:“都买什么?要搜一下吗?”   “烧烤?”方俣问出来的时候,嘴角已经不自觉的开始上扬。后天他走,明晚还能一起烧个烤,简直不能更美了。“我来我来!”他说完感觉心里彻底舒坦了。   付简兮退后一步,推着车,跟在方俣身后盯着他挑菜。挑完菜又去生鲜区,买肉和海鲜,最后买了丸子、肠、玉米和饼。   “几个人?”方俣挑了半天才想起来问吃饭的人数,得意忘形啊!心里给自己贴了个标签。   “……五个。”付简兮说烧烤是临时起意,现在突然问人数,他也懵了一会儿,心里迅速算了一下,林不语和丁乐宁加上大建,还有他俩。   方俣听完返回生鲜区,又拿了一次肉和海鲜,经过冷鲜柜,又拿了些蘑菇和菜。   车里堆成了山,调料区俩人又研究了一会儿,才拎着一袋手擀面去结账。   出了超市,付简兮就开始从袋子里往外翻吃的。   一手牛奶,一手饼干,开始又喝又吃。   东西太多,他们从超市租来一个带滚轮的手拉筐,留了押金和租金,拉着一筐东西,两人赶紧回家做饭去了。   西红柿油菜炒面,一盘辣炒牛柳,一小蝶从超市买的酸黄瓜。给付简兮都吃哭了。   餐桌上,付简兮一边吃一边擤鼻涕,眼眶发红,嘴唇红肿。方俣看着,咬着筷子很想抢下这人的筷子,把人哄走。他真没见过这么爱吃牛肉的,辣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嘴唇都肿了,还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放。   “别吃了!”方俣终于受不了,出口阻止,顺带把剩了一半的牛肉端到自己面前。   “呼……你这两天,是不是……呼~就指望这一顿报复我呢?”付简兮灌了好几杯水,根本不管事,最辣的新鲜树椒方俣放了一盒,结果他自己还不能吃。“你不能吃,拿走干嘛?”付简兮呼了半天,眯眼瞅着方俣问。   方俣脸上一热,心理也跳了两下。他能吃辣,而且嗜辣,但是最近几天都不能吃,只能看着闻味。现在好了,被戳了痛点还不能反驳。“你也别吃了,胃疼。”   “那请问您为什么炒,看着下饭?”深红色的牛柳,翠绿的树椒一切两半,看着就食欲大增。   “拿水涮涮怎么样?”方俣说着起身端着盘子就往厨房走。   “哎?等等……不要!”付简兮猛地站起身,赶紧去拯救他的牛肉,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啊!!!方俣!”   方俣端着盘子像是没听见付简兮咆哮一样,把开水倒进盘子里,涮了涮,又把水倒掉。再转头一盘水涮肉递到付简兮面前,“吃吧,应该不太辣了。”   “方俣~你~大~爷!”付简兮端着盘子,吼了一嗓子站在面前的人。泪牛满面,神兽奔腾而过,付简兮看着涮完颜色都淡了许多的肉,顿时生无可恋!   “哎~在这儿呢!”方俣痛快的答应了一声,脸上笑的贱兮兮。   “浪吧你!”付简兮瞪了一眼他,端着盘子回了餐桌前,坐下继续吃饭。   饿了好几个小时,好不容易等到一顿饭,有肉有菜有面,太特么完美。   现在可好了!   欠|干!   余下半顿饭,付简兮在餐桌上看方俣的眼神都带着要吃人的狠劲。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一章,晚点还有一章!   保险起见,明早看吧宝宝们,美容觉很重要!   为这几天的断更说声抱歉!   (*^__^*) 第68章 房东先生(六)   平时,付简兮家里,人最多的时候也就三个,他、大建和林不语,也是最吵最闹的时候。   从昨晚到今天,付简兮头一回感觉到这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也能如此的吵,如此的烦!   就因为多了一个方俣。   这人好像不停的在他耳边说话,不停的出现在他视线里,不停不停的刷存在感,这一晚上都快给他烦死了。   卧室换个床单被罩,跟着。   去阳台洗衣服、晾衣服,跟着。   泡茶,跟着。   去画室,跟着。   浇花,跟着。   里里外外,进进出出,这人就跟影子一样。   “你就说你想干什么吧,怎样才能结束你的追踪定位游戏?”付简兮刚想开门进卫生间,眼看着身后的人就要挤进来了,实在顶不住了。   “这屋里就你一个人,不跟着你,多无聊!”方俣靠着门框笑着说的理直气壮。   付简兮把牙膏挤在牙刷上,一边刷牙一边说:“合着这屋里要是多几个人,你还要□□一起跟着?”   “不是,就跟你!”方俣笑容更大了。   “脸呢?”付简兮含着牙刷,咕哝着。   方俣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脸蛋,“这呢!”戳完收回手食指和拇指还在脸前捻了捻,满脸的回味无穷。   付简兮被这动作和他的表情气急了,抬脚踢过去,“滚!回去装书。”   方俣闪身躲开,乐呵呵的问:“一起吧,我自己,装错了,弄坏了怎么办?”   付简兮吐了泡沫,漱口后,又洗了个脸,才跟方俣去了书房装书。   四个60升的大箱子,打开放在地毯上。   “够用吧?”方俣重新扫视了一下堆在地上的书。   “不够,可以重新摆摆架子上的书,挪点空儿出来。”付简兮盘腿坐在一摞书面前,开始上手规整。   “书架就别动了,我看你好像分过类。”方俣也盘腿坐在了箱子边上,两手接过他递过来的书,整齐的码在箱子底。   两人一个整理一个收箱,四个箱子整理了快一个小时。箱子被塞的满满当当,最后摞在一个空着的角落里。   旧书破碎的边缘掉的纸屑粘在两人手上、腿上,仔细一看一层细碎纸屑,四只手也占满了灰尘。   搬完箱子,付简兮赶紧出了书房,去了卫生间,站在里面抖了抖裤子和衣服,才打开水龙头洗手。   两只手刚伸到水里,方俣就进来了,走到他旁边站定,也伸手跟他一起洗。   付简兮转头看了一眼方俣,奇异的是这人终于不笑了,洗个手整的贼严肃。   方俣按了两下泡沫洗手液,在付简兮看他的时候,抓过那双比他白净的手开始搓泡沫。   “哎?我自己……”   “别动!”   方俣笑的时候多,严肃的时候太少了,特别是这种板着脸说话的时候,付简兮就觉得特别有震慑力。   方俣仔仔细细洗着他的手,泡沫打的很厚,手掌手心,甚至落了纸屑的小臂也一齐搓着。“总感觉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间太少,真可怜!”   付简兮被他摆弄手整的浑身不自在,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话,看着他却不知道说什么。   “跟着你,看你忙这忙那,跟你说话,听你损我,都跟求来的一样。”方俣笑了笑,脸上透着无奈。“不是求你,是烧香拜佛求来的。”   “赖谁,你自己烧的少了!”付简兮打趣的说。   “嗯……是,这次我要去各个国家,烧香拜佛……”说了一半,方俣突然停住了。从昨晚吵架说对不起下周还会走后,这一天一夜两个人好像一直在避免聊到这个话题。   付简兮把手从方俣的手里抽出来,打开水龙头冲水。   方俣也冲掉满手的泡沫,两人又一前一后的去了楼下。   “杨翟还被关着?”付简兮对张颂印象还算不错,杨翟没毕业之前在学校还碰见过两人几次。张颂的性格他看不太准,但是凭谁,自己女朋友被家里关起来,自己不被认可,也是件难受的事。   “他哥说杨翟自由了,但是到哪她妈或者其它人都会跟着。”方俣喝了口付简兮泡的茶。   “变态!”付简兮想不明白这种妈怎么想的,不过话说回来比他的亲生母亲强,至少人家没有一言不合就搞抛弃。   “哼!”方俣哼笑一声,声音听着冷飕飕的。“跑了我,还有上赶着的。”   付简兮看着方俣冷下来的脸,张了张嘴,彻底被无语打败了。   过了一会儿,方俣再开口语气已经平和,“张颂要带着杨翟私奔。”   “赶紧的啊,还等什么呢!”付简兮一听张颂这么爷们的决定,立马来了精神头。“这帮人就是非暴力不合作。”   方俣眼睛在他脸上打量着,眼神里透着不满,“你对我怎么没这股劲呢?”   付简兮今天一再被方俣说的话噎住,真是噎的挺不舒服。   他怎么没这股劲?   谁给他啊?   “还真没有。”付简兮把头偏向一边躲开方俣打量的目光,说完感觉气氛开始尴尬,又开始扯别人,“你跟你哥关系不好吗?他怎么不帮你?”   这次换方俣哑口无言,方秦像是一个说不明道不清的问题,但是他知道,如果他想跟眼前的人有以后,方秦也是必须面对的问题。   “我哥,”方俣说完这俩字停顿了很久,直到付简兮转过脸看他,他才想好说什么,“他身体不好,平时公司里的事都是我和方叔管。”   一句话,听不透着方俣想表达什么,付简兮皱起眉。他不是没见过这俩人相处的场景,挺怪异。不怪他敏感,是有人太过直白。   “我们俩谁都左右不了方叔的想法,”   付简兮沉默的时间里,回想了一下当时方俣在9号私窖喝醉了跟他说过方秦的事,只是那时候他完全不上心,听了只觉得喝酒的方俣过去挺惨,至于后来被领养,被派去给方秦当保镖,上班了当助理,有能力了拿去联姻,他都没觉得有多惨。   毕竟他自己的前二十年,也没比这人好多少,他凭什么去可怜别人。   但是现在,他排斥两人没宣诸于口的关系,可是正在发酵感情是骗不了人的。所以,心理对方秦和方俣口中的叔,都没好感,而且感觉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你跟杨翟没了牵扯,你哥应该高兴才对。”付简兮琢磨了很久才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只知道方俣之前错把对方秦的依赖幻想成了不该有的情感,但是他见过方秦看方俣的眼神,那眼神说不好是什么,但不是简单的想依赖。   方俣听了这句话,低垂的头猛地抬起,茶盏边缘一圈圈滑动的手也闻声停下。愣怔一瞬,方俣勾起嘴角,笑的很开心。他任性的以为眼前的人吃醋了,他嗅到空气里散着的酸味儿。   好闻!   方俣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惬意的往沙发背上一躺,两条胳膊搭在沙发背上伸向后面,“大概是吧!”语气听起来很轻松,“所以方叔要把我送的远远的。”   两人都没在说话,一杯茶喝完,付简兮起身要去画室。   仰躺在沙发背上的人突然开口问:“付简兮,要不要跟我私奔?”   付简兮站在画室和沙发之间的位置,扭头看着方俣闭着眼仰躺在沙发背上,胳膊长长的向后舒展,两条腿直直的伸向茶几下面,整个人现在目测长度3米。   付简兮看完转回身继续往画室走,门没有关上,平时他也不会关画室的门,这屋子里时常都是他一个人,关与不管都一样。即使,今天外面有人,哪怕那人仰躺的位置正对着他站着画画的位置,他还是不想关,不想关!   方俣略微偏头就能看见围着帆布围裙,站在画室中央画画的人。围裙上面套在脖子上,中间系在腰上,底端与膝盖平齐。   这么一身显得人细长,简直像一根原木色的铅笔。   拿出手机,对着画室方向拍了几张照片。方俣举到头顶看着几张照片,都带着门框。但是,不妨碍能看清人,侧脸干净、漂亮,身体颀长,整个人看起来帅气。可是,蒙了一层光又不像实质。   睡觉前,付简兮拿了一套干净床单被褥给方俣。   方俣本来想问早饭吃什么,可是看看时间凌晨一点多,看来早饭是泡汤了,索性也没问。   果真是两顿合一,吃过中饭,方俣跟付简兮一起去了星传媒。   他去见苏晓梅,付简兮要继续昨天没拍完的片子。   两人出现在星传媒楼下时,好巧不巧的被从大楼里往外走的云歌看见。   两个人从车上下来正斗嘴,谁也没注意走在旁边的是什么人。   “我就说你刀工没那么好。嘁!”付简兮不服气的嘁了一声。   “一个只会水煮菜系的人是要跟我拼刀工吗?”方俣笑着扭头看他。   “你哪找的擦刀,我从没用过,消毒了吗?”付简兮咧着嘴,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   “现在吃完了,你这么说。”方俣也学他咧了咧嘴。   “我就日了!方俣,你大……”擦刀这东西如果有也是奶奶留下的,他记忆里他跟爷爷都不会在家做带丝的食物,因为不会。年代这么久远的器具,现在拿出来用,妈呀会出人命的。   方俣没让付简兮继续炸毛,赶紧说:“我切的,我切的,信我!”为了加深信服力,方俣开始翻手机。   “干嘛?”付简兮看见他这动作好奇的问。   “我有视频为证!”方俣冲他嘚瑟的一笑。   “你这不要脸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付简兮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方俣的手机。   这人真给自己切东西做饭的时候录了视频,不止一段,好几段!   这得是多嘚瑟,多不要脸的人才这么干,还发微博,发朋友圈!   付简兮看看手机在看看方俣,切丝神技能,出现在自己身边,太玄幻了!   走进大厅,人越来越多,付简兮慢慢跟方俣拉开距离。   方俣收起手机,端出一副威严做派。   付简兮余光瞄了一眼,“装!端住了!”   方俣严肃的脸上,轻轻张了张嘴唇,“好嘞!”神情毫无变化。   两人上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后。站在大厅玻璃门外,听了全程的云歌,勾起嘴角笑的阴险。双眼看着两人刚才一起下车的方向,“去找穆姐,告诉她,我要见方秦。”   身边的助理说了声“是”转身走去一边打电话。   不一会儿,助理回来,走近后低声说:“那边跟苏总约了下周三。”   云歌听完直接大步下了台阶,走向一直停在楼下的保姆车。   作者有话要说: 第69章 房东先生(七)   方俣从星传媒出来,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高护病房里,方秦靠在床头,侧脸看向窗外,隔着一扇门,方俣站了一分多钟里面的人都没动一下,像个雕塑。   门把转动声把方秦的目光吸引过来,看见开门进来的人,方秦嘴角上扬,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因为这个笑有了温度。   方秦抬手伸向走近的人。   方俣一边走一边犹豫,这是多少年方秦辗转病榻时他们形成习惯的动作。每每双手一握,方秦会笑逐颜开,方俣也会踏实一点。   陪伴从什么时候,从谁的身上先变了味,追溯回去,他还是理不清也道不明。   “哥,”方俣还是抓住了那只伸向他的手,“这么凉,要开空调吗?”两只手搓着方秦的手,可是怎么搓还是凉的。   “不用,你都出汗了。”方秦语气平和,听起来却不像生病的人气息那么孱弱。   方俣把他的手塞进了被子里,又掖紧了被角。   “苏晓梅没松口,嫂子那边儿坚持想要方祁过去。”方俣把下午谈判的过程说了一下。   方秦的前妻苏晓兰,在离婚会不到两个月就在国外又结了婚。婚后试着跟方博群谈过想把方祁养在身边,不谈各种权利,只是想带在身边。   方博群不留情面的直接驳回!   方博群碍于面子,儿媳妇跟儿子离婚不到两个月就再婚,国外风光大办,国内不可能没人看他笑话。   苏晓兰原本就被方博群压制了这么多年,如今又不能见儿子,一气之下委托姐姐苏晓梅跟方秦打起了官司。   “我不想管。你跟老头子商量着来吧!”方秦说着又把脸转过去,双眼又望向窗外。“我现在就想管好自己,多活几年、十几年。”   “别乱想,我回去跟方叔商量。”方俣也把目光投向窗外。   “明天走?”方秦淡淡的问了句。   “嗯。”   “小俣,”方秦转回头看着方俣,“我想动手术。”   “行,方叔就等你这句话,别担心我们陪着你。”方俣在纯白的被子上拍了两下,脸上带着喜悦也有担忧。   “他知道了,我就是为这事跟他吵的。”方秦说着皱起了眉头,消瘦的脸上,后槽牙咬合的动作特别明显。   “他都是为了你好……”   “是吗?”方秦冷笑了好几声才停下,“有方祁在,有你在,我好不好都没关系了。”笑声渐渐低下去,“但是,我自私的想比任何人都活得长,不想听谁摆布,就想追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想要的人跑。”方秦说到最后眼神有点慌乱,慌乱眼神像乱晃的探头灯一样在方俣平静无波的脸上来回打量。   “哥,你这样……情绪激动,不利于治疗。”方俣说了一半,换上另外看似搭调的半句,他不想在看着方秦雪上加霜,情绪控制不住对心脏病人是致命的。   “哈~!”方秦看着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笑了一声。“回吧,我躺会儿。”这最后一句,气息不稳,神情也颓废。   方俣起身把床放下,看着方秦闭上眼,面上缓和了才转身出去。   付简兮和大建从棚里出来,打车直接回了付简兮家。   两人下了车,进了小区,距离家门还有一段距离,就听见林不语的大嗓门嚷嚷个不停,“少刷酱,齁死人呀!”“哎呀,别扇,呛死了!”“翻面翻面!!”   “哎!高辨识度的嗓门,多么滴独一无二。”大建摇着头念叨了一句,食指拇指圈起来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又响又长的口哨。   一秒,两秒,随后院里传来了林不语比刚刚高好几度的喊声,“大贱人,一秒出现,不杀!”   “哎~!女王大人,来喽!”大建张来胳膊,四只打着旋,丢下付简兮就往前院奔去。   大建刚迈进前院的门,就迎上了往外走的方俣。   “这呢,看这儿大爷。”大建在方俣伸着脑袋视线越过他往外看的时候,就捣乱的一只手挡在方俣面前,另一只手戳着自己的鼻尖,“看这儿,看这儿,青春无敌帅爆天际的美少男在这呢,这呢!”大建不要脸的又重复了一遍。   方俣看见了付简兮后,才把视线收回放到大建身上,“诶?又黑了!”   “我……你真是我亲大爷。”大建把骂人的话吞进了肚子里,方俣一句话戳了他的最痛点,差点没给他噎死。   “活该!”林不语站在院里,拿着一串彩椒一边吃一边幸灾乐祸。   “宁哥,这人对你也这样么?”大建走到烤架前问。   “呵呵~!一言难尽,等有一天有人成了你的全世界,你就知道他为啥看不见咱们了,来吃肉吃肉!”丁乐宁一句人生大道理给大建和林不语说的一愣一愣的。   大建坏笑着把脸贴近丁乐宁问:“宁哥,那你看见我了吗?”   机智如丁乐宁,他仰头看了一眼黑下来的天,转回身把一串鸡翅递给身边吃彩椒的林不语,“媳妇,吃肉,你太瘦了!”演技爆棚,完全忽略脸快贴到他鼻尖上的大建,碾压过境!   林不语一手拿着一串彩椒,一手拿着一串鸡翅,半猫着腰,笑的花枝乱颤,“一万点暴击你,就问你爽不爽?”   大建舔了舔嘴唇,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两眼如刀,一刀插进拎着付简兮手里东西正走进来的方俣身上,一刀插进伺候媳妇的丁乐宁身上,最后咬牙切齿的说:“真特么|爽|死|我了!”   付简兮进了院儿就看见大建投来仇恨的目光,他看了一眼正在腻歪的林不语小两口,就猜了个大概。这小子的眼神,弄不好是让狗粮给噎坏了。   “洗脸,妆花了。你这幅表情,演咒怨呢。”付简兮伸手指了他一下,边说边往里屋走。   两人从棚里出来,直接回了家,脸上都带着淡妆,离开空调房一会儿就废了。   大建食指在眼角擦了一下,指肚递到眼前一看,果真花了。紧跟付简兮进了屋,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开始洗澡、换衣服。为开吃沐浴更衣!   方俣把两人买的果汁和酒放进冰箱,从冰箱里拿出腌制好的海鲜和大块牛肉端着出去准备烤。   “哇!这个好,那两狼看见了,不等熟,就得给吃喽!赶紧烤赶紧烤!”林不语看着方俣端着两大盘肉出来,一边念叨一边催促大厨丁乐宁赶紧烤,生怕屋里那俩出来,他们就吃不上了。   “护犊子是吧?”丁乐宁斜了一眼正在给烤盘刷油的方俣。自己的人回来了,开始大盘大盘的往外端肉,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兄弟这么个德行。   “这么明显?”方俣勾着嘴角,一脸不掩饰的嘚瑟劲儿。   “嚯~!再嘚瑟点!”丁乐宁转身一手掐着腰,想看看这人还能浪成什么样。   “今儿先这样,以后慢慢加,慢慢就习惯了!”方俣把烤盘放在烤架上,把腌制好的一盘大虾倒在上面,刷了油的烤网上,也顺带摆上几块牛排。忙活完转过身看着丁乐宁,笑的无比真挚。   丁乐宁那手隔空点了点方俣,脸上写着:你等着!结果手刚放下丁乐宁就捂着眼“哎呦!”一声,麻利转身找林不语,“媳妇,媳妇,眼睛里进东西了,快给看看!”丁乐宁装的太像,正在串菜的林不语吓的从椅子上一下跳起来,赶紧走过来捧着丁乐宁的脸说:“哪只?睁开我看看……”   “啵~!啵~!”   变化来的太快,林不语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被耍了,抬手抽了丁乐宁两下,“找死是吧?给你能耐的,啪啪!”   “哈哈哈哈~!媳妇轻点,女王大人手下留情。”丁乐宁一边躲一边笑,转回头冲着方俣扬了扬下巴。   方俣被他这幼稚的行为整的无语死了。   挑衅,绝对是挑衅!   方俣扭头往屋里看了看,开着门,能看清通往二楼的楼梯,没人影,忍了算了。   丁乐宁耍诈亲了两口,换来一顿打,还笑呵呵的一脸吃了蜜似的。站在方俣边上,一边烤串还一边吹着口哨,嘚瑟的不要太明显。   这边丁乐宁刚嘚瑟上没一会儿,屋里大建刚走出浴室,还没出屋也开始嘚瑟上了。   音箱突然响起音乐,一首节奏欢快的歌乍然响起,大建胳膊搭在门框上,整个身体斜倾,一脸的邪魅,抬手扒拉了一下湿哒哒的头发,喊道:“美男出浴,掌声欢呼声~起!让我看见你们!”   话音刚落,林不语抓了一把菜撇了过去,不当不正全部拍在他身上。“干活!”   方俣也转头看向大建,这一眼刚好看见大健身后二楼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付简兮从里面出来,转身又回了卧室。这小子,头上顶着毛巾,上半身什么都没穿,下半身围着一块浴巾,方俣看了一眼就不想呆这儿了。   他抽了两张湿巾擦了擦手,拍了一下刚走过来的大建的胳膊说:“看着烤盘。”说完进屋,上楼。   付简兮还不太适应,化妆,卸妆这些。卸完妆,又怕不彻底,干脆洗了两遍脸。在浴室里被热气蒸着没感觉到不舒服,这会擦干脸,秋天干燥的空气一吹,脸皮有点快裂开的感觉。   乳液擦在脸上还有刺疼的感觉,他站在衣柜前对着衣柜里的镜子仔细看了又看,也没看出自己的脸皮到底劣没裂开。   正专心研究自己脸皮的厚度,卧室门就突然被打开。这下开门的力道还挺生猛,不像开门进屋,倒像是要卸了门。   付简兮转身转到一半,还没看清谁,就被揽着腰摔倒床上。   “噗通!”   “你有……”付简兮拔高嗓音话刚吐出两个字就被方俣抬手堵住了嘴。   “你什么你,你平时洗完澡就这么溜达吗?”方俣压着付简兮,一只手堵着他的嘴防止他暴怒扯嗓子喊,一只手还揽在他腰上。   “唔~木~唔~绿~唔!”   方俣耳朵里嗡嗡的更本听不清他说什么,满眼满大脑都是头发湿答答,皮肤粉红,光着上身的影子。   “啊~!”方俣猛地撤回手,这小子咬了他一口,用劲儿还不小。   “耍什么疯?”付简兮被捂着的时候已经感受到方俣两只眼睛里窜动的快溢出来的欲望,两眼精光跟狼一样盯着他。   “外面有人,以后穿衣服再出来。”方俣两只眼睛死死盯在他脸上,深深的望进他双眼里。   付简兮被他这句给说笑了,“外面那些,心思都放在吃的上面……”   方俣听他这么说赶紧接了下半句,“对,就我心思在这儿。”说完眼神下移,手也摸了上去。   付简兮立刻抓住两只胡乱摩挲的手,“打住。”   “不!”方俣放着光的双眼带了些委屈,回的也坚决。   “怎么着,要用强?”付简兮勾起嘴角玩味的看着他说。   “行吗?”低头额头抵着额头,方俣轻摇着头四片唇轻轻摩擦着。   付简兮感觉这样最痒,被摩擦了两下就受不了了,不自觉的伸出舌尖舔了舔痒的想伸手挠挠的嘴唇。舌尖舔过正好碰到方俣的唇,“痒死了,起来。”   “今晚我睡这儿。”方俣非要讨到点福利才肯罢休,否则他这流氓耍的也太失败了。   “不行。”付简兮拒绝的坚决。   “那你睡我那儿。”   “不……”   方俣反手抓住付简兮本来覆在自己手上的两只手,没让他说完就堵住了他的嘴。   他们俩没比较过谁比谁高,谁比谁重,谁比谁力气大。   但是付简兮一直知道方俣身材比自己好,个头差不多的情况下,目测身材这人肯定比自己重,有可能多达十几斤或者更多。   方俣有心让他压制的时候多,被揍也好,被压也好,只要这人想顺着他,他都能得逞。但是方俣想压制他的时候,他的反抗就难得多,比如现在。   “起……嗯~啊!”   付简兮腰上被使劲抓了一把,紧接移到臀部,连揉带捏,冲动的就差没脱了开干。方俣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后脖颈,控制着他的脑袋不乱动。   近乎啃咬的吻疯了一般,舌被吮吸,一点一点的从深到浅的咬过,两片唇尝了一遍又一遍,付简兮疼的哼叫了一声,又抬腿踹了一脚,方俣才慢慢停下来,吻落在唇角滑过脸颊,吮吸了一口耳垂,最后落在颈窝。   “呼哧~呼哧~!”付简兮缺氧了,大口大口的呼吸,带的胸腔也上下起伏。   正当起伏慢慢放缓的时候,胸口突然被轻咬住。“方俣。”一开口,嗓音都变了,付简兮咬了一下下唇。   “今晚我住这儿。”方俣又重复了一遍请求。   “不……啊!疼,你轻点,松口。”付简兮被含吮,啃咬的浑身都没力气,抬脚踹了几下,也没见身上趴着的人有异样。气愤过头,他也不想受制于人,张嘴咬住方俣头顶的一撮头发,仰起头拽了一下。   “嗯~!”方俣没松口,只是疼的哼了一声。   付简兮又仰起头扯了一下,这一下后方俣的手突然把他围在下身的浴巾直接给扯开扔了。   付简兮松开咬在嘴里的头发,张口要骂:“你特么……嗯嗯嗯!”   方俣刚才含着他胸前的一点开始含吮的时候,就发现他有了反应。握住后紧跟着频繁撸动了两下,身下叫嚣的人立刻绷紧了全身,只剩哼哼了!   “行不行?”方俣抬头看着他的脸问,声音软了两分再问:“行吗?”   “松……松手,别撸了。”现在撸一炮,时间上可疑,事后神态上更是一览无余。“行~,松手!”   方俣抿嘴笑着,又整个压在他身上,噘着嘴亲了亲他。“变卦,就收拾你!”   付简兮被折腾出一身汗,也没敢再去洗一个澡。   方俣先他下了楼,他等自己冷却彻底了,才穿衣服下去。   大建从冰箱里搬出一箱酒,啤酒最多,五颜六色的鸡尾酒,还有一大盒果汁。   没两个小时,一堆东西就吃的所剩无几。   大建又喝多了,拉着人就开始吹牛,讲他的人生大道理。   问丁乐宁为什么喜欢林不语不喜欢他,问付简兮什么时候打算迎娶他过门。   最后轮到方俣,大建毫不含糊的又给方俣挖了个坑,“大爷,问你个……嗝,问题,很严肃啊,必须认真回答~嗝,听见了没大爷?”大建两只手扶在方俣两肩上,得不到回复,还使劲儿前后晃了晃方俣。   “说说,再晃吐你一脸!”方俣也喝了不少,只是面上看不出来,但是被大建这么一晃还真挺晕。   大建食指在空气里指了一圈才找到主角,最后指向身后啃鸡翅的付简兮胳膊上,晃着脑袋转回头问:“这人,就吃肉的这人,你炒鸡喜欢对吧?”   方俣笑着,毫不犹豫的“嗯!”了一声。   大建冲他竖起赞赏的大拇指,“假如,”说完回身还拍了一下付简兮,“我说假如啊,假如他不小心……掉进粪坑里,捞上来,”大建说到这,桌对面正吃东西的林不语和丁乐宁一下笑喷了。“捞上来需要做人工呼吸,你怎么办?说说,大爷。”大建挖完坑,爽快的把手里的啤酒干了,回身拿酒就看见付简兮眼刀唰唰唰的往他身上招呼。   “啊?哈哈哈~!”方俣没憋住也笑了,还幻想了一下大建假设的画面,太美不敢看,想了一半就捂住眼睛闷笑的停不下来。   “大爷,认真点,人生走向分岔路口~嗝~勇敢抉择吧!”大建拍了拍扶着额头笑的停不下来的方俣。   “还笑,绝逼不是真爱!”大建回身跟付简兮嘟哝了一句。   林不语笑完了,看着付简兮说:“瞎成这样,在里面呆着吧。”   丁乐宁看了一眼方俣,满眼的同情,这话幸好问了方俣,问他,他也语塞,“这问题太尖锐,一不小心就分道扬镳了。”   方俣终于停下来,状似仔细思考,抬眼皮看了一眼神态自若还啃着鸡翅的付简兮,好似那个假设掉坑里的跟他没关系似的。“那个……能先洗洗吗?”   “洗洗还轮得到你,洗完后面,抢着做的队伍,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大建还没咆哮完,方俣认命的叹了口气,又瞅了一眼付简兮干净漂亮的侧脸说:“那就做吧!”   “呕!不行了!”大建终于端不住,开始捂着嘴要吐。   讲笑话,讲故事,失败就是失败在最后只打动了自己。   大建就是那个只恶心到自己的人。   一桌子人笑的前仰后合,只有他一个人抱着肚子躲一边吐了个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今儿这章完成的挺早,就是没网,等到这会儿,都饿了!╮(╯_╰)╭ 第70章 房东先生(八)   过了零点,炭火燃尽,空气变得冰凉!   除了大建醉的比较彻底,其他四人最多称得上微醺。   付简兮把大建搀进一楼卧室,这人醉的连亲妈都不认识了,看着付简兮喊“大波呀,给哥叫一个,乖,来香一个,波多!”   “噗咚!”大建被甩床上,也没喊疼,翻身抱着被子开始哼唧,没哼唧两声就睡着了。   丁乐宁端着一摞盘子往厨房走,听见大建喊什么“大波,波多。”他跟着后面忍笑忍的快内伤了。   林不语从后面跟进来也听见,抬脚踢了丁乐宁的小腿一下,“行呀,没少看啊!”   “啊?啥?怎么了?”丁乐宁的演技随时上线,装傻充愣卖萌耍流氓无缝转换,一看就跟方俣是兄弟。   付简兮从大建卧室里出来,关上门,看向厨房的丁乐宁随口说了一句,“前两天不是你跟大建共享的资源么,诶?记错了?”   丁乐宁瞬间冰封,一脸懵逼,出卖来的太突然,防不胜防。   “呵呵呵!”林不语站在厨房外面,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丁乐宁一串冷笑。笑完冲还在冰封的人调皮的挤了下眼,“也共享给我呗?”   这话说的温柔又甜腻,丁乐宁以为下一秒就该是无法反抗的暴揍。谁知道,林不语等不到他反应,嘁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边走还边念叨:“不给算了,我找大贱人要,姑奶奶的藏货比你们的可精点多了!等你们跪求!”   画风转变太快,丁乐宁站在厨房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自己女朋友为啥是这种画风,信息太劲爆,要喷鼻血!   林不语和丁乐宁帮忙收拾完前院就回隔壁睡觉去了,剩下两个微醺的男人在厨房洗碗刷盘子。   大建睡着后,付简兮就把他手机里一直放歌的音乐播放器关了。这会儿音箱里放着的是方俣手机里的歌。   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   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月光把爱恋 洒满了湖面   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   多少年以后如云般游走   ……   《贝加尔湖畔》唱了三遍,他们俩才把厨房一片狼藉收拾利索。   十几分钟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有种眼前的日子好像重复了千百遍的感受,全部收拾妥当后,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楼上。   方俣回书房把行李收拾装好,迫不及待拿起床头的枕头,夹在胳膊下面,出门去付简兮卧室。   刚从书房出来,方俣就听见“哗哗哗”的流水声。声音很大,而且是那种没有阻隔间断直接落在地上的声音。   靠近卫生间发现门开着,里面灯也开着。   洗澡没关门?   方俣走过去,站到卫生间门前停住了。   浴室里付简兮嘴里叼着牙刷,嘴角有牙膏泡沫。一只手拿着淋浴喷头正冲着敞开的窗户喷洒,确切的说是正在洗卫生间窗户上的纱窗。   应该是已经冲洗了一会儿,从窗台留下的水是灰色的。拿着喷头的人一遍一遍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划着Z型。偶尔抬起另一只手,刷两下牙。   冲完纱窗,又开始冲窗台下面的马桶。如此重复了几分钟,喷头又开始冲脚下的瓷砖,积水被喷头赶着冲进了下水口。   方俣以为终于要结束了这场长达十分钟的冲洗,结果喷头又向着敞开的窗户喷去,白色的窗户边缘,玻璃,又开始一遍一遍的重复。   看了这么久,方俣终于感觉出不对。这人根本不是在打扫卫生,含着牙刷十几分钟,窗户、纱窗、马桶以及地板洗了一遍,然后再重复洗一遍。   如此反复机械般的动作,这人要不是神经病,要不就是在想什么想不通的问题。   想不通或者不明白的时候大多数人选择思考和冷静的行为都不一样,有人发呆,有人会去做一道菜,有人选择听一首歌,还有人喜欢蹲马桶,更甚的去寻求刺激。   眼前的人是喜欢洗东西吗?   还是喜欢听水声?   方俣把枕头放在卫生间门口的置物架上,走过去拿走付简兮手上的喷头,关掉。转回身,正好对上他一双茫然无所对的双眼。方俣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喉咙被塞的发不出声。只好两手抓着他的肩,把人推到水龙头前,把漱口杯塞进他手里。   方俣站在一旁看着付简兮反应过来后,漱口、洗脸,然后双手按在面盆边缘低头任由脸上的水往下低,几秒钟过去,才开口说话:“都是烧烤味,我洗个澡。”说完转身去关门,另一只手推着方俣出了门。   方俣背靠在二楼栏杆上,面对着卫生间的门,听着里面的水声,心理五味杂陈。   索性这次时间并不久,付简兮出来的时候还是傍晚洗澡出来那样,头顶着毛巾,上身没穿,下身围着浴巾。但是,神色淡然的仿佛这屋子里只有他自己一样,看不见身边的人,感觉不到另一道目光。   方俣从置物架上拿了枕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卧室。   他进去的时候,付简兮已经穿了内裤,正在套上衣,紧接着又穿了一条长睡裤。   方俣坐在懒人沙发里看着他,好像在看电影,这里上演的是以前:在这里,付简兮一个人的生活!   方俣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录像,抽出沙发里一本书挡着手机,让手机能立着呆住。   付简兮换好衣服,把毛巾浴巾随手搭在沙发边上。走到书架前,抽了一本画册,拎着书的一角走了两步,突然蹦起来,把自己整个人摔在床上。硬壳书拍在枕头上,他的侧脸拍在书上。“啪!”像一记清脆的耳光。   多少年以后,如云般行走。   ……   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他很少听这类的曲子,很容易听着听着就把自己听进去了,像现在一样。他没有方俣那么强大的内心,他需要防弹玻璃罩护着,才敢在这形形□□的人群里行走自如。   他想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不是那朵随风行走的云,云卷云舒,云淡云散,都要看风!   奶奶胃癌化疗的那段时间,就常说,一生太短,根本不够去跟心里想的那个人相处,如果在选择她不会追着爷爷不放,也许爷爷就不会有一个混仗儿子,也不会有一个早早撇下他的媳妇。   他们的感情算得起深情,最终也没能融化什么冰雪。   他该信谁,他该去学习谁?   闭着眼睛,大脑也没能得到休息,一帧一帧的画面,配着一句一句的歌词,谁对谁错?   腰被抱住,往他面向的方向带了带。付简兮没睁眼,但是能清晰的嗅到西柚的味道,苦味里带着甘甜。头上一只手来回的扒拉着,他认真的感受了一下,不是毛巾,应该是抽纸,真懒!   方俣从书架上抽了四张纸巾,上床后侧身躺倒,揽过趴在书上的人,开始拿纸巾给他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擦一边看着那张像是真睡着了的脸,近距离仔细看,颧骨上的小雀斑颜色深深浅浅。   手指拂过两侧两颊,指腹擦红了皮肤,他已经尽量控制力道,可是心疼的根本控制不住。   看着坚强其实就是一个蜗牛!   反应速度慢的急死人,缩回壳里任你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可是让他为你抛弃那个壳,你又怕根本给不了他另一个遮风避雨的壳!   湿透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头发仍旧一缕一缕的粘在一起,方俣五根手指插进头发里来回扫动,过了一会儿终于快干了,手也酸了。   “另一边。”方俣拇指擦过他发际线,说着。   付简兮很听话的转了下头,拿后脑勺对着说话的人。   又是一顿手动干头发,差不多干了,方俣也没在说让他转过头来,直接上手,两只手捧着他的脑袋把人转成面对面的姿势。   付简兮的脸看上去比平时红,他仔细看了看,发现像过敏发炎,“过敏了?”他的手指点在微红的部位。   “不是。”付简兮的话带着鼻音,轻缓懒散。   “怎么回事?”方俣贴上去仔细研究。整个人他都当宝贝似的护着,现在这张脸成这样了他才发现。   “化妆,卸妆过头了。”付简兮把书从脸下面抽出去放到头顶,手胡乱翻开一页,头从侧躺变成下巴抵在枕头上,眼睛眯成一条细细的缝,适应光线看着打开的书。   方俣盯着他频繁颤抖的睫毛,伸手过去摸,睫毛扫过指肚,感觉不是很明显,却也痒,于是他又快速的摸了另一只眼睛。   这两下,付简兮也没炸毛,而是干脆又侧脸躺到枕头上,眯着眼睛看着头顶一手托脸的人。   睡眼迷离的神情,不正常红的脸蛋,不正常的脾气。方俣屏住呼吸,想看看下一秒会不会回归正常。这太不正常了,太吓人了!   这么乖顺,这么美!   “憋过去,就是没掉坑里我也不救你。”付简兮笑容肆意,单侧嘴角的梨涡若隐约现。   “呼~!”方俣把憋着的一口气痛痛快快的呼了出去。又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气息吐尽,猛地在付简兮嘴上亲了口,然后迅速撤离。   方俣瞪着眼睛看着付简兮还保持着那个笑,自己心理跟着开心不少。只是随后,侧脸躺着的人换成整个脸埋在了枕头里。   方俣刚勾起的嘴角又消失了!   他从来就知道这个人最能牵动他的情绪,只是现在了解更甚,哪怕只是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能让他云海翻腾变成泥沼挣扎!   方俣叹了口气把脸埋在他后脖颈处,双唇轻蹭过每一寸皮肤。   付简兮向后仰头,扭了扭脖子,“痒!”   “嗯,知道。”方俣含糊的说了一句。他现在突然觉察到,每一次他的情|动都夹杂了太多的情绪,对事对人对自己都有。   “几点?”付简兮反手找到方俣的脸,掌心挡住他正在磨蹭耳朵的嘴上。   方俣顿了一下,突然张口咬住堵在嘴上的手心,虽然极力控制力道,可是还是咬出了很深的牙印。这一句像是结束语,方俣仰躺回自己的枕头上,抱在付简兮腰上的手顺带着把人翻个搂进怀里。   “八点。”顿了一会儿又说:“睡吧!”他一只手伸向床头一侧的墙上,拍了一下开关,关掉吸顶灯。   过了很久,谁都没动。   方俣半侧身抱着怀里的人。   付简兮蜷着身体,额头抵在他肩上。   听呼吸,两个人像是平静的都睡着了。   其实,只是,一个望着窗帘缝隙中那道投进来的微光,另一个盯着平缓起伏的胸膛。   第二天,付简兮起床身边的人以后走了。   他和大建吃了餐桌上摆着的早点,粥、煎蛋和煎培根!   大建没觉察出异样,付简兮也没说。   一切好似都没变!   九月中旬,中秋,也是这一周的周三。   付简兮下午下课,跟李荣天请了假,说去扫墓就直接去了东山墓地。   日薄西山,半山腰坐在墓碑前的人,望着整座城市被笼罩在橘红色的晚霞里。日暮渐沉,三分之一的落日隐没进西边的建筑物里。   飞鸟像墨点一样,缓慢滑过。墓园两侧的松柏也成了墨色。   “你走之前总跟我念叨,世间百态,踽踽独行的人很多,别去想离开的人,过去的事,双眼盯着光,盯着光,总会有一天走到日之方中。我是你说的那种踽踽独行的人吧?”付简兮食指上挂着一串钥匙,不停的绕着圈,停顿后继续自言自语,“我遇见一个了人,……卓然独立!你说,我们能一起前行吗?”他双眼盯着已经快要消失的落日,像是等着回答一样,过了一会儿,猛地站起身。“明天忌日,我就不来看你了。哄奶奶开心,别总板着长脸。”   拾级而下,青石板边缘被磨损的已经不齐整。   这个时间,都是下山的人。不多,却可以做个伴!   中秋节,大建早早跟他和林不语打过招呼,晚饭去他家吃。   付简兮从墓园出来,走出去很远,才打到一辆出租车,先去外国语大学接上林不语,俩人汇合后才一起赶去大建家过节。   方俣离开的第一周,方秦就找上了门。   周五,付简兮训练完,从休息室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刚走出去,就碰见站在走廊上的方秦。   作者有话要说:   29号更新会晚点,抱歉! 第71章 房东先生(九)   清瘦,挺拔,傲骨却通透。   君子当如竹。   付简兮打量着几步之外的男人。   第二次见方秦,这个男人好像比上半年看见的时候,病的还要严重。侧身站着,垂在体侧的手,骨节突兀。   可是,就是这样,立在一群青春年少,荷尔蒙爆棚的青年中间,还是带着那种成年男人屹立不摇,一肩担尽的坚韧。   这个人的身影和身上某几处特点,与方俣很相似,这样的感觉却不让付简兮意外。   陪伴方俣或者说方俣陪伴了21年的男人,怎么会不受影响。不论是生活习惯还是自身气质,已经不是单方面影响那么简单,他们自己应该都说不明白是谁影响谁更多一些。   “发什么愣?去不去?”大建从休息室出来,看见付简兮一只手扶在门框上站着发愣,从身后推了他一下。   奇哥和小乐两人走在付简兮前面,这两个人无疑都把眼神投在方秦身上,打量了几眼。   听见有人说话,方秦也转头看过来,一眼就认出云歌说的那个男孩儿。   “你好,我是方秦。”方秦无血色的脸上没表情,却不冷。   大建听见这个名字,猛地扭头看了一眼付简兮,随后又拧着眉看着方秦。   “你先去。”付简兮扭头跟大建说。   大建迟疑着站在原地看了几眼方秦,最后,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大步从方秦身边走过。   “你好,付简兮。”付简兮脸上也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   他一直认为眼前的人是方俣感情里重要的角色,奈何方俣在他面前总是轻描淡写,如此轻描淡写的人怎么会有一天找到他面前来?他不想谈感情,但是也不能当他是感情白痴。   走廊里训练结束的人已经走光,只剩下两个男人对望而立。   方秦勾唇一笑,垂眼看向地面。   付简兮有点诧异,这神情,怎么像是害羞呢?不对,不是,是明白一切的了然,或者单单为了掩饰眼底不想被他洞悉的神色。   很好,挑衅来的猝不及防!   “还没吃饭吧?”再抬头,方秦神色恢复如常。   付简兮没说话,仍旧看着他。   “我想跟你聊聊方俣。”   “下次直接说目的。”付简兮毫不留情的指出,语气却和缓。   “哈~!”方秦又笑了一声,这次却夹着冷,“好,请你吃晚饭。”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秦对司机说了一个餐厅的名字,付简兮听着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是哪。到了地方,付简兮转回身看餐馆对面,是杨庭的画廊。这家餐厅是本市很有名的素菜馆,因为近,他和杨庭来过一次。   “下午去画廊看了看,让我猜猜哪幅画是你的?”方秦一边由服务员带着往包厢走,一边表示的很有兴趣的说。   付简兮呵呵一笑,真是有备而来,画廊你都去了,画家名字是他名字的最后一个字,还用不用猜啊?大爷的大哥。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果真,他大爷和大爷的哥是一路货色。所谓情圣,都是拿他们这些低阶妖精练手练出来的。   那还说啥,今天他就静静地看他装逼看他飞吧!   落座后,服务员端来的是花茶。菜不用点,餐馆大厨今天做什么客人就吃什么,每桌菜色一样,菜量看人数。   “礁石,无限延长的海岸,蓝绿色海水……英吉利海峡。”方秦说话的时候,脸面向落地窗,看着窗外假山上奔流之下的瀑布。   按理说,如果去了杨庭的画廊,还是特意去找他付简兮的画,最应该记住的是他的‘蓝’,因为杨庭把自己的‘红’跟他的画挂在了画廊最显眼的位置,而且只有这两幅只供欣赏不售卖,调性捧得那叫一个高。   显然,方秦只提那幅英吉利海峡,是别有用意。   付简兮看着他的神色,这人总有一种超然世外的气度,这话像是跟他说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回忆。   过了一会儿,方秦才转过头问他:“对吗?”   付简兮微笑着点了点头。   方秦也笑了笑,笑的有点……苦,对,是苦笑!   “上高中那会,他在一本世界地理杂志上看见了英吉利海峡,满心满脸雀跃,扬言以后一定去看看。大二我们申请了大学交换,去了英国。如愿以偿了还是念念不忘,他是一个很执着很专一的人,很难有谁有什么事能撼动得了他心理的想法。”方秦坐得挺直,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搭在桌面上,说的云淡风轻,回首往事让这个人看起来很有人情味。   付简兮也把脸转向落地窗,看着假山下,瀑布垂落造成的雾气氤氲!   不真实!   这个人嘴里的方俣,不是他看见的人,不真实!   恍然间,付简兮明白方秦挑这个地,吃这顿饭的目的。   “是吗?现在呢?”付简兮替回不来的人抱不平,方俣口中的父子二人还真是一派坦然。一个利用的彻底,一个依赖的彻底。   “他撤了婚约,本该如此!”方秦冷冷的说。他私心里想方俣跟杨家的私生女走形婚,这样他们俩就扯平了,再次站到同一起跑点,或许就能抵消他的过往。   “哼~!”付简兮冷笑一声,“本该如此?确定?”他看着方秦一点一点冷下来的脸。   微垂不自卑,叶如剑锋不外露。付简兮感受着他骤然间冷厉的气场,眼看着温润如玉的男人,变得锋利起来。   他认为能让一个人脸色大变不外乎两种原因,你说对了或者你说错了。   “确定。”方秦说,冷厉压下几分,锋利再次隐藏,“他比我们任何人看见的都要优秀、强大,都要熠熠生辉。”   付简兮清晰的看见,方秦低垂的双眼里流淌出来的全是向往。他向往那些他一生都不会拥有的东西,所以他要把拥有这些东西的人留在身边。又一个霸道的人!   如,珠玉在侧,熠熠生辉!   谁不想明珠在侧,谁又想阴翳相随。   但是,哪能什么好,都落在一个人手里。   付简兮微微扬着下巴,半眯着眼,想避开这人带在身上的伪装,看看眼前的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我大他两岁,他被领回来,直接跟我一起上了一年级。眼睛像鹰隼,刚到家那会儿见谁都想亮出那双带刺的小爪子。”方秦低低笑了两声,回忆如此耐人寻味。“这小子打架最要命,谁都敢碰,谁都敢回应,没少因为我受伤。那会儿,我就是一个受气包,不说不闹不哭不笑,任谁都想欺负。九岁开始我就有了护身符,这是他自己说的,他是护身符。”   付简看着方秦嘴角不自觉扬起的温柔的笑,仿佛看见了同样的画面,也笑了笑。   “他什么都会,做饭最好!一路上都是同级人里最小的,一路也是同级人里最厉害的,学习厉害,说话有人听,组织什么都有人捧场,打架最厉害。高中,好像是那个时候,我问他能不能不打架,他说那要怎样发泄情绪。心疼吗?”方秦一双闪着光的眼睛看着付简兮,不明深意,“哑口无言,……他的选择里一直都绑着我,开始我内疚,后来他安慰我说,我是他现在唯一的家人,所以我不能不开心不能有事。”   付简兮听到这里,很想起身离开,陪人忆童年,忆往昔这种蠢事他不想再来第二遍。   “我发现他的情绪来自身边的束缚!大二我惹怒了父亲,带着他去英国交换,那是我见过他最快乐的一年。……也许他的根从6岁就断了,跟他父母一起去了。交换回来,他就没再上过学,打理公司,去国外订货,去分公司收拾烂摊子,他的强大和威慑力让我父亲都忌惮,也很庆幸。庆幸他没野心……”   付简兮听着听着就出了神,他猛然间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定位,抢别人丈夫的小三。糟糠之妻,也不对并不糟糠,挺帅挺有气质的一个男媳妇,在跟他复述他们相携相伴走过的二十多年,话里话外都在让他放过他丈夫,这个伟岸强大的男人是他的天他的大山,没了这个男人他就什么都没了……   哇~操!   心理骂了一通,真特么狗血!   “我很想知道他在你面前是什么样?”方秦端着茶盏放在嘴边,看着他说。   付简兮靠回椅背上,看着窗外说:“你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   没毛病,他不认识去年之前的方俣,和方秦嘴里强大、暴躁的方俣。   不一样,他们两个人认识的方俣是不一样的。   方秦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付简兮说不认识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他很想听听对方俣来说另一个重要的人,眼里的他是什么样的。   他不找云歌,不找以前跟方俣传过绯闻的那些人,那是他从方俣眼里没看见另一个人。现在有了,毫不掩饰!他慌了,坐不住才想看看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眼前的男孩子,冷静自持,任他和风细雨的渲染,都不会给什么过分的情绪。   他甚至能想到,在这个男孩面前,方俣要多主动才能靠近。   清冷疏离,平静无波,不怒不畏。   长相自然不必说,方俣是个颜控。云歌那样他都不多看,面前的人较之云歌岂止高出了一点。   “不结婚挺好,我要去国外,手术,如果成功会移民,这里应该不会再回来。方俣应该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孩子,这是我做的最大的妥协。”方秦说到孩子,皱紧了眉头,眼里情绪晦暗不明。“不只是我,还有方俣,我们做的都够好了,接下来,我们该为自己活。”   付简兮听完最后一句话,心理咯噔一下,眉头也皱了皱,什么意思?   想绑人不成?   方秦把目光从窗外收回,跟付简兮对视,轻轻勾起嘴角问:“你猜……他会跟我走吗?”   付简兮几乎是同一时间笑了一声,真心的。“哈~!”讥笑?嘲笑?冷笑?还是太好笑了?他都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笑。   方秦一直嘴角挂着笑,盯着他。直到付简兮端起面前一杯茶一饮而尽,茶盏重新放回桌上,看着方秦说了这顿饭最后一句话:“随你,随他!”   方秦听完嘴角的笑消失,眼神也冷了下去。   付简兮起身出了包厢。   画廊里,付简兮面墙而立。眼前是什么他早看不见了,神游天外的他正在感悟人生。   原来,他嫌弃的臭猴子,早在另一个人的人生里活成了齐天大圣。   你不想看他在你脚下泥地里打滚撒欢求抱抱,他就会回别人生活里驾着七彩祥云挥着金箍棒,打怪升级走上人生巅峰。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今天的!\(^o^)/ 第72章 房东先生(十)   方俣走后,明信片如约而至,保持着一星期一张。   基本每周同一时间都会寄到付简兮手中,四张都是同一个地点不同时间的太阳光影。晨曦微光,正午烈日,下午暖阳,傍晚霞光。第四张之后,就没有后续。   根据之前的经验判断,方俣应该快回来了。   十一黄金周,大建被累成了狗,几乎每天都有秀场要赶。付简兮比他清闲的多,实在是他这张脸比展品抢眼。李荣天帮他接了平面广告,从二号一直到五号都在拍片,但是也没有累到像大建一样,进屋鞋不脱,衣服不换,倒在沙发上就能睡到第二天。   五号完成最后一组拍摄,卸了妆,换好衣服从棚里出来已经七点。公司的车子载着付简兮和另外一个一起工作的模特,李荣天也跟了一天的班,此时三个人累的都摊在座椅上不想说话。   “先送他们两个回家,顺道把我放到公司。”李荣天揉着眉心,跟司机嘱咐说。   付简兮到家已经快八点了,从小区门口下车后打了两个电话给大建,都是响着没人接。这人要不就是正在赶场子,要不就是睡死过去了。   经过小区里的超市,付简兮买了四包方便面。如果大贱人在家,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晚餐。   打开前院的门,付简兮发现家里一楼灯火通明,但是从客厅窗户望进去没有人影。   钥匙拧开大门,一阵饭菜香从敞开的门缝扑了出来。   付简兮关上门,手里的包和一袋子方便面放在鞋柜上,站在门口没动。   嗯……有肉!   付简兮抿着嘴笑,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沙发上还趴着一个,果真睡死过去了,大建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   打开鞋柜拿拖鞋的时候,看见了方俣的鞋。   换好鞋,他直接去了厨房。   拉门刚被打开一条缝,方俣像被吓到了一样瞪着眼睛回头看过来,看见开门的人随后就笑了。“还没好。”   “你就这么自信我没吃饭?”付简兮走过去看了看,锅里炖着牛肉,一边的操作台上放着一盘青菜,他又不敢说话了,怕口水流出来。   方俣看着他笑,没说话。   付简兮看着眼前的画面,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他什么都会,做饭最好!”方秦云淡风轻的描述让他的口腔分泌的唾液骤然收干。   “你打算什么时候接我电话,回信息?”方俣看他对着一盘青菜发愣,看不出喜怒的脸,愣怔的神色,又走神了,“嗯?”方俣拿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   “现在就接,打吧!”付简兮捏了一根青菜一边吃一边往楼上走去。   方俣扭头看着往楼上走的人,那是他流浪的终点。显然,刚才他的终点不太开心。   可是他今天不想躺平,任虐。   他也是有想法的男人!   洗完澡,换好衣服,再下楼,饭菜都摆上了桌。付简兮走到沙发边,抬脚踢了两下大建的腿,“起来,吃饭。”   大建动了动,把脸换了一面,嘟哝着:“宁死不屈!”   “有骨气。”付简兮走过去吃饭,没再管大建。   “他怎么了?”方俣从一楼卫生间出来问。   “五天七场,快升天了。”付简兮站在桌边给三个碗都盛上饭。   “少少少,少来。”方俣及时出手阻止,年轻真要命,晚饭八点吃,白米饭还要盛一大碗。   “消化系统老化造成的食欲不振?”付简兮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闭着眼睛嚼着。西红柿炖牛腩,西红柿酸甜开胃,牛腩软烂,味蕾炸开了花,一口下去齿颊留香。“唔~!好吃!”付简兮冲对面的人竖起大拇指,做饭果真挺好,甩他八百条街。   方俣看见他嚼着肉的样子,腮帮鼓着,嘴唇上带着油光,看着他比汤碗里的肉还诱人,没忍住伸手过去捏了一下脸蛋。   “哎?干嘛?”付简兮被掐着,拿筷子抽过去没抽到,喊了一声。   “有东西。”方俣抿嘴傻笑着说。   “那添一副碗筷一起吃吧?”付简兮抬头往天花板和角落里看了看。   方俣一愣,接着反应过来笑了,“你……你不害怕吗?”   “怕谁?你?这屋就你最吓人。”付简兮低头往嘴里扒饭,抽空回他一句。   “我?为什么?”方俣拿筷子一头点了点自己的肩。   “嗯,不对吗?神出鬼没,神龙都没你这么头尾接不上的。”付简兮说的坦然。   方俣开始有些尴尬,低头呵呵笑了两声,随后抬头盯着对面的人,笑容越来越大,听着像损人,细品品怎么像是抱怨呢,这小怨气,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想我啦?”方俣腆着脸问,说完使劲往前凑了凑,盯着低头扒饭的人。   付简兮低着头,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快贴到面前来的大脸说:“要不再拍个黄瓜扮个猪脸吧?”   听完又反应了一会儿,方俣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两只手肘搭在身后的椅背上看着付简兮笑了半天。“吃着我做的饭,还损我,好意思么?”   “那你住着我家,还占着便宜,好意思么?”付简兮反问。   “嗯……对!是有这想法。”方俣歪着头,笑着挑了下眉,眼睛瞥了一眼沙发又看向付简兮。   “不要脸都是夸你的。”付简兮咬着肉,瞅着他恨恨的说了一句。   “要脸没男朋友,要脸没有便宜占……”   方俣正在继续细数不要脸的好处,沙发上大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吓的餐桌上正说话的两个人立刻禁声。   “真他妈受不了了,睡个觉还得听你俩嘚啵嘚变着法的打情骂俏。正经说句甜蜜蜜能死怎地?”大建站起来边晃悠边往餐桌方向走,眼睛没睁开,完全盲行。   “听见没?”方俣倾身往付简兮面前凑了凑低声说。   “听见了,受不了你嘚啵嘚了,闭嘴吧你。”付简兮拿着两只筷子一端顶在方俣脑门上,把靠近的脸给推了回去。   “后半句。”方俣再次靠前提醒。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阿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那春风里,啊~~~!”大建很合时宜的打了个岔。   方俣仰头看着他笑一脸无奈,又低头看了看付简兮塞的鼓鼓囊囊的嘴,不解恨的咬了下自己的下嘴唇。   不说是吧,他有的是办法,哼!   晚饭后,付简兮把自己攒了三天换下来的衣物,拿去洗。方俣又开启了贴身跟踪游戏,走哪跟到哪,跟到哪聊到哪。   “给你和大建带了护肤品。”方俣看着付简兮往洗衣机槽里到洗衣液,手很长,好像比他的窄一点。“能比比手吗?”   “啊?”付简兮回头瞅了他一眼。   “就这样。”方俣上前一步拽过他的手跟自己掌心对掌心贴在一起,最后饶有兴味的点着头,“嗯,果真窄了一些,白,嘿嘿~!”比量完,立刻搓开一点,改成抓在手心里。   付简兮一手拎着桶装洗衣液,一只手被方俣抓着,他歪着头蹙了蹙眉说:“能移驾换个地儿,找块镜子给你么?”   “啊?……哈哈哈,不用,你看看就行了。”方俣说着把脸往他面前凑了凑,“看吧!”   付简兮脚下没动上身往后躲了躲,桶装洗衣液“噹!”一声被放在洗衣机上,张开空出来的双手撑在方俣脸上把人往后推。   手刚放到这人脸上,手心就被舔了一下。“你是狗啊?滚滚滚~!”   “停!”   阳台和客厅中间大建抱着一堆衣服站在那,没眼看的撇两人一眼又赶紧躲开。“停!暂停,这还有一个能喘气的单身汪,收收收!”说着走向阳台,挤开两个人把洗衣机按了暂停。   付简兮抽回手,转身往楼上走。   方俣抬手拍了一下大建,食指指向茶几,“一套护肤品,送你的!”   “亲大爷,挺你!快去,拿下,今晚我带耳机睡。”大建冲着方俣竖起大拇指,又在方俣背后推了两把,催促他赶紧上楼。   方俣咯咯笑了两声,上了楼。他没去付简兮那屋,先回了书房。换了衣服,拿着两本很大的画册和一个小袋子去了付简兮那屋。   卧室的门半开着,付简兮窝在单人沙发上看手机。头仰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拿着手机举到脸上面,另一只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方俣倚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抬手敲了敲门,“笃笃笃!”   付简兮偏头看向他,“嗯?”   “想……”   “驳回!”   方俣的话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无情的驳回了。恨恨的搓了搓后槽牙,舌尖顶在腮肉上,没等方俣开口,付简兮又偏头看向他问:“最喜欢哪个国家?”   说话的时候,付简兮已经把手机屏幕锁了,仰躺在沙发背上侧着脸跟门口的人说话。   “最喜欢,嗯……英国,法国也不错。”方俣食指在额头划了两圈,认真思考后回答。   付简兮一副果真如此的模样,盯着门口的人看了好几秒,才起身,转身从沙发后面的书架上,拿下速写本,抽出炭笔开始画画。   方俣被付简兮盯着的那几秒,有种被射线打穿身体的错觉。愣了一会儿,想了想刚才的话,没问题啊?   走进屋,他把拿在手里的两本画册,放进书架里,“买了两本画册,放这儿了。”放好东西,又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扔到床上,他立在沙发一旁,双手插兜低头看着付简兮画画。   几分钟过去,付简兮把校园的角落还原在4开的速写本上。方俣静静的看着,看着看着刚才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他转身,走到沙发正面,弯腰低头看向付简兮,两只手按在沙发两侧的扶手上,把人圈在自己和沙发中间。两人短暂的对视,“怎么了?”语气轻缓。   四目相对,两人的眼中倒映着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再补。   完结倒计时!   七十三章被锁,完整版在微博!   微博:十心央 第73章 房东先生(十一)   粗粝的炭笔划过纸张表面,粗糙刮擦的声音带着豪放粗犷的感觉。较强的力度,让线条看上去强劲有力,纸上表现出的肌理效果,让这幅校园角落的速写画面感增强。   付简兮双眼看似盯着纸张和笔尖,其实是在机械运动。这幅画少说画了有五遍,心乱的时候为了不钻牛角尖就会在大脑里找几幅熟练到烂进肚子里的画,拿出来画一遍或者画上几遍。   眼里盯着一处,脑袋里想着另一处。   他生怕控制不住笔,就把刚刚手机里收到的照片画出来。   一个人,具体到哪种五官、哪个姿势是不是自己,哪个样子的自己最招人喜欢,其实如果不是特别自恋的人,根本不去研究这些。   但是现在付简兮就特别想研究研究,哪里像,到底哪里像?他特么就认错了!   可是,那分明是将近十年前的照片,跟他没关系。照片上日期和照片后面的话,字迹范旧,身后的景也不是现在。   —我是护身符!   他抢了别人的护身符?   付简兮把曲起的腿放下,改成盘腿坐着,笔和本子放到了地上,轻叹了口气,“不爽。”   方俣原本略显担忧的神情,听见这句话,完全放松了下来,倾身上前亲了一下付简兮的额头,“嗯,看出来了,以后别说我吓人,你这变脸的速度也挺吓人。”他保持着弯腰亲吻的动作,嘴唇下雨落到鼻尖,再到嘴角,最后停下看着那双里面装着星辰大海的双眼,沉溺其中,自甘堕落。看够了才轻声问:“说说吗?”   付简兮把头偏向一边儿,看着窗外,利落的回答:“不!”   这事开解不了,而且他也问不出口,没凭没据,仅凭一张照片和自己一顿胡思乱想,就定罪,太扯。   “那……你说想干什么?我陪你。”方俣拿侧脸蹭了蹭他侧面短茬的头发,蹭的侧脸和心理一阵痒,于是赶紧退后,最后一屁股做在床尾的地板上。   吃多了,两大碗白米饭,还有那么多菜和肉,付简兮手在自己肚子上来回揉着,看着窗外又开始走神。如果事情到此为止,坐在床尾地板上的人他收了,如果不是,是人是鬼都得给他消失的干干净净。   突然,揉着肚子的手被拿开了,付简兮低头看过去,方俣正抬手覆在他肚子上打着圈揉着。   “你这种乱揉一通,根本不消食。我来!”一边说一边轻按着揉了起来。   付简兮一直低头看着他,从发顶看到额头,再到鼻子嘴唇,下巴,最后看着那只在他肚子上轻柔的大手,又暖又舒服。   他勾了勾嘴角,忽然猛地一吸气,顿时把肚子吸的干瘪,方俣被他这动作给整蒙了,抬头睁大着眼睛看他,手还停在他呲吹来的肋骨上。   “呼~!”干瘪的肚子又瞬间胀鼓起来,立刻撑得像个球儿。   方俣一手按在他肚子上,一手撑在沙发上,低头冲着地板笑的肩膀不停的耸动,“好功夫。”边笑边冲他竖起大拇指。   “谬赞……”   付简兮还没说完,方俣两只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了他起起落落的肚子上,埋好后还摇着头蹭了蹭,“再来。”   付简兮也笑了,心理好受了不少,“第一次免费,再来收费。”   方俣仰头从下往上看他,“收收收,就怕你不收,肉|偿行吗?”   付简兮偏开头冲着窗户的方向笑,再转头脸上神情认真的看着他问:“方俣你真不介意?”   方俣想他说的介意是指什么,最后重点落在那句肉偿上面。他把脸再次埋进付简兮肚子上面,瓮声瓮气的回答:“是你,我无所谓!”   付简兮无话可说,最后还是免费赠送了他一次鼓肚皮。   两人闹了一会儿,方俣又开口说:“我也想,让我试试行吗?”   付简兮低头正好对上方俣那双温柔至极又饱含欲望的双眼,他猛地站了起来,方俣也松开了手,双手支在身后,盘着腿,仰头看着他。   他不是不行,他是没做好心理准备,哪怕是上次也是被方俣给激怒才来了一炮。现在,两个人无比清醒的时候,谈论这事,怎么说呢,就想遁地消失,或者隐身也好。   太特么尴尬了!   站着的人慌乱的眼神,一丝不差的落在方俣的眼睛里。他就知道这小子就会临阵脱逃,耳朵、脖子都红了,还害羞!   付简兮转身想往外走,刚走出一步,发现双腿被固定住了,转回身一看,方俣坐在地上双手抱着他的两条腿,瞅着他笑。   “要不要先打一场?”付简兮尽量让自己面上镇定。   “好啊。”方俣笑着说,想想又加了一句,“谁赢谁来?”   付简兮仰头闭着眼睛,冲着天花板呵呵两声,真他妈日|了|狗了!   “你回来……就只有住宿和打炮这两件事是吧?”付简兮低头眯着眼睛试着着也激一激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房东先生你又说对了。”方俣完全不买账,顺杆上,他怎么说反正都躲不过今晚这一炮,任君撒泼。   付简兮一只手按着方俣的肩膀,把人按在地上不能动,腿上使劲往外拽着,“松手。”   “不,打一架还是……”   “还是你妹。”付简兮骂了一句,一使劲刚好抽出一只脚,往前迈了一步就想抽另一只脚。   方俣见状怎么能让到了嘴边的人就这么跑了,两只手抓着他的脚踝用力往后一扯,眼看付简兮整个人面朝下就趴了下去。方俣顺速起身,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抓着他身后的衣服把人往自己这边儿拽了一下,另一只手横腰拦着抱住。   “饭饭饭,我操,吐了。”付简兮被方俣一只胳膊从肚子上揽着猛地往回带,感觉胃部被狠狠的挤压了一下,他都能真实的感受到胃里成块的牛肉被挤着流动的路线。   “老实点,要不动粗。”方俣把人抱着坐在自己怀里,偏头咬住耳朵警告说。   付简兮摇着头,把自己耳朵从方俣嘴里扯出来,“你刚刚不是动粗吗?就差没直接拦腰截断了。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说着转回头找方俣的脸。   “咯咯咯~!”方俣抱着人坐在自己腿上,鼻子在后脖颈一个劲儿的嗅,跟他一样的味道,不完全是,有一股付简兮身上特有的味道。“不用谢,完事,觉得活还行,给条好评就行。”   “你特么……真,”不要脸,“无边无际的大海都装不下你这么大的浪。”付简兮反手抓着方俣的头发把这人的脑袋往后扯,不疼不痒的咬在他后脖颈,痒死了。再咬下去,身后扬言要大干一场的人还没怎么地,他该先硬了!   方俣被扯着,也不恼,一直轻浅的笑,笑声肆意放|浪!   付简兮看着他的脸,无所顾忌的笑,满含春意的双眼,灯光下英俊的脸。一瞬间,他又想起了方秦的话,方秦嘴里的那个方俣他确实没见过。不知道此时的方俣,方秦有没有见过。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下身开始精神的地方被方俣覆手上去抓了一把。   付简兮禁不住哼了一声,紧接着被随着而来隔着裤子的抚|弄,惊的整个身体都颤了一下。头向后仰,发顶抵在方俣的额头上,“嗯……啊!”   “就嘴硬,幸好还有一个诚实的东西,是不是?嗯?”方俣额头蹭着他的发顶,一只手在胸前逡巡的来回摩|挲,另一只手已经伸进里面,五指撑开裹挟着的内裤,掌心在硬|热的顶|端和着溢出的液体打转。   “又不是先……先天性|阳|痿,我特么……看,看个片也挺诚实,是……个屁,啊……轻点轻点!”嘴硬被教训。   方俣一只手拽着他胸前一点,扯了一下,觉得自己这种让人闭嘴的方式挺幼稚,松手后赶紧揉了揉,连带着下面的手也温柔了几分。   付简兮被弄得快疯了,浑身上下,皮肤上跟爬满了蚂蚁一样痒。不咬你,也不下去,就是不停的爬呀爬,欢快,激动,亢奋又向反抗!不停的痒,头皮都爬的麻了,心理也跟着痒。   他抬起两只手,反手向后圈住方俣的脖子,把人往自己面前拽,偏头吻了上去。   方俣以为自己又要挨揍了,结果是被索|吻了。   幸福里带着刺激就冲他来了,蒙了一会儿,果断回应。   两个人,一个盘腿,一个由坐着慢慢变成跪着,躲避着身后硬|物的磨|蹭和顶|弄。隔着几层布料,还是被顶的不得不闪躲着高耸起腰胯。   两张脸缠绵在一起,疯狂的吻着。   方俣两只手不停的动作,被他下身裤子束缚着手,动作起来不算麻利,索性在付简兮混乱的时候把裤子给麻利的脱到了大腿根处。   方俣的两只手在他最喜欢的地方流连,反复的摩|挲揉|捏,手感好的自己心都醉了,接着吻都禁不住嘴角上扬。   付简兮的大腿内侧,白皙,细腻,柔滑,温热,有弹性又不紧绷,他试过看上一眼就能给自己看硬了,摸上去简直要了命。   “嗯嗯~!”付简兮被吮吸着舌头,想撤出来,这人却不肯松口。   “就喜欢听你哼哼,心都颤儿!”方俣松开他,盯着他红肿的嘴唇,笑着说。   “手~!”付简兮喘着气,去拽往他股|缝里不断探进去的手指。   “哪个?前面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任性的卡在这,明天继续! 第74章 房东先生(十二)   方俣看着那双瞪着他的眼睛水雾弥漫,眼尾粉红,再加上压制不住的粗喘,毫无气势可言。他把在穴口按摩的手指重新放回大腿根内侧。双唇在他的颈窝处磨蹭,一只手揉捏着让他沉醉的柔软,另一手加速套|弄,腰胯还不忘耸起顶两下。   他一顶,坐在腿上的人就抬一下腰胯。方俣趴在颈窝里止不住的笑,笑着笑着就笑不下去了,被顶炸毛的人,回手再顶起的帐篷上抓住了一把。   “嗯……轻,轻点。”方俣倒吸着气急忙说。   付简兮仰着头靠在身后宽阔的肩上,一只手落下,抓在方俣大腿的裤子上,另一只手伸到身后,在勃|起的部位隔着裤子抓捏。   他面对方俣的情绪一直很极端,忽悲忽喜!   远了不是,近了也不是,他感觉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大多数时候都是精分状态!   远了怕会更远,所以设想自己先离开会不会更好?   近了又想更近,幻想从此以后会不会如影随形?   他不知道感情这东西,是不是让所有人都如此的莫名其妙!怕分,怕离,怕之前那段不属于自己的岁月,怕觊觎的那些人,不想看以前,却会幻想以后……   他转头恨恨的在方俣刚抬起的下巴上咬了一口,咬完后感觉下嘴太狠,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方俣被这突然往死里咬的狠劲儿吓得两只手都不敢动了,紧接着又被湿滑温热的舌尖又治愈似的轻舔。神经骤然绷紧,发丝酥麻的瞬间根根立起来,这可比过电流通畅爽快多了去了。   真他妈要了他的命!   方俣两条胳膊额抱着人,站起身,没等两人站稳直接压着人倒在床上。   方俣绷着全身的神经,双眼猩红的盯着那双氤氲的眸子,轻起双唇贴在两片红润饱满的唇上,“我想要,现在!”   嘴上感受到的颤抖不算明显,被方俣两条胳膊箍紧的上身,付简兮能清晰的感受到胳膊上,胸膛上传来的轻微颤抖。他也有过这种克制到极限,保证不崩溃前提下的忍耐。同样是男人,他自认为没方俣这么强的忍耐力,要是他,早跑浴室冲着凉赶紧给自己撸一发了,以免被憋死。   五个字听的付简兮心里一紧,酸了吧唧的。没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方俣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紧张频繁抖动的睫毛,鼻翼一侧被他粗|重的喘|息喷着痒的抓心挠肝,付简兮抬起手捏住方俣的鼻子,制止灼烫的热气喷洒在皮肤上。   “嗯?”方俣抬眼皮跟他四目相对,笑的宠溺,张嘴严丝合缝的封住他的嘴,抬手也捏住了他的鼻子,俩人干脆一起别喘气。   封住的口腔里,两条舌头纠缠在一起。   氧气越来越少,没有疯狂的吮|吻,只是极尽缠|绵。   半分钟过后,两人眼里都沁了一汪泪水。付简兮双眼逐渐瞪大。看着凶狠又透着委屈的可怜。他的一只手在方俣腰上使劲捏了一下,这人跟没有痛觉一样,毫无异样,他不甘心的又把手伸进两人小腹交叠的地方,隔着裤子在他坚|挺的东西上又抓了一把。   方俣闷哼一声,勾起嘴角,眼角眉梢被得逞的笑意晕染。牙齿咬了付简兮的舌尖一口!   “唔~!”   他曲起腿把挂在付简兮膝盖处的裤子蹬掉,闲着的一只手,麻利的退掉自己的裤子,硬热的东西插|进他大腿内侧。   除了不能进入,这是他最喜欢的磨蹭方式。温热软|滑的大腿间,再夹紧一点,他都能觉得爽上天了!   方俣握着他的那只手开始撸|动,两个人捏着彼此鼻子的手几乎是同时松开。方俣一只手按在床上弓起腰胯的部位,唇游走在他耳垂、颈部。   付简兮一只手在光|滑紧|实的背脊上抚摸,一只手抓着方俣的头发。越来越快的撸|动频率,快感从身体里一波高过一波的涌出来,很快狂风骤雨般席卷过全身,涌出欲|望的顶端。   “啊……!”   方俣粗喘着气,被情|欲染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高|潮中的人昳丽的面容。生理泪水在眼尾堆成一汪,晶莹透亮,鼻子跟着紧绷的身体一样紧紧皱起,颤抖双唇微张着,呻|吟声被刻意压低,却止不住溢出来。   方俣被射了满手,他恶趣味的把粘|稠的液体都抹在了他腹部,打着圈,感受着高|潮后敏|感的身体被触碰后还会带起的战栗。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点碰触就能带来全身的反应。   付简兮抓着他头发的手,往后拽了拽,“变态!”   方俣看着他笑的放|荡,音调都变了味儿。支起上身又往下看了一眼,射了一次还跟他的一样精神,真是年轻力壮精力旺盛!   “该我了!”方俣下巴抵在付简兮的下巴上看着他说。   付简兮两腿间硬|热如铁棒的东西上下小幅度的抽|插着,感受到的长度和粗|壮让他心理不太踏实。   但是,就像方俣说的一样,‘是你,我无所谓!’   他也行,干就干,谁怕谁!   方俣看他走神,把进屋后仍在床上的袋子伸手拽到跟前,哗啦一下全都倒在床上,从里面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装备。   付简兮歪头看见从手提袋里划拉拉倒出来的东西,瞬间石化!   马勒戈壁,开店的吧!   方俣一手把他脸搬正,让他看着自己,“看我!”说完低头开始轻柔的亲吻他的嘴角,含吮他的唇|瓣。   付简兮根本没办法专心接吻,他耳边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声皮筋绷弹皮肤的声音“啪!”让他不自觉的身体跟着也颤了一下。   方俣略微抬起头盯着问:“害怕?”说完把一只手放到他面前一晃,“指套,这样不会刮伤你。”   付简兮看的脸上一红!说起来上次匆忙的给方俣扩张他其实做的就挺糙,刮伤或者内|壁粘膜受损肯定会有。想想觉得自己真是个禽兽!   方俣一只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脸蛋儿,“想什么呢?再走神就干死你!”说完不解气的在他鼻头上咬了一口。   “嘶~!”付简兮疼的吸了好几口气,扶在背上的手“啪!”拍了他一巴掌,“你再使点劲儿,当宵夜吃得了。”方俣低笑的时候他偏开头又看了一眼在床上的一堆东西,“秋名山老司机。”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方俣还是听清了。   方俣跟着他一起转头看向那堆东西,看完回头看着他笑,“我从国外淘来的,评价很好,试试?”   “你怎么不躺平了让我试试?”付简兮瞪了他一眼,没眼看的把脸转向另一边,瓶瓶罐罐盒盒没一个他能看得懂的,玛德!   方俣趴在他身上一边笑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   股间被一股清凉的东西碰触到吓的缩了一下两瓣臀,付简兮转正头瞪大眼睛看着方俣。   “要你,付简兮,现在就要……”   方俣的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沙哑的呢喃,像是附着着魔力的迷|药,付简兮感觉自己口腔酸的在分泌唾液,腮帮酸胀的有点咬了柠檬的感觉,四肢也一样!什么原理?   方俣一手穿过付简兮膝盖窝,推着腿向上,解放出他被夹紧的手指,一根手指都被夹的如此紧,在这么紧张下去,今儿晚他肯定吃不到嘴里。一时间急的他额角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顺着鬓发滚到下巴上。   两腿被分开后,方俣换成跪在他两腿之间,把他抓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下来压到头顶,轻柔安抚的吻从额头一点点向下,感受到紧绷的身体放松后,方俣一手抓着自己的上衣,利落的脱掉,随后也把付简兮揉的乱糟糟的衣服脱去。   盯着身下诱|人的身体,方俣硬|挺的欲|望又胀大了一圈,抵入的一根手指跟随本能抽|插|按摩起来。   付简兮一只手被扣在头顶,狠狠攥着方俣的手,指甲快要掐近他手背的肉里,另一只手抓在床单上,骨节处泛起青白。眉头皱紧,咬紧的槽牙,整个下颌的线条都绷紧。   方俣低下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上轻蹭,舌尖舔过紧紧抿着的唇上,舌尖从嘴角一点点探入。他停下身体后面手指的抽|插,换成指腹轻柔的按摩。安抚的吻和轻柔的按|摩让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方俣抵入第二根手指后开始慢慢的抽|插,他带着指套,指套上涂了不少的润|滑|剂,比上次付简兮硬|生生的扩|张,在进入,简直温柔了好几百倍。   但是看见他眼角慢慢聚起的水光,方俣还是心疼了,一遍一遍的舔|吻,这个前|戏和扩|张做的漫长,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付简兮开始搂着他脖子慢慢回应,也许这样的举动注意力被转移,方俣加大幅度的动作换来了身下人更强|烈的回应,搂在脖颈上的手开始在脊背上抚|摸,最后停留在他跪着的大腿上。   方俣被付简兮抚摸在大腿上的手撩的浑身都跟着亢奋起来,要不是穴口还是很紧,他都想换家伙,操晕得了,撩人的妖精!   方俣抓住在大腿上游走的手,拿着递到嘴边咬住,恶狠狠的警告说:“别摸了,再摸现在就干你!”   “咯咯咯~!”付简兮难得笑的如此放|浪。垂着眼看着伏在身上的人被撩到快要崩溃的神情,眼底的情|欲溢满了这间屋子,满屋子都是色|情的味道。   方俣盯着眼前旖|旎的春光,解恨似的把两根手指又往里顶的更深。   “啊~!”付简兮闷哼着仰起头,被咬在方俣嘴里的手指也被扯痛了。   方俣舌尖舔过他的指腹,又含着吮吸了两下。付简兮的喉结紧跟着滚动了几下,他好像明白自己的含吮愉悦到了身下的人。带着指套的手指又有润|滑|剂的辅助很快绞紧的地方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方俣往外抽手指的时候俯下身亲吻又开始紧张的人,手指完全退出穴口后,他顺速给自己带上安全|套,这是他在欧洲的时候淘来的最适合同|性用的一款套|套。   付简兮被顶在穴口的硬|物吓了一跳,刚想收紧臀,就被方俣拍了一下屁股,“啪!”清脆的响声直接给他打愣了。方俣含着他的耳垂又开始魔性沙哑的低语:“放松,宝贝儿,再夹就该折了。”   方俣其实比他紧张,手指是手指,真家伙哪能一样,又怕受伤又怕之前的扩张白做了,他握了那么多次付简兮的东西,知道还是自己天赋异禀。一点一点顶入,付简兮堆积在眼尾的泪开始管不住的往下落,浑身的毛孔几乎是同一时间全都渗出了汗。   方俣送刚进入一点就不敢动了,看着身下的人煞白的脸,他手背上被掐近肉里的指甲。心疼的根本使不上力,心痒、心慌、更心疼。   整个人趴在付简兮身上不在动了,唇在他脖颈和侧脸反复流连摩挲,“好了好了,不来了,放松放松!”方俣一边哄着,两只手一边在绷紧的肌肉上揉着。   “呼~!”付简兮突然间呼出一口气,睁开双眼想看清什么,“呼~!呼~!”做了三次深呼吸后,意识清醒后才看清眼前的人一张担心又纠结的脸。他咬了咬牙,眨了两下挂着水珠的睫毛,状似发狠的说了句:“再来!”   方俣听见这句话,沉重的心情也减轻了许多,重重的吐出一口热气。低头吻上泪湿的睫毛,“换个姿势。”说完抽出自己,一只手放到付简兮后腰上,另一只手扶着肩头,把人翻了个面。   没掌控好落下的力道,付简兮把自己仍旧精神抖擞的兄弟给压了一下。“哎……操!”   方俣赶紧一手揽着他的小腹往上抬,让人改成趴着的姿势,揽在腹部的手下滑摸上被压了一下的宝贝,揉捏从硬|挺的性|器到两颗坠满的火|药库再到大腿内侧,最后流连回臀|尖。   再次一点点顶入,方俣总算失去积攒了一晚上的耐性,积压已久的欲|望顶端被内壁灼热的触感和绞紧的肌肉刺激的突跳不停。两只手抓着弹滑紧致的臀|肉,一边揉捏着让承受的人放松,一边顶|入的更深。   “嗯……啊~!嗯……唔!”付简兮感受着高耸起的臀|缝里插|入的硬|物,疼的撕心裂肺,双腿止不住的打颤,但是摩|擦带来的刺激也掺杂在里面。大脑空白,痛感和侵入感让他瞬间失去思考能力,只剩下承受不住时发出的闷哼和呻|吟。   方俣仰头低吼一声,体内的神经被刺激的亢奋到了极点,埋进身体的性|器被灼热裹|挟,眼前的旖|旎光景迷乱、美轮美奂。   付简兮趴在床上一只手攥紧脸下面的枕头,一只手抓着他大腿上的肉,耸起的臀|部圆润挺翘,深陷的腰窝性感的要命,侧脸由煞白变成了绯红一片,此时这具身体明艳又妖冶。   “你知道你有多诱|人吗?”方俣伏下上半身,嘴唇贴着付简兮的耳廓咬着牙含糊的问道,他在极力克制着张嘴要吃人的冲动。   “废~个~屁话!”付简兮适应了一会儿,低|喘着气说的断断续续。方俣滚烫汗湿的胸膛贴在他脊背上,交接的皮肤上也被点燃了一样,两条抖动的腿有点跪不住,真想喊一句在特么不来就滚出去。   “给你。”方俣说着抽出一半在顶进去,如此反复着。虽然动作不急不缓,但是带给两个人的刺激还是过于明显,方俣咬着嘴唇爽翻了的叫了一声。付简兮伏在身下被顶的往前划去,差点整个人趴在床上。   方俣低笑一声,直起上身,两只手覆在两片挺|翘的臀|尖上,顺带着抓住人,防止他往前跑。   根据身下的人能承受的频率开始抽|插起来,被包|裹的欲|望感受着内里灼热的触感和穴|口仍有些紧致的咬合。被身体圈紧的性|器,被套|弄的涨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要爆发,方俣才缓慢下来。   肠道内壁被硬物挤压,前列腺被间接的刺激后,性|快|感再次来临,付简兮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滋味,疼痛里夹杂着的快|感,累积的比任何一种方式都快,要不是方俣突然放缓下来,要不了几下他又会射|精。   即恐怖又爽!   他像一条被捞出后晒在沙滩上的鱼,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得不到救赎,快|感的源头突然消失,汲取不到的氧气和快|感好像同时消失了一样。付简兮半睁着眼睛看着伏下身的人。   方俣张嘴堵住了他微张的嘴,情|欲晕染了身下的人,好看惹眼的致命。   堵着嘴,开始又一轮身下大幅度的抽|插。   小腹撞击臀|部的声响在屋里回荡,色|情满屋。   憋了太久,身体里蓄积的欲|望太多,几次完全的抽出,在深深的顶|入,封不住的欲|望一瞬间奔溃,全身奔涌至一处,蜂拥般喷|泄出来。一股接着一股,包裹他的穴口不停的松开咬紧,再松开咬紧,方俣体会到了一次最长时间的射|精过程。即使停下动作,仅仅是感受这份包|裹和咬|合都能让他满足。   尖叫被堵在嘴里,变成含糊不清的呜鸣,伴着这漫长的呜鸣付简兮第二次射|出来。   付简兮最后几声呻|吟喊叫带着哭声,生理泪水从眼角漫过鼻梁流进贴着枕头的眼睛,滑过眼珠最后落在枕头上。   两人同时高潮,奔腾的血液带着胀破血管的冲劲儿,让人的大脑瞬间恍惚的不知所以。   这就是为什么有人会死在床上的原因,太过亢奋,情绪奔溃式的高|潮,不是谁都能体会到,谁都能承受的了。   付简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但是他知道自己怎么醒的,因为有人侧躺着抱着他又在磨蹭。   “嗯?”付简兮转着脖子往后看,转了一半就落回到枕头上,酸的头都抬不起来了,“嘶~!”又小幅度的动了动,不是错觉是真的酸疼酸疼的,脖子为什么会酸疼。   “趴着拧的,别动,揉揉!”方俣抬起头,脸伸到他面前看着她说,手指轻按在颈部肌肉上。“还很滑再来一次好不好?”商量的口气又软又可怜。   “啊?”付简兮这次没嫌弃脖子酸,直接惊吓的抬起头看着方俣。“疯了……吧,嗯~!”   方俣没等他允许已经轻松进|入,完全进去后搬起他的脸又亲又舔,在付简兮还没闷哼完的时候,掌着他的头堵住了嘴。   付简兮原本就是蜷缩着腿侧躺着,是方便了身后的人进、入,但是也方便他踹人,脚掌向后使劲儿踹了一脚,正好蹬在方俣大腿上。方俣的下半身被踹的往后挪了一下,刚刚进入的东西也被踹了出来。   “嗯~!”付简兮闭着嘴叫了一声,被自己坑了真不好意思大声叫。   刚被踹走的人,一手抓住他胯部往自己怀里带,顺便挺着硬热的性|器直接插|了进去。“别踹了!”方俣出声提醒,此时付简兮的脚掌已经蹬在他大腿上了,“再踹操|死|你!”   听见最后一句话付简兮消停了,保持踹人的姿势没变。想想睡之前的那场大战,算算再次死过去的可能有多大。   正在走神的时候,蹬在大腿上的脚掌已经被方俣抬起放到了自己大腿上面,方俣一只手伸在他的脖颈下面掌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扶着他的大腿搭在自己两条上下摞起来的腿上,这个打开姿势方便他进|入,并且他可以随意摸自己最钟爱的一处。   这次的动作缓慢温柔,退去最开始的急躁和生硬,这一次显得柔情满满,极尽可能的享受缱|绻缠|绵的滋味儿。   “还疼吗?”方俣心理止不住轻颤,气息不稳的喘着气,再来一次他还是如此贪恋这具身体,每一寸皮肤,每一次的触感,一帧一帧翻过留存脑海里的旖|旎春光画面。   “几点了?”付简兮沙哑着嗓子问。   方俣回头看了眼书架上的表,“快一点了。”   付简兮扭头看着他狠狠瞪了一眼,“疯子。”从十点到现在,其实就没停过对吗?真是被□□了,还是一只不知道累的狗!   “你睡了半个多小时了,我忍着没叫你,讲个道理好吗?”方俣笑着说。   “讲你妹!嗯……唔!”刚骂完,后面就被刚抽出的性|器狠狠的顶到更深的位置,前面也被封住了嘴。   方俣咬了两口,解了馋放开后盯着两片带着津液,红润的唇威胁说:“再说一遍。”   付简兮闭着嘴,用鼻腔呼哧呼哧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你特么……轻点。”   “不舒服吗?”方俣看着他这样就想在狠狠来两下,他这会儿又快憋不住了,从里到外哪哪都热的不行。   “你让我来,……你试试爽不爽?”付简兮把脸埋在枕头上,在他脖颈下面的胳膊上使劲咬了一口,不解气又咬了一口。   方俣痛哼着也咬在了他肩上,紧接着下面开始大肆的挞伐,一下快过一下律动,一次深过一次的进入。好几次顶弄到付简兮敏感的位置,抽出后会再次撞上几下,直到怀里的人受不住,呻|吟的不成调,才肯罢休。   身体感受着湿软润滑的肠道,高于体温的灼热感,眼底都是付简兮春意氤|氲的脸蛋,蚀|骨销|魂的快|感浓烈的在身体里马上就要炸开。   积累的欲|望再次奔溃、爆发,快|感堆叠一阵高过一阵。射|精前两秒清晰的感受到妙境来临,身体里给个关节,每一寸肌肤都跟着欢腾,激动,细密的汗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浓重的情|欲混杂其中,最后被皮肤的高温蒸腾至空气里,气味弥漫开来,愉悦又舒爽。   付简兮第三次泄出来的都是清液,最后所有的声音因为极度透支的身体和再次爆发的高潮,几乎喊不出声。   两人瘫软在床上,仍旧保持贴合没分开,粗重的喘息随着身体的战栗消散慢慢淡了下去。   空气里蒸腾的气味是独属于两个人的味道!   凌晨两点,两人又在浴室磨蹭的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床上。   方俣让付简兮趴在床上,付简兮一脸惊惧的看着他。   看见付简兮颇为忌惮的眼神,方俣顿时神清气爽。在他光滑的背上亲了两口,解释说:“给你擦点东西,否则会发炎,而且明天走路会不舒服。”说完安抚的在他白嫩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又抓了一把,手感妙极了!   “给我,自己来。”付简兮翻了个身,去拿他手里的东西,信他就有鬼了。   “我弄坏的我来。”方俣把手里的东西举高,抿着嘴笑着说。   “你特么才坏了呢?睡觉,就不擦!”付简兮生气的把毯子兜头盖住全身。   方俣盘腿坐在一旁看着,笑的一脸宠溺。不管他抗不抗拒这一步不能少,为了以后更好的使用!   一切可持续发展战略都是硬道理!   方俣又拿出一只一次性指套戴上,从身侧打开的瓶子里挖出一大块透明膏状,另一只手一把掀开下半身的毯子,在屁股蛋上轻拍了一下,提醒道:“别闹,不抹明后天都别出门了。”   付简兮听见那句明后天都别出门,这是挺大的威胁,管用。盖着脑袋,即使不好意思,还是松了松夹紧的臀部。   “对喽,乖!”方俣恶趣味的口气,听的自己都起鸡皮疙瘩了。   “方俣,赶紧嘚瑟嘚瑟,有你屁股开花的一天。”付简兮咬牙切齿的说。   “哈哈~嘿嘿!”方俣听了不恼,反而傻笑了一通。   里里外外擦了两种药膏,两人都换上干净的衣服才安心的睡下。   第二天起床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方俣下楼做饭,餐桌的音响上面贴着一张黄色的便签条。   — 录音给你们收着,重金来赎!   作者有话要说:   一辆完整的车! 第75章 房东先生(十三)   方俣双手按在餐桌上,盯着迷你音响上的黄色便签纸,皱着眉头翘着嘴角,简直是哭笑不得!   转身去了厨房,他想做一些清粥小菜,可是他小男朋友要吃面,还是加多多的肉的面。   昨天在超市采购了足够这三天吃的东西,他只能待三天,所以没打算出去吃,浪费能陪伴在一起的时间,可以称得上是作孽了!   炒了一叠肉丝,煮了清汤面加了木耳丝和青笋丝,外加三颗煎蛋。   方俣从迷你音响上面扯下便签纸,拿着上了楼。   卧室门关着,这是他的习惯,人在没在屋里都要关门。可是,付简兮的习惯是,人在没在屋里都要半开着门。   看见床上横向趴着的人,方俣简直想立马买个直径两米的圆床。两只胳膊都搭在床沿上,床矮两只手有六根手指都点在地板上,半个脑袋都在床沿外面。听见有人开门进屋,往床尾翻了个身。   方俣一大步走到床尾,双腿撑开挡在床边儿,刚好人翻过来,被他挡住,没能成功掉地上。   他抿着嘴笑的停不下来,低头看着睡的一脸印子的付简兮。皮肤本来就白,压了一脸横七竖八的红印子,看着挺可怖,根被S|M似的。   拇指寻着压的最深的红印轻按着揉开,结果越揉越红。付简兮觉得痒扬手在空气里一顿划拉,“干嘛?”带着鼻音不高兴的嘟哝。   “吃完饭再睡,面都糊一起了!”方俣两只手推着他的肩和胯把人往里翻了个面,又横躺回床中间。心里腹诽,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子怎么跟个六岁的小男孩一样,睡觉满床打滚。“啵,啵啵!”侧躺在付简兮身边,低头亲了几口。   “一边儿去,睡觉,不吃。呼啦~!”细长的胳膊一抬,整条毯子又兜头盖了上去。   方俣被毯子扫到,闭着眼睛皱着鼻子笑的无奈,起床气还挺大。笑够了,他拎起毯子一边,低头钻了进去。   “啊~!方~俣,别别别~操!你丫……啊!”   “起不起?嗯?起不起?”   “哎,别~咬,操!”   “快起!啊~!”   米黄色的毯子罩在两个胡闹的人身上,方俣钻进去就掀开付简兮的睡衣,在肚皮上咬了一口,随后又上下其手的开始乱摸。   开始是他骑在半睡半醒的人身上,最后付简兮被惹怒了,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摸着他的胸口两点拧了一下,他才举手投降。   两人闹了一会儿,休战,一起平摊在床上呼哧呼哧喘着气,付简兮没了睡意,方俣把仍在床尾的便签纸拿过来一把拍在他脑门儿上。   付简兮两只眼睛斗鸡眼似的看着脑门儿上的黄纸贴,“什么符?不念咒?”说完撅着下嘴唇兜着风往上吹了好几下,也没吹掉脑门儿上的纸。   原本平躺着的方俣,侧过身单手支着头看着付简兮吹“符纸”,笑着说:“这叫迷魂,吹不掉以后就是我的人……”   方俣还没说完,付简兮抬手扯掉了便签纸,得意的伸到方俣面前晃了晃,“江湖术士,雕虫小技!”晃了两下,看见便签纸上有字,又拿会面前看,刚扫一眼就瞪大了眼惊讶的看向方俣,“这,操!”   方俣憋着笑点了点头,“被听墙角了,要不要毁尸灭迹?”说完拿走便签纸,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手落回付简兮小腹,五根手指曲起松开曲起松开,跟抓痒痒似的抓着。   “诶?别动,影响思考。”付简兮推了一下他抓痒痒的手,想了一会儿突然抿着嘴看着方俣一脸坏笑。   方俣原本放在他肚子上的手,赶紧抬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脸,“付简兮,你再笑,我保证你这顿饭得晚上才能吃到嘴里。”差点闪瞎他的双眼,笑小梨涡都出来了,妈呀要命了!   “出息!”付简兮白了他一眼,一个打挺从床上蹦到地上,“哎呀!我特么……”骂都没骂出口,就闭嘴不敢动了,膝盖中箭了似的有点酸,刚才一个打挺,后面扯了一下有点疼。   “哎哎哎~!你蹦地上去的是吧?你就不能消停的走两步?”方俣也从床上一个打挺跳到地上,一脸急切的两只手在付简兮身体前后比量了好几个地方也不知道到底摸哪揉哪。   付简兮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儿,偏开头冲着衣柜笑了。   “哎?你到底怎么了,又喊又笑的,能不能正常点……”方俣还没说完付简兮转过头,笑着看着他,笑的明亮清澈,原本拉着窗帘不算明亮的屋子都大亮如天光乍现般美透了。   他突然抬起两只手捧着付简兮的脸,推着人往后退到衣柜上,“砰!”付简兮后背撞到衣柜门上,哼了一声,紧接着就是方俣疾风骤雨般的狂吻。   几分钟过去,屋内都是亲吻的甜腻声音,直到两人慢慢放缓节奏,轻轻的一下一下啄着,“么,啵,么,啵!”   “咕~噜~!”   方俣刚啄了一下他的唇角,就听见他肚子里叫声。笑了笑,揽着整个人入怀中,“别撩我了,我也不想吃饭,只想吃你。”   “哎,方俣,你能告诉我,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么?没被憋死真是奇迹……”   方俣没让他说完,抬手在他屁股蛋儿上拍了一巴掌,打完后悔了,清脆的响声,手心的圆润诱人弹性十足的触感,心都跟着哆嗦了一下。“好好说话。”心虚的警告完,叹了口长长的气,“我像你这么大,一直忙着学习,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在照顾病人,一半的时间留给学习,还要抽出时间帮方叔看顾公司,跟他学着打理,其实我二十岁都不知道自己是个GAY,所以谈不上憋着,等我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也没对谁有过这种想法。”说着抬胯顶了一下怀里的人。   “你……”付简兮不是吃惊和生气被顶了一下,是惊讶这人怎么接个吻,完事都这么一会儿了还特么硬的跟石头一样,天赋异禀果真比不了。   “听着啊!”方俣扭头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提醒他注意听讲,下半身也不老实的蹭着。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承认?”付简兮冷静下来,满脑袋都是方秦的二十二岁和方俣的二十岁。这一点,他比他们两个都诚实,他上初中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生,而是对着杂志上的男人更感兴趣。这些他避开了最亲的两个人,但是却不避讳他两个朋友,林不语和大贱人从来就没把这事当回事,上高中甚至还热衷给他找个男朋友,玛德有这种朋友,他也挺苦恼。   但是方俣不同,他的性认知,被那个家庭和看似正经的伦理给压制着。   “不知道。”方俣想了很久才回答。   “你最开始YY的那个人是谁?”付简兮一语道破,问完突然感觉自己这话问的有点操蛋。这事儿方俣问他都不好意思开口,他问方俣肯定也不好意思回答,更何况YY的谁,他不问都能猜个大概。要不是当初方俣表现的太明显,现在也不至于让方秦给逼的一步退,步步退,自己还被盖上一个‘三儿’的章。   付简兮越想越不爽,两只手推开方俣,转身往外走,“吃饭。”   冷冷的两个字,方俣听的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怎么办?说或者不说,他都不想现在说。两天后又要走了,现在说,如果冷战两天,接下来走多久他不知道,再回来应该又被打回原点。   他最近总是烦躁的解不开关于付简兮的大多数问题。   这个人是他的终点,也是他无解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第二更会晚点! 第76章 房东先生(十四)   付简兮把餐桌上的一大碗汤面吃了个精光,心情不好,总要有点东西填补填补胃。   越吃心情越不好,真他妈多嘴非问个什么劲儿!现在好了,不解恨的想把汤碗一吃嚼碎得了!   “噹!”碗里的汤捧起来也喝个精光,碗筷往桌上一放,付简兮冲一直瞄着他的人竖起大拇指,随后把凳子退后,径直去了大建的卧室。   治不了一个大贱人,他还当什么兽医!   原声收藏很了不起吗?   爷,今儿不高兴,收了大贱人的性福生活!   U盘插在端口,付简兮轻车熟路的找到大建手在电脑里的将近两T的高清□□珍藏精品大片,果断全部拷走。   方俣倚在大建卧室门的门边上,看着他的小男朋友翘着二郎腿,边打游戏边从电脑上往U盘上转移小黄大黄各种黄片片。   这小子从楼上下来就开始一脸的不爽,他大概知道为什么,却不只是个沉默就值得生这么大的气?   “我下午要去趟西山别墅那边儿,你……”   方俣话没说完,就被付简兮打断了,“拜拜,不送!”   方俣听他说话的语气,深呼吸了两下,还是没平复下心理的气儿。走过去连人带椅背一起揽进怀里,顺带转了个圈,让坐在椅子上的人面对着自己,“又怎么了?”他声音尽量放缓放轻,真生气也是气自己。   付简兮被他一句轻缓略带疑问的话瞬间给整的气焰灭了一半,但是心理还是不高兴,不只是因为方俣说默认了那个人是方秦。总之他隐约感觉到方俣被那个人无形中牵扯着,断不了也回不去,他们俩被动的有点缺失了掌控力。   “哪天走?”付简兮还是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他们从见面的那一分钟开始,就开始计算着还有几天,几十个小时后分开。   “后天。”方俣抱在他背上食指交叉的手,突然无力支撑的松了一下。   “嗯。”付简兮感觉到他胳膊放松后,转动椅子重新面对电脑,又开始打起游戏。   方俣换好衣服下楼,走到门口又返回厨房,从冰箱拿了一罐牛奶和一瓶果汁放到电脑桌上,低头看着认真打游戏的人,人和电脑仿佛搭建了一个世界,根本看不见他一样。   方俣叹了口气,抓了两下蓬松的头发,转身往外走。结果刚迈步,一只手被抓了一下,很快,却挺疼。他惊讶这一下的速度,回头看了一眼,还是跟刚才一样没动过的人。转回身,低头在付简兮耳朵上亲了一下,又在额角亲了一口,才离开房间,出了门。   出租车从城东开到城西将近一个小时,方俣仰头躺在后座的椅背上。食指拇指掐着眉心,心理盘算着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这场没完没了的远行,这样下去不只是付简兮受不了,他也会崩溃。   昨天他下了飞机,没有第一时间去西山别墅见方博群,这对方博群来说就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第一次反抗!   回来的第二天才出现,已经很能说明,那栋别墅的人已经不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了。他有了第一时间想见的人,他们该懂这意味着他不肖想那里的人和那里的东西。   从来都没想要过!   七个月前,从那时候开始,他越来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想要自由。   追着那个人的自由,陪着那个人的自由,谈论他们以后的自由,关于付简兮的他都想要。   几个月的妥协,方博群早该明白,但是不松口,为什么?   他不信方秦能说服自己的父亲接受自己的选择。   但是,也不是没可能!   方秦顺着方博群的意结了婚,生了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儿。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方俣突然有种暗无天日的感觉。   车子停在正门口,方俣还没下车就看见了保姆领着方祁站在马路对面要过街。   出租车离开后,方俣站在路边,正在过街的方祁一眼就认了出来。“小叔,小叔你回来啦,小叔小叔快看我的手。”方祁被保姆领着走了一半,看见方俣就换成了狂奔模式。   几步跑到方俣面前,方俣刚蹲下,方祁就蹿了上来,胖乎乎的但是比猴子还灵巧,两条腿坐跨|坐在方俣的两个膝盖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贴近他的脸,给他瞧五颜六色的手掌。   “诶?画手上了,这么节约用纸?”方俣捏着他的小胖手,拿的远了一些,好看清画了什么。   “五色花,五色花可以许愿,本来留给爷爷的,你先看见,都给你了小叔,你许愿吧,我帮你实现。”方祁搂着方俣脖子的一只手使劲晃了晃。   方俣两只手托着方祁的两条胖腿使点劲往上托了两下,抱在怀里慢慢往别墅走,一边走一边跟小胖墩聊天。   “五个愿望,这么多,想想啊!”他掰着方祁的拇指说:“第一个愿望,希望这只肥抓抓的主人下周瘦一斤。”顶着方祁瞪的圆溜溜的黑眼珠,他又憋着笑掰着食指说:“下下周再瘦一斤,”接着是中指,“下下下周再瘦一斤……”   这次没说完,方祁闭着眼睛,冲着他扯着嗓子喊得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你才肥,你才肥,你全家都肥,我许,我许愿,”方祁掰着拇指快速的说:“希望小叔下周胖五斤,”接着掰着食指,“小叔下下周胖十斤,”然后是中指,“下下下周胖成胖虎,哈哈哈哈~!”   方俣一边腾出手搔他痒,一边往后仰着上半身,生怕小胖墩笑的不亦乐乎,一个没抱住再掉地上,摔成馅饼样子肯定不怎么美好。   保姆看着两人又闹又笑,抿着嘴也跟着乐,“你回来,祁祁最高兴,平时也就你这么跟他闹着玩儿。”保姆从方祁生下来就一直看顾着,跟疼自己孙子一样看着长大到六岁。她眼里看的明白,这一家人太奇怪。只是可怜了小孩儿,幸好还有一个有点人气的方俣在。   “周姨,辛苦你了!”方俣听见保姆这么说,心理也不大好受,怕小孩敏感紧接着又补上一句,“给这小胖墩少吃点,这么胖你都抱不动了吧,减肥减肥!”方俣捏了一下方祁的脸蛋,又捏了一下肉嘟嘟的胳膊。   方祁学着他,捏他的脸,捏他的胳膊,还嚷嚷着:“小叔,减肥减肥,胖死了,真难看!”还假装嫌弃的撇撇嘴。   保姆在一旁笑的脸上皱纹都出来了,“你小叔可不丑,阿姨还没见过比你小叔还帅的小伙儿呢,祁祁就照着小叔这样长,长大保准好多姑娘喜欢。”   保姆这么一说,方祁一听马上来劲儿了,屁股和腿在方俣怀里抱着,上身却扭到保姆面前,一脸求解的问:“真的么?真的么周妈?圆圆也会喜欢我么?”   “哈~!”方俣一听气笑了,才六岁,虚岁也不过七岁,现在知道喜欢小姑娘了,抬手啪打了一下方祁的屁股,“说说,跟小叔说说肥祁喜欢谁了,胆肥了还没正经上两天学,先学会喜欢小女生了,啊?”   方祁知道不妙,扭着肥胖肥胖的屁股从方俣身上跳下去,胯着小短步往屋里跑,边跑边嚷嚷:“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打我呀,嘁!”   方俣摇着头,看着小胖子一溜烟跑没了影。   进了屋,客厅空无一人,方俣直接去了方博群的书房。   意外的是,今天方博群书房的门也是敞开着的。   方俣还没进屋,方博群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听着心情像是不错,“回来了。”   这不是问话,只是一句寒暄。进了屋,方俣索性也寒暄两句。“昨天下午到的。”顿了一下见方博群没有说话于是继续说:“入秋了,早晚天凉,窗户开一扇吧。”说着,他走到一扇落地窗边,把两扇对着书桌吹的窗户关上。又走到书桌一侧把两扇开着的窗户关了一扇,留了一扇。   方博群把握在手里的毛笔担在墨砚边,拿过手边的毛巾一边擦手一边看着方俣关窗户,眼神慈爱却不够暖。“坐下说。”   方博群走到太师椅上坐下,方俣跟在后面做到了他对面。   “东南亚条件不好吧,瘦了一圈。”方博群随手拿起桌上一串佛珠,在手里握了握,随后一颗一颗轻拨。   “天气比较热,一个队一半的人水土不服,不过时间一长也都适应了。”方俣顿了顿,接着说,“市场比之前考察的时候要好很多,兴许是这两年运输和政策各方面支持力度上去了。”   方博群抿唇浅笑,一个尽在掌控中的表情,“前期开拓出来,交给他们做,分公司的事宜走正规流程。”说完方博群收敛了笑容看向方俣,双眼炯炯有神,有洞悉一切睥睨之态。“去趟欧洲,那边工厂出了问题,尽快找到下家供货方,补齐缺口,如果不是质量问题,压低原厂几个点,再签几年。你看着办,尽快年底之前回来。”   方博群说的淡定从容,仿佛交代的不是什么大事。   方俣心底开始翻腾,压了压心底泛出来的五味杂陈,才开口说话。“方叔。”   方博群转头看他,似是读懂了他没说完的话,紧跟着说了句,“明年别跑了,我老了,方秦不行,你得看着这一大家子。”一句话说的语重心长,却是拿准了听这句话的人不会反抗。   方博群起身,宽厚的手掌覆在方俣肩头拍了一下,徐徐走出了书房。   方俣感觉肩头被那串佛珠隔了一下,才清醒过来。   就到年末吗?   年末之后他就自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7章 房东先生(十五)   从西山别墅出来,方俣又转道去看方秦。   方秦九月末已经出院,然后紧接着住进西山别墅附近一家高档疗养院。距离西山别墅很近,环境不错,护理团队也算得上顶尖。   步行十几分钟到了后,专护人员告诉方俣,方秦刚睡一会儿,让他最好不要打扰。   不是医院,没有什么隔窗的玻璃门可以看一眼。最后方俣让专护人员转告方秦,自己的名字,告诉病人明天还会再来探望,顺便问了问可以探望的时间。   回到清河,下了出租车已经过了六点,方俣想着家里的人应该饿了,于是快步往家走去。   小院儿门前,方俣停下迈进去的脚步,站在院外看着院里拎着水桶正在浇花的人。   黑色半袖T恤,两个半袖直接挽到了肩头,卡其色九分裤,一双黑色草编渔夫鞋,要不是那一圈草编绳,其实就是一双老头鞋。   刷了白漆的铁皮洒水桶上的图案,跟付简兮床头挂着的那副画很像。   方俣看够了,迈进院里,走到没察觉的人身边,伸手拿过付简兮手里拎着的水桶,开始浇花。小院挨着林不语家小院的一侧,种了一排木槿花,不是成树,但却将近两米高。如今粉红的花落败,花苞合起变成青紫色,配着院外渐黄的梧桐树叶,有种萧瑟的冷。   “水桶自己画的?”方俣抬高胳膊浇着最高处的花。   “嗯。”付简兮用另一个红色塑料桶,从水管里接了一大桶水,拎着往花丛走,一桶水全部浇在花根处,干燥的泥土里侵入水后,噗噜噗噜的往外冒着泥泡泡,他看着水都渗进去后,返回去又拎了一桶。   一排像树的花,叶子洗的的干净翠绿,根部的土也灌溉的松软,泥泞。   “出去?”方俣看着付简兮这一身,如果只是在家活动,没必要特意换掉家居服,这装束是要出门。   “48号,他们四个等着呢,走吧,就等你了。”付简兮拎着两个空桶放到墙根,转身往外走。   “我?四个谁?他们小两口和大建,还有一个呢?”方俣跟在身后问。   付简兮转头瞥了他一眼,满眼的嫌弃。   方俣恍然大悟,谈恋爱谈的把哥们儿都给忘了,一会儿那俩人保不准儿怎么损他。   从看见付简兮站在院子里浇花那一刻,方俣能明显感觉从西山别墅带出来的郁闷,从身体里一点一点消散。   天冷气清的傍晚,远山如黛在林立的高楼身后被截成了一段一段。青灰色的天夹了几缕还未退去的橘黄晚霞。   两人出了小区,沿着河岸边溜达。   秋天的荷已经没了什么生气,却格外的新奇,零星的几片荷叶飘在河面,风动它动,风停它却还会晃上几下。   方俣牵起付简兮的手,心理有点紧张。他扯了扯攥在手心里的人,另一只手指向河面,“看那儿!”   付简兮被抓住手的一瞬间也吓了一跳,天还没完全黑,河边已经有开始遛弯的人。怕不怕被看见他不太确定,但是挺不好意思!可是转念一想,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都是按小时算的,何必呢!   在意他的人,不会给他嫌弃的目光,嫌弃他的人,他又何必在意!   他顺着方俣手指的方向看去,湖面倒映着河两岸的霓虹灯光,和快消失的晚霞,几片荷叶被照的比河面亮了一些。   他看了一会儿,转头看着方俣,不明所以的眨了下眼睛。   方俣被他这个小表情愉悦到了,可爱死了,“就在众荷之前,我把我的一生都交付给了你!”   付简兮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   方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反应,笑着继续说:“在千层万层的莲叶之前,当你一回眸,有很多事情就从此决定了!”   两个男人站在清河边,石栏前。路旁大树阴翳里笼罩着两道高高的身影。在路过的人看来,只是在说话的两个人离的有些近,其他并无异样。   付简兮扭头对着河面,抿着嘴笑,他觉得这种一言不合就站河边念诗的事儿,给他多大的勇气他都干不出来,非得方俣这种脸皮厚的才能念出来,还不带磕巴的。   “我上学的时候挺喜欢的一首诗。”方俣念完自己也不好意思了,低头笑着说。   付简兮转回头,食指勾着他的下巴,把脸给抬了起来,打趣他说:“别啊,我这个听的还没不好意思呢,你害个什么羞啊!”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方俣被他损了两句,索性脸皮再厚点,得从这小子嘴里得到点什么才行。   “嗯……是好听!”付简兮说着冲他竖起大拇指。   “情调呢?”方俣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歪着头略带不爽的问。   “没有,怎么,后悔了?”付简兮也学他歪着头,略带不爽的问。   方俣没端住,一下笑喷了。笑了一会儿,两只手捧着对面人的脸,“啵!”亲了一口,声响还挺大。   付简兮惊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她都看见遛狗经过的大妈好奇的伸着脑袋往树影里一个劲儿的瞅,“你以后浪就在家浪够了再出来,这特么大街上,有瘾啊?”   “嗯,有瘾,你别招我。”方俣两只手捧着他的脸,两个大拇指在他两侧嘴角摩挲着,看着他笑的一脸宠溺。   “去你大……,操!”本来想骂去你大爷的,结果大爷就站他对面正一副想吃人的表情,骂不下去。干脆换成一个字,简洁干净。如今,没有什么情绪是一个操字不能表达的。   付简兮不解恨,捏着方俣的下巴,张嘴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不是亲,是咬。   “啊~!”方俣吃痛的叫了一声。   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啵!’还引人注意,三五米范围内路过的人全都闻声瞅了过来。   付简兮麻利的后退一步,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方俣坏笑。   方俣拿拇指摸了一下被咬的地方,又拿到眼前借着亮光看了看,没破!正要开口说什么,兜里电话响了,他双眼一直盯着对面示威得意的人,手从兜里掏出电话递到眼前垂眸看了一眼又揣回兜里。“催了,先吃饭,晚上再收拾你。”他说着拿食指点了点一脸坏笑的付简兮,转身往清河48号走。刚转过身,手垂下去扯了扯越来越紧的裤子。心理不爽的想,吃什么饭,现在他只想吃人!   付简兮快走两步追上去,一起并行,转头看了一眼仍旧臭着的一张脸的人。   诶?生气了,为什么?   低头看路的瞬间瞥到了旁边的人已经支起帐篷的地方,付简兮一脸错愕的看着方俣,“你~你……”   方俣转头气鼓鼓的瞥了他一眼,警告道:“离我八百米远,快点!”   付简兮感觉膝盖一酸,哪还有点疼,立刻果断的后退三步。   两人一进餐厅,还没落座就被梅军奚落了一番。   “方俣你还真敢来,来来来~来哥这儿,喝一杯庆祝咱俩友尽。”梅军冲着走近的方俣停的招手。   “友尽。”方俣乐着说了一遍这个词,“你儿子教的?”   “诶?你特么还记得我是谁?”梅军抬起又大又厚的巴掌在方俣背上使劲拍了一下。   “轻点啊,虚着呢,一巴掌吐血了,二对一你保准完蛋。”丁乐宁一只手搭在林不语的椅背上,乐呵呵的看着俩人说。   “啊?”梅军张着大嘴,一口抽烟得来的大黄牙暴露了出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方俣又看了看付简兮。“操!”骂完还是高兴的嘴角都快扯到耳朵根了,笑够了转头对身后经过的服务员说,“换白的。”   “哥,你来真的?”大建语气里都是压不住的兴奋。   “你小子,看不出来啊!”梅军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梅哥,我喝奶茶。”林不语举起奶茶示意了一下。   “对,我媳妇不陪。”丁乐宁紧跟着附和。   “好说,媳妇不喝,你喝,小姑娘喝什么酒,这社会太特么操蛋,尽量别沾……”梅军说了一半想起了什么,迅速看了一眼方俣,丁乐宁也停止了笑看了一眼付简兮。   两人的表情太明显,笑声停止的太突兀,付简兮抬头看向两个偷瞄自己的但男人,他转头用眼神询问方俣:什么情况?   方俣抬手挠了挠后脖颈,轻皱着眉,嘴角却挂着浅笑,看向梅军和丁乐宁两人,“别嘚啵了,他知道。”   “哎~!”   “嗨~!”   两人叹息声不同,但是意味却够明显。   方俣哭笑不得看着两个猪队友说:“怎么着,没看成大戏挺遗憾是吧?”   “嘿嘿~!年轻那会儿见惯了被你虐的,老了老了也没什么乐呵事儿,就琢磨着,如果能见见你被虐那我这辈子就圆满了。”梅军大手来回在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上划拉着,仰头看着天花板,满脸期望的说。   “同解!”丁乐宁赞同的拍了一下桌子。结果吓了正在刷微博的林不语一跳,林不语瞪着他抽了他一巴掌,丁乐宁转回头乐呵呵的,一边给自己媳妇呼噜毛一边道歉。   梅军抬手一指对面小两口,“看见没,就那样儿,平时训起来咱俩,跟特么训孙子一样,怎么地,风水轮流转了吧,所以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方俣笑着抿着口柠檬水,余光扫了一眼付简兮。他们估计没这种时候,在家会有,在外面,毕竟是俩大男人。想想是挺向往,但是以付简兮的性格,估摸不会展示在人前。   丁乐宁捏了一粒林不语正吃的蟹黄瓜子仁撇向梅军,“说谁呢说谁呢,谁见了自己媳妇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围着围裙刷碗洗盘子,给你儿子擦屎擦尿,谁呀谁呀!”说话的功夫,丁乐宁已经撇过去好几个瓜子仁了,林不语又抽了他一下,抬头两眼闪闪发光的看着梅军问:“梅哥,嫂子好幸福,挺你梅哥,好男人!”   林不语一脸崇拜的看着梅军,梅军得意的冲他扬了扬成熟男人的下巴。   “看哪呢?你男人这呢?我也会行吗?”丁乐宁两手捧着林不语的脑袋掰着往自己脸前凑。   “快,上酒,我要一醉方休。”大建转过脸冲着经过的服务员催道。“醉了世界才更美,再不喝点,狗粮都给我喂饱了。”大建把手游关了,手机扔到桌面,转头看着付简兮贱兮兮的笑的瘆人。   “干嘛?”付简兮也转过身跟他面对面坐着,知道大贱人奥斯卡小金人上身了。   “嘿嘿~!重金来买,说吧给点啥好呢?”大建拿食指拇指捏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折腾了一晚上的俩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精神么呢?幻觉绝对是幻觉!其实他就听见了几声,实在是隔音太好。但是,就算是猪也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不趁机敲点,太不像他性格。   “哈哈~!”方俣抬手捂着脸笑,并不是尴尬,只是想到他的小男朋友,把人家将近两个T的片片都给拷走了,是他,他也会疯。   “大爷,淡定!”大建尔康手伸到他面前,状似安慰的压了压。收回视线,看见付简兮瞅着他笑,一副弱智儿童乐趣多的表情,“什么表情?劝你们,想好再说啊!”   林不语好奇的抬起头看着他们三个,看了一会儿不耐烦的说:“痛快出招,别总嘚啵嘚!”   付简兮从兜里掏出随身带来的拇指大小的U盘,拎着一截黑绳在大建面前晃了晃,大建伸手去抓的时候,他随手向后一扔,U盘正好落到伸手去接的方俣手中。   “啧!”   “诶呦!”   梅军和丁乐宁牙酸的看着这一幕,这俩人这一手跟练了几百回一样熟练。   方俣没管那俩满嘴酸不溜丢的男人,看着大建抛了几下手里的U盘。随后又把脸往付简兮跟前凑了凑,两人凑一快,一起盯着大建笑。   大建立刻觉得事情不妙,伸出食指指着U盘说:“什么?装备?”   付简兮摇了摇头。   “我才买的专辑?”   付简兮张了张嘴,略作惊讶的看着他说:“呀!把这个给忘了。”   “我特么就操了,什么?片!”最后一个字,大建是拍着桌子吼出来的。   方俣和付简兮看着他的表情和动作,很满意,会心一笑!   “狗男男,毁我性福生活,拿命来!”大建蹭的起身,说着就要往付简兮身上扑去,手却是伸到方俣面前去抓U盘。   方俣眼疾手快的,一只手揽着付简兮的腰,把人往自己旁边拽了拽,一只脚瞪着椅子腿,把椅子转了个角度,大建扑上来正好卡到椅子背上。   “啊~!给我给我大爷,快扔过来!”林不语一听‘片/性福生活’就来劲儿了,伸手也去抓U盘。   丁乐宁一脸黑线,自己女朋友好这口儿,谁能告诉他怎么破?   梅军乐的肩膀和大肚腩一起乱颤,看着几个年轻人瞎胡闹,自己俩哥们还跟着玩的不亦乐乎。一时间他感觉回到了几个人上学的时候,天天有打有闹,胡扯瞎扯,总是乐呵的时候多,如今只是见少离多,幸好情谊还在。   几个人吃完饭,往回走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   大建整顿饭都很消停,只是看着付简兮和方俣的眼神杀气腾腾,   由此看来,男人的性福生活是多么的重要,当命一样护着,谁抢跟谁拼命!   回家后,付简兮回楼上换洗完,下楼后就进了画室。   画架上是一副未完成的画,大片洒金晨光,一棵大树背着光扎根在草皮茂盛的土地上,背着晨光的大树是黑色的,只能看的出枝叶茂盛,树干粗壮。枝叶缝隙间有光在跳动,耀眼明亮。   付简兮从画箱里找出一根1号描边笔,润了点松节油,又沾了点黑色颜料,转身走到画架一侧,在画板拇指宽的侧面开始写字。   就在众荷之间,   我把我的一生都交付给了你。   ……   在千层万层的莲叶之前,   当你一回眸,   有很多事情就从此决定了。   其实挺酸的,也够肉麻!但是,他就是想找个地儿记下来,怕忘了。好像两个多小时过去,他也没忘,多么神奇!   回来的第三天,方俣才见到方秦。   方秦比他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气色要好一些。但仔细看,感觉像是没了生气,如果不是开门进来时,看着他笑,方俣都要错以为那是一具漂亮的瓷器,精制细白,却怕摔怕碰,没温度。   两人寒暄着彼此的近况,揣摩着彼此的心思,心理各执一意只看谁先开口。   最终在一阵沉默后,方秦先开了口。“三十年我都没怕过,因为知道自己还有时间,这两年明显看不清以后的路还有多长!”   “哥,没有人能看清自己以后的路还有多长,你别瞎想。”方俣开口劝慰。   方秦低头笑了笑,“但是你们不怕,不是吗?”   方俣沉默了,双眼望着床边的仪器,越看心理越堵得慌。   “怕!”   这个字说的声音很小,但是方秦听见了,看着他笑了笑,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侧脸,举了不过几秒的功夫,胳膊就重重落回被褥上。   “小俣,我想自私最后一次。”方秦的目光有一瞬间,显得茫然无措。“如果我死在手术台上,那之前我希望你能陪着我,如果成功,醒来后我想见到的人也是你。”方秦盯着方俣的双眼说完这句话,探寻的目光在他脸上反复的流连。   方俣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第一反应是拒绝,但是根本拒绝不了。   他当方秦是亲人,一个亲人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就算再忙在难也该陪伴他最痛苦的一程,哪怕也许并不是最后一程。   刚刚,两人聊了手术成功的几率是一半,所以死亡的几率也是一半。   病了三十年的人,从来没得到正面反馈的信息,让他凭什么就只相信那一半的成功几率。   如果不是最近几年国外医疗技术和设备先进到已经有成功治愈的案例,方博群根本不会让方秦去冒这个险。   他突然想起昨天下午方博群的反应,不是高兴是释然。   看透看破,不想多管的释然?   所以,方秦成功说服了方博群?   只要他答应方秦,方博群应该不会有二话。   方俣竟然不知道是该高兴方博群彻底不管他了,还是该愤怒这父子俩又套路了他一回。   方秦看他沉默的时间太长,叫了他一声:“小俣?”   “嗯?”方俣没回过神,听见叫他抬头应了一声。   “回去吧!明天走,好好休息!”方秦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的不能入目,两只眼睛都灰了下去。   方俣听他说完,起身站了起来,只是没继续往外走,看着盖在方秦身上棉白厚实的被子,想了想才开口说话,“哥,我陪你去,别多想,一定能好!”说完,他看着床上面露惊讶的人笑了笑,转身收起嘴角的笑,出了门。   方秦望着那道笔挺,硬朗的背影出了门,又对着门看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方俣答应了他,跟他走。   这个结果是他想要的,却是出乎意料,他们两个都太了解这个应允,意味着什么。   他无论好与不好,死或者活着,都不会再回来了。   他这么说过,方俣应该记得。   他想带走这个人,因为心理装着太多的喜欢和依赖,没人比方俣对他更好,他的前妻和父亲都不能比较,哪怕十之一二。   方俣陪了他那么多年,他懦弱的去结婚、生孩子。他想赌一把再换二十年,用来陪着他。   他不信,他们之间没什么!   他自己仍旧怀揣着当时那份忐忑却渴望的感情忘不了,随着时间过往,那种求而不得越来越折磨他,甚至比近两年的心脏衰竭更折磨他。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哪怕是他卖惨卖可怜得来的,他仍旧要抓住。   但是最近一年,这种想法频繁被方俣脸上那种他读不懂的表情一再压下去。   沉重的眼皮合上,抬手搭在脑门上。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执着,他不甘心的总是认为方俣在他身边才会开心。   方俣上车之前打了个电话给付简兮,得知两人在训练,让司机拐了弯,去公司捎着上两个大男生一起回家。   三个人商量晚上吃什么,商量了一路。从肉酱面到川菜,从撸串到麻小,最后决定还是回家吃火锅。   车子直接停在了小区超市门口,三个人进去不过半小时,就扫荡了三大袋子吃的。其中有一少半,都是方俣买给付简兮的屯粮。   明早他就走,扔下一下,想都不敢想,但还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小男朋友不会做饭可怜吧唧的,所以干脆零食,速食买了一大堆。   方俣在厨房洗菜,切菜,付简兮和大建在餐桌上插上电磁炉烧水,然后开始研究汤锅怎么做。   “要不……叫个外卖送个汤锅吧?”大建眉头拧成麻绳,看着汤料袋子上让准备的材料,低声的、问了句。   “去你妹的,你买了三种底料,最后还叫外卖汤锅,多出这个煮你用呀?”付简兮手里也拿了一袋底料,正在琢磨怎么做。“去拿牛奶。”装明白似的开始指挥大建干活。   “牛奶,哦~来了。”大建从冰箱拿着一盒牛奶出来,“渴了?”顺手插上管递给付简兮。   “到锅里。”付简兮看着手机上查出来的操作步骤,食指指着电磁炉上快开了的水。   “啊?”虽然一脸惊奇,大建还是先吸了两口后把一盒牛奶倒进了锅里。“然后呢?”   “葱姜蒜,拿点来。”付简兮划拉着手机,放在桌子上,拿过一袋清汤底料打开一股脑的倒进锅里。   “来喽,……啊!”半根葱对半掰开,几瓣蒜,一大块姜,从两步开外就被大建撇进了锅里,瞬间开水溅了付简兮一胳膊。“我就操了~!”大建拽着一声不哼唧的人,赶紧往厨房走,“起开起开!”   方俣见这架势,赶紧放下刀,把付简兮的胳膊拽过来看。“怎么回事?”   “这个傻玩意儿,两步开外就往锅里撇葱姜蒜。”付简兮打开水龙头开始冲已经红了的胳膊。边洗边往后蹬腿,踢了身后的大建一脚,“你特么是想涮肉还是想涮我。”   “嘿嘿~!”大建傻了吧唧的一笑,赶紧跑了出去。   “烫伤膏有吗?”方俣一脸不高兴的问。   “需要用吗?这……”   “有吗?”方俣突然拔高声说了一句。   付简兮愣了愣,“……不知道。”   “大建去买烫伤膏。”方俣转头冲着客厅喊,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踢里踏拉的拖鞋声,紧接着哐当一声,门被关上。   水一直流,冲了好几分钟,不疼了,但是红肿却更明显了。   方俣盯着胳膊上一片,一点的红肿,心理堵得要死。   二十多岁的人,看着把自己打理的挺顺眼,怎么生活能力这么差劲儿!   “方俣,商量点事。”付简兮从他手里抽出胳膊,手腕被攥出的红印,跟烫伤的地儿一个颜色。   “不商量。”方俣转过脸继续切菜,不看他,同样一副不想聊天的臭脸。   “你怎么了?”付简兮靠在一边儿,瞅着他问。   “嘡啷!”手里的刀被放到大理石台面上,碰响声挺大,方俣转过身面对着他,“能怎么,不过就是要走了,难受的矫情一下,不行么?”   认识时间不长,但是付简兮感觉方俣是他见过特别愿意冲着他表达自己想法的人,什么不要脸的都说,所以方俣平时说出什么话,他都不太惊讶。但是这种内心想法,说出来挺没自尊的剖白,他没想到也没这么容易就说出口。   像他,要是矫情,最多的也就是干点活发个愣,再不济发一通脾气。   “行,那,……要抱抱吗?”说完,付简兮感觉又尴尬了,抬手要想挠挠被看的有点痒的脸,结果还没挠到就被拽着手抱进了怀里。   “你能不能省点心,能不能接电话,哪怕回个信息,行不行?”方俣两只胳膊使劲勒紧怀里的人,声音急切中带着狠劲儿。   付简兮仔细斟酌了一下方俣的话,干脆利落的回答:“不行!”   方俣把人从怀里推开,面对面看着他问:“为什么不行?”   “我没有你那么好的情绪控制能力,想,仅仅是一通电话一条信息就能解决。也没有那么好的意志力,……要不然在眼前,要不然看不见。你选一个?”付简兮把自己心理的想法说了出来。“一通电话后就不想了吗?还是一条信息就能解决担心和记挂?”   “能,”方俣把脸贴近,认真的回答他的疑问,“我想你,听见你的声音就能缓解想念,我不开心,看见你的信息,哪怕一个标点符号都能开心一会儿,你试过吗?”方俣看他把眼皮垂下,像是在思考,蛊惑似的把声音放轻放缓,慢慢贴近又亲了一下他的唇。“看不见以后,你就没有想我的时候吗?你从来都没说过想我,是真的不想吗?你是鸵鸟呀,敌人来了把头往稻草垛里一扎。”   付简兮抬眼皮瞪了他一眼,“别废话了,要不要吃饭?”   “讲个先来后到好不?先回答我的问题,在研究吃不吃饭?”方俣两只手在他身后死死攥在一起,听不见想听的,不打算放走。   “讲个道理,吃饭是一个多小时前就决定的,你的问题几分钟前才问的,哪个先?”付简兮歪着头一副不想讲理的样子,却张口闭口说着讲个道理。   方俣保持微笑看着他,任他撒泼耍混,就是不买账,听不到想听的他就这么抱着算了。   付简兮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在那双温柔明亮的眼神攻势里败下阵来,“方俣,别太得寸进尺,你确定,你想听?”   作者有话要说:   被掏空!   晚安! 第78章 归无期(一)   两张脸中间隔着不到一个巴掌宽的距离,方俣盯着那双带着张狂的双眼,心理突然很兴奋,接下来的话应该不会太难听。   “方俣,你很牛逼,我一直这么觉得!”付简兮嘴角带着笑,只是略显冷硬,他顿了顿接着说:“想说什么张口就来,你想听的反反复复想着办法就是要听到,知道自己多霸道吗?你,想走,第二天醒来绝对看不见人。回来,从来不需要得到谁的允许。”他扬手食指跟着房子的轮廓画了一个大大的圈,“这里,我让你进来,你跟定期逛商场一样,来来走走,不过,挺好,……我习惯了!”   方俣眉头跳了一下,心往下沉。   “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信息。现在就告诉你,方俣,你听好了。我想你,一个电话会让我更想,我想你,一条信息只能让我更纠结,想你,看见你,是唯一能解脱的方法,其它都是白扯。打什么电话,发什么信息,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想再继续走下去,因为有一个人让我怂的连电话都不敢接,信息都不敢回。怎么样?满意了吧?”   方俣看着他,年少轻狂,浑身都是骄傲,两眼带刀,不肯低头,勇往直前的一个大男生。   “我不要听你以前的背景故事,也不想听你讲什么未来和以后,就现在,当下,咱们能活的顺心的时候,按小时算,加起来有几天?”付简兮仰面冲着天花板,张大嘴喘了口气。低下头后,半眯着眼睛看向方俣说:“认识我之前,那些牵扯着你的人和事,不存在吗?从开始到现在我们都不是孑然一身,每个人身后都挂着太多甩不掉放不开的人和事。方俣,这特么就是一个陷阱,折腾的越疯狂,就会越早被埋葬。”   方俣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压抑,愤怒,怨怼,还有什么……困惑,担忧,眷恋,不舍和……不痛快!   两个男人谈场恋爱本就不易,如今这样,听起来就像是玩,玩够了就散场的打算!   他还没把自己从那个漩涡里摆脱出来,结果,顺手又拽进来一个!   可是他贪婪,他等不到完全解脱,一切能错过眼前这个人的假设,他都不会做。   二十八年才等到的人,眼看着他溜走,除非他真的瞎了。   不能等自己孑然一身后,他却在另一个人身边。   如果这样他甘愿,拉着人一起溺毙在漩涡里,至少死能死到一起。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付简兮又低声嘟哝了一句:“活该我愿意!”他说完偏开头,看着客厅的方向。心理焦虑的突然想抽烟,他讨厌烟味,大建和方俣都不会在公共空间抽烟,但是此时他就是想猛抽几颗烟。余光瞥见台子上放着一盘洗好的茼蒿,抽了一根茼蒿杆放在嘴里嚼了起来,嚼的整个口腔里又涩又苦。   他现在的状态就是焦虑到无能为力,每次方俣要离开之前,他的情绪也没有多好,装都装不出来。   方俣慢慢把头顶在付简兮脖颈下面的锁骨之间,听见了想听的话,心情也没有多好。   他本来想今晚告诉付简兮,年底会回来,再陪方秦去一趟国外,手术完回来,就可以不用走,会一直陪着他。但是这么一句话,时间又推到四五个月后,甚至更久之后。   如果他今晚说了,相当于火上浇油。滚烫的油腥能把他们两个都烫伤!   “我,混仗,就混仗到底。付简兮你也听好了,再苦再难就算是去死,我都会扯着你,拽着你,你想骂就骂,想作就作,我看着,折腾够了你还得给我乖乖回我这儿来,你这辈子就只能有我,知道吗?”一边说,方俣一边拿头顶一下一下撞付简兮的前胸,“你想玩,我就陪你玩一辈子!你想作,我就陪你作一辈子!你想安安静静的过,我就陪你过一辈子!别想有第二个,第三个,如果有,我们三个四个的一块儿死,你他妈听见了吗?”最后一句话方俣是低声吼出来的。   付简兮使劲瞪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客厅的方向,双目微红,后槽牙死死咬着。   方俣听不见回答,松开攥在他身后的双手,抬起来两只手捧着他的头,转过来面对自己,“听见了吗?说话?”   付简兮赤红的双眼瞪着他,不同于他,方俣的眼里很温柔但也有痛苦的神色。   方俣看着他一动不动,眼睫都不眨一下,突然暴躁的低头一口咬在他肩头,又狠又怨的继续追问:“付简兮,我他妈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么个东西。”   “我不是东西。”付简兮声音很低却带着沙哑,他脸上扭曲了一下,又马上回恢复了平静。   他是什么?   他在方俣眼里是个作天作地的男朋友。是个没心没肺,冷情冷性的男朋友,是一个随时会不陪着玩了,甩手就走的男朋友。   方俣在他眼里是什么?   最开始,是一个到处拈花惹草的流氓,一个多情种。现在,是一个四处飘摇的男人,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一切都是未知!   方俣捧着他脸,亲了一口。看他不给回应,又张开嘴咬了一口。恨恨的说:“就喜欢你,打死也不松口的别扭性格。”   “呵~!”付简兮给气笑了,说什么都是他,怎么说都是他。   “以后有你笑的时候。”方俣恨恨的顶着他的鼻尖说了一句,随后就开始疯狂的吻。   付简兮也气,不甘示弱的张嘴咬了一下他的舌尖,马上血腥味满嘴。咬完,想到还没吃饭,又有点后悔,后来干脆老老实实的让他亲。   几分钟后,两人被一声咳嗽声给打断了,转头看向厨房外面。   “那,那个,要不要,先擦药,操!吓的嘴都不利索了,滚出来擦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躲厨房里亲嘴算什么能耐,来沙发上坐这儿亲。”大建磕磕巴巴说了一半,被自己整的受不了,骂了一句开始痛快吐槽。刚进门就看见两个人抱一起躲厨房里亲的火热朝天的,他特么吃了两天狗粮,在这么下去,他都要考虑要不要搬回自己家住。   付简兮走出去,从他手里拿过药膏,做到沙发上,正准备打开自己擦药,就被身后跟着一起出来的方俣一把夺了过去。   “大建把菜都端出来,还有,锅里是什么,那么白?”方俣指了指电磁炉上一锅奶白色飘着油花的汤。   大建一指付简兮,意思:问他。   “就是,牛奶呀,手机上查的。”付简兮刚才怼人的底气突然没了,在做饭这件事上,他从来都没有底气,而且发声就带着三分虚。   “哈~?哎,这样,应该挺好吃。”方俣笑的无奈死了,让这小子做饭,应该会死人,不是伤了自己就是吃死别人。   “大爷要不要插个腰?看给你得意的。”大建看着方俣一脸不舍得说,忍不住的想损人。   半只胳膊涂了一遍,方俣转头在付简兮脸上亲了一口,“还生气?”   付简兮抬眼瞥了一眼在厨房往外端菜的大建,目光收回重新落到方俣脸上,“你是怎么做到,这样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不理解?”方俣笑着问。   “嗯,不理解,对我来说挺难。”付简兮看着他回答。   “其实很容易,你还没到我这种思之如狂的地步。”   “啊?”   “语言,行为都是表达内心想法的一种,一种渠道,一种表现形式。我,通过语言和行为所诠释出来的内心想法,不过一半而已,付简兮我在等你有一天沦落成我这个样。”他想看他喜欢的人,像自己喜欢他,想念他一样,变得癫狂,变得贪婪,变成一个变态。   付简兮彻底无语了,原本好奇的一问,结果又变成这样。   大建靠在桌边,双手掐腰,歪头看着沙发上的正在撒狗粮的一对儿狗男男,感叹一句:“有情饮水饱啊!”   漫长的火锅准备过程结束,三个人把准备的东西吃了个精光,本来就是肉多菜少,两个食肉,另一个也没少吃。   吃过饭,收拾干净,方俣回了书房整理明天走要带的行李,付简兮进了画室,刚进去,大建就跟了进来。   “明天又走?”大建靠在门框上,看着付简兮问。   “嗯。”付简兮带上围裙准备画画。   “一直待一个地儿吗?我们去找他玩怎么样?”大建仰着头开始幻想。   “不知道,想去问他去。”付简兮端着调色盘,在找对号的笔。   “又走多久啊?你们就这样,跟那种候鸟夫妻有什么分别,一年见不了几面。不过人家都是有感情基础的老夫老妻,你们……”大建叹了口气,觉得说的有点多,又即使闭嘴。但是他太好奇这两人的状态,这完全不是长久之计,看着像是奔着分去的。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距离产生美这种说法了,距离是分手最好的借口,他倒是相信。   “不知道。”付简兮一脸平静的回答,双眼在调色盘和画布之间晃动。仿佛聊的是别人的事。   “就,一直这样?”大建说着两条眉也拧了起来,吃了一顿饭,他也能看得出两个人情绪不太对。方俣极尽可能的哄着,付简兮的表情跟之前的每一天没什么区别,但就是因为没区别才可怕,这不是恋爱的状态,更像是刻意再掩饰。   “不知道。”   付简兮第三次说这句话,门口听着的大建火了,抓起手边一本画册,冲他撇了过去。“你他妈有没有第二句话。”   付简兮抬胳膊当了一下,这么多年大建对上他的事比自己的事还上心,他见惯了,所以没他那么大火气,但是也不想再听他逼逼。他弯腰,从画箱里随手抓出几管油画颜料,冲着门口就撇了出去。   “哐当,咚,乒铃乓啷!”四五管油画颜料,砸在玻璃门上,砸在地板上,砸在大建身上的,屋里顿时热闹起来。   大建跑回自己卧室前,又从沙发上抓起一个抱枕扔进画室,正好砸在付简兮腰上。付简兮捡起大建刚才扔他那本画册,走到门口平着飞了过去,画册在空中平行的转着圈,正好砸到大建肩头。   “□□大爷,付简兮。”大建一手撑着门,一手揉着肩,喊了一嗓子。   “楼上呢,去呀,你丫不去就是孙子。”付简兮围着围裙,一手握着调色盘,一手拿画笔指着他骂。   方俣从书房出来正好看见,油画颜料掉在地板上,随后又看见大建撇抱枕,紧接着是他男朋友撇书,现在大建正在脱拖鞋。   “咚,哐啷!”大建的拖鞋扔过来的时候,付简兮转身回画室,门关到一半,拖鞋就到了,正好砸在门的玻璃上。   付简兮这会儿火气真的出来了,放下调色盘和画笔,大步冲到大建卧室门前,“砰砰砰!”使出吃奶的劲儿拍门。   “孙子,有种出来干一仗,躲屋里干个屁,你的片在爷兜里呢,想要痛快……”付简兮话还没说完,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带起的风吹的两人的衣衫都跟着鼓动了几下。   “□□大……,操,赶紧给我,要不,”大建瞥了一眼从二楼下来的方俣,“要不打的你大爷都不认识你,别特么让我动手。”大建说着就上手,在付简兮兜里开始掏东西。   “窟嗵!”大建被付简兮抓着胳膊一下甩在地板上,侧身直接着地,砸出一声闷响。   “傻逼,冲我来,你特么有种冲……”大建还没骂完,就被付简兮骑在身上堵住了嘴,一只膝盖跪在地上,一只脚抬起来在他大腿上踢了一脚。   大建趁他打人的空儿在他兜里摸出了U盘,握在手心,得逞的一笑,一只手拧着他捂住嘴的手腕往外侧使大劲一掰,付简兮被拧的呲了一下牙,紧跟着翻身下去。   大建躺在地板上,一脚过去踹在他跨上,紧跟着翻身起来,跑进了屋,进屋前还冲他晃了晃手里的U盘,嘚瑟的来了句:“来呀,互相伤害呀!”   “滚!”付简兮随手从沙发上抓了个东西瞥了过去,“噹!”正好砸到刚关上的门上,付简兮顿时瞪大了眼睛,“操,谁手机?”   “啊?”一秒后,大建开门出来,看着地上的手机也瞪着大眼,张着嘴,“付简兮,你扔的时候能不能看清是什么再扔?”   方俣看着这两人打完了,才走过去,从地上捡起自己已经黑了屏的手机,重新开机,竟然打开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付简兮,又扭头看了一眼瞅着他手机的大建。   一阵开机铃声后,手机屏幕亮了,正常运行,就是屏幕裂了两条缝,一个角被砸进去,两边被挤的变形。   “哎?这谁?”大建抓着方俣手腕,把手机屏幕递到自己面前,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躺着像是睡着了。大建心理暗骂了一声!被子遮了一半上身,明显上身是光着的。“大爷,快点贿赂我。”大建摸着下巴又看了一眼照片,诶?眼熟。   “重点呢?你俩砸我手机的狠劲儿呢?”方俣拿着手机敲了一下大建的头。   “重点难道不是,这个人是谁么?”屏幕裂了纹,还被抓的都是手印,大建看第三眼的时候才看出来那特么是谁,按着他打的那位啊!瞎了他的狗眼,他转身进屋关门,“手机你男朋友摔得,有种,你也摔他。”隔着门,大建吼了两句后。   客厅终于消停下来,付简兮回了画室,方俣捡起扔了一地的东西,收拾好也去了画室。   方俣靠在画室门边,歪头看了会儿认真画画,不打算聊天的人。他从挨着门的小桌子上拿了一本画册,开始慢慢翻看。等着被召唤,等着里面的人主动找他聊天。   看见付简兮跟大建又打又闹,其实他挺羡慕。这么大的男孩儿,本来就不该活的一板一眼,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混仗胡扯,即使捅破天都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碰见了他,即使心里憋屈也只能找朋友打个架缓解一下。   前天晚上他们俩也打闹,不过那是以上床滚床单为目的的打闹。他最怕的事,就是现在,付简兮即使有情绪,选择憋着,选择冲着朋友发泄,也不会在冲着他来。   “别等我了,早走,就早点睡!”   方俣抬头看向说话的人,侧脸轮廓边缘被头顶的灯光照的很柔和,颜色不算深的头发,变得更浅,毛茸茸的。   他太了解这个人对自己有着多大的吸引力,心理没出息的叹了口气,“一起睡。”   付简兮转头看过去,方俣捧着书正在翻页,盯在书上的眼神告诉他这人真的在看书,即使那是他的美术专业教材,人体解剖学。他转过头继续画画,过了会儿说道:“嗯,那再等一会儿,画完这点。”   方俣盯着书上的骷髅架,勾起嘴角笑了。   两个人从画室出来,又一起去了浴室。   “后天会有快递送来,你回来的晚,东西就放在院子里不会丢吧?”方俣刷着牙看着同样在刷牙的付简兮。   “不会,没丢过。”他平时也都是让快递小哥放到院子里。   “一双鞋,一套画笔,还有几本画册。”方俣含着牙刷咕哝着。   “我的?”   方俣点了点头,低头开始漱口。   一如每次,离开之前的夜晚,他们只是相拥而眠。   第二天醒来,已经过了八点。付简兮匆匆忙忙洗漱下楼,大建已经走了,方俣也离开了。餐桌上摆着一份早饭,另一份被吃掉,盘子里只剩下渣子,看狼藉程度就知道是大建吃掉的。   面包夹着煎蛋和培根,几口吃进肚里,拿起牛奶,戴上帽子,付简兮骑着大黑一路往上学狂奔。   黄金周结束后的第一天,打的和做地铁都不现实,骑车才是王道。   昨晚两个人聊着天睡着的,原本躺下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估计他们睡着的时候应该两点多,缓解焦躁的最好办法就是话聊。   能睡死过去,不知道方俣什么时候离开的,这样也挺好!   他按部就班的生活仍旧在继续。   他是学生,主要任务是上学。最近最大的事也不过就是还贷款,将近年底,他要凑够贷款总额的三分之一还给银行。要在一月之前凑够钱,付天宇的工资卡里已经有一少部分,剩余的那部分,他就要等着星传媒年底佣金结算。   李荣天算是比较照顾他,接的广告都不错。   付简兮一直感觉,李荣天挺怕方俣,理解不了为什么。   云歌从李荣天手里独立出来后,也开始无所顾忌的找他麻烦。这个他知道为什么,其实云歌眼里的他和方秦眼里的他是同一种性质的人。夺他们所爱,毁他们幸福的人。   第三次见到方秦,已经是十二月初。神奇的是,云歌竟然陪在方秦身边,两人从电梯里出来,正聊着天。   付简兮从正门进来,帽子、口罩还没摘掉,就被方秦认了出来。   “又见面了!”方秦看上去气色不错,甚至能说得上精神奕奕。   付简兮没摘帽子,只是摘掉了口罩,冲他笑了笑,打算赶紧上楼。他到的已经够晚了,再聊下去,直接等大建下课一起吃饭算了。   方秦看见他急匆匆想走,赶紧叫住他,“能聊聊吗?”   付简兮转回头看着他,微微皱了皱眉心,有点不耐烦的嘬了下腮帮,“行!”   付简兮忽略掉云歌瞪着他的眼神,跟着方秦一前一后去了公司一楼的休息区。   方秦坐在沙发上,看上去心情不错一直保持着微笑,“先,谢谢你!”   付简兮刚坐下就听见这句话,搞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好人好事需要谢,他看着方秦挑了挑眉,还是礼貌的回了句:“不谢!”   “你,挺有意思。”方秦偏开头看着一旁笑的更开心了,“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付简兮想了想说:“有,谢我什么?”   “谢你没跟方俣说照片的事,……我猜的对吗?”方秦眼里闪过光。   付简兮保持着刚才的神色没动,看着对面的人开始侃侃而谈。   “谢谢你,让他自己选择。”   方秦这句话说的很真诚,付简兮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他说的是真实存在的事,但却,是他不知道的事。心理咯噔一下,眼角像被刺了一样,抽搐了一下。   随后,他佯装镇定的对着方秦扯了扯嘴角。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在这。”方秦说着看向休息室门外,休息室的门正对着公司大厅前台,前台背景是星传媒的LOGO。   付简兮心理开始回想上次方俣回来发生了什么,让方秦对他的印象逆转至此。都可以帮他在这里开尊口,另辟出一条康庄大道。   大脑飞速运转后,付简兮咬了咬嘴唇,斟酌着说道:“谢谢,有需要会找你。”顿了顿,双眼碰上方秦打量的眼神后问:“气色很好。”   “年后要手术,最近一直在调理。”方秦似乎很诧异这个小模特在意这些,不是应该开口跟他要点资源,“你确定没什么需要的,这样,我先走了。”   付简兮微微一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秦起身往外走,脚步缓慢,一切都太顺利,所以很诡异。   他有点怀疑付简兮的淡定,怎么算也只有二十岁而已。   或者,方俣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再或者,方俣在敷衍他?   这两个人一定有一个人在演戏,是谁?   付简兮余光看见方秦站在门口没走,于是转头看他。   方秦也看着他,像是第一次看他一样,礼貌克制,但眼神却冷飕飕的。   “什么时候走?”付简兮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或许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我们?”   付简兮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们?谁们?他们一起?   “他回来就走。”方秦看着他说完,然后转身出了门。   付简兮坐在沙发上,感受着从来没有这么冷过的冬天。彻骨的寒,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他不知道的时候,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关于他,却也不只是关于他的,但是已经波及到他了不是吗?   方俣和方秦,他们?一起走?   原来方秦“聊聊。”的目的在这儿!   训练结束,大建走到前台问两个漂亮的小姐姐有没有看见付简兮今天来没来,小姐姐指了指休息室的门。   大建站在休息室门口,敲了敲玻璃门,“干嘛呢?手机丢了?”   “走,喝酒去。”付简兮两手一拍沙发站了起来,走到门口,一手揽过大建的脖子,带着人往外走。   “喝你个头,李哥找你找疯了,你先上去说一声。电话当高级手表用了吧!”大建推着他往楼上走。   “成。”付简兮一个人去了李荣天办公室。   没大事,李荣天给他接了一个平面广告,月末进棚拍摄,拍摄地在最南边。定了时间,李荣天跟他交代了一番,让他先跟学校打好招呼。   两个人从公司出来,一边往家赶一边在手机上叫了外卖,买了酒,准备回家一醉方休。结果没进门,队伍又壮大了,林不语跟丁乐宁吵架,嚷嚷着也要喝酒。跟奶奶扯皮说去找同学玩,结果就是去了他们家隔壁的付同学家,喝酒。   三个人喝到大半夜,一个比一个醉的厉害。   十二月底,付简兮跟学校请了三天假连带周末,一共凑够五天。李荣天带着他和小乐一起去了拍摄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是大肥章,加快进度,赶紧虐完赶紧甜! 第79章 归无期(二)   方俣赶在圣诞节前,结束了国外的工作。按照方博群的意思,找了另一家供货商,签了短期合作协议。除了成本稍高些,其它方面都跟原来合作的公司不相上下。   方博群想继续用之前的供货商,只是碍于厂房损毁后,生产线需要整改,供应期延后一年。按照之前跟方博群商量的结果,方俣带着谈判团队,以违约,延期,断货等等为由压了几个点下来,最后签下的供货价格较之前的成本低了些,不多,但是经年累月就是一比可观的数字。   马不停蹄的忙了两个多月,方俣终于赶在圣诞节这天到了家。   下了飞机,方俣拨通付简兮的电话,意外的是电话接通了。但是下一秒方俣就知道为什么接电话,因为接电话的人不是付简兮。   “喂,你好,简兮在工作。”助理跑出去买咖啡前把付简兮和小乐的电话一起交给了坐在一旁看拍照的李荣天。李荣天接电话前,看了眼手机屏幕,写的是‘方大爷。’想了想长辈的电话,不接不合适,万一有急事呢。   “我是方俣。”方俣一听声音,马上就听出来了是谁。   李荣天不敢置信的把手机拿到面前又看了看来电名称,方大爷!难道他搞错了,真的是大爷这么简单。“你好方总,简兮在棚里拍照,还要等会儿才能下来。”   “嗯,市里,郊区?”方俣一边拽着行李箱大步往停车场走,一边打着电话。中长款驼色毛衣大衣没系扣子,大衣里穿了一件黑色立领毛衣,黑色西裤包裹着大长腿,遒劲有力的步子走在机场大厅里,墨镜遮挡住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凡是经过他身边的人,都会不经意的多看上一眼。   方俣听见李荣天说完地址,直接站住不动了,“云南?哪天回来?”   “今天结束,明天飞一趟三亚,28号晚上的飞机,回去。”李荣天事无巨细的汇报着。   方俣低头看镜面的瓷砖,轻叹了口气,“晚上几点结束?”   “摄影棚租到晚上八点,结束后合作方要一起吃饭,没什么问题十点左右能到酒店,我们明天一早赶飞机。”李荣天说。   “嗯,先这样,再见。”方俣等李荣天说完,愣了会儿才挂了电话。   急切的步子,变的缓慢下来。   停车场,方博群的司机已经再等,暂时见不到付简兮,方俣坐上车,先去了西山别墅。   他着急这一天赶回来,原本想陪付简兮过圣诞节。以前从来没感觉到这是个节日,唯一让他能记住这个日子的机会,就是他们的海购网站会在这一天搞活动,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库房、售后,以及隔天统计数据的部门都会格外的忙,他也一样。   他买了一件深红色带着麋鹿的毛衣,想送给付简兮。国外这个日子就是国人眼里的大年,他头一回对这个日子有了期待,甚至兴奋的开始买各种礼物。   他的行李箱里只装了那件毛衣,其它礼物还是以快递的方式随后就到。   车子还没开到门前,方俣从车场望出去,就看见方祁穿着件红色羽绒服,整个人裹的跟面包一样,张开胳膊从楼梯上跑了出来。坐在车里都能听见他哇哇哇的,兴奋的一个劲儿的叫唤。   方俣一打开车门,方祁的脑袋就从车门缝里挤了出来。“小叔,小叔,你回来啦,今天过节,圣诞节,我们老师说要挂彩灯,彩灯就那样,小叔,小叔买不买,买不买……”   方俣活了二十八年,马上就二十九了。唯二能让他头疼的两个人,一个是付简兮,另一个就是方祁。方祁一张嘴,喊的他头都炸了,不停不停的说。   “买买买,挂,你说挂哪咱就挂哪,多买点给你缠一身,天黑了,你去小区里走一圈,当个行走的照明灯,倍儿亮,倍儿牛!”方俣两只手举起方祁颠了颠重量。   方祁被上下颠了几下,就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嫌弃胖了,“没胖没胖,我都没吃早饭,老师都说我瘦了。小叔,什么时候去买彩灯,买不买,买不买,去吧,就,超市,超市肯定有,去吧小叔。”   “去去去,咱们先进屋跟爷爷大声招呼啊!”方俣话刚落,方祁转身,往门前的台阶上跑去,虽然胖成球,但是跑起来也带着风。   方祁两只手抓着两扇对敞的大门的把手,把头伸进去喊:“爷爷,爸爸,我带小叔去超市买彩灯,买彩灯去喽!一会儿,不是,吃了披萨再回来,拜拜!”说完,掂着脚把门又给关上了。   方俣站在他身后哭笑不得,又有些欣慰,真是个神奇的娃,被爸妈这么忽视还是生下来就带来了乐观的性格。   方祁转身,作势要跑,结果一转身直接闷在方俣的肚子上。“哎?小叔你干嘛站这儿呀?老师说排排站保持一臂距离。”说完还用自己胖短胖短的小胳膊给两人之间量了一臂的距离。   方俣笑着站在原地没动,一手把门推开一扇,冲着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说:“方叔,我先带他去买东西。”   方博群笑的眉眼慈祥,看着方祁伸着胳膊量距离,“去吧去吧,盼你回来盼的就差没拿小板凳坐大门口了,快去快回来吃饭,让他少吃点披萨。”   方俣应了声,又转眼看向方秦,方秦从他开门就一直看着他微笑。“哥,带什么吗?”   “不用,去吧!”方秦微笑着说。   保姆周姨端着水果从厨房走出来,看见方俣打了声招呼后又说:“小俣,你带祁祁去超市,给他买一盒36色的蜡笔,和彩泥。幼儿园老师让他明天带去,上课用。我着想忙完,再去呢!正好你去,你帮着带回来吧。”   “好,周姨。”方俣关上门,“肥祁,走起!”   方祁穿着一件红彤彤的羽绒服,一边走一边围着方俣前后左右,一直蹦个不停。方俣的脑袋跟着他转来转去,没一会儿就懵了。最后只能抓住他,抱着他,坐在自己手臂上。听着他说个没完,方俣忽然想起来付简兮,不知道那小子,六七岁的时候是个什么样,会不会也是白胖白胖,软乎乎肉嘟嘟的。耳边是方祁不停歇的嘀嘀咕咕,他脑袋里却都是付简兮。   西山别墅里,方博群和方秦坐在沙发两端。电视开着,两个人的眼睛却都没有放到电视上面。   方博群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拎着水壶,正在沏第二泡。   方秦怔怔盯着蒸腾而上的白气,仿佛那是一副看不穿看不透的景。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话,“谢谢你,爸!”   方博群笑了笑,笑容未及眼底,开口缓慢说道:“头一回谢我,但是,这个谢我不收。”   “知道。”方秦勉强回了一句。   “已然这样,一切都看你自己。”方博群把他面前的茶倒掉,重新给他到了一杯开水,又推回到他面前。“小俣,我看着长大的,虽不是亲生,但是性格我却拿得准。他顺着谁,只能说明他想顺着,如果他不想了,谁也左右不了他,你该知道!”   方秦扯了扯嘴角,也没笑出来,他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一定要这次机会。   “我要留下来跟苏家打官司,方祁不能走,除非我先走。”方博群一抬手,把茶盏里的茶喝光。   方秦被他那句除非我先走给惊了一下,转头拧着眉看着他,怯生生的叫了声“爸!”   方博群抬手制止他,不用再说下去,“你跟苏晓兰说,孩子她想,就来看,带走,别想。”   “嗯。”方秦应了声。   “你们俩的事,我不想管,也不想看见,你想留在那就留吧!”方博群说完,起身往楼上走。“错过这次,你也别再执着。小俣……我得让他看顾着方祁长大,我能指望谁?你?到头来,我要靠一个外人撑着这个家,真是笑话!”他边说边往楼上走,话音越来越小,但是传来的埋怨和怒气却越来越厚重。   周姨刚迈出厨房,听见话音,又退了回去。   方秦略显痛苦的抬手搓了搓脸,双手捂住脸,垂头面向地面。   结束三亚的工作,余下小半天的空闲时间。李荣天出去见朋友,付简兮和小乐两个人去了海边玩。   他们拍的片子,不作为大媒体投放用,只作为春季新品的平面展示,所以完成的很快。李荣天也一直安慰两个人,只是时候未到,两个人倒是很看得开。都知道,入行时候尚浅,急也没用,踏实工作才是正事。   第二次看见这个城市的海,午后阳光刺眼的光芒渐渐消失,但是微风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反射的光晃的人睁不开眼。   付简兮全程都在想那个晚上看见的海,墨色的海面,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无光的夜晚,身边的人。   两个人吃了顿海鲜大餐,确切的说是小乐一个人吃了一顿海鲜大餐,付简兮全程都在吃菜。   他夹着爆炒海鲜里的洋葱,边嚼边回想上次在这里吃海鲜,结果他满足的吃了一大份牛排,味道很好,记忆犹新。   “哥,你是来陪吃的吗?”小乐吃了一半发现付简兮好像不吃海鲜。   付简兮笑了笑,“感动不?”   “不,不感动,我在想是不是该点几张红票子,拍给你。陪吃陪喝陪……”小乐说着往后仰着上半身,对面的人看他的眼神,挺……吓人。   “在废话,给你撇海里直接游回去吧。”付简兮看着他挫了挫牙,本来没肉吃就挺让人生气。   “咱们那儿又不靠海,怎么游也到不了吧?”小乐想了想说。   跟粗神经的人聊天,永远都在跑题中。   “咱们那儿有清河,海转江,江转河,多转几路总能到。”   “诶,坐公车呢,还转几路,哈哈哈~!”   两个人吃完饭,就赶紧回酒店,拿上行李去机场跟李荣天汇合。   飞机晚上十点起飞,落地刚好凌晨。   李荣天叫来了公司的司机接送,一行四个人,刚出机场,付简兮的电话就响了。   李荣天带着助理和小乐上了公司的车,转身跟看着手机的付简兮说话,“简兮,有人接吧,注意安全!”说完转回头跟司机说:“先送他们俩。”   “喂。”付简兮在电话快挂断的时候,接了,李荣天的话说的在明了不过,他知道有人接他,甚至都没让司机等他。叛徒!   “转身,往后走五十米,我排在后面。”方俣在电话里说。   付简兮挂了电话,转身往后面走了五十米,果真从一辆车的前挡风玻璃里看见了方俣的脸。   方俣冲他笑,抬手摆了摆。这会儿功夫车子慢吞吞的往前挪了不到一米的距离。现在,都是接人的私家车和出租车。并行两排,走走停停,简直就是停车场一样。   付简兮打开后门,把拎在手里的包仍在后座。关上门,打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   刚上车,还没坐稳,方俣就急着伸过手掌住他的后脑勺,压着他亲了两口。   被放开后,付简兮都想前后左右的看看,车子旁边都是刚从机场出来的人,车子三面都是车子,车子里都是人啊!挣扎了半天,最后也只是在心理叹了口气,心想,还不够强大,脸皮还不够厚。   “等了你三天,圣诞节我就到了。”方俣语气里带着点抱怨的小情绪。   付简兮听见这话,突然笑了。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想要别人做到的事情,其实往往自己都是做不来的。   方俣看他笑着不说话,下意识明白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他等,付简兮也在等。更多的时候是他在飘,旁边的人再等!   “饿吗?宵夜吃吗?”方俣问。   “皮蛋粥,嗯……榴莲酥。”车子终于开出了正常的速度,平稳的行驶在城市快速路上。   “故意的吧你。”方俣笑着看了他一眼,越看越想撇开方向盘抱抱身边的人。   刚见面,就吃榴莲,还能不能美好的接个吻了!   付简兮转过脸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说,故意的怎么地吧!   方俣笑的眉眼都弯了,腾出一只手在他脸上摸了摸。   “刑满释放了?”付简兮知道这辆车是方俣之前开的那辆,方俣住进他家时说过,方博群把车子和房子和卡都收了回去。如今车子给了,算不算一切过去了。   方俣扯了扯嘴角,挂着苦笑,很快又消失,“算是吧,可能,还要一段时间。”这句话说的忐忑,说完他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的人。   付简兮有些后悔问了那句刑满释放,他心理其实挺纠结,信谁,不信谁,还是都不信。   方俣回答的也挺不痛快,所以何必呢!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短的像极光,按小时算都加不到三位数。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路,这一觉,付简兮感觉今天晚上的睡眠又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不太贪睡了。晚上两三点睡觉,第二天七八点起,24小时睡个四五个小时,甚至两三个小时,一天下来都会很精神。   吃宵夜的餐馆,人不多,安静却温暖。后半夜风裹着土和沙子,打在行人脸上,挺提神。至少付简兮感觉自己是被北风给呼呼的吹清醒的,从最南边回到华北,温差不可谓不大。   “快进,穿的太少了,早知道先回家给你拿件羽绒服。”方俣跟在他身后一手撑着门,一边往里面推他,进了屋两只大手在他胳膊上一个劲儿的搓。   “行了,停,着了着了。”付简兮躲开他两只大手,搓的两条胳膊确实挺热,但是,再搓下去他这件衣服就该废了。   “都听见你牙打颤了,嗒嗒嗒~!”方俣呲着牙,特意上牙打下牙,碰的嗒嗒嗒响。   付简兮抿嘴笑,抬脚踢了一下他的后脚跟。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大多数时候付简兮在吃,方俣再看。或者是付简兮在发呆,方俣仍旧再看。   这么安静的付简兮,让方俣太不习惯,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就是太安静了。不损他,不打他,不跟他作一点都不习惯。   “方俣。”付简兮看着窗外,突然叫了一声对面的人。   “嗯?”方俣一直看着他,被这么一叫,神经猛然间绷紧。   “我和方秦哪里像?”付简兮仍旧看着窗外,除了嘴唇动了动,其余都没动。   方俣皱了皱眉头,脑袋里急速转动,这话自己没说过,他又想了想自己肯定没说过这两个人像,谁说的?   可是,付简兮的表情并没有波动,他一时间搞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目的在哪里。   “清清冷冷,干净透彻的气质,其余都不像。现在的你和现在的方秦一点也不像。”方俣实话实说,碧海云天第一次见付简兮,第一印象除了相貌顶尖出众,再就是因为气质类似方秦,但又不完全相似,“你骨子里有股张狂和狠劲儿,他没有。”   方俣后一句话,语气略显深沉,又带了一丝失望,让付简兮不禁转头看他。   “你还挺专一,”付简兮笑了笑,发自内心的笑。“一直都只喜欢二十左右气质相同的这一款。”他转头对上方俣有点茫然的双眼。   方俣终于知道这两句话就是一个坑,自己给自己拐带进去的,谁都别赖!二十岁左右的方秦和二十岁的付简兮气质是很相似,他对那时的方秦朦胧过,现在又对二十岁的付简兮咬死不放,可不就是专一。   付简兮给出这种结论一点毛病没有,方俣甚至一时间都想到什么去反驳。   “以后的我说不定会变成现在的方秦。”付简兮头仰在椅背上,眼神涣散的看着头顶的水晶灯,身体慵懒的靠近椅背里。问题问的刁钻,但是周身气势全无。   方俣伸出食指和中指,指向自己的双眼,然后调转指尖两根手指又指向付简兮的双眼,“我心动的是一个人,不是一类人身上存在的某一点让我心动。你有没有那个人都是你,你想什么呢?”   “没想,好奇,随口问问,困吗?想睡觉!”付简兮偏开头,面冲着窗外,闭上了眼睛。   他还是不够强大,听着听着心就凉了,身体也凉透了!   这个冬天为什么就这么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完这一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少了点,晚安!   八十章被锁,从七千字改成四千,还是被锁状态,宝宝们移驾微博吧! 第80章 归无期(三)   一顿饭吃完,方俣有种自己被筛选的感觉,而且有过滤掉的可能,他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付简兮的话,明明是在说自己是被他筛选到的那个,因为类似他曾经在某一个人身上,心动过的某一点。   这种感觉也有点像在隐晦的问:你爱我像谁!   他隐约感觉到,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人拿着他在付简兮面前做了文章。   而且,现在,坐在对面的人,似信非信的正在思考。   这就非常不妙了!   原本计划陪方秦出国治疗,不出意外这也是最后一次长期分开,具体多长时间,他还没从医生那得到回复。   两个人到家,意外的是大建竟然也在家。周三没有活动,工作的时候,他通常会在学校宿舍住。   “没去学校?”付简兮边换鞋边问。   “等你,怎么样顺利吗?”大建从沙发上起身,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问。   “嗯,过两天片子传回来,李哥那能看。”付简兮说着走到厨房倒水喝。   “哟!大爷行啊,还能接到人。”大建看见方俣从付简兮身后进屋,瞪大眼睛打趣道。   “比你待遇高吧?”方俣略显得意的说。   “嗯,弄不好,只是运气好。”大建冲方俣皱着鼻子瘪了瘪嘴,转身回了卧室,刚打开卧室门,又转回头看着往楼上走的付简兮喊:“睡觉,别画画了,再特么画,明天都给你藏起来。”   “嗯,知道了,别嘚啵,烦!”付简兮拎着包上楼,边走边敷衍。心想,不画画还能干什么,事逼!但是心理却暖,跟地板上传来的暖气温度一样暖,最近他熬夜,大建一直念念叨叨的啰嗦他,亲兄弟都不见得能这么不厌其烦的念叨。   方俣跟在后面听着两人说话,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凌晨一点半。   画画?不会困的把脸拍在调色盘上?   付简兮拎着包进屋,打开包把衣服一件件都撇进了衣柜边上的脏衣篓里,又打开衣柜,拿了套干净的睡衣去洗澡。   方俣换了衣服,拎着一个手提袋去了付简兮的卧室。   十分钟后,付简兮也回来了,进门看见方俣站在书架前翻书,床尾有一个手提袋。   “什么?”付简兮擦着头发,轻踢了一下袋子。   方俣走过去,弯腰把袋子里的红毛衣拿了出来,抖开,顺手麻利的套在付简兮头上。   “等,现在穿?刚洗完澡,哎~,白洗了。”付简兮被抻着胳膊往毛衣袖子里送,方俣三两下就给他穿好,最后扯了几下底边,板正后,方俣退后两步,一只手摩挲着下巴打量他。   “嗯,果然,你穿红色更好看。”方俣越看脸上的笑意越明显,“天天黑白灰,浪费你这张脸蛋了。”说着上手掐了一下。   “再掐,抽你了。”付简兮推开掐他的手,拽出衣柜内的穿衣镜照了照,吓死他了!“奶奶级别的审美,简直了!”他没说谎,奶奶在世的时候,每到过年就会给他买一件颜色鲜亮的衣服裤子或者鞋,别看他奶奶从小在国外生活,但是骨子里还就是一个传统中国女人。   方俣笑着,上前,从身后抱住他,偏头在侧脸上亲了一下,“你白,穿红色的,挺好看。”   “好看,怎么不见你穿?”付简兮也转过头瞪着压在他肩上的脸,“你有吗?”   “我就算了吧!”方俣想不出来自己穿一件大红衣服是什么感觉,六岁前的事,他记得的不多。七岁以后在方博群家,那个家没有女主人,加上方祁四个男的,逢年过节除了必要的部分,其它都是多余,更别提会有人张罗穿衣打扮。方博群最忙的那几年,都是他和方秦两个人过年,一切能习惯不能习惯的,其实早就习惯了。   所以有了现在挣扎不动的状态!   “什么就算了,明天买件给你,红秋裤,红秋衣。”付简兮说了两件最致命的,“隔壁一个婶儿,秋天那会儿,早上我上学走,经常能看见她老人家穿着一条大红的不知道是裤子还是秋裤的,反正红彤彤的,走起路来特别拉风。简直就是行走的交通警示灯!”   方俣已经笑得说不出话来了,这真是他将近两个月来,最开心的时候。   怀里的人,耳边的话,皮肤的味道,脚下的屋子,周围的空气,都让他舒服的不行不行的,好像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欢呼!   方俣从身后掀起毛衣底边,两手一扬把红毛衣又给他脱了下来,红毛衣被放到衣柜里。   付简兮转身,抬手捏着方俣的脸往两边扯,嘴巴被扯得细长像两根香肠,鼻孔都给扯大了。他揉搓了两下,笑够了说:“睡吧,明早我得上学。”   方俣老实的被他折磨,叹了口气,明早上学那就是什么都做不了。两只手推着付简兮退到床边,抱着他一起倒在床上。   方俣盯着人看,付简兮也在看他,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房间里,只能听见平稳的呼吸声。   “闭眼,再看,我不睡了。”方俣出言警告他,又抬手捂住付简兮的脸,他已经再忍了,这么看下去不出事,才怪。   付简兮没说话,勾起嘴角,笑容很浅,却是从心底发出的。眼睛眨了两下,能感觉到睫毛扫到方俣手心,有阻力。   方俣拿开手,手递到脸前瞪眼睛盯着手心看,又抬起另一只手挠了挠手心,“痒死了!”说完食指伸过去,在付简兮的睫毛上碰了碰。   这一碰,付简兮眼睛不适应的频繁眨个不停,眨的眼里都积了泪水。“别碰,啪!”他打了方俣的胳膊一下,也伸出食指去触碰方俣的眼皮。   方俣突然半垂下眼皮,不要脸的把脸往他面前凑个没完,直到鼻尖贴着鼻尖才停下,“给,随便摸,随便看。”说着一手撩起付简兮的睡衣,手在他小腹上摸着。   付简兮蜷缩了一下,触电了一样急忙往后退了退。   方俣整个身体又往他的面前凑了凑,付简兮再退,方俣再凑上前,下一秒,“噗通!”   付简兮从地板上爬起来,抬脚踹了方俣的大腿一下,“滚书房睡去!”   方俣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顺势把人拽倒在床上,“1米5的床,你还想躲哪去?”   “咚!”付简兮一个膝盖猛地跪在床上,同侧的手按在方俣耳旁,低头垂眸,伏在方俣身上看着他。   他的眼底映着方俣的脸,方俣的眼底却跳动着灼热的欲望。   方俣两只手已经伸进付简兮衣服里,在他腰上、背上游移,慢慢抬起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付简兮,我想!”   ……***……   方俣转过脸跟付简兮唇贴着唇,他们俩累的谁也没有力气张嘴接吻。只想这样贴着,紧紧抱着。好似这样才形成一个完整的人,其它时候,他们都只是两个不完整的一半!   接下来两天,付简兮白天上学,方俣白天上班。下班,放学后,两个人才有见面的时间。   方俣终于知道大建为什么会唠叨着督促付简兮去睡觉,因为之后的两个晚上,付简兮都在画室待到两三点,更甚的时候天亮了才睡觉。   他并没有急着劝说,一般这种时候,通常都表明这个人某一方面出了问题。   他以为是贷款的压力,让付简兮彻夜难眠。后来问过丁乐宁,才知道年底的贷款付简兮已经还上了,余下的三分之二和利息就是明年中旬和下旬的任务,不涉及到现在。   方俣找不出问题所在,但是也猜了个大概,或许跟他这次回来,他们在餐馆谈论的问题有关。   但是没等他深究,方秦在国外的医生给了回复。治疗过程被分为两个阶段,复苏和下支架分别是两次手术,两次手术期间间隔至少要三个月,需要良好的恢复后,才能定下一次手术时间。   方俣粗略算了一下,最快要六个月,最慢简直不敢想象。   他需要离开付简兮六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一时间,他都不敢跟付简兮开口。一拖再拖,直到年底最后一天他也没找到机会说出口。一方面他不敢面对付简兮的反应,一方面他陪着的人是方秦,他也拿不准付简兮会给怎样的结论。   他爱的是一个不会宣泄和表达感情的大男孩,很多时候这个人都是一种犹豫、迟疑、不解和躲避的状态。   他敢大胆的猜测,如果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往这个人面前凑,三番五次不要脸的表达自己的感情,表白自己的决心,一次一次艰难的从这个男孩嘴里要出一丁点的承诺。他敢说,他们根本不会在一起。   其实,很多时候他都希望对面站着的人,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也许他们就能走的容易很多。   这么久的离开时间,他怕触底反弹,一时间一切都坍塌倾覆,回到原点,并且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方俣这两天在办公室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忧郁困惑的神情。整的几个助理都不敢上前,有什么事都要推三阻四,下了必死的决心才敢去领死。   好在,方俣也没让他们失望,一言不合就开骂,一点不对就重来,严格程度堪比婴儿用品检验。   最后,终于有一件事能让气氛缓和下来。   品宣部,递上了明年海购网站宣传计划。并且根据战略合作的建议,战略合作方星传媒公司,给了一张明年可以参加广告宣传模特的名单。   方俣,想都不想,眼睛都不眨的划掉一堆人,只留了,新晋模特:简兮。   周六,12月31号,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李荣天叫了手下所有的大大小小的模特来开会。   付简兮很好奇,几次碰见方秦,都巧合的让他想去买彩票。   那个暗中给予助力的人,他首先想到的是李荣天,再就是云歌,更甚的是,这里除了大建之外的每一个人都是有可能的。   方秦虽然一直病恹恹,看上去毫无杀伤力。但是不能忽略这人的背景,这也是一根很粗很大金光闪闪的大腿!   “付简兮。”错身而过,方秦突然叫住他。   付简兮转回头,看着面前清瘦,高挑的男人,站在那儿,漂亮优雅的瓷具一样,风大点,就会吹倒,然后砰的一声碎一地。“请说!”   方秦开口就没带着客套的语气,但是付简兮一出口语气漠然却礼貌,让他不禁皱了皱眉,想了想才开口问:“你不介意,……是因为你不喜欢他?”   付简兮嘴角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很快又平复下去。他的感情什么时候需要一个不相干的人来置喙,真是越活跃回旋。他心里不悦,面上神色却足够镇定。   “你想说你喜欢他?还是想说你们互相喜欢?”他问完,方秦只是皱着眉心看着他,不说话,于是他接着说:“其实,你,只是享受他的陪伴和保护,没遇见比他对你更好的人,所以你想回头。……但是,大可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你能带走,我就留不下,他想留下,谁都带不走。”付简兮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最后又补充了一句:“祝,早日康复!”   “你没留,怎么知道留不下。”   “因为,我知道,这种事没道理拦着。”付简兮说完,面上开始变得阴翳,锐利如刀的眼神在方秦身上刮了一遍,想了想还是没能对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把狠话说出口。   他很想告诉方秦,你压的是命,我赌的是时间。命你只有这一条,仅限这一次,如果有下次,方俣应该不会再就范。但是时间,他有很多,他才二十,如果能活到六十,他还有两个二十年,如果能活到八十,他还有三个二十年。   毕竟,碍于两人种种状况,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不想,以后再见到这个人,所以,话不必多说一句。   可是,仔细一想,方秦最珍贵的莫过于生命,他最多的莫过于时间。   两相对比,他的筹码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输了就输了,输了他还是付简兮。他不是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准备着又一个人从身边离开,跟之前每一个离开的人一样,没区别,走了才是结果。   赢了,他没想过会赢。毕竟要走了,方俣到现在都没告诉他,他已经猜的差不多了,何必为难!   不是好聚,谈什么好散!   作者有话要说:   为最近更新不定时,道个歉!   对不起,宝宝们~~(>_<)~~   车在微博! 第81章 归无期(四)   周日,新年的第一天。   一大早,方俣就从门口搬进来一个大箱子。   大建拎着自己刚收拾好的双肩包,正往鞋柜方向走,准备回家过元旦。“大爷,礼物么?有我滴没呀?”他一边开鞋柜往外拿鞋,一边瞅着方俣笑的贱兮兮。   “真有,拿了再走。”方俣两手推着箱子往客厅去。   “嚯~!来喽来喽!”大建把跨在肩上的包往地上一扔,鞋也不穿了,转身去帮方俣推箱子。   付简兮正好从楼上下来,看见俩人正在拆一个半人多高的箱子。大建手里拿着壁纸刀,方俣拿着一把厨房处理食材的剪子。   听见楼梯上脚步声,方俣抬头皱着眉看他。“吵到你了?”   大建头都没抬的问:“几点睡的?”   付简兮谁的话也没回答,他现在头疼,太阳穴一蹦一跳的,跟装了弹簧一样,人一晃弹簧就跳。听两个人说话,理解能力都跟不上。   “他天亮才睡。”方俣直起身,一只手捏着剪子垂在体侧,一只手搭在腰上,一脸不悦的看着付简兮。“要出去?”   “不,吃的什么?还有吗?”付简兮一只手在头皮上抓了抓,低头往厨房走。   方俣放下剪子跟进厨房,把预留的早饭端出来热。包子,煮鸡蛋放到蒸锅里,小米粥一直在电饭煲里保温状态,一碟小菜从冰箱里端出来,他转身去找人,发现付简兮在冲咖啡。   方俣把碟子放下,伸手去端冲好的咖啡。“别喝了,吃过饭再睡一觉,才八点,你睡了有三个小时吗?”   “不困,困了就睡了,一杯咖啡根本阻止不了我睡觉。”付简兮固执的又把他手里的咖啡拿了回来,吹着蒸腾的白气,试着啄了两口。“什么东西?”他抬下巴指了指大建正在奋力拆的箱子。   方俣皱眉盯着他,没挪开视线,问:“咖啡阻止不了你睡觉,那是什么阻止了你睡觉。”   付简兮把视线重新落回方俣脸上,四目相对,方俣眼睛里是困惑和心疼,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但是从方俣脸上的神色看,眼下应该不怎么招人待见。“饿了,能先吃饭吗?”   方俣绷着的双肩突然垮了下去,对面的人一句话就能让他妥协。他叹了口气,眼神终究是软了下去,“中午我去方叔那儿吃饭,晚上回来,咱们一起过年,你想吃什么?”   这一会儿,付简兮已经把一杯热咖啡喝下去一半,他冲着方俣笑了笑,“有肉就行。”   方俣抬手覆在他脖颈一侧,指腹下血管跳动有力,他抓了抓,“坐着去,开饭。”   付简兮也抬手捏了一下覆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温热厚重,如果可以,其实他想贴着这只手睡一觉。   相比得到后又失去的东西,他更想压制着自己干脆不去碰,不拥有,最好看都别看,想都不要想。   大包裹拆开后,里面又是若干个小箱子,不过有些已经能看出小箱子里是什么物品。   大建瘫坐在地上,看着一地大大小小的箱子,偏头问正在端饭上桌的方俣:“大爷,你就说哪个是我的吧?”他已经猜到这里面一多半有可能都是付简兮的礼物,麻痹的,过个年还得被虐。   “荧光绿的盒子,一双鞋,无线运动耳机,之前看你挺喜欢他的那款,给你买了一个。”方俣摆好早饭,在付简兮的头发上抓了两下,也走到一堆箱子面前,大咧咧的坐在了地上。“这个,额,还有这个,你先拆开看看。”他推了两个箱子到大建面前。   “哇~!”大建听他说那两样已经两眼放光了,看见盒子上的牌子,整张脸都兴奋的扭曲了,“大爷,那个,你还要男朋友吗?要不买一送一,算我一个吧,我给你小男朋友当丫鬟,嘻嘻!”他两手摞起来两个箱子,抱在怀里,起身往门口走。“谢谢,大爷!”喊完,蹬上鞋,吹着口哨出了门。   方俣笑了笑,坐在地上把给付简兮的东西都分了出来,顺便拆开包装。一件中长款连帽羽绒服,两双复古板鞋,一副手套,以及一些小件,甚至还有一盒内裤。   付简兮吃完早饭,一只手肘支在椅背上,一只手横着放在桌面上。侧坐,看方俣一样一样拆开,把两人的东西分开归类。最后因为衣物是新的要洗,又把分开的扔在了一起,瞬间地板山堆起一座小山。   “你这样邮寄,费用,和算起来,比这边买还贵吧?”付简兮看着那些在这边也能买到的大牌,国外买,算上邮寄费,其实应该没便宜才对。几次接收方俣从国外寄回来的快递,他大概了解了昂贵的邮寄费。   “买这些,完全是自己一个人太无聊,每次逛街买点,买着买着就这么多了,边买边幻想,这样日子还能过的快点。”方俣说着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像是自嘲一样笑过抬头看付简兮说:“来看看,夸夸我。”   付简兮起身走过去,学他盘腿坐在那堆小山另一边。“这,哎,拉动经济增长,好。”   “哎?”方俣很是无语的看着他笑,“会不会夸人?”   付简兮盯着他想了想,特意眨了几下眼睛,最后像是突然灵光闪现一样,打了个响指,“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方俣扬着下巴等着被夸,起初只是以为又会得来几句损人的话,听完才算明白过来,自己真的被夸了,还是被捧上天的赞美。立刻心理炸开了花,美的不要不要的。抿着的嘴,越裂越大,眉眼都乐弯了。   “收着点!”付简兮看他那样,抬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他两个嘴角往回收,直到嘴给捏成了小鸡嘴。   方俣捧着他的脸,用自己的小鸡嘴凑过去,飞快的啄了一下,带着清脆的响儿,“头一回被这么夸,收不回去了,估摸这一天都得这样儿。”他起身抱着一堆新衣服,往洗衣机那儿走。   付简兮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平静。看着看着,那个忙碌晃动的身影就开始变得不真实,带着光晕,身上都是五彩的光圈,看不清远景,辨不出五官□□。   这个人,真的是那只踏着五彩祥云,会在别人生活所向披靡的野猴子吗?   越看心越茫然,收回视线,落在一地的包装盒纸箱上面。   最近,他开始有越来越多想不明白的事。   方俣返回来时,就看见付简兮低头,愣愣的盯着地上的东西发呆,神色平静的几乎没有生气,眼皮许久都不眨动,侧面的目光并不清晰,但也能看出来无焦。他走过去,抓着胳膊把人拽起来,揽着肩带着往楼上走。   付简兮闭了闭眼睛,眼珠晦涩的在磨砂似的眼皮上滚过,刺刺痒痒的疼。胸腔呼了口气出去,气息很短,透着乏累。   方俣把人按到床上,正好都还穿着睡衣。他扯过没叠的被子,给两人盖上。一只手盖住付简兮的眼睛,“闭眼,睡觉。”   付简兮抬手去拽盖在眼睛上的手掌,方俣另一只手直接不容分说的给他按了下去,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乖,闭眼,睡觉。”说完唇贴在他额头亲了一下,随后移到侧脸亲了一下,最后不动了,就保持着两个人侧脸贴着侧脸。付简兮躺在枕头上,脸被一手捂着,方俣侧脸压着他的脸,完全遮挡住了光线。   “别不别扭?”这姿势不用看,想想都别扭。   “别扭,谁让你不听话。几天了?”方俣的语气带着疼惜和责备,另一只手在他背上轻拍着。   “睡,你把脸挪开,压变形了。”付简兮晃了晃被压着的头。   方俣把脸挪开,垂下眼看着他的脸,指缝里看见好像真的闭眼了,才躺回枕头上。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个正认真睡觉,另一个正看着认真装睡的人。   方俣自己的作息时间一直都很规律,绝不会出现这种混乱,不健康的作息时间。他在家的这几天,除了那天他们做|爱累的半死,谁都没起来。之后就算又做过一次,付简兮都没再一觉睡的超过四个小时。   白天上学,放学训练,晚上画画,时间被满满的填充,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就是在路上,节假日几乎被活动和拍片占满。   特别是一个二十岁的男孩,精力旺盛不假,贪玩贪睡也是真的。应该正是沾床就睡,不被闹钟吵死都不会醒的年纪。   怎么会这么浅的睡眠?   付简兮一觉睡醒,窗帘缝隙里一片漆黑。从早上睡到了晚上,真牛!   这一天睡的觉,快赶上他一周睡的时间多了。   起来洗漱,听见厨房抽油烟机嗡嗡作响,而且有锅铲碰撞声。他趴在栏杆上看着磨砂玻璃门上模糊的影子在挪动,如果是更早之前,他应该会兴奋的下楼觅食,这会儿他只想这么看着。挪动脚步都挺无力,也没什么兴奋劲儿。   客厅地板上,早上那堆箱子,包装什么的已经不见了,而且看样子屋子里收拾过,哪哪都看着很干净。茶几上还有一束花,四色雏菊,安静的很艳丽。   厨房拉门从里面打开,方俣系着深棕色围裙,两只手里都端着装满食物的盘子。门一打开就看见付简兮趴在二楼的栏杆上,“起了,下来吃饭,刚煎了牛柳。”   付简兮听见自己没出息的咽了口水,转身去了浴室。   六个菜,一个汤,还有一瓶红酒。看了一遍……竟然没米饭。   付简兮进厨房,拿了筷子,又看了一圈,还是没看见饭,干脆直接问:“米饭呢?”   方俣猛地转头看向他,脸上尴尬一闪而过。   “知道了,今儿就纯吃菜,对吧?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付简兮一手端着俩个碟子,一手拿着两双筷子,“当当当!”筷子敲在碗边,一串响声在屋里回荡。   方俣端着菜出来,跟在他身后一直笑。   “别笑了,再笑下去,我是不是得给你包个红包了,笑的这个喜庆。”付简兮抽开凳子坐下。   “喝吗?”方俣拿起红酒晃了晃,说。   “没饭,再不喝点酒,这年没法过了。”付简兮一只手托着腮,耷拉眼角看着方俣说。   方俣笑的肩膀一直耸动,把启瓶器和酒塞到他手里,又回厨房去拿酒杯。   方俣刚进厨房,付简兮就听见门锁转动声。   “哈喽!”人还没出现在视线内,大嗓门就开始在屋里有回声了。   “女王大人,万安!”付简兮起身,绕过餐桌,站在能看见林不语的位置。   “眼力见呢?接着啊!”林不语一只手端着一个汤碗,往前要递给付简兮,另一只手伸出门外,又拿进来一个饭盒。“八宝饭,八宝鸭。”   付简兮接过八宝鸭,林不语端着八宝饭跟着进了屋,看见餐桌上一桌子的菜也不惊讶,只是瘪了瘪嘴一副了然的表情:“就知道你俩不甘于寂寞,啧啧啧,就一瓶酒,怎么酒后乱|性呀?”   方俣倒提着两个酒杯出来,正好听见林不语说最后一句,随后说了一句:“不喝都行。”   “哎呀,大爷你好歹顾忌一下我是个姑娘。”林不语两只嫩白的小手还假装不好意思的捂住了两边脸蛋。   “啊?对不住,忘了。”方俣笑着给她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说。   林不语两只手按在餐桌边上,偏头看着方俣,伸出食指勾着他身上的围裙拽了拽,问:“为什么没花边?蕾丝也行啊?”   方俣笑的快哭了,眼神看向付简兮求救,付简兮只是抿嘴笑,并不搭理他,他只好自己仰头看着调戏他的姑娘问:“为什么要有?”   “额,不是说熟男跟蕾丝花边更配吗?”林不语说着还冲方俣抛了个媚眼,好像在说,你懂的!“我送你,大爷,慷慨不?”   林不语调戏完俩人,转身往外走。   “一起吃?”方俣仰头偏过脸冲门外喊。   “我爸妈一会儿就到,”林不语开门前又补了一句,“这年头电灯泡最不道德,大过年的我积点德吧,零点还得摇一摇呢!”   方俣给两只杯子倒酒,垂首笑着说:“他俩一直这么贫嘴么?”他指的是大建和林不语,付简兮这两个朋友他都挺喜欢。   “嗯,无药可救,放弃治疗了。”付简兮这会儿已经把一盘煎牛柳吃了一多半,一桌了菜,他好像就看见这一碟一样,一筷子一筷子没停过。“哪买的?”   “雪花牛排,煎好,剪成条,再煎一遍,就成了。”方俣两只手按在餐桌上,倾身向付简兮,在他仰头看过来时,亲了一下满嘴牛肉味的唇。“好吃吗?”   “嗯。”付简兮竖起大拇指,继续追问:“雪花牛排哪买的?”   “冷鲜配送上门,……你想做?”方俣也夹了一块尝了尝,还好。他喜欢海鲜,奈何面前的人不吃。   “嗯,试试呗!总不能……”付简兮塞了一口八宝饭后,就没说下半句。   方俣停下筷子看着他,等不来下半句,也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你在焦虑什么,能说说吗?”就算再掩饰,也还是有马脚漏出,平时跟大建和林不语一样喜欢贫嘴损人,动不动就抡拳头的人,如今跟从|良了一样,乖顺老实的变了一个人。   “先吃,吃完再说,你不是也有事要说吗?”付简兮勾着嘴角,看着他说。   方俣眼皮跳了一下,鬓角处刺痒,他抬手挠了挠。   八个菜,两个人吃掉了大半,一瓶酒喝的一滴不剩。谁的酒量都不差,这一瓶下去,两个人还真找不到酒后|乱|性的感觉。   两人收拾了餐桌,整理了不算乱的厨房。   付简兮烧了壶开水,泡了普洱茶。晚饭太油腻,只吃菜没有饭,还是有点咸。   方俣从厨房出来,又回楼上洗漱,换掉了满身油烟味的家居服,从楼上下来,付简兮已经在喝茶了。   “坐,尝尝,我爷爷的茶。”说完突然抬头看向对面正要坐下的方俣,“不介意吧?”大过年喝一个去世的人留下的茶,他是不介意,但是不代表其他人能接受。   方俣眉心一皱,今晚已经有好几次,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生疏的距离,越拉越远。“我爷爷。”“不介意吧?”好几次的欲言又止,这种情况再傻也能猜个大概。   他什么都没说,端起茶喝了一口,偏开头看着窗户,树影摇曳,落在玻璃上,毫无美感,甚至称得上狰狞可怖!   相对无言,喝了一壶茶,付简兮起身又添了一次水。   他倾身给方俣添茶,问:“明天?”   方俣转回头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多久?”付简兮问完突然笑了,“习惯了,忽略这个问题。”倒完茶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不重要,别纠结这些。”   “什么重要?”方俣歪着头,不太高兴的问他。   “你已经给了我答案。”付简兮平静的看着他回答。   “我什么都没说。”方俣略显烦躁的摊手抖了抖。   “嗯,所以我不傻!”付简兮好像对自己的评价很满意,还欣慰的笑了笑。   “你就,不想听我说嘛?”方俣强制自己镇定,两只眼睛已经开始爬上红血丝。   “说了,能改变什么?”付简兮靠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端着茶盏的胳膊搭在翘起的膝盖上,神态从容淡定。这么多天反反复复的焦虑,终于换来了无力焦虑的结果,就是为了这一刻,他坐在方俣面前还能从容不迫。   方俣深呼吸,两只手肘支在两腿膝盖上,十根手指交叉搓了搓,随后头也垂了下去。   对,改变不了什么,说了也是空话。   不论是夫妻还是情侣,吵架,吵不起来是最操蛋的事!   方俣一点也不惊讶,感觉争吵更没必要。   在付简兮的追问下,连解释都显得很多余。   他这一刻也跟钻了牛角尖一样,也可能是恍然大悟。如果付简兮一直不能懂他,那他的努力都是白费,他的方向是错的,做的事是错的,错的那个永远都是他!   即使,连丁乐宁和梅军都理解不了他这次,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还是要走这么一回!只为结束另一头,才能开始这一端!   现在,现在能做什么?   转身离开?   上前拥抱?   他想了想,决定要试试。这次,他想让付简兮走向他,带着理解,卸下骄傲,亲口承认对他的感情。   付简兮在方俣长长的沉默中,把事情前后又捋顺一遍。只是听见方俣开口说的话,还是有点气闷。   “至少,六个月,两次手术,如果情况不理想,时间可能更久。”方俣一直垂着头,如果不出声说话,看着像睡着了。   付简兮勾起一侧嘴角,笑容即浅又短暂。   “方俣,我陪你到这儿!”付简兮话刚说完,方俣顶着一张煞白的脸瞪着他。   “再说一遍。”方俣沉声说,眼神里都是疑惑和不解。   “别再出现。”付简兮同样瞪着他,语气却足够镇定。他当方俣是他的世无其二,却不想做方俣心理的替代品!就算不是替代品,也不想做一个原地等待,不知归期的望夫石。   人生已经挺艰难,何必自轻自贱!   他从来不挽留要离开的人,想离开的留不住,不想离开的根本送不走!   付简兮是凌晨五点回的卧室。   在他躺了一个小时还没睡着的时候,他听见楼下门打开又关上的响声。   终究还是落幕!   他跟方俣这九个月像是一场梦魇,一直一直在挣扎,短暂相聚后,就换来长期的孤独、抛弃、荒凉、等待,他总结为自己不够强大。   喜悦太短暂,他本以为能拿来过寒冬,谁知道寒冬太过冷冽,一波又一波的寒潮还是把他们两个淹没冷藏。   如果感情都温不透的东西,那就别挣扎了,干脆放弃挣扎,好好享受彻骨的寒!   元旦假期最后一天,屋里的一切都没变,但心里的一切都变了!   付简兮开门迈到栏杆边,看着关紧的门,视线又回到茶几上的那瓶雏菊上。   高中那会儿,林不语酷爱酸死人的伤情文字。   这会儿付简兮倒是想起一段儿,很应现在的景:那些真正要走的人,吝啬的连说再见都觉得浪费时间。那些嚷嚷着说:“喂!我要走了。”还一步三回头的人,只不过是想你说一句:“留下来好吗?”   付简兮对着空气无声的笑了笑。   拿出手机,翻出最近联系人,上下划了几遍,最后拨通。   “哪呢?找你去,在你家住几天。”说完挂了电话,转身回卧室,穿好衣服,抓着收拾好的包,逃跑似的离开了这棟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分了,好了,骂我吧,顶的住!   一到快完结,就卡文,真的很想给各位宝宝跪下!   呜呜呜/(ㄒoㄒ)/~~ 第82章 归无期(五)   期末考完后,第二天付简兮才回到家。这是半个多月,第一次进家门。去隔壁,跟林奶奶打了声招呼,回家重新收拾了一包更大的行李,又直接去了公司。   北方的大学,寒假尤其的长。两个多月的假期,星传媒安排了年前和年后的训练课程。李荣天带着手底下一半的年轻模特飞去南方一个城市,进行集中训练。   “感觉简兮哥,最近有点颓。”小乐出机场后,带上了黑色的口罩和帽子,宽大的白色羽绒服,遮到膝盖。   奇哥用手肘赶紧碰了一下这个单纯的高中生,“闭嘴吧你!”脸凑到他耳畔,咬着牙低声说,“想被揍,接着嚷嚷!”   小乐拉下口罩冲他皱着鼻子,吐了吐舌头!   前两天,训练结束,云歌出言挑衅付简兮。这位已经从李荣天手下独立出去的一线模特,入行九年,头一次被揍,而且还不轻!破了相,留着鼻血的云歌扬言要告付简兮,让他倾家荡产,下跪求饶都不好使。   但是,之后的两天出奇的安静,这件事竟然像没发生过一样!   这帮小模特至今都以为他们的牛逼经纪人大哥,竭力保住了付简兮。   这件事,也只有李荣天自己知道,他什么都没做。弄不好,只是因为他给方俣打了个电话。最后怎么解决的他根本就不知道,现在任谁问他,他也只能高深莫测的笑笑了之。   大建和付简兮走在小乐和奇哥前面,付简兮一路带着耳机,大建却听见了后面两个人的对话。他抬眼皮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心想:再牛逼的人也有颓了的时候。   付简兮保持这种状态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单单是方俣走后,就在方俣没回来之前,他也有好一段时间是这个样子。   只是现在更甚!   活在自己的世界,谁都不管不问!   话少,觉少,却还算精神。   长发呆,却也会一言不合就给人揍个半残!   大建从年前就跟付简兮很多工作没有重合了,两个人发展方向不同。   他问,付简兮就说了,“分了!”   大建总感觉这才是正常发展规律,那种刚恋爱就聚少离多的相处模式,不分都难。但是,他又感觉这俩人,还不算完!所以方俣的电话他也会接,但很多时候他知道的有关付简兮的事,还没有方俣知道的全面。   集中训练,被一帮人改了个名头叫:魔鬼训练。所有人,算上李荣天,每天都累的爬不起来。付简兮打心底喜欢这次训练,白天可劲儿的折腾,累的汗流浃背,腰酸背疼腿抽筋,累的大脑停止运作,省了胡思乱想,累的饭都不想吃,睡觉却比他在家的时候要好了很多。   眼看着付简兮瘦的太快,李荣天让公司的营养师给他加了营养餐。其实算不上营养餐,只是一些保持体型必备营养素、蛋□□之类的东西。   三月初,时隔三个月,付简兮再次见到方俣。   李荣天带着他和小乐飞去北美一个商品原产地,给一个海购网站拍第二季度和第三季度的宣传海报。飞机上付简兮才知道,所谓的海购网站,就是方博群公司旗下的网站,也就是方俣一直工作的地方。   从机场出来,印着海购公司LOGO的商务车接上他们一行人,直接把他们送去了下榻的酒店。   酒店门前,车还没停稳,付简兮就看见了站在旋转门前双手插兜的方俣。车窗的墨色玻璃遮挡住了付简兮,却遮挡不住方俣一直追着缓慢行驶中车子的眼神。   下飞机前,飞机上播报,他们所在的城市气温2-13度。李荣天叮嘱付简兮和小乐都穿上最厚的衣服,接下来几天的工作,不允许他们身体出现问题。   方俣站在台阶上,单薄的风衣敞开着,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下身黑西裤,揣在裤兜里的手,让西裤紧贴在大腿上,看样子也只穿了一条单裤。站在那里,风度翩翩,气势满满。   付简兮看着这人心想:浪的连温度都不要了!果真,这年头儿,要风度耍帅的人都不穿秋裤!   小乐拽开后座拉门,蹦了下去,在地上蹦了两下,跳着回身跟准备下车的付简兮说:“快快快,冷死了!”   李荣天也看见了站在台阶上的方俣,上飞机前,他跟对方通过电话。他知道此行有付简兮,这个人就会出现。“方总,好久不见!”   方俣面对李荣天的热络劲儿,回以微笑,“辛苦了!”   “还好,还好,就是有点温差,他们都是精气神足的小伙子,受得住!”李荣天回手在小乐后背山拍了一下,转头又想问什么,看方俣的眼神时不时往车里面飘,于是没开口,等着付简兮从车里出来。   付简兮一手拎着一个包,下了车,抬手扔给了小乐一个包,“自己拿。”   “哥 ,”小乐接过自己的包,喊了李荣天一声,抬手指了指酒店大厅,“太冷了,我们先进去。”   在小乐说这句话的时候,付简兮已经拎着包一个人进了酒店。   方俣一双眼睛冒着火盯着付简兮,恨的牙都快咬碎了!   怎么能这么倔强?   他原本打算,付简兮只要主动跟他说话,就原谅他。好在方秦手术很成功,再过三四个月他就可以回去了。   现在可好,完全忽视他,一个眼神都不给!   “方总,回见!”小乐跟方俣打了声招呼,不敢再看他那张冷的吓死人的脸,赶紧跑进了酒店。   方俣转头问:“怎么样?”   聪明如李荣天,立刻明白过来方俣所指,“估计高强度的训练累着了,瘦了不少,加了营养餐。”再详细他也不能知道。   “费心了!”方俣说。   “哪的话,简兮算是省心的,要求都体现在了合同里,真是没有比他更省心的孩子了。”李荣天说的不是客套话,是真省心,特别是最近,不说不闹没要求。   方俣侧身站着,余光一直瞄着大堂沙发上坐这的人。   “方总,晚饭……”   方俣没让李荣天说完,很直白的拒绝了他,“还有工作,明天见!”   “诶,明天见!”   李荣天看着方俣上了车,车子开出去很远才转身进了酒店。心想,这是吵架了,话都不说,就尴尬了他一个人,玛德!   接下来三天方俣并没有出现,付简兮也表现的很平静。只有李荣天知道,这次的拍摄要求,是甲方提出来的,在产品原产地拍摄。   直到走的前一天上,李荣天才接到方俣的电话。只是问了一行人的工作休息时间,就挂了。   放寒假前,付简兮答应了杨庭的画廊,会交两幅油画。结果被集中训练给耽搁了,开学前画廊的一个签约画家打电话崔过付简兮一回,结果出国前杨庭又自己打电话催了一回。   他以最近忙为由,又推迟了半个月。画他完成了,只是没时间回家拿,寒假一放他就去了南方训练,训练没结束就来了北美。   杨庭听他说完,直接告诉他,到了北美给他打电话,他在加拿大,要过去找他玩儿。   离开的前一天傍晚,杨庭去付简兮下榻的酒店,两人见了一面。   方俣到酒店后从李荣天口中得知付简兮约了朋友,“朋友?谁?”   “打了声招呼,就去了楼上的咖啡厅,是谁,还真不知道。”李荣天越说声音越虚,这要是人丢了,估摸他也回不去了。   方俣眉头微蹙,想不出付简兮在这会去见谁。“我上去一趟。”说完丢下来接他的李荣天,一个人去了酒店楼上的咖啡厅。   “给你看看我最近拍的照片,有些素材你应该喜欢。”杨庭把相机拿出来,调出近期拍的照片递给对面的人。   付简兮接过相机,翻看着。   “什么时候回国?”杨庭端起手边的咖啡递到嘴边,浅酌了一口。转头看向窗外,这个角度望出去,没有太高的建筑,视线开阔,夜景很美。   “明天,回去马上把画送过去。”付简兮没抬头,眼睛一直盯着相机的画面,里面有几张他挺喜欢。看着照片,不知道哪里太过类似,他尽然一秒钟想到背着相机给他拍明信片的方俣。   杨庭转回头,正好看见他怔怔的看着一张画出声,“回头洗了给你。”   “能做……”明信片吗?付简兮说了两个字,就自嘲的笑了。   杨庭看着他的笑,放下咖啡,食指在下巴上摩挲,“你……”   付简兮听见一个字后,就没了下文,回应了一声:“嗯?”   “考虑考虑我……怎么样?”杨庭饶有兴味的看着付简兮说,脸上自信满满,好像志在必得一样。   付简兮抬眼皮看了他一眼,连正眼都没舍得瞧上一眼,扯着嘴角无语的笑了笑。   “怎么?不行?方俣都行,我哪里差?”杨庭往长背椅上一靠,挑着眉看着他,状似不悦的问。   “不差。”付简兮没抬头,仍在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只是很随意的回了他两个字。   “那为什么不行?试试呗!”杨庭翘着二郎腿,一只手在桌面略显烦躁的敲打着。   “不试。”付简兮能简短就简短的回复他。   “哎?你们不是分了吗?都单着,多无聊……”杨庭还没说完,被付简兮猛然抬头时一个凌厉的眼神给惊的下半句咽了回去。刚才还一副淡定自若,八风不动的模样,一说到分了,神色立刻如冰锥刀刃般锋利。   付简兮感觉自己的事,这些局外人总是比他还上心。   “多留几天,带你出去玩。”杨庭看气氛有些尴尬,又换了话题。只是话刚说完又被另一到锋利的眼神给飙到了。   什么日子?想见的,不想见的都凑一块儿了。   方俣进来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他强忍着听完了,鬼知道他多想把杨庭扔出窗外。   付简兮盯着相机屏幕的眼睛,慢慢移到走近他视线内的一双鞋。他几乎下一秒就猜到站在他身侧的人是谁,翻着相机的手没停下,继续慢慢翻看。   杨庭嘴角挂着冷笑,看着方俣跟护小鸡的母鸡一样,站在付简兮身边,距离近的大腿都贴在付简兮手臂上了。结果,付简兮压根没抬头瞅一眼,好像知道是谁,根本不用看。   他就很不服气了!   方俣的双眼带刀,刀锋还淬了毒似的,刮在他身上,像是凌迟一样。杨庭动了动身体,抬手示意方俣请坐。   方俣站在付简兮身侧一直没动,就那么直勾勾冷飕飕一直看着杨庭。   付简兮翻着翻着突然翻出一张合照,一个中年女人和杨庭的合照,他抬头看向杨庭,举着相机递了过去。“有几张挺不错。”   “回去,去画廊拿,我传他们,洗了给你留着。”杨庭特意把话说的很暧昧,说完还不忘欣赏一下方俣的脸色。   付简兮起身,“先回了!”说完,转身从方俣和椅子之间的空隙往外走,他几乎是蹭着方俣后身往外迈。   方俣在他错身的时候抓在了他手肘的位置,但是,并没有往回拽,只是死死攥着,力气大到手背上血管都暴突了出来。他偏头盯着付简兮的侧脸,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廓,眼珠滚烫的他都快看不清眼前的人是什么样。他很想冲他喊冲他发火,可是手心里瘦了一圈的胳膊,让他的感官压制了心理的怒火,终究是一个字都不舍得冲他喊!   付简兮也瞪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另一只手掰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到付简兮的身影消失,方俣才转回头看向杨庭,“离他远点。”   “呵~!”杨庭扭头冲着窗外笑了一声,“渣男!”说完起身走到方俣面前。他虽然没有方俣高,但是气场却不相上下。冷笑骤然收起,他盯着方俣说:“没叫错吧?心理装着白月光,手上描着朱砂痣,玩不转,就耍狠,方俣,你想要,留得住吗?”   直到杨庭错身走过,方俣都没有说话。   留得住吗?   他耳边一直在循环这句话,留得住吗?   付简兮回到酒店,醉了似的砸到床上后,一动不动!   眼花缭乱,脚步虚浮,耳膜鼓噪,心脏几乎休克……   刷了几次卡,手才配合着打开了门。   就是现在趴在床上,也晕的想吐,就这么闷死算了!   “砰!”他抬手,用了全身的力气,拳头和胳膊一起砸在床上。一声闷响后,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一个人,两个人,一个人!   一二一,一二一,他终究还是一个人!   就在快要憋死的时候,付简兮翻身换成仰躺在床上,看着彩绘的天花板,看灯……看见了那几只装在生锈的铁皮水桶里的小奶猫,二月的河水冰凉带着刺钻进皮肉里,小猫抓着石头,还是被不太急的河水冲走了,有个小男孩站在河边哭到天黑。天黑了!回家的路都看不清,磕磕绊绊,寻着爷爷奶奶跟那个男人的吵骂声往有光的方向走……   李荣天站在门外敲了很久,门才被打开。他以为这小子终于肯好好睡觉了,结果看见了人,就知道自己又白高兴了,这死灰死灰的一张脸,一看就是整夜没睡。   一行人坐车赶往机场,小乐见付简兮带着耳机望着窗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拿出手机给大建发了条信息。   —又一宿没睡,Over!   上了飞机,付简兮跟旁边刚坐下的李荣天说:“李哥,给我一片安定。”   李荣天皱着眉看他,想了想问:“什么时候开始吃的?”   “没吃过,真的。知道你有,给一片吧!”付简兮照实说。   “别产生依赖,兴许是这几个月训练和工作太密集了,开学后,活动工作我尽量给你们安排在节假日,尽快调整回来。”李荣天说着从行李架上拿出自己随身的包,找出一个白色药瓶递给付简兮。   “知道了,回去就好了。”付简兮说着拧开瓶盖,到了一粒,放进嘴里直接咽了。   李荣天看着身边睡着的人,总感觉哪里不对。   盛夏酷热,但是病房里的床上靠坐着的人还穿着长衫长裤,盖着薄被子。   方秦看着坐在沙发上,每天下午都来陪他的方俣,热的细汗都凝结成汗珠,挂在额头上。电脑放在移动桌子上,眼睛正在屏幕和手里的文件上来回看。看一会儿电脑,就去按亮手机屏幕看一眼,如此反复。如果,一个小时电话不响,他能每隔十分钟看一次。   方秦脸上略显疲倦,说:“大家天天手机不离手,要想联系,早联系了。”   方俣没抬头,只是无奈的笑了笑,这是很长时间以来留下的后遗症。他几乎每天都幻听电话铃声响,信息提示音响,其实什么都没有!   方秦见他不想说话,于是又说:“回去看看吧!”说完转开头看向床头的鲜花。   “要手术了,遗书写好了吗?”方俣笑着打趣他,现在两人能把生死当玩笑一样谈。   话刚说完,病房的门“哐噹!”被推开了。   两个人齐齐看向大敞四开的门,和火力大开迈着大步闯进来的女人。   “方秦,你个王八蛋,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儿子。”方秦的前期苏晓兰,从进来就指着病床上的人破口大骂。红肿的双眼,没有一点妆容却仍旧娇嫩漂亮的脸蛋,一身碎花连衣裙,气势汹汹却不妨碍她身姿曼妙。“你们算计我,我都不计较,把方祁还给我,还给我。”   方秦八风不动的靠在床头看着眼前的女人撒泼,他曾经委屈了眼前的人,被骂被打其实他都能接受。“你冷静点!”听她嘶喊完,方秦出声劝慰。   “怎么冷静,你教我,你可以不要,但是我要,你冷静,你当然冷静得了,你管过谁,你个自私自利的男人!”苏晓兰的食指就快戳到方秦的鼻尖上,方俣上前挡了住她继续往前走的身体。   “苏姐。”方俣皱着眉制止她。   “滚开!”苏晓兰抬手推了一下方俣,但是她力气小,身材也矮,这一下,方俣仍旧纹丝不动。她像是终于绷不住了,蹲在地上抱住膝盖,开始嚎啕大哭。   医生护士全被惊动,高护病房的病人被打扰很不利于病情恢复,而且下个月,方秦就要进行第二场手术,这中间如果出了差错,很可能就前功尽弃。   “别碰我,滚开!”苏晓兰再被拉扯的时候,又开始大喊大叫,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此时已经处于癫疯的状态。   “没关系,这是我妻子,能让我们谈谈吗?”方秦出口向大夫请求说。   “尽量缩短时间,我们在外面,有什么情况,马上按铃。”医生和护士说完退到门外,都没离开。   “苏姐,你坐下说。”方俣搀着苏晓兰的胳膊,把人拖到沙发上坐下。   “怎么回事?”方秦问。   “怎么回事,你完全不知道吗?”苏晓兰抬头,泪眼婆娑,哭红的双眼吃人似的瞪着他,“我的请求被驳回,你爸申请取消我的探视权,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吗方秦?”说着说着苏晓兰就变得激动,身体随着声音的抬高也在颤抖。   方俣站在一边,心情也糟透了,一方面不希望方秦手术前出现意外状况,这样他只会停留的更久,另一方面他不知道方博群做事如此决绝,取消一个孩子被母亲探视的权利,太过分。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过我现在知道了,我答应你,你有探视权,每年,每个月都有,小兰,你冷静点,你的情绪很不好。”方秦也开始变得焦虑起来,自己的父亲自己太了解,这些手段在他身上都一一被使用过,所以他懂的亲身感受的人是怎样一种痛苦。   “我……我已经,”苏晓兰双手捂着脸,啜泣的身体不住的抖,话不成句,“一年,一年没见,祁祁了,我想祁祁,我以前没对他多上心,但是,但是她,是我的,是我的呀方秦。”   方俣难捱的咽了咽口水,眼眶侵染了泪水。他很想问问苏晓兰,早干什么去了,在身边的时候不管不问,离开了又跑回来说想。   他何尝不是,离开了又想跑回去追,追的回来么?   人,真贱!   “你有没有问过方祁想不想你?”方秦眼眶微红的看着苏晓兰哭。   苏晓兰以为他要反悔,猛地抬头瞪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你别激动,反正我是没感觉方祁会想我,但是我也不认为方祁会想你,我们俩个同样失败,不用这么争锋相对。小俣,你把那段语音放给她听听。”方秦一边自嘲的笑着摇头,一边看着苏晓兰说完了这段话。   苏晓兰把头转向方俣,哭喊了这么久,让她的大脑都跟着木讷,眼神带着恐惧,困惑,死寂。   方俣拿出手机,点开前几天跟方祁的录音,他是有意的,这不是苏晓兰第一次来闹,他想从根本上让苏晓兰知道,你想要的我人,他并不想跟着你。   电话前半段是方俣和方祁的扯皮话,电话里的方祁是从来没在方秦和苏晓兰面前表现过的样子,撒娇,耍赖,兴奋,甚至亢奋,说着他们听不懂的动画片人物,跟方俣聊着恐龙模型,汽车拼装,场景玩具等等,还说到了他喜欢的女生圆圆,苏晓兰一边听一边捂着脸低声哭。   她的孩子,说的这些她都听不懂,而且说了这么久,愉悦,快乐,肆意,发自心底的对一个人的依赖和喜爱是言语里隐藏不住的。   “胖祁,哎~,胖祁安静,小叔问你个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啊?”电话里方俣问。   “你才胖,小叔,诅咒你胖成相扑,啊哈哈哈~!相扑小叔,胖俣,哈哈哈~!”电话里方祁笑的跟清脆的铜铃一般,悦耳动听。   “胖祁,你想以后去法国找妈妈还是来北美陪着爸爸?”   “啊?”方祁惊讶的啊了一声之后,就是长长的沉默。   “说说,没事,小叔不告诉他们,这是咱们的秘密,回头写在纸条上,咱们埋后院去。”   “不能跟着小叔和爷爷吗?”方祁沮丧的声音跟之前产生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世界都失色。   “为什么,跟爸爸妈妈不好吗?”   “妈妈一直都很忙,也没空陪我呀!而且有点凶,小叔你知道么?”方祁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不满,最后一句还压低了声。“爸爸身体一直不好,再说,他好像不喜欢我呢?”   孩子很天真,却也很诚实,不会哄骗,不会欺瞒。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表达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懂得拐弯抹角。   苏晓兰听的一时忘了哭!   方秦靠坐在床上垂着头。   “怎么会,他们都很爱……”   录音放到这里,被方俣按停。   病房里,陷入长长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方俣摸进裤兜里的烟盒时。苏晓兰僵硬的起身,站在沙发前看着脸色青白的方秦,语气颓败的说:“一年探视两次,……谢谢!”说完,转身离开。   “我这一辈子,还能更失败吗?”方秦叹完气,头仰在床头,看着天说。   “才三十一,怎么就一辈子了。”烟又放回兜里,方俣重新坐回沙发上,继续没完成的工作。“快点好,咱俩一起解放。你去环游世界,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嘛……我的任务更艰巨,呵!”   “不回去看看了?”方秦看着他,眼神变得柔和。   “不回了,怕回去就走不动,回不来了。”方俣说着抬头看向方秦笑的毫不掩饰,看着像不好意思其实是得意。   “你呀!”方秦被他感染的也笑了。笑容两秒后就淡了下去,来到这他都没费劲折腾着挽回,就输了!。   方俣跟变态跟踪狂一样,在那小子身边安插了一堆的眼线。管着北美的采购,看着他,就算这样,再忙也会抽空打个电话,问问那小孩身边的人他的近况。   一有不对劲,方俣恨不能把头发抓掉一把。   国内只要有付简兮的杂志,画报,广告,活动,不管是纸质印刷物,或是电子版的照片通通都要邮寄过来或者电脑传输过来。   方俣做这些事,从来不避讳他,更甚的是手机、电脑屏幕、钱夹照片都是那小孩。   方秦感觉自己现在也被洗脑了,方俣好几回夹着杂志进病房,他也想伸手拿过来看看最近那小孩拍了什么,是不是比上次的好。   惯性是个挺可怕的事儿!   一不小心就习惯了! 第83章 归无期(六)   清河边,付简兮蹲在花坛上,望着夜幕笼罩下蜿蜒的河。无风自动的河面,碎散的灯光晃的人晕乎乎。他看了会儿,干脆闭上眼,把头埋在两个膝盖间。两只胳膊搭在膝盖上,直楞的伸出去,张开的十指垂下,自由随意的摆动。   大建的电话打进来,响了一声,就被付简兮接起,“喂!”   “睡了?”大建压低惊奇的声音问。   “河边等呢?”付简兮把脸埋在膝盖间没抬起,话音听着瓮声瓮气。   “哎!”大建失望的叹了口气,“马上到,刚出地铁口,林不语呢?”   “家呢?奶奶要打断她的腿,情况不好,我先溜了!”付简兮平静的说。   “我就操|了!真他妈仗|义,你!”大建骂了两句,说完又笑了。   “挂了,不想听你废屁。”说完,没等对面说话,直接挂断。   付简兮看了一眼快要暗下去的屏幕,日历显示:8月23日,处暑。   暑气正在消散,初秋的天,也该凉了。   但是,付简兮感觉,今年,好像……就没暖过。   抬眼,从石栏的缝隙里看见直挺的墨绿色杆上莲蓬矗立,但是已经有点枯黄,莲子也瑟缩在孔里。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远处的荷叶,和被截了下半身的莲蓬。   就在众荷之间,我把我的一生都交付给了你……   恍惚间,有那么一个人曾站在这儿许下重诺,然后……走了!   混混沌沌中,突然有点困,付简兮雕塑般的蹲姿没变,眼睛刚合上,就被林不语震天似的吼了一嗓子,吓的差点滚花坛里去。   “付~简~兮。”林不语从小区大门一出来就看见花坛上蹲着的人,扬手一指喊了一嗓子,她在家挨骂,这人不帮忙就算了,还跑了,“啪!”   付简兮刚转回头,林不语两个巴掌齐刷刷的拍在他后背上,瞬间体内五脏六腑都被拍的移位。他龇牙咧嘴的脸抽搐了几下,反手揉搓着被拍的地方。   “敢卖萌装残,还抽你!给你能耐的,还知道临阵脱逃,叫你去干什么的?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啪~!”说着林不语又在她胳膊上甩了一巴掌。   “啊~!”付简兮夸张的喊了一声,“怪不得丁乐宁不去,就你这样,他非得客死异乡。”说完,麻利的跳下花坛,往吃饭的地儿跑。   “你……啊啊啊~!”林不语在原地跺着脚,气的闭着双眼,撕扯着嗓子不停的喊,喊完,发现人跑了,赶紧追了上去。   “你俩挺会玩,你是风儿我是傻儿,缠缠绵绵清河边儿玩耍~。”大建迎面走来,边说边唱,碰见付简兮后,两人一起站在原地等着跳脚跑过来的姑娘。   “你傻,你俩都傻!”林不语跑的呵哧带喘,细白的食指在两个男生肩头一人戳了一下。   “先吃饭,吃完再论谁更傻!”大建催促说,两只胳膊一抬,一边揽着一个转身往回走。   三个人只要聚在一起,长期清河48号吃饭!早中晚,各色餐点一应俱全,环境好,味道佳。发呆,聊天,互损,圣地!   “你们俩就给个痛快话,支不支持我?”吃饱喝足,林不语又开始讨论最近让她一直烦心的事。她想出国做一年交换生,对于她一个语言专业的学生,语言环境很重要。可是,奶奶不同意,就连丁乐宁也不同意。   “支持!”大建把奶茶杯里的吸管高高举起说。   “去吧!”付简兮看着窗外,说。   “那一会儿跟我回去,奶奶我是没招了,你们就算跪地求,也得帮我求来,……哎,好想去,都没去过哪儿?才二十一,感觉一辈子就这么过,会无聊死。”林不语开始说的慷慨激昂,越说情绪越低落,最在乎的两个人不同意,真的让她压力太大。   大建嚼着东西,冲她竖起大拇指!   付简兮看着落地窗上映着屋内的景,目光穿过虚景望向路面,默不作声的笑了笑。   他也在想:才二十一,一辈子就这么过,会无聊死!   大建吃的多,时间也长,等他吃饱发现两个朋友都在看着窗外发呆。付简兮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经常发呆,他都快习惯了。但是,这位大嗓门也发呆,那真是有点惊悚。   人先有亲情,然后是友情和爱情。   如果,林不语的梦想,被其中两种感情牵绊、阻挠,其实已经到了寸步难行的阶段。   那,付简兮呢?他的亲情太淡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最后只剩友情和爱情,所以当他被最后一种感情羁绊住的时候,他也同样寸步难行。   大建看着两个朋友,心疼!端起奶茶当白酒,猛喝了一口。   从前,方俣很自恋的认为自己,够稳重,够成熟。现在看来,那也只是没遇见自己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方秦的第二次手术要比第一次手术风险大很多,重症监护室住了将近一个月才转回病房。他最近已经实实在在的成了有神论者,祈祷,念经,总之就是希望方秦能赶紧好起来。   自从暑期过完,开学后,付简兮的工作和活动少的几乎没有。   所以,方俣失去了主要消息来源。美院的学校论坛成了目前能获得消息的主要渠道。学校论坛的消息也止于上周,开学当天付简兮骑着大黑进校门的照片和放学后取车子的照片。篮球赛没有他,跆拳道社团活动没有他,这个人跟隐形了一样。除非必要,否则很难发现行踪。   李荣天那里,也只是告诉他有没有按时训练。他总不能天天打电话,最多也就是有工作照和活动的时候,他才会找李荣天,借机问问详细情况。   大建在几个月前已经不再回复他,这也是他忐忑的一方面。   丁乐宁跟女朋友吵架,自己女朋友见一面都困难,更别说帮他打听什么消息了。   幸好,梅军那里还有个小九,会因为付天宇的事,能见上付简兮一面。   可就是这样,方俣也已经焦躁到坐立不安了!   方秦躺在床上,看着方俣跟护工交代换洗衣物。说话的时候眉头一直皱着,看上去不太高兴,说完又不停的咬上嘴唇干裂的皮,于是问他:“你是不是又口腔溃疡?”   “啊?”方俣没听清转回头看他,“哥,你要什么?”   “不要,”方秦颇为无奈的耷拉下眼皮,叹了口气又看着他用命令的口吻说:“别咬了!”   “哦!”方俣低头看鞋面,应了一声。   “打个电话吧!”方秦太能猜出他的心思,方俣在他面前甚至是在任何人面前从来没因为其他事外漏过情绪。除了付简兮的事,简直是一打一个准,降他都不带商量的。   方俣把自己重重的摔进沙发上,有点尴尬的笑了笑,“都没接过!”   方秦有点惊讶,都没接过是什么情况,就是字面意思吗?   “我出去抽根烟。”方俣刚坐下又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哪哪都不对,坐立不安。   方秦看着他往外走,叫住了他:“小俣,”看到方俣回头,他想了想说:“回去吧!”   方俣停下脚步,瞪着面前的白墙。又开始不停的咬嘴唇上的死皮,咬完又去咬腮帮上的粘膜,一个力度没掌握好,“嘎吱!”他都听见自己牙齿咬破口腔内壁软肉的声音。   “嗯。”   应了一声后,方俣心底开始泛酸,口腔开始分泌唾液,甚至眼眶也开始湿润。   方俣扯着嘴角笑的酸涩,他如今也是有牵绊的人,已经走不远了。   越远心越慌,越远氧气越稀薄,身体本能开始寻觅着来时的路,迫不及待,祈盼着往回走!   “杨庭来过。”方俣稳了稳情绪,把上午杨庭来的事告诉方秦。“这两天应该还会来。”   “嗯,来就来吧,反正都是拦不住,没长大一样!”方秦手指尖在纯白的被子上划着。“现在……除了好好活着,其它,我都不在乎。”   “像你。”说完,方俣出了病房。   秋雨下一场,气温就会降个几度,几场秋雨过后,似乎就要深秋。   训练结束,大建陪着付简兮坐在地板上发呆。大建表示自己实在没办法,骂也骂过,打也打过,损也损了,人还是这样儿。不是不对,是不正常!付简兮算不上多活泼好动新奇古怪的一个人,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这样。一言不合就发呆,听不见其它声音,看不见其他人,他的世界好像就只有他自己。   再就是,不睡觉,最近几个月,他回去的几天,整天整天不睡。看书、画画、一切如常,除了不眠。   想不通,他干脆也一起放弃治疗,有空就这么陪着算了!   几年前,爷爷去世,他和林不语也是这么陪着付简兮过来的!   算起来,他能陪着的时候,实在是很少。如今两个人工作方向不同,交集太少,忙的时候训练都不在一起,节假日又开始分头工作。   林不语如今也没比付简兮好哪里去!   傍晚放学过来就要下雨,这会儿豆大的雨点夹在嘶鸣的风里打在玻璃上。“砰砰砰!”跟飞镖打中木桩一样,响声沉闷却有足够的力度。   “怎么回?”大建扭头问付简兮。   “滴滴。”   大建拿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预约了一辆车,半小时后到。   收起手机,他拍了一下付简兮的肩,“半小时,起,换衣服,走人。”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更衣室,收拾妥当后,不足二十分钟。从二楼走楼梯下一楼,拐出楼梯间,就看见前台站着一排借伞的人,在排队填写表格。   “裸|奔怎样?”大建把卫衣的帽子扣头上,被冷风吹的直吸气。   付简兮把挂在双肩包带的帽子摘下来带上,又拿了个口罩出来带上,双手在肥大的卫衣兜里一踹,浑身上下就两只耳朵、两只眼睛漏在外面。   “要枪吗?”大建看他这一身,装逼装出新高度了。   “裸|奔的人,枪放哪?”付简兮两只眼睛弯了弯,看着大建问。   “操,你还是别说话了,静静装|逼,我保证不打扰你感悟人生。”大建掏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拨通司机电话,“喂,你好师傅,我们打了您的车,过来了吗?”   付简兮感觉自己总能在非常嘈杂的环境里,屏蔽一切声音,这种装逼的技能他都没好意思告诉大建,他怕吓着这些人。   感悟人生,其实挺准确。   有段时间了,具体多久他自己也不记得了,他不记得的事情越来越多,不想记得的事情越来越清晰。   所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一个人,发呆,做什么不做什么都不重要。   只是,感悟出的东西实在少,他感觉自己这状态跟老年人退休了一样,闲适透了!   “哎~!”大建喊了第二声,付简兮才把眼神投给他,随后木讷的眨了眨。   大建叹了口气,推了他一下,“走了,别钉这儿了。”   付简兮低头看湿滑的大理石地面,被大建推搡着往外走。视线内都是进进出出的脚和手里的伞尖,滴着水。   突然大建拽了他一把,从他身体的一侧转到另一侧,并且面对着他拽起他另一只胳膊,大步往外走。   付简兮反应过来已经被大建拽着走了几步,这架势是什么意思?保镖护航?他下意识想回头看看,大建拽着他在躲避谁?   大建抬手撑开巴掌,掌在付简兮往后转的侧脸上,把头又给他摆正,“瞎看个屁,看路。”说完,又转回头看着付简兮身后,厉声说:“站那儿,敢过来试试!”   付简兮身体顿住,没在往前走,最近是反应迟钝了点,但是也知道大建应该是看见了不想让他见的人,才拽着他走,又对人放狠话。略作停顿,他迈开大步往雨中走去。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打着双闪,那应该是他们预约的车。车灯光照亮地面,连成线的雨水落到地面,雨滴溅起水雾腾腾,大建在他一旁也走的脚下生风。   付简兮的手刚拽开后车门,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一声吼,穿透雨声风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付简兮。”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回归正常生活! 第84章 斯人若彩虹(一)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连司机都异常的安静。   两个人身上都被雨水打湿,坐在空调车里,蒸出了热气,车窗上白气一层,已经看不清街景。   “什么时候回来的?”付简兮突然开口问。   “我哪知道?刚见,不过再见,我会揍他,打声招呼。”大建咬牙切齿的说完,像是真的在打招呼抬手拍了付简兮肩一下。   付简兮转头看他,脸上没任何情绪,“我自己来。”亲手揍好过别人揍。   “呵~!”大建偏开头看着车窗笑了一声,心想就护犊子吧!“那你得赶紧增肥,就这熊样,一拳撂倒,读秒你准玩完。”   付简兮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前挡风玻璃外,前车尾灯忽明忽暗的出神。   两个人回家煮了四包方便面吃,这个时间叫外卖,苦了外卖小哥,不吃太饿。   “鸡蛋吃吗?”大建在冰箱里翻东西,头塞进冰箱里,瓮声瓮气的问。   “不吃。”付简兮打煤气烧水。   大建拿了两颗鸡蛋,走到锅旁,“就这么放吗?”   “带皮煮,面好了,鸡蛋应该是糖心的。”付简兮说着往客厅走。   “你,欠怼!还有心情开玩笑。”大建把鸡蛋在大理石边缘磕了一下,蛋液没流净前倒进了没开的水里。   “讲述事实……”付简兮没说着,站在客厅中间突然停住。   “事实就是我又把蛋皮掉进去了,真的,我不用买了个彩票吗?”大建用筷子在锅里找鸡蛋皮,问完听不见回答,于是转头看向外面。   付简兮站在客厅中间,看着一个方向发呆,没情绪没表情,只是看着。   大建突然想到了什么,筷子一撇,大步跨进客厅,也看向窗外。   “操,还敢来,我去……”大建两手撸起袖子,要往外走。   “我去,你,煮好面等着。”付简兮平静的口气,让被拽住的大建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哐啷!”大建气愤的一脚踢在厨房玻璃拉门上,又进了厨房,煮面去了。   付简兮盯着前院那一点火光,这一会儿已经第二颗烟。屋里的灯光打在光滑的黑伞面上,反光却趁的伞底下的人更暗,看不清五官表情,只能看清人站在院里斜靠在围栏上。   付简兮心理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这么长时间该压下去的都压了下去,就算偶尔出来翻腾,他也有办法。   只是现在,他没想到会这样见,而且还是这种死缠烂打的方式。   开门后,付简兮没打伞,只是站在门檐下,但是斜着下的雨打在了他的裤子和鞋上。   方俣被屋门大敞后,倾泻出的灯光照的眯了眯眼睛,才看清背着光的是付简兮。   “掐了。”付简兮说。   方俣把烟扔进雨水里,缓步朝门前走去。   台阶上站着付简兮,台阶下站着方俣。   方俣伸手把伞递过去,一会儿的功夫,雨水已经打湿了付简兮的睡裤和拖鞋,裤子紧贴在皮肤上。   付简兮想都没想伸手打掉方俣手中的伞,伞随着风和斜雨滚了几下,被卡在院子角落里。   “我能进去吗?”方俣把目光从伞上移到付简兮平静的脸上。   “能。”付简兮回答的非常利落。   但是,方俣听见却皱紧了眉,直觉这不对。   “还走吗?”付简兮紧接着问。   “不走。”方俣也回答的干脆。   付简兮难得扯着嘴角笑了笑,讥讽的问:“凭什么信你?”   “我,我……”方俣双目焦急的盯着他嘲讽的表情,心理也着急,很想赶紧找出一个可以说服的理由。   付简兮的笑短暂停留,马上收起。这一刻的神情跟深秋的雨一样冰凉!   方俣焦急的说不出话,于是抬脚往上走,想去抓住站在门前的人。在还剩两个台阶的时候,付简兮突然抬脚踹了过来。   方俣侧身躲了一下,躲过一脚,紧跟着侧身的胳膊被另一脚猛地踹了一下。他踉跄着退下台阶,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进得来再说。”门前站定的人八风不动,话说的平稳沉静。   方俣手掌猛地拍在地上,水花顿时溅起,他跳起来猛地一步胯过三个台阶,往上面跑去。   “砰!”付简兮后背狠狠砸在墙面上。方俣手臂横在他胸前一只手反拧着他的胳膊。   “啊,嗯!”在方俣沉迷的看着那张脸的时候,小腹被高抬起的膝盖顶了一下,紧跟着肩头被一只手推了一下,他猫着腰捂着小腹,向后退了三四步才停稳。   他抬起扭曲的脸,仰头看着头顶付简兮那张仍旧没表情的脸。   这样的表情比他们第一次见面还要疏离,至少那时,看不爽会互相挑衅,现在已经变得挑衅的表情都不想给一个吗?   大建端着一碗刚出锅的面,靠在鞋柜上,看他俩在门前打架。“好,再往下一点,吸溜~吸溜~!”   方俣不想跟付简兮动手,毕竟他这几个月没处泻火的日子,都在健身,而眼前的人明显瘦了不少。他斜了一眼吸溜面条的大建,看付简兮没动,转身往屋里跑。   “咚!”   “咚!”   看清方俣的走向,付简兮和大建几乎是同时抬腿,付简兮脚踩在门框上,拦住他的去路。大建在门里,脚踩在墙面上,成了第二重障碍。   “再打一会儿,吃完这碗面,换我。”大建捧着碗喝汤。   方俣心理急的骂娘,谁他妈想打架,他只想抢人。   打不能打,那啥总行吧!   付简兮看着方俣慢慢靠近,回手抄起扫院子的笤帚,顶在他的胸前,阻止他继续靠近。   方俣低头看了看脏了吧唧扫把头,心想完了这件衬衫。想是这么想,但还是在扫把头顶过来的一刻伸手抓住了扫把,随后猛地一拽,在付简兮没来得及松手的时候,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付简兮松手不及时,被迫拽着拉近。快贴上时,他下意识抬起脚去踹人,只是这一次没踹到方俣肚子上,只是蹬了一下他的大腿,而且感觉自己被他大腿上紧实大块的肌肉给弹了回去。   方俣到退了两步,付简兮也倒退了一步。   两人都喘着气,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感觉不到凉意,方俣后背甚至蒸腾出热气。   方俣站直身体,就站在原地看付简兮,看了会儿转身下楼梯,“回了。”   付简兮在方俣转身往下走的时候,也转身往回头,毫不惊讶,对上他一个人方俣有可能赢,毕竟他好几个月没练了,但是对上他和大建,没有丁点胜算。   付简兮刚迈进屋,手抓着门把手,门被关了一半,就听见身后“噔噔噔!”快跑的声音,他意识到人返了回来,于是加大带上门的手劲。但是,应该有的关门响声没听到,付简兮回头正对上方俣贴近的脸,低头看见他一只脚正卡在门缝里。   “你……”   “出来!”   方俣拽着付简兮的手腕,把人从门里拽到门外,随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现在,两个人都被关在了门外。   付简兮左右看了两眼,能抓起来打人的东西都在刚才被碰倒了,扫把这会儿正躺在院子中间。   方俣抬手捧住付简兮正左右看的脸,搬正看向自己。这动作无遗把弱点都留给了眼前的人,随后肚子上被砸了一拳,紧跟着小腿被踢了一脚,最后两只抵在他胸前的手在颤抖,正拼劲全力在推开他。   方俣瞪大眼睛看着付简兮,任由他打!   “你没吃,晚饭,别打,别打了,不吃饭,哪来的力气。”方俣一边被揍一边说。   付简兮打累了,打不动了,终于泄了气似的靠在门上,垂下生疼的手,闭上了眼睛头也仰靠在门板上。   方俣捧着付简兮的手一直没松开,双眼近乎贪婪的在他脸上每一寸每一寸皮肤上逡巡。   这是他的人!   等着他打够了,累的的闭上眼睛,还是不肯看自己,方俣心理忍不住得疼。   “我,不走了,真的,”方俣说着慢慢贴近,小心的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就陪着你,哪里也不去,”双唇轻贴,轻蹭,“就是走,也带着你,好不好?”   付简兮睁开眼睛看他,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又合上。双眼穿过他看向雨里,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望着一直下的雨。   方俣被看的一惊,以为又要开始狂暴模式。看了一会儿,他有点惴惴不安,情绪平静的太快所以不安。就像他两个小时前在星传媒大厅看见的一样,太过安静,安静的像另一个人。   这时,门在里面被敲了几下,大建在屋里喊:“有人吗?”   方俣扯了扯嘴角,把付简兮从门板上拉开,打开门,推着付简兮进了屋。   付简兮扒开扶在肩上的手,径直回了楼上。   方俣跟在身后,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看向靠在餐桌旁的大建,“谢谢!”   大建笑了笑,笑容里威胁警告的意味更大,抬手做了个枪的手势,对着方俣,口里发出:“砰!”的一声,“自求多福,我看他的!”   “知道。”方俣笑的很欣慰,付简兮有这样的朋友,对他做什么他似乎都能接受。“还是要,谢谢!”   “收拾完你,下一个就是丁乐宁,”大建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食指指着方俣一脸不解的问:“诶?你说你们这群老年人想什么我怎么就搞不懂呢?一个一言不合就走,一个一言不合,死活不让女朋友走,哪来的毛病?”   方俣颇为无奈的笑着说:“我去跟丁乐宁谈谈,上去了。”说完,还没转身,又停下来再次看向大建问:“他……”   “自己看,别问我,我只能告诉你,这种状况不是第一次,爷爷去世他有一段时间是这样,但是……好像也就两个多月。”大建摆着手,端起碗近了厨房,一副不想说,说多了就想动手的表情。   方俣叹了口气,没再问,上楼回了书房。推门进去,方俣站在书房门口扫视了一圈屋内。他走后,这个屋子应该没人来过。看样子就差在门上糊上封条了!   他没进屋,转身去了付简兮的卧室。   借衣服!   房门半开着,方俣侧身进去,说:“我……”一个字封喉,他大脑内都是白花花白花花的身体,他此时大脑已经停转,内心一片啊啊啊啊啊……疯喊狂叫。   满眼都是付简兮弯腰穿内裤的画面,这会儿,也只穿了一条内裤,站在衣柜前,正在往上身套睡衣。   方俣喉结上下滚动个没完,看够了才开口,“我,没带睡衣。”话刚说完,就被衣服砸了个满脸。方俣把带着付简兮味道的一套睡衣从脸上拿下来,继续不要脸的说,“也没……”   一条白色内裤还带着标签,又甩到他身上。方俣拎起来看了看,这是他去年给付简兮买的,没穿过?标签还在。算了,没洗就没洗吧!   从浴室出来,方俣抱着一堆湿衣服去阳台,放进洗衣机里洗。   所有的事情他做起来都非常自然,好像他只是离开了一晚,一切   都行云流水般的自然而然。   洗衣液的牌子没换,阳台上仅有的一盆绿萝还在顽强的活着,客厅沙发,茶几,甚至餐桌上迷你音响,摆放的位置都没变。   楼上的人,以及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都让他舒服的想抻懒腰,随便躺哪里都快活。   他直接回了付简兮的卧室,但是没人。他又去了楼下画室,还是没人。找了所有屋子,方俣突然慌了,不是趁他洗衣服去,人走了吧?   “当当!”   “干嘛?”大建打开门看见方俣有点着急的站在门外。   “在你这?”   大建挥手把门打开了,让方俣看。   方俣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没在大建的卧室。   大建遥遥指了指自己的卧室的飘窗,两秒后,方俣明白过来,快步回了楼上。   付简兮的卧室跟大建的卧室是楼上楼下,一样的位置,一样的房型。方俣慢慢靠近被完全拉上的窗帘,窗帘里面是飘窗,可是这个季节飘窗里是很凉的,白天正午坐坐还好,晚上坐久了会冷。   方俣食指拇指挑开一点窗帘,漏出一条缝隙。果真在里面,正看着窗外发呆,他又把窗帘拉开一些,让光透了进去。   好一会儿,付简兮好像才发现他。皱了皱眉头看向他,也不说话。   “吃东西吗?你没吃晚饭。”方俣问,看见付简兮这个样子,他有点手足无措,比方秦上手术台和手术加时都让他慌张。   付简兮想了几秒,指向书架。   方俣也看过去,多维素片,一种滴油丸,一罐蛋白|粉,还有一盒什么没看懂。这应该是李荣天让营养师给配的营养餐,关键不是饭呀。   “不想吃?”方俣心理沉了沉,他大概猜到这人不上学,不工作时的状态。   付简兮望着窗外很久,才转回头看着方俣平静的说:“我现在不想说话,麻烦你,把窗帘放下来好吗?”   方俣手抖了抖,他好像猜到了什么,但是又不确定。他平复了一下心情,问:“我能坐这吗?”   付简兮转过脸,扫了他一眼,又回去,说:“随你。”   南向的飘窗,阳光充足的时候,呆在上面会很舒服惬意,可是没阳光的时候,几乎是瞬间变脸,冰凉冰凉的。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方俣坐不住,动了动。这期间付简兮一动没动过,很久眼睛才眨一下,看样子都忘了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睡……”   方俣刚出口一个字,对面的人像被惊到了一样猛地转头看向他。付简兮的动作也吓了他一下,不过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真的被忽略了。如果不是他出声,他就是不存在的生物。   “明天上学,睡觉吧!”方俣把话说完。   许久,付简兮低沉的“嗯!”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起身,方俣紧跟着起身,腿脚都木了,弯腰捶腿的时候,余光瞥见人正在往门外走。他紧跟上去,看着付简兮进了画室,穿围裙,拿画笔,挤颜料,倒松节油。一切准备工作就绪,端着调色盘,拿着画笔站在画板前,面对半成品的油画又开始发呆。   这次方俣终于没再被忽略。   付简兮对靠着门边的方俣说,“别在这呆着,不习惯!”   方俣无语凝噎,以前也不是没这么陪着过,什么时候就开始不习惯了。   也对,毕竟只有他一个人把几个月的时间缩短到一夜间,在其它人眼里,这就是没办法忽略的几个月!   方俣点了点头,转身走开,没回楼上,去了大建的屋。门没关,留了一条缝,方俣敲了一下,直接开门进去,随手又把门关上了。   方俣站在大健身后,问:“他这样多久了?”   大建正在打游戏,听见声音,赶忙摘下耳机,一脸茫然的“啊?”了一声。   “他这样,多久了?”方俣语气略显沉重,又问了一遍。   “大爷,你问这话,不怕我揍你。”大建痞子样的笑,笑的像是在撕人。   方俣气势弱了下去,但是表情比刚才更差了,“对不起,我没发现,什么时候?”   大建咋摸着嘴,想了想,说:“差不多也是去年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应该比那更之前。”说着说着大建也心虚了。   “你说之前爷爷去世是这样吗?”方俣坐在床边抬手搓了搓脸。   “差不多,不吃不喝,不停发呆,不过过一阵儿就好了。”大建仰头看天花板边回忆边说。   “怎么过来的?”方俣把头垂的很低,低到膝盖处。   “我和林不语没离开的陪着,而且,爷爷,爷爷走之前,开导,过他。哈~!”大建艰难的说完,自己笑着哭了。   一个被父母嫌弃的孩子,送走奶奶再送走爷爷,老人死之前要多不放心,才会临危也要开导孤独留下的孩子。   “方俣,”大建抬手腕抹了一下眼角,红着眼瞪着坐在床边埋首的人,“你如果再来之前那么一出,我保证,你没有第三次机会站在付简兮面前。”   方俣瞪着地面笑了笑,“好!”   如果,再来那么一次,他还活个什么劲儿! 第85章 斯人若彩虹(二)   方俣坐在客厅沙发上,一扭头就能看见画室里付简兮在画画,没发呆,确实在画画。   时间过了三点,他有点撑不住了,时差没倒过来,头胀的晕乎乎。他起身去叫了一次付简兮,结果只得到了一个很默然的眼神。   方俣回楼上睡了三个小时,再起来,下楼时,正好看见付简兮脱了围裙从画室出来,垂着眼皮,眼底乌青,眉心蹙着,鼻子轻轻皱着,疲惫的像是下一刻就能倒下。   “上午要请假吗?”方俣看他的样子,上午的课应该没有多余的精神去上。   “啊?”付简兮仿佛被这道声音吓到一样,仰起煞白的脸,瞪大眼睛看向楼梯,“你……”说完,像是反应过来,这个人为什么在这。   方俣脑袋更疼了,这是没听见也没看见他,如果不是他主动说话。   大建从卧室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出,忙催促付简兮说:“快,睡一小时,别跟他磨磨唧唧的。”说完在愣神的付简兮后背推了一把。   方俣看着付简兮跟自己擦身而过,心理说不出的难受。   “我去买早点,你吃什么?”方俣视线收回,问大建。   “我要马上走,不用管我,”大建一边说一边趿拉着鞋往浴室走,走着走着,停下,又转身往方俣面前走了两步,“你回来时候轻点,一点声音他就醒,还有,别叫醒他,在哪睡都别叫醒,懂?”大建像是在课本上划重点一样,手指在空气中点呀点的。   方俣点了点头,穿上鞋出了门。   大建叹了口气进了浴室,一个回来了,一个却这样,这种状态能让两人撑下去吗?   清晨六点,社区公园里,环形跑道上,都是晨练的人群。深秋的天,冰凉冰凉的,凉气一直往衣服里钻。社区有点年头,住的大都是中老年人,而且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邻居。方俣这次回来其实很想跟付简兮商量商量,两个人要不要搬出去住。毕竟,周边都是非常熟悉的邻居,看见他们俩个男人住在一起,并且一直住在一起,保不准儿哪天再看见他们俩腻腻歪歪的画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不在意,但是他要估计付简兮的感受。林不语家就住隔壁,还有一个七十多的老太太,看样子付简兮把老太太当做亲奶奶一样,怎么也不该让一个老人家这个岁数,在为了他们俩受点刺激。   但是,看现在付简兮的状态,明显不能走。   方俣又开始焦躁的咬嘴唇,身边晨跑的人呼着热气跑过,遛鸟的大爷哼着小调走过,拎着大刀的大妈们交换着菜市场的奇葩事儿。方俣听了一路,乱糟糟的大脑更乱了。   运动服兜里,电话一直震,方俣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非常不想接,林宇那小子又耍疯,大早上六点打电话。   方俣刚要把电话揣进兜里,选择无视,但是恍然间想到了什么,电话屏幕递到眼前,是林宇,在没挂断前迅速接起。“喂,上班了吗?”   “什么毛病?大早晨,鸟还没觅食,我上哪门子的班?”电话里林宇说话的声音,明显是刚醒。   方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想他惦记的事儿了,忘了现在是早上,“上午留点时间给我。”   “就是这个意思,呵呵~!”林宇在那头笑的挺恐怖。   方俣把电话拿开,递到面前看了看,突然想到一部恐怖片《小丑回魂》,这笑声魂穿了吧。“谁泄的密?”他问。   “密你个头,你行踪从来就是公开的,方博群要走,那你肯定要回来,难道不是这样吗?”林宇很满意自己的推理,语气里充满了得意。   “嗯,还真是,真想骂人。”方俣跟着人群过斑马线。   “方秦怎么样了?”   “话题转移,都不带预告的,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事儿了?”方俣没有几个朋友,林宇算一个,大清早闲扯一通能理解,但是聊方秦就直接关系到方博群,他们是朋友,可是两家老头可都是不折不扣的奸商。   “关心一下,总归是你的心病,心病去了,你也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方俣听完,心理开阔了不少,仰头看着早点铺的招牌,笑的心里熨帖。   打开前院门后,方俣就放轻了脚步,开锁,进门,换鞋,都放到最轻。结果早点刚放到餐桌上,付简兮卧室的门就打开了。   方俣仰头看上去,正好付简兮也拧着两条眉看着他。   这是他从昨晚回来,从付简兮脸上看见少有的情绪表现。只是一瞬,付简兮就转身近了浴室。   还是给吵醒了!   “过来吃饭。”方俣跟从楼梯上下来的人说。   付简兮几乎是无缝衔接,紧跟着回了句:“吃过了。”   方俣一脸错愕的看着他,进厨房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光,然后往门口走。他眼疾手快的在人从他背后走过的时候,抓住了胳膊,“再吃点,那些营养餐,不能当饭吃。”   付简兮二话没说扬手甩开他,头也没回,抓起帽子和书包出了门。   方俣两只手按在桌子上,低头看着桌上的早餐,心理说不出来的堵。至少再打一架,骂两句也行,好过一句话都不想说。   桌上的早点谁都没动,方俣换了衣服匆忙的下楼,给大建打了一个电话,两人约九点在林宇诊所见面。   “诶呦!壮实了!”林宇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手上带着一次|性|手套从外面进来,一眼看见自己位置上坐着的人,眼睛眯了眯。   “废话,你天天有劲没地儿使看看。”方俣端着手机看,抽空白了他一眼。   “这么没出息的话,你是怎么大义凛然的说出来的。”林宇摘掉口罩,手套扔进垃圾桶,回身踢了方俣坐着的椅子一脚,“起开。”   方俣起身,靠在桌边,双腿交叠斜伸出去。正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了两声,方俣匆忙起身去看门。“进来,耽误一上午课吧。”   大建也带着口罩,进屋扫了一眼,跟林宇点了点头,又看向方俣,低声问:“靠谱吗?知道,会不会剁了咱俩?”   “他现在要是肯跟我打架,肯骂人,我倒是高兴着呢!”方俣把一个椅子向他推了推,“我朋友,林宇,大学主修心理,诊所他的,好不了,咱俩就把他诊所砸了。”   “哎哎哎~!”林宇拍了一巴掌桌面,叫着,高冷范瞬间消失,“怎么回事,就砸我诊所,我不接行了吧,真是挑没脾气的欺负是吧?”   方俣冲他嘿嘿一笑,“付简兮,你见过,”说着指向大建,“我男朋友发小。”   “嗯。”林宇听见那句‘我男朋友’饶有兴味的笑了。   “正经点,”方俣脚回勾踢了一下桌腿,“最近,也不是最近,挺长时间了,情绪有点不对。”说着,瞥了一眼大建,心虚的说:“你说,我说。”   林宇正了正坐姿,十指交叉在胸前,开始听两人讲。过了会儿,又从书架上抽出一张白纸,拿了根笔,简要记下两人穿插的描述。   “以前有类似状况发生过吗?”林宇问。   “有,不过,不是完全类似。”大建想了想回答。   “好,把类似的情况说一说。”林宇又抽了张纸出来。   大建把两次发生的状况,抓着记住的重点,描述了一遍。方俣在旁边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心理沉的都快扎进泥土里了。   “家庭情况,了解吗?”林宇又问。   “啊?”大建明显不想说,“必须说?”   方俣抬手拍了拍大建的肩,“他保密,否则,宰了他。”   林宇从细金属眼镜边抬眼,打量方俣,好像才认识这个人一样,看了一会,才开口说:“渣男!”   方俣被骂的哑口无言,谁说不是呢?   大建又把付简兮父母的状况和爷爷奶奶的状况说了一遍。   林宇重重的叹了口气,说:“能见见人,再下结论吗?”他指腹在下巴上来回摩挲,深思着。   “现在,说。”方俣这句话也说的磕磕巴巴的,跟他的心情一样,上上下下,很多大建嘴里说出的情况,他都是第一次听。   “不看见本人状态和聊天应对的情况还是不太肯定,不过现在有一多半的可能,是,……抑郁症。”林宇说完看向方俣,在看了一眼跟遭雷劈一样的大建。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严不严重,见过本人,再下定论。见还是不见?”   “见。”   “见。”   方俣和大建异口同声,两个人都一副不能接受的状态。   “还要听吗?”林宇有点没想到这两个人接受度这么差,一般来咨询的人,不论是本人还是家人朋友,多少都会有这方面的猜测,否则为什么来。“你们不是想不到,是根本不敢想,俩爷们,怂样!”   看两个人还是闷声不说话,林宇用笔磕了磕桌面,提示说:“如果你们俩也是这种状态,我劝你们别往他面前凑,”他表情和语气都很严肃,一副不听医嘱,就拉倒的架势,“他之前那次最多就是情绪问题,但是自己能恢复,所以这次如果他还能正常上课,去工作,对吧?有工作,是吧?”   “是。”大建抬头,立刻回答。   “对。”方俣转头看着林宇,也回答的很快。“怎么?”   “如果不严重,完全可以自愈。”林宇给完希望,紧接着抛了颗雷,“只要别有癔症伴随。”   “癔症?”大建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宇,想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嗯,就是平时开玩笑总说的‘撒癔症’那是一种病,通常伴随抑郁症出现,如果没有,自愈起来很快,如果有,”林宇不想再给两个看上去像要世界末日的男人假设了,只能先停,“看了再说,约时间吧,尽快!”   护士敲门进屋,说预约的病人到了。   “跟他说再等五分钟,谢谢!”林宇嘱咐小护士说。   “确定了?”方俣双眼暗沉的盯着林宇问。   “嗯,”林宇应了一声,拿出专业医生的口吻叮嘱说:“不要跟他争吵,不要对他发火,如果可以保持他身边有人时刻陪着,一直陪着,别嫌烦,主动沟通,就算得不到有效回复,也要说,前提是主动,别带你们情绪和负担,这类人群很敏感,你有情绪和状况他比你感知到的要快,理解的要复杂,一个不小心,你是没事,他又开始纠结混乱。”   “我……操!”大建压低嗓子骂了一句,之前因为付简兮这样,他没少损他,总想骂醒他,又招着他打架。现在想想,这不是往死了逼吗。   “早上他不吃饭,我,强迫,他,就是语气不太好。”方俣觉得自己今天是说不完整话了。   “你,现在就抽自己俩巴掌得了。”林宇说着起身,拿起口罩,笔揣进兜里,往外走。“晚七点,我下班。”   “嗯。”方俣应了声,情绪低落到极点。   大建坐在椅子上,气愤恼怒的拍了两巴掌书包,起身也走了。   林宇从问诊室出来,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经过前台,小护士给了他一份盒饭。他拎着盒饭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站住了,对着几个小时姿势都没变的人叹了口气:“你赖这儿了是吧,看不好真打算砸了诊所。”他进了办公室,盒饭放到办公桌上,打开抽屉拿出一副筷子。   “什么原因能说说吗?”方俣声音低沉的问。   林宇端着杯子接了杯水,坐下后说:“结合你们两个说的,一方面家庭因素,一方面,你。”林宇吃了口饭,筷子一指方俣,继续说:“亲情是造成小孩安全感缺失最直接的途径,他的父母在这方面就没给过他安全感,另一方面如果他的爷爷奶奶能一直好好活着,陪伴他,目前他也不会这样。他的潜意识里,不得不承认,活着的人不爱他,爱他的却死了!”   林宇吃了两口饭,接着说:“人在短期内境遇突然改变,会造成人格分裂。一段时期内,人所处的境遇如果在不停的改变,压力则一直积聚,倘若不懂得表达情绪,掩藏的情绪越来越多,随着时间推移,外在表现和内在人格混乱或者干脆错位。”   “你,哎~,造孽,你追他的时候都没了解过他的生活环境吗?方俣,你就只看脸了。”林宇歪着头问。   “嗯?”方俣也扭头看他,他还在那段境遇改变造成人格混乱之类的词语里挣扎,根本没听清林宇下一句说什么。“能说的通俗些吗?”   “听着,没安全感的人,对一切接触自己试图靠近自己的人,都抱着十二万的戒心。他有朋友,那是他从小玩到大,几乎是能填补亲人空缺的一种存在,那是他自己选择的家人。但是爱情,他不懂,在他看来那是比不存在的亲情更陌生,更没安全感的一个领域。换一种说法,其他人恋爱先看脸,看感觉,对了就在一起,不对又分了,哭哭闹闹就过去了。在他那,这些通通放后面,他要先看这个人安不安全,不是坏人那种不安全,是他会不会撩完就跑?什么时候离开?会以怎样的方式离开?”林宇说完,等着他给回应,“通俗吗?”   “嗯,”方俣顿了顿又说,“我撩完就跑。”   “渣男。”林宇夹着菜骂了一句。“这样的孩子,表面看上去都很坚强,那是太会伪装,他们越没有的东西越会用伪装来让外人觉得他多的是。实则不然!”   方俣转头从他的饭盒里捏了一块肉让嘴里嚼,越嚼越苦,肉没肉味。“挺早就感觉到,他不好接近,没想到是这样。”咽下嘴里的肉,他想了想又问:“要休学,回家养吗?”   “你可别,”林宇赶紧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社会动物,”他艰难的咽下一大口饭菜,指着自己又指方俣,“你我他,人人都是,社会动物。我猜想不严重,就是因为,他还在坚持上学,工作,这样就是自愈的一种,别脱离社会和集体,如果他把自己封闭,情况要比你看到的还要糟糕。”   “有效办法……”   “什么叫有效办法?方俣,你快停止你的缺德吧!”林宇气愤的拿筷子扎了两下饭盒。   方俣苦笑了两声,就算不完全是他的原因,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如今他只想让付简兮快点好。   “情绪一点点积压,环境一点点变化,想好也快不了。咱们是朋友,我说句混蛋的话,方俣,你看不下去,离开算了!……这孩子这么多年都自己过的挺好,如果给他一段时间,他应该能恢复正常,你别跟着参合了。”   “不离开,好不容易回来,能去哪,我现在一分钟,看不见他,心里都害怕,你……我就是,你能给我点具体实施的步骤什么的,我现在,怕,我往他面前一站,比他情绪还不好,影响了他怎么办?”   “你不走,说的好,哼!”林宇冷哼一声不想搭理他了,一盒饭吃到凉才吃了一半,“有效疏导,有耐心,别嫌烦的陪着,这是目前这一类心理患者,最快最好的办法。”   方俣把清河48号餐厅的位置发到林宇手机上,就从诊所离开,没有回公司,直接去了付简兮学校。今天周五,放学后,付简兮还要去公司训练。方俣又给李荣天打了个电话,让他告诉大建和付简兮今天的训练取消。   他现在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林宇见一面付简兮。否则他得难受死,这一天心理堵得难受的无以复加。   付简兮下课后,刚从教学楼出来,就看见楼前叶子掉光的树下,方俣站在那儿,站得笔直头却垂着,脚在地上胡乱划拉着。   他很少见方俣穿的这么休闲,浅灰色毛线针织开衫,里面是一件深色衬衫,也挺休闲的款式,牛仔裤,脚上穿的鞋他也有一双,去年过年方俣送的。   想起去年,付简兮感觉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再回神,方俣已经站在他面前,含着笑,看着他的眼神挺柔和,让他一时间忘了刚才都想了什么,方俣伸手递过来一块巧克力,“饿吗?”   付简兮看了看那块不算大的黑巧克力,没有接,他不饿,不对,是没感觉到饿不饿,“不用,谢谢!”   方俣掰了一块,在付简兮看着他的脸又愣神的时候,直接塞进了他嘴里。“尝尝,挺好吃的。”   付简兮感觉牙齿被顶了一下才回神,瞪眼睛看着塞东西的人,不吃,用强是吧。   “别在这站着了,都是人,你都快成国宝了,经过的,假装经过的都瞄你一眼,烦人!”方俣拽着付简兮往车棚走,边走边嘟囔,现在的学生怎么都这么明目张胆,随便看别人男朋友,不像话。   “你去哪?”付简兮问。   “去48号,我回来,林宇要见我,我想见你,所以就让他去48号,咱们一起吃行吗?”方俣停下脚步,跟付简兮面对面站着,说着又往前凑近了点,有点低声下气的问。   付简兮理了理,林宇是谁,“我不去……”   “啊?那我已经让大建和林不语,丁乐宁先去了。”方俣状似苦恼的挠了挠头。   “真假。”付简兮想明白后,回了他一句,绕过他去取大黑。   方俣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还是一辆白色的,跟付简兮并行骑在校园里,心理有点舒服了,怎么看他们都像骑着情侣单车。   “书包里是什么?看着挺沉,放我车筐里吧?”方俣看见付简兮书包沉甸甸的,坠在身后,山地车没后座没车筐,他说完也没等付简兮回答,直接伸手去拿了下来。   “哎?”付简兮被拽的车子晃悠了两下,他听见方俣说话了,就是不想搭理而已,谁承想还上手了,“嘶~!”他冲着方俣不太高兴的呲了呲牙。这一下居然让方俣乐了,看着他笑容越来越大,给他笑的莫名其妙。原本他们两人在校园骑车就挺招人,方俣一笑,经过的姐姐妹妹们也开始跟着乐。“行了,撩了一路姑娘了,再笑后面跟着去。”   方俣突然停了,他想起林宇中午说的,他看了一眼付简兮又平静下来的脸,“没想撩她们,关键你不领情,笑的腮帮都酸了。”说完他无辜的扁了扁嘴。   付简兮转头正好看见他扁嘴,跟个受气包似的,于是没好意思不搭理人,干脆问:“怎么领?”   “好歹回我一个笑。”方俣的车子往他跟前拐了一下,付简兮往另一边也拐了一下,躲开差点撞上的两辆车子。   “回你一个,你是不是得笑到48号?”   方俣赞同的又开始笑,还真对,这会付简兮冲他笑一下,他没准能从车子上摔下去。   “那,你就不是笑的腮帮子酸,你得笑的下巴颏都掉地上。”   方俣抿嘴乐没说话,伸手在他握着车把的手上捏了一下。   付简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抬头继续看着前面的路,骑着车。   “商量个事……”   “不。”   方俣被付简兮噎了一下,顿时没话了,心理默念耐心耐心耐心耐心耐心……   “以后放学,我来接你行吗?”方俣这次麻利的快速把话说完。   好一会儿,付简兮都没回话,像是没听见一样。   方俣一直看他,一直看他,好几次差点撞他车子上。终于,换来了一记眼刀。   “我不让你来,你就会不来?”付简兮看了他一眼问。   “不会。”方俣实话实话说。   “那,商量的意义何在?”   两人拐上清河边的路,在便道上骑行。   “当然有意义,你可以选择接你的交通工具,接你的时间,接你的地点,接你的后续安排,着装也可以要求……”   付简兮打断他问:“能选择接我的人吗?”   方俣看着他,没看路,又差点撞他车子上,“……不能。”   “盲骑?也是一种选项?”付简兮瞥了一眼方俣的车说。   “不是,这不是你在旁边吗?”方俣哭笑不得的说。   付简兮没接这话,看表情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方俣还是一路都在时不时看他。其实,就算不是现在这种状况,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眼睛大多数时候也都是盯在付简兮身上。   六个人,当做小聚,吃了顿饭。   林宇之前见过付简兮几次,都是匆匆一面,没仔细打量过。今天一看,才知道自己朋友为什么这么执拗的非要追一个小孩儿了。   在他们这帮奔三的男人眼里一个二十左右的男生就是小孩儿。   心理不禁念叨:造孽!   回家后,大建钻进自己屋里,不出来了。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自己哥们儿抑郁了这件事,平时在宿舍,几个室友开玩笑偶尔也会说到这个词,但是这个词确确实实的体现在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绝对,完全的,不能接受。   回家后不久,方俣接到了林宇的信息:轻度抑郁,观察他有没有癔症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早吧,肥吧!   (*^__^*)   再甜几章,该完结了! 第86章 斯人若彩虹(三)   方俣正在收拾自己带回来的行李,看见这条信息直接坐在地毯上,傻了!猜测归猜测,但是真告诉他就是这样,他还是不想相信,也不能痛痛快快的接受。   握着手机的手轻微的颤抖,方俣这会儿很想跑到付简兮面前,狠狠的抱住他,就抱着,整天整天的抱着。   他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把自己的情绪压下去,他要去看看付简兮在干什么!   但是,起身踉跄了一下后,他就完全清醒了。他转身往窗户方向望去,漆黑的夜晚充当了背景,玻璃窗上他的脸太颓废,情绪再怎么调整也不会像平常,方俣转回身窟嗵一声,躺倒在床上。   他抬手使劲搓了搓自己有点紧的脸,就在这时头顶的灯忽然灭了,方俣又搓了搓脸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就在这时,门外有什么东西撞到的声音,他猛地从床上跳到地上,大步走到门前,一把拽开门,扭头看向付简兮卧室的方向,卧室门口站着人,黑暗中好像正在揉脑袋。   “怎么了?”方俣快速跑过去,弯腰脸贴近想看清付简兮面部表情。   “嘶~!停电,了,嘶~!”付简兮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吸气,他刚在沙发上眯着睡着,灯一灭他就醒了,头疼还晕乎,转身就撞门框上。   “手机,手机给我。”方俣一只手在付简兮身上的兜里摸着,找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赶紧在付简兮脸上头上看了一遍,“这里,磕在哪了,这么大包?”方俣刚才是堵得难受,这会儿是心疼的难受。   这个屋子是多久没买电了?   这个人怎么出个门都能磕破额头?   “怎么了?谁磕了?”大建踢踏着鞋,跑跑停停的也摸着上了二楼,他手里拿着手机,打着手电筒。“电卡在哪,插一次卡,应该还有十度,五度能用。”   “不知道。”付简兮靠在门框上,看着方俣进屋在衣柜里翻着什么,他太阳穴炸了一样的疼,实在不想说话。   “什么时候交的电费?”方俣从衣柜里给付简兮找了件大衣又拿了条裤子出来,拽着他的胳膊往楼下走。   大建跟在两人身后也一起下楼,“我没交过,不是去年你交的吗?大爷。”   方俣无声的叹了口气,将近一年这俩人连一千块钱的电费都没用完,可见就没怎么回家住过。   他把衣服裤子塞进付简兮怀里,说:“穿上,去物业交电费、水费、煤气费。”   “我呢?”大建站在一边问。   “害怕,就一起去。”方俣说。   黑咕隆咚的屋子里大建翻了一串白眼,也没人能看见,最后只是说了句:“我就这躺尸,等着。”说完一个起跳,“噗!”一声,把自己结结实实砸在沙发上,“啊~!操!什么东西,哎呀,我的肾呀!”肾损伤的人,抱着腰在沙发上打滚。   付简兮跟着方俣进了厨房,看见他从抽屉里找出几张卡,装进兜里。他开口问:“我能不去吗?”   “不能。”方俣拒绝完,转身推着他往外走,发现他还没穿衣服,转回去又从沙发上拿过裤子衣服,作势要给他穿,付简兮一把扯过裤子麻利自己套上,方俣看着他,黑暗中笑的一排白牙亮着光。   两人出了门,走在小区里。不约而同回头看身后的房子,果真都亮着,就他们家没一点光亮。   付简兮看了一眼那栋黑漆漆的房子,突然庆幸自己出来了。看完心理一阵不踏实,隐约心脏颤抖了一下,他无意识的往方俣旁边靠近了一些。   方俣转过脸看着明显在靠近的人,付简兮垂着头,眼睛直直的盯着地面,晚上十点多的小区内,已经没什么人,方俣伸手过去抓住他的手。刚刚在屋里,他查看付简兮撞在门框上的额头时也抓过这双手,还是暖的,这一会儿冰凉冰凉的,凉透了的感觉。   “冷?”方俣低声问。   付简兮没说话,双眼盯完地面,又看向很远处,社区广场上的几束冲着天空的高射灯光。   方俣咬了咬嘴唇,压下心底的触动,想了想开口:“看不到星星,阴天了,明天有雨?”他说话没想得到身边的人回答,所以顿了顿接着说:“冬天快到了,想不想出去玩,再冷点就只能窝在家里看电视,看书,看我了,嗯?”   他牵着人特意绕着小区里最远的路走,几次经过物业楼都没有进去,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很少能得到回复,就算是付简兮回复也只是一个字嗯嗯啊啊,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明天想去买点东西,陪我去吧?”方俣第三次经过物业楼,放慢了脚步,再不回去,恐怕大建会出来找他俩。   “不。”   “逛书城?”   “不。”   “看画展,国际展馆,有画展,我在国外看过他们的宣传,这个月在国际展馆,世界巡回,去吧?”方俣把脸凑近,几乎快贴了上,殷切的问。   “……嗯。”付简兮在长长的沉默后,答应了。   “走,买电去。”得到回应后,方俣还抓着他的手,高兴的迈着大步就往物业楼里走。   付简兮看见从楼里走出一个人,他挣脱了方俣的手,跟在他身后走。   方俣回头看了看他,正对上他的目光。付简兮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挪开,他却抬手揽住付简兮的肩,搂了一下就松开了。   冲了三个卡,俩人没在溜达,直接回家。开门进屋,漆黑的屋里响起大建的声音,“我都不抱希望你俩能回来,真意外,咋回来了呢?”他起身伸懒腰打哈欠。   方俣把电卡插上后,整个屋子顿时亮了起来。   大建刚伸完懒腰,灯就亮了,看着付简兮脱了大衣挂在衣架上,脑袋里开始没话找话说,“清河对岸,新开了一家希尔顿逸林,挺不错,我特么还以为你们俩撇下我去快活了!”   付简兮双臂抱在胸前,微皱着眉,看着大建慢慢向他走进。   大建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忙解释:“哎?干嘛看我,我没去过,刚开的,真的,操!看我干屁,我特么是想去,跟谁啊?”   付简兮第一反应就是他去浪了,否则哪来的那么中肯的评价。   正好方俣也从厨房出来,看见大建咆哮,要放平时他也会挤兑他几句,但是现在付简兮情况特殊,看着大建对着人咆哮,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扯一团纸,塞住大建的嘴。   付简兮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拧着两条眉的方俣,一伸手拽着送到大建面前,随后冲大建抬了抬下巴。   “卧……槽!”大建两手一抬捂住了脸。   方俣明白过来,哭笑不得,转回身也抱着胳膊看着付简兮,像是再问:什么意思?付简兮对上他带笑的脸,特别是那双熠熠生辉闪着光的双眸,转头就想上楼。   方俣看他想走,一抬手捏着他的下巴,上前亲了一口,“吧唧!”   大建从手指缝隙看清了全过程,一副没眼看的转身回房,但是好奇心一再的让他回头,又回头,再回头,“吧唧!”方俣在他第三次回头的时候又亲了一口。   付简兮向前一步,两只手拿起沙发上两个抱枕,一个呼在方俣脸上,一个砸在大建的后背上。   方俣被砸的鼻子酸溜溜的,眼眶都噙了泪水,他揉着鼻梁问往楼上走的人:“热牛奶喝吗?”   一如之前,没有回答!   方俣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拿去了付简兮卧室。   他回来的第一天,大建叮嘱他,付简兮在哪睡都不要吵醒,他当时没明白,两天下来完全了解。   飘窗,客厅沙发,卧室沙发,地板,画室椅子,这些地方付简兮都会当做睡觉的床,但唯独不会上床睡觉。方俣想观察一阵,他实在找不到立刻生效解决的办法。   热牛奶放到书架空格上,方俣试探着问:“去书房睡?”   付简兮给了他一个无法理解这句话的眼神。   方俣舔了舔嘴唇,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坐在地板上开始看。还是一边看,一边自说自话。他现在完全在没有回复的情况下,一个人也可以说的很热闹。   聊书中的人物,聊下一顿饭吃什么,聊天气,聊工作,讲个笑话,问问想去哪玩,要不要出去遛弯,要不要晨跑……   付简兮会时常忽略或者根本发现不了他的举动。他收拾书架,整理衣橱,帮他换洗床单被罩……这一切仿佛付简兮都看不见。   方俣很多时候都刻意把动静整的特别大,特意引起付简兮的注意。而且,根据林宇的提示,生活中有交集的事,一定要询问意见,一是充当有效沟通,再就是把他拉回正常生活的步骤中。茶米油盐酱醋茶才是乏味却经久不变的生活,长久的忽视,脱离,时间一久,人就变得没了人情味,会冷会倦会看不见生气。   去展馆这天是周三,方俣计划是周日去,但是付简兮一句“人多”拒绝了。于是,两人又改了时间,周三中午去,付简兮下午的课,三点上,所以不用急着回。   方俣从学校论坛找来了付简兮这一学期的课程安排,来了几次,就能准确的找到哪节课在那个教学楼上。这几天,不间断的出现,他发现付简兮有了反应,对他频繁的出现最初是木讷,后来是有点反感,最后是一副爱怎么样随他的样子!   展馆距离学校不远,两个人有足够的时间,吃个中饭再去看画展。   “吃什么?”方俣看着身边的学生好像都往一个反向走,于是问:“那边是食堂吗?”   付简兮也回身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看着方俣有点好奇的问:“你想吃食堂?”   “我都行,好吃吗?”方俣挺想去,但是想起自己男朋友一出场自带万众瞩目的光环,多少有点不爽,而且他还跟在一旁,他有点担心付简兮被人议论,会不会在这个特殊时期起到反作用。   “嗯。”付简兮难得的抿着嘴笑了笑。   方俣惊的下巴快掉了,真他妈的好看,比中午的阳光还耀眼。“那………那个,你……”   付简兮停下脚步,侧身面对着方俣,歪着头看着他,等他捋直舌头,把话说完整。   “哎!”方俣自嘲自己没出息,叹了口气,问:“笑什么?”   “啊?”付简兮没想到等来这么一句话。平时他自己挺喜欢去食堂吃,但是去了挺麻烦,所以很少去。   方俣平复了一下心悸,干脆的说:“烤肉,还是牛排?”   付简兮眼神穿过操场望的很远,他看见了操场上那副双杠,好像有人坐在上面,只是正午阳光太烈,没有大片阴翳,所以也没人背着光走来……   方俣又重复一遍,发现付简兮又愣神了。他也转回身看向付简兮望着的方向,他一下明白过来,那是他有一次回来找付简兮,两人待过的地方。   方俣转回身,付简兮双眼还是看着那个方向,却没聚焦,眼底被烈日映的泛着白光,如果是平时,根本没有人大中午盯着烈日这么看。   他张开双手,顾不得周围还有人经过,抱住了付简兮。   “看我,看我好吗?”方俣偏头嘴唇轻触付简兮耳廓,低声说。   他清晰的感觉到怀里的人,颤抖了一下,绷紧了身体。从他回来,几次的环抱,付简兮都会绷紧身体,却没有挣脱过。   这里毕竟是学校,方俣只是抱了一下,收紧手臂后又马上松开,拉开点距离,看付简兮,等着他回应点什么。   付简兮听见不远处有手机拍照声音,寻声看过去,没找到,目光收回放到方俣脸上说:“不想吃,直接去吧。”说完,继续往前走。   方俣走在一旁,一时间找不出话聊,很想牵手,或者干脆回家窝沙发里抱着。   但是,太不现实,林宇一再叮嘱不要让付简兮把自己封闭起来,可是方俣自己就是忍不住想把人拽回家,跟他一起藏起来,什么都不做,抱一起说说话也好。   他发现,他现在的情绪还不如付简兮稳定。他现在,是最需要看心理医生的那个。   方俣出了学校还是拽着付简兮去买了一大推麦当劳,抱着上车,他吃一口,他就会抽空往付简兮嘴里塞一口。   最后付简兮烦的不行,“你能停停吗?我自己吃。”说完付简兮拿起一个双层牛肉汉堡吃了起来,也许是置气,在方俣偷瞄第三眼的时候,一个汉堡吃光了,付简兮捏着挂着酱汁的纸到方俣面前抖了抖,“行了吧?”   方俣突然有种自己得逞的爽劲儿,憋着不敢笑的太明显,脸凑近付简兮,说:“乖!”   付简兮一记眼刀瞥过去,车厢里彻底安静了!他把头靠在椅背上,侧脸看向车窗外,恍惚间有流水和鸟鸣声在耳边环绕。他转过头看向方俣,眼神有点迷离,越听越真实,是音乐,车里放的轻音乐。他刚刚怎么没听见,虫鸣物语,流水潺潺,轻缓舒适的在大脑里荡漾开,让呼吸和心跳都跟着慢下来。   方俣换了条路,车速减慢下来,又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人,真的睡着了,侧脸面向他,眉心微微皱着。他突然高兴的想跑两圈,林宇这招还真有用!认识林宇这么多年,头一回觉得这人这么靠谱。   车子开始驶入展馆停车场的时候,付简兮醒了。他睁开眼睛,有点蒙,看了看周围,地上停车场,四周都是车,除了保安,没其他人走动。   “醒了?”方俣停好车,拉手刹,解开安全带,往付简兮面前凑近些,抬手把他后脑勺蹭乱的头发顺了顺。   付简兮没说话,解开安全带,在身上摸着,不知道再找什么,他记得睡之前手里抱着东西,是什么?忘了!   “怎么了?找什么?”方俣看着他一脸不高兴的在自己身上乱摸,心理咯噔一下。   “我……”应该没有,付简兮回头看了看车后座,除了一件方俣的外套,确实没东西,魔怔了,是昨晚吗?昨晚在沙发上抱着东西睡的觉。“没事。”   方俣感觉心脏从天灵盖又掉回肚子里,吓死人了!   就怕林宇的猜测,又准了。   “先别下车,你出汗了。”方俣手在他胳膊上一下一下轻轻抓着,他一看见付简兮这样,就想揽怀里抱着,心理的不踏实又翻腾着。   付简兮抬起另一只,抓在方俣的握着他胳膊的手腕上,他没想推开那只手,刚才怎么了他也不知道,现在抓着点东西,感觉才真实,特别是手心里温热的感觉,脉搏有力的跳动,都让他瞬间觉得自己真的醒了。他也在方俣手腕上捏了两下!   中午一点刚过,展馆的人还没有工作人员多,付简兮和方俣两个人难得清净的慢慢看。方俣时不时就要问上两句,这是付简兮的专业,也是长项,他问,付简兮就回说上两句。   展馆角落有一间很有格调的咖啡厅,方俣要去买热饮,付简兮想独自逛逛,方俣只能快去快回。   等他找到付简兮的时候,付简兮站在一副很抽象的人物画像前。方俣从远处就看见了他,发现他那种站姿跟平时发呆一样,丝毫未动,一座雕塑似的。方俣快走两步站到他旁边,一伸手,奶茶递到他面前。   看付简兮完全没察觉有人靠近,他开口问:“谁的画?”其实画作下面有详细介绍,方俣也只是想赶紧找个话题聊天。   付简兮浑然不觉,瞪大眼睛,略皱眉,看向身边的人,发现是方俣,神情一瞬间放松下来,似乎还轻叹了口气,“什么?”看着面前的纸杯问。   “奶茶,尝尝,招牌。”方俣强塞进他手里,等他喝了一口后,盯着他等反馈。   “嗯,好喝。”付简兮抿了抿嘴,把黏在嘴上的奶泡抿进嘴里。   方俣看的咽了咽口水,回来这些天,他洗的冷水澡,已经数不过来了,可是越来越不管用了,怎么办?   “谁的画?”方俣喝了两口热咖啡,烫的他,欲望一下就转换成疼痛。   “弗朗西斯.培根。”付简兮又喝了一口奶茶,又香又甜又滑,一口下去,肚子里暖,脚底的暖意也往上窜。   “培根?”方俣说完咳了一声,知道自己理解错了,只是下意识脱口而出。赶紧又补救了一句:“自画像?”太抽象了,真不是随便谁都能懂的。   “恋人画像。”付简兮淡淡的说。   “啊,这是男的,坐在椅子上,照镜子吗?”方俣又仔细看了看,把能理解到的都说出来,能多聊两句就行。   “嗯,同性恋人。”付简兮说。   方俣有点吃惊,又有点理解为什么付简兮单单站在这幅画面前发呆。好奇心驱使下,他要求说:“能讲讲吗?”   付简兮转头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一瞬,他又感受到了那份来自方俣眼神里的温柔。“画中人叫,乔治.戴尔,一个贼,画室偷窃,被抓了个正着,一个男人出现后对他说: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我就报警;要么,你就陪我睡觉。这个男人就是弗朗西斯.培根,而乔治.戴尔选择了后者。”   “哈~!”方俣喝了一口热咖啡,短促的笑了一声,这样的人生太过戏剧性。“然后呢?”   “乔治.戴尔死了,自杀。遇见时26岁或者更小,死的时候36岁,十多年相伴,一个厌倦了,一个受不了被厌倦。”付简兮平静的诉说,简单几句,诠释浮生若梦。   “所以有了这幅画?”方俣终于有点震惊了,艺术果真是疯狂的。   “不,他有很多画作都是这个人,很多的画作灵感也来自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却不是他的唯一,死前死后都不是。”付简兮说到这里仿佛不想再说,转身去看其他画作。   方俣跟在他身后,感觉自己不该问这幅画,听完他自己都不怎么痛快,更别提付简兮了。   看来,最近一段时间,煎培根最好也少吃!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彩虹这篇,都是日常流水文! 第87章 斯人若彩虹(四)   秋风萧瑟,满目清冷。   方俣第二次进来看付简兮,他从沙发上挪到了飘窗上,靠墙坐着,只是这次像是在闭目养神。   方俣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两只手托着付简兮两肩把人跟冰冷的墙面分开,他挤到付简兮和墙面之间坐好,打开两腿把人抱在怀里,他的前胸刚一贴上付简兮的后背,就被他冰凉的后背凉的闪了一下,马上又贴紧。   他紧了紧手,付简兮睁开有点迷离的眼睛,怔怔的又望向窗外,把头靠在方俣肩上,被他脖颈里温热的感觉吸引,侧脸贴近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不动了。   “为什么不去床上睡?”回来有半个月,方俣一直想问。这么多天下来,付简兮大都是默不作声的做一件事,安安静静的发呆。好像这个人一直都这么没脾气,这么安静,乖顺,方俣是摸透了他,才敢问出口。   “枕头。”付简兮轻缓的说了两个字,方俣把耳朵往他唇边靠近了些,像呢喃细语一样,不仔细靠近了听,都听不清。“都是,发霉的,梦。”   方俣心脏揪了一下,胸腔立刻闷住了。   这是什么话?   他还想问,偏头垂下眼看怀里的人,已经闭上眼,似乎是睡了,呼吸轻浅的几乎听不见。   方俣抬头看了看书架上的表,凌晨三点刚过。他屈膝,脚尖挑着一条毯子递到手边,撑开盖在两人身上,只留下两颗脑袋在外面。   北风呼啸着在窗前嘶吼,像是粗声峰鸣一样,楼前高大的粗壮的树,摆动着光秃的枝干在黑夜里随风张牙舞爪。   方俣的手在毯子里,一直轻拍着,他大脑里一直在回想那句‘发霉的梦’是什么意思。   梦里是什么,恍惚间,方俣有个猜测,梦里会不会一直都在播放着离开的人?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压不下了,方俣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晨曦微光,驱散一夜的黑,地雾随着太阳的升起,开始慢慢消散。   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方俣立刻睁开眼睛,双手收紧,神色有点紧张的看着付简兮问:“怎么了?”   付简兮醒来几乎是躺在方俣的怀里,记不清是第几次。虽然能睡得好,但是起来还是有些难为情,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男人,总被抱着睡算怎么回事。   他仰头,看着头顶正盯着他,略显紧张的一张脸,他抬手推着方俣的下巴,把脸往上推了推,“胡子扎到我了。”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像感冒了,带着慵懒的有点撒娇的语气。   方俣放心的笑了笑,闭上眼睛把脸一下闷在他侧颈处,从鼻腔里呼出长长的气。   气息喷在付简兮脖颈的皮肤上带起一阵痒麻,他缩着脖子摇晃了两下头,“松开,上厕所。”一手撑在窗台上就要起身。   方俣两条胳膊一使劲,又把人给拉回怀里,“别动,抱抱!”   付简兮刚才是斜着靠在他怀里,这次是正正当当的坐在他两腿之间,坐下后他真的不动了。后臀被硬硬的顶着,危险性太高。方俣喷在他皮肤上的呼吸越来越热,越来越急。付简兮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转头安抚的在方俣额角吻了吻,吻完唇没离开,就那么轻轻的压在他突跳的额角。   “这样了,你还惹我。”方俣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暗哑了不少,语气也带着抱怨。说完,牙齿和双唇开始在他脖颈和肩上舔咬,舔着舔着就开始啃。咬着颈侧的肉,含糊着嘟哝:“管撩不管灭的小混蛋!”   付简兮愣怔着,正在想要不要灭,要用什么方式灭的时候,方俣猛地抬头,架起一条腿要下地。   “我先用浴室。”方俣略显急促的说。   付简兮抓着他手腕的手没松开,仰着头,跟着他身体移动的方向转了半圈,即使方俣起身已经把他的手拽了起来,他还是没松手。   方俣起身一只脚踏在地上,上半身直起后,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拉扯着,回头看向付简兮,这一会儿的功夫他额头已经冒了汗,双眼开始发烫。   两人短暂对视,方俣看清付简兮的眼神,澄澈的毫无波动,但是却不冷了,也许是睡了三个多小时,脸色好看了不少。他一条腿跪在窗台上,一只脚站在地上。转回身,一只手掌着付简兮的头,把人又揽回怀里,低头看去,付简兮把脸埋在他肚子上蹭了蹭,随后松开了他的手腕,两只手松松的搂着他的腰。   “总洗冷水澡,以后该不举了。”付简兮闷在方俣肚子上,闷声说,衣服上有清香的味道和方俣身上的味道,只是再往下,一直挺着的东西,有点硌人。   方俣无语望天,闭着眼睛,抿着嘴低声的笑。还没笑完,就被伸进裤子里有点凉的手,吓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他反应过来低头看去,只能看见付简兮的发顶,下面的景都被付简兮的头和背给挡住了。   “唔~!”方俣仰头,舒坦的呼出一口气,被冰凉手指握住的满足感,一瞬间就涨满身体,一点点兴奋起来的细胞,一个一个正在砰砰砰的胀大,跟他下面那根一样,膨胀的速度快的不行。   付简兮呼吸着方俣身体里散发出的气味,一只手在方俣身后腰上揉捏着,另一只手保持匀速,勤勤恳恳的上下运动。刚动了几下,方俣就流水了,之后,源源不断的流着,付简兮抿嘴浅笑。   方俣一只手在付简兮头发里揉|搓,一只手在他脖颈下锁骨上来回的抚摸。   圈紧的手指感觉手心里的东西,硬似铁|棒,开始慢慢胀大。付简兮用拇指摩挲了几下硬热的顶端,那里已经开始撑开,阳|筋凸跳加快。   “嗯……啊~!”方俣两手抓住付简兮两肩,闷声咬牙呻|吟。   付简兮揽着方俣腰的胳膊明显感受到这具身体骤然绷紧,他套|弄的手加快速度,方俣抓在他肩头的头,让他有了这段时间前所未有的清醒,痛的清醒,却特别满足。   听着方俣急促粗重的喘息,全部不剩的叩打在他心尖上,让他身体也跟着紧绷,颤抖!甚至,跟方俣急促的呼吸达到了同一个频率,这种结果直接导致他也开始慢慢兴奋起来。   硬热顶端的外开口,被身体堆加在一起的欲望,瞬间顶开,一股一股倾泻出来。   “啊~!唔……”方俣仍残存一丝理智,把臀部向后挪了一点,这个角度,直直射出去,画面……啧,太美!他不确定付简兮能不能接受。   付简兮一直握着没松手,减慢速度继续上下动作着,感受着手掌里一波一波的喷|溅,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不知道方俣多久没给自己纾|解过了,泄了这么长时间,如此大量的存货,真让他自愧不如。   明明就是他帮方俣,这么一场下来,他感觉比自己打了一炮还累,还兴奋。手心里的铁|棒完全没小,还直挺挺的在他手里竖着。   方俣释放完,大脑慢慢清明。他抬起两手捧着付简兮的脸看向自己,果真,下巴和脖颈都被溅到了一些。他手掌下移,拇指抚摸着摸去。但是,他的这个动作,和指腹下粘腻的触感让大脑还有些混沌的人也清醒了。   付简兮抬手往自己脸上蹭了一下,递到脸前一看,瞬间石化。   这算颜|射吗?   凌乱的,骂人都忘了!   方俣抿嘴,看着他笑,眼神里都是宠爱,他把人压在窗台上,拿侧脸去蹭付简兮的侧脸和下巴,这动作怎么看都像是在和匀。   付简兮石化完,心理立刻一阵羞耻。他没说话,两只手摸进方俣上衣里,在他腰侧使劲掐了两把。   “哎~!疼疼疼,宝儿。”方俣夸张的叫喊,嘴唇却在不停的摩挲他的脖颈和耳垂。“性感死了!”   付简兮被耳边像是做梦时的呓语撩的身体一颤,心理,皮肤上麻痒顿起。   方俣一直趴在他身上,等着降旗,显然这不是理智的办法,越这么叠在一起,降的越慢。但是两个人都没着急起身,彼此享受着此刻的温存缠绵。   反正都是发呆,这样的姿势发呆,好像格外的美好!   方俣把付简兮拽进厨房帮忙做早饭,其实,几次帮忙打下手后,方俣就在心理暗暗封付简兮做了:厨房终结者。他猜想或许搞艺术的人,拿笔的手,是没办法拿锅铲的。   付简兮两手按在餐桌上,看着一盘四颗碎了的煎蛋,皱着眉,想了一遍平时方俣煎蛋的步骤,没错啊!甚至可以说分秒不差,那为什么出来后会面目全非?   方俣端着火腿和面包出来,看见一脸不解,还有点怒气的男朋友,心想不好!早知道不该让他煎蛋,他瞥了一眼盘子,简直惨不忍睹。   “都是吃,进了肚子里,也就是这个画面,别看了,快吃!太冷了,别骑车,开车载你过去吧?”方俣放下两个盘子,推着付简兮坐下,但是扭头看他的还是一脸不悦的看着一盘子煎蛋。   于是,方俣低头,回转脸在付简兮嘴唇上咬了一口,说:“看我,看我下饭。”用脸挡住付简兮视线后,另一只手果断抽走煎蛋的盘子。   付简兮撑开手,抵住贴着自己的脸,说:“起来!脸大的都找不到五官,怎么下饭。”   方俣低头一边笑,一边把煎蛋,火腿和青菜夹在面包里,做好后递给付简兮。   “我骑车,不用送。”付简兮嚼着东西,慢吞吞的说。说完还抬眼看看方俣的表情,对上方俣的探寻的眼神,马上转开,拿起热豆浆就要喝。   “哎!”方俣喊了一声,伸手抢过他手里的热豆浆,抢的幅度太大,豆浆洒在了方俣手背上一些。   豆浆机里,刚烧开的豆浆,不足一分钟前他刚到的两杯。起码有90多度,方俣呲着牙,放下撒的还剩下半杯的豆浆,把手垂下去在桌子下面甩了甩。   付简兮立刻反应过来,瞪着方俣,音调突然升高的问:“你干嘛?”   方俣太长时间没见过付简兮情绪波动这么大,一时间被问的愣住了,生气了怎么办?这个林宇没告诉他,只是说不能吵架,别嫌烦什么的,现在怎么办?   方俣一头雾水,心脏突突跳,慌乱的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总不能不开口,按照他对付简兮的理解,不说话,这个人会更生气,于是干脆实话实说:“太烫了,你那样喝下去,不行!”   付简兮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说:“烫到嘴跟烫到手,有区别吗?”   方俣又被问的一愣,区别大了,烫他,他自己没感觉,最多就是皮疼。烫了付简兮,他估计会心疼,哪哪都疼。“我……,那个,没事,你怎么了?”方俣伸手去摸他付简兮的脸,太久没看见生气的付简兮,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   付简兮抓住他伸过来的手,递到眼前看,虎口和食指最严重,半个手掌都是触目惊心的肉红色,这一下不亚于被开水浇了一遍。“你是不是,真傻?”   看见后,付简兮突然就忍不住的想哭,也不知道哪来的委屈,心理一阵一阵的泛酸,眼睛怎么眨,都挤不回去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嘎吱!”猛地起身,木头的椅子腿跟地板摩擦,带出刺耳的声响。付简兮起身大步进了厨房,也不知道药箱在哪,眼到之处,可能装着药箱的抽屉他都匆忙的打开,一阵乱翻。   翻了整整两排抽屉,付简兮突然忘了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他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肩膀抑制不住的颤抖,簌簌落下的眼泪,都让他觉得难堪至极,为什么就这么差劲?   方俣转身看着付简兮手忙脚乱的翻抽屉,打开,翻乱,砰的一声关上,再打开,再翻乱,再关上,如此反复,像极了强迫症,像极了怒极发疯的场面。最后,终于消停下来,双手按在台面上,肩膀止不住的抖动。   方俣僵硬的站起身,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过去。看着要崩溃的人,双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近。他站在付简兮身后,倾身覆到他背上,双手连带他的两条胳膊一起松松的搂进怀里,唇在后颈裸|露的皮肤上吻着,随后额头抵在他后脑勺不动了。   付简兮混乱的思绪,体内暴走的情绪,随着身后贴上的温度,慢慢平复。他转身死死抱住方俣,终究还是没压制住自己,这个怀抱太暖,太宽容,太让他无所顾忌。   方俣听着,付简兮开始只是压抑着小声呜咽,抽泣,最后像是开了闸一样嘶吼,撕心裂肺,发泄般的哭,头抵在他肩上,两手使劲抓着他的衣服。他想说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只能一下一下,机械式的拍着付简兮的背。   “方俣,你这样,我怎么办?”付简兮哭的声音沙哑,咬着牙,声音里带着哭腔问。“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去死吗?”   付简兮说完一口咬在方俣肩上,鼻腔呜鸣混着嗓子里闷声的嘶吼,听的方俣心颤抖不停。他咽了好几口不存在的口水,喉咙终于畅通后,他也咬着牙问:“我去哪里?我能去哪里?……我不走,真的!”   “骗子,你他妈,就是骗子!”付简兮艰难的抬起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怎么努力都压制不住不停不停涌出的泪水,“住够了吗?现在,走呀,走呀!”他冲方俣吼完,双手用尽全力在方俣身上推了一把,方俣踉跄着退后,后背砸到厨房的玻璃拉门上,带起“哐啷啷!”一阵玻璃震颤声响。   “付简兮,”方俣也冲着他喊了一声,他搞不清这种状况怎么办,是不是更严重了,还是突然苏醒了,眼前的这个人太像他之前认识的付简兮。他看着这人把自己抑郁的撕裂成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人,长时间的不安和恐惧在这一刻,爆发了。“付简兮,我去哪儿?我能去哪里?”他说着上前要抱住两手撑着膝盖,不停哭泣的人。   付简兮看见他靠近,抬头一声暴喝:“滚,现在就离开,我要看着你走,走~!”他食指指着方俣,最后一个字使出全身的气力,吼出口,尾音带着喉咙沙哑的撕裂。   方俣盯着那张几近奔溃的脸,泪水从未断过,下巴积流成线。此时此刻,他只能看见那张泪水遍布的脸,只能听见他的痛彻心扉的嘶喊。方俣再次靠近,伸手去抓一直指着自己没放下的手,抓住后死死攥进手心。   付简兮瞪大双眼,拼命要看清眼前站着的人的脸,身体止不住的抖,他使劲咽下几下口水,说:“我已经做好,这辈子你都不会出现的准备,为什么还回来?”他刻意放低声音,让音调听起来没那么颤抖,“回来了,然后再走,再回来,再走,对吗?”   方俣双眼也模糊了,他低头让泪水砸在地上。   “方俣,求你,我不想,一次一次都这样,求你~!”说到这儿,付简兮偏开头看向一边,泪水几乎流尽。   “不,就像现在,这样,”方俣哽咽着,低着头说,“信我,真的,我陪你好吗?就让我陪你,哪里都不去,谁领都不走!”   付简兮转回头,哭红的双眼噙着泪水,盯着方俣说:“你为什么不能彻底消失,这样就算我死,都不会再有多余的念头,不期盼,不想,不念,什么都没有才是我的归宿。”   方俣听不懂,什么叫什么都没有才是归宿。“我才是你的归宿,你看着我。”他忍不住喊了一声。抬手,像铁钳一般箍住付简兮的脸,跟他拧着劲,把脸搬正看着自己。“我方俣才是你付简兮的归宿,听见了吗?我才是你的归宿,你想死是吗?一起啊!”方俣的恐惧涌进双眼,此时双眼猩红,疯狂,痛心疾首却有柔光。   方俣发泄完,紧接着冷静下来,突然有种心灰意冷的念头产生,可就算是真如他想,他也要问个明白。他双眼望进那对像秋水清泉一般的双眸,严肃起来的表情,一瞬间垮塌,他颤声问:“付简兮,你爱我吗?……爱过我吗?……现在还爱我吗?”   方俣问完,呼吸像是被掐断了一样,骤然间停止,仿佛得不到回答,他此刻就是今生最后一秒。   付简兮僵硬的牵动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方俣,从没有过的如此坦诚的表白,说:“爱过,一直都爱,现在也爱,但……”   方俣听到这里,呼吸像是猛地被放开,心跳也立刻恢复,等不到付简兮说完,堵住他的唇,玩命似的的亲吻。   付简兮被咬的嘴唇舌头都破了,挣扎着喘着气,此时方俣已经在扯他的衣服。他用力推着方俣的肩,喊道:“滚,疯了你!”   方俣野兽附体般,听不见他的话,看不见他愤怒的脸,一心想撕|掉他遮住肉|体的衣衫。   “方俣~!”付简兮被他撕扯的时候,皮肤勒的生疼,生猛的动作,好像下一口就能咬掉他身上的肉,“方俣,方俣,啊~!”   方俣一只手把付简兮按在大理石台面上,不让他动弹,另一只手托起他的臀,带着往自己|胯|间送,他牙关咬紧,下颌线条绷紧,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肌肉呈现块状。一副牟足了劲儿,谁也撼动不了的强势感。   “付简兮,你爱我,你个混蛋爱我,为什么让我滚?”喊完,一只手使全力,再次按倒要起身付简兮,让他上身紧贴着大理石台面躺倒,另一只手又往自己面前托近他的臀。   在付简兮一只脚狠狠踹在方俣肩头的同时,方俣把自己直|挺的硬|棒,顶|进他身体里,没有停顿,直顶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是最后一辆车,后半部分周一见!   重感冒,歇一天! 第88章 斯人若彩虹(五)   人生前行的路,即艰难又遥远!沿途,总有那样一个人,能轻易骚动你的心,让你甘愿遮住自己的眼睛,跟着他不知道去哪里!   付简兮感觉从认识方俣到现在最深的感触不是爱的有多么无法自拔,有多么水深火热!   更多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充斥在不停的若即若离,患得患失中。在短暂停留的时间里,爱和陪伴才会蔓延出来,开始缠绕包裹住两个人。可是,一旦要分离,又向蜗牛触角一样,一瞬间收缩回体内。几经折磨周转,停停走走后,纵使难分离,却终究会爆发!   他以为自己的泪已然流干,可是,方俣粗暴的打开他身体的一刻,身体的痛,和心理的委屈又源源不断的化作泪,溢出眼眶。   清晰可闻的粗重呼吸声,冲撞他的腹部坚硬滚烫如热石般,刀锋般的视线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付简兮的视线透过泪水,锁住那张气势强烈,裹狭着愤怒的脸。   方俣艰难的顶开他的括约肌,过分紧张的身体,没做扩张的过分的挤压,让他很是难捱。只是,他此时根本顾不得疼,他只想,只想用最粗暴最原始的方式,让这个叫嚣的人闭嘴。他只要知道自己是被爱着的,就够了!   踹在他肩头的脚,拖鞋被脱掉,光裸的整条腿都被他架在肩上,他的手熨斗一样,熨烫过整条腿每一寸皮肤,最后落在前面仍旧疲软的东西上,“你现在对我,都,硬不起来了。”   付简兮睁大双眼,努力看清贴近的面孔,方俣的双眼被欲望烧灼的蹿出火焰,被他看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烧过一样,他咬着嘴唇,拼死承受的时候,方俣低头咬在他胸前,以前不论哪一次,方俣从没有这么强势,粗暴过。   “谁他妈,会对,一个用强的人,硬。”付简兮急促的喘息里,混杂着不成调的话。   “对,说,说点想听的,放了你。”方俣用炙热的双唇,从他胸前一寸一寸吻到他嘴角,最后张嘴狠狠咬住下唇,用恨之入骨的声音的问:“说不说?”   “有种,干|死我。”付简兮咬着后槽牙,汗湿潮红的脸上,双眼噙着泪水,怒目而视。   方俣的怒火瞬间蹿起,牙齿在自己两片唇上重重刮过,双唇像是饮过血一样,鲜红可怖。“好。”   方俣话落,付简兮感觉自己的腰被猛地闪了一下,他下意识去抓东西,两手下一秒环住方俣的脖颈。方俣一只胳膊托着他的两瓣臀,一只胳膊揽着他的腰,把他从大理石台面上一下抱了起来,两具身体仍旧是结合的状态,只是换了个姿势。   方俣的两只手托着付简兮的两瓣臀,下落的同时,顶|入的更深,他,上下沉浮两次,付简兮才反应过来,无声的张开口喘着气,仰面朝天,不知道是这个姿势插|入的太深,让他承受起来太痛苦,还是太爽。   他托着人转身靠在玻璃拉门上,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幸好体重差还存在,否则他根本拖不住付简兮。他突然庆幸付简兮瘦了,此时这个体位,深入的一点不留,刺激满足的感受,让他抓狂。他托着付简兮开始加大上下深入的幅度,感受着搂着自己的人,被顶|撞到癫|狂的状态,呻|吟夹杂着抽泣的呜鸣。   方俣放纵的同时不忘嘴贱的说:“你的要求,全都满足你!”   玻璃门被两人撞的不停的“哐啷哐啷哐啷!”的响。   方俣把脸转向埋在自己肩上的脸,张嘴含住粉红的耳垂,力度跟身下不相上下,感觉付简兮快挂不住了,方俣直起身,托着人,保持着进入的姿势,边上下小幅度抽|插,边往楼上走。   一楼到二楼拐角处,付简兮被一下抽|插顶的身体痉挛了一瞬。方俣百分百确定,这一下是间接的按摩到前|列腺了,所以短暂的快感让挂在他身上的人痉挛。他停下脚步,烧灼混乱的大脑,压制住身体里沸腾的热血,把付简兮抵在楼梯栏杆上,找着刚才摩擦的位置,轻顶两下,果真又是一阵痉挛,他开始托着两瓣臀保持不动,让自己屈膝胯部向上顶去。   “啊……”付简兮仰头高喊出声。   方俣看见付简兮低垂的双眼里都是止不住溢出的春光,眼到之处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情|欲的味道。他感觉自己猛然间像是被注入了一吨的春|药,胯间装了马达似的,开始不停止的深|入,朝着那点顶|弄。感受着圈着自己硬|棒的穴|口,开始痉挛,平率越来越高,内里灼热感在增加。方俣努力压制自己不要射出来,他没带套,付简兮的身体状况如果内|射,之后会很不舒服,但是他想看着付简兮在他怀里癫狂迷乱到泄出来。   “不,不要,不要了,啊……”付简兮被方俣每次都准确的顶在前|列腺上,很抓狂。肛|交时前|列|腺被顶|弄摩擦的快|感,太显著,真实的操纵着身体每根兴奋的神经,激|荡,放|浪。之前他说了狠话,又不松口,他明显感觉到方俣生气了,但是这么报复,是不是有点变态。   这种快|感是同性做|爱时,最迷恋,最无法排斥,也是最能让人失控的感觉。   付简兮遵循本能,张着不停颤抖的唇,寻上方俣的脸,迷离入魔般的轻蹭,用鼻子嗅,用舌尖舔,浑身上下四处流窜的快|感,让他终于失去了理智,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怎么爽,怎么能让欲望,情|欲封顶,直至奔溃,就怎么做。   方俣转过脸,吻住那两片柔软的,被舌尖带出的津液润泽的唇。上面疯狂的接吻,下面狠狠的操|弄。他张开十根手指,贪婪迷恋手心的触感,不停歇的揉|捏,抓|搓着两瓣臀。   付简兮的舌被裹挟着,退不出去,含糊不清的发出:“呜~!嗯……唔!”高|潮在疯狂接吻和疯狂的深入时来临,一股一股的热液,溅在两人小腹交接的位置,方俣还在不停的抽|插,一边射|精,一边被从后面深|顶,精|液像是完全停不下来是的,从张开的顶端喷出。   方俣被付简兮身体的痉|挛和颤抖,带的自己也战栗起来,他拖着人,后仰着上半身。此时身上挂着的人已经没了力气,他只能让自己后仰,防止人滑到地上。   他迈开大步,上二楼,一路走,一路磨蹭着进了付简兮的卧室。   方俣一手托着付简兮的后背,把人放倒在床上。低头看见付简兮的阴|茎还硬着,顶端张开的小口还在溢出液体,已经不多,但是肉眼清晰可见那根东西一下一下的鼓动着。他推着付简兮的两条腿向上,两手滑向他钟爱的大腿根部位,又开始揉|搓,抓捏。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后|穴|口在痉挛,菊|花一会绞紧一会松开,自己的硬|棒像是被含|吮一样,这种感觉比口|含还要让他兴奋,他瞄了一眼付简兮前面已经停止射|精的阴|茎,还没软,依旧坚|挺。   方俣跪着,开始抽|插刚射|过的人。   付简兮被越来越快的操|弄,又整的要高|潮了一样,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闷声呻|吟带着哭腔。   方俣这次没有去吻他,他生气了,是真的气。   他现在就想狠狠的操|干这个不听话,作死的妖精,看着他在自己身下被撞的眼神迷离,被|操|的欲|火烧|身,被|干|的神魂癫狂,听着他喊,听着他叫,看他被情|欲染红的脸,被快|感折磨到大汗淋漓的裸|体,等着他高|潮来临时,四处索|吻的颤抖的唇舌向自己张开。   这次没坚持多久,方俣就高|潮了。   他迅速拔出正在一圈一圈胀大,变得铁硬的阴|茎,完全拔出后,又猛地一下直插到底,然后快速完全抽出,粘稠滚烫的精|液立刻喷出,射在了不停痉挛的粉嫩|穴|口,白色的液体一下一下都喷溅在仍张开的菊花上。方俣握着自己,拿硬热的顶端去磨蹭穴口,他太想再次插进去,带着褶皱的穴口都是精|液,被他的硬热的顶端蹭着,付简兮瑟缩了一下,身体的往前挪了一点,方俣被双重刺激的浑身都炸毛了。   贪婪的把身体又向自己拽了拽,又去握着自己的硬棒去磨蹭快要合上的穴口。他弯腰在床边抽了两张纸,胡乱擦了两下自己和付简兮的后|庭,侧躺回床上后,把付简兮拦进怀里,又急忙的从背后顶入,这次毫不费力,感觉碰触的地方都是又热又滑又软。   “呼……唔!”方俣满足,熨帖的长长呼出一口气。心想:这样才完整!   付简兮这次没了动静,方俣射了,他感觉自己也射了,但是没东西再流出来。他累的不想动不想说话,连哼唧都不想。方俣生气了要干|死他,他几乎没见过方俣生气,也找不到什么方法哄人,如果这种方法能让他消气,那就姑且这样吧!   他在大脑一片空白中想:男男|性|爱,被承受的一方果真不是人干的活,特别是方俣身下的人,下次给他找个狗吧!   付简兮一只手伸到身后,摸到方俣的一只手抓着递到眼前,看了看不是被烫的那只手,于是又去抓另一只,可是方俣却抽了回去。   “看什么看,让我滚那会儿怎么没想着看看。”方俣一提这事儿就生气,往后撤了撤臀,又猛烈攻击了一波。看见付简兮一只手抓着床单快撕裂了,他才停下,慢慢抽动。   “那你倒是,有点骨气,滚啊!”付简兮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方俣抬头,耳朵凑到他唇边才听清。   听清后,一只手按着他的肩,一只胳膊伸到他腹部下面,两手一用力把人给按趴在床上,方俣趴在他身后,把自己坚|挺的家伙插|入,随后臀打着转晃了两圈,听见付简兮再次哼|叫着呻|吟他才罢休。“滚呀,干|死|你,我保准儿滚得远远地。”说完,支起两条精壮的胳膊,两脚尖瞪着床,俯卧撑的姿势,开始动作。笔直的腰背,绷紧的双腿,精壮有力的臂弯,起身向上,硬挺粗壮的铁棒完全抽出,俯身向下,铁棒完全顶入,向最深处顶去。   方俣在国外陪方秦看病的那段时间,无处发泄的浴火都转移到了健身上,俯卧撑五十是小事,一百也不再话下。   多么久的欲|火焚|身,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付简兮下面圈着他绞紧咬合,又滑又软,整条白花花的身体就在他身下呻|吟,扭动,颤抖。再好不过的时机,不到五十个俯卧撑后,方俣再次交货了。   他把终于有些疲软的阴|茎,埋在付简兮臀缝里磨蹭了一会儿。翻身下去,把人推成侧躺,抽纸巾擦付简兮潮红的脸蛋上的汗水和泪水。脸凑过去又深吻了好一会儿,才把人拦进怀里抱着,抬腿夹住付简兮两条曲起的腿,结果被他兴奋的东西给戳了一下。方俣低头看过去,抿嘴笑了。   付简兮累的睡了过去,他却睡不着,他反复的想自己这算不算强了自己的男朋友,太冲动了,怒气上头,烧毁了理智,这样的后果会不会让付简兮的精神状态更差。   方俣越想越害怕,收紧手臂和大腿把人抱得更紧。付简兮被他的动作惊的开始呓语,“不要,方俣,不……”   方俣刹那间连呼吸都忘了,把耳朵凑近听付简兮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心想:吓到了吗?做狠了?真的变成强上?   他手覆上付简兮的臀,寻着往后摸去,后面肿了。   不行,不能这么抱着了!   方俣掀开被子,下床,去浴室端了盆水,拿了毛巾。开始给付简兮擦身体,擦拭干净,找出他从国外淘回来的瓶瓶罐罐盒盒,开始涂抹。   找出指套带上,找到内用药,这一瓶是防止肠内壁粘膜因摩擦损伤造成的感染,这次太过激烈,必须指入涂抹。方俣咬了咬嘴唇,这种时候自己指入,会不会让付简兮更难受。   但是不擦,应该更严重吧?   最后,他还是用了,付简兮感觉后|庭被异物侵入,闪躲着挪动,方俣安抚着轻拍,凑到耳边哄着说了两句,他才消停。   擦完里面,又给外面擦了消肿止疼的,方俣感觉比做了两场还累,低头一看自己的又精神起来的东西,自己都无语了,抹个药都能给自己抹硬了。   他去洗了澡,换好衣服回房,看着趴在床上的付简兮,越看越内疚。刚才他出去前明明给人翻过去躺着,现在变成趴着,看来是真的不舒服。   方俣在心里骂自己畜生。   想也知道,付简兮一旦醒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要是他被强了呢?不可能,付简兮只要想,他就没有被强的可能性,只有痛快洗净擦干,麻利的送上去。   哎~!   方俣烦躁的不行,怎么办?   行事一时爽,事后修罗场啊!   这事儿得问问林宇,会不会造成付简兮情绪触底反弹,这半个月付简兮话都不多说,今天吵了架,还动手,还被……,操!   方俣感觉现状被自己又一次搞的很糟,简直不敢设想以后。   他抬手摸了摸枕头上白皙的脸,不是白皙,比平时白,看来是消耗太过头,造成的惨白。早饭还没吃,一宿就睡了三个半小时,现在十点,那就是被他做了三个小时。   方俣抬起两手捂住自己的脸,无力的呼出一口气。他不敢看付简兮,心理埋怨自己,这都是干的什么事?   平时,无论这小子怎么作,他都能接受,今天这是怎么了,淫|魔附体?   方俣坐在床边看着趴在床上的人,看了一个多小时,心疼的无以复加!   是爱,让他疯了吗?   还是他借着爱和被爱的名义,肆意妄为?   或者,他只是,被付简兮从来没有对俩人的感情,如此直白诚实的表达给触动了?   他冷静下来,细想,其实不是,付简兮爱他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吗?   知道?所以,就是知道才笃定他会等?   方俣感觉自己现在的情绪根本不能照顾付简兮,他比付简兮的问题要大的多,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林宇也说过,给付简兮一段时间,他会好起来。   如今,他这么搅和一番,付简兮会更严重吧?   方俣猛地起身,站在地板上,看着床上鼓起的被子,双拳在身体两侧攥紧,他往床边走了一步,他想去亲亲睡着的人。   最后也只是,定定的看了几分钟,然后转身出了卧室!   付简兮醒来,天已经黑了,视线内都是黑的。   嗓子疼,咳嗽了几声。他伸手摸去床头,灯打开,他在自己卧室的床上。   胳膊抬了一会儿,又重重的砸到床上。他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坐着挺不舒服,想来方俣给他处理过了,否则应该更不舒服。   他看了一圈屋子里,都没看见那个在他身上发疯的禽兽,仔细听了听,好像外面也没人,整栋房子静的能听见灰尘在空气里漂浮游动的声音。   他下床,找了身衣服穿上,开门出去。书房的门开着,没人。站在二楼看客厅,厨房也没人,但是餐桌上摆放着两个保温盒,不是早餐那些食物。   付简兮是真的饿了,一天未进食。他慢吞吞下楼,直奔餐桌走去。   两个保温盒,一盒粥,一盒手撕包菜,都是温热的状态,看来,出锅有段时间了。   十分钟不到,付简兮把饭吃的一点不剩。   他找出手机给学校打了个电话,一天没去学校,不请假不行。   又看见大建的信息说:一会儿就到家。   付简兮感觉从来没这么累,吃完饭更不想动了。至少今年没这么累过,看见沙发就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趴上去,一动都不想动。   大建开门进屋,看见灯亮着,刚想喊一嗓子“人在哪?”这个时间,基本都是付简兮在发呆,方大爷在做饭。   结果,刚开口,声音还没放出,就看见付简兮趴沙发上睡着了。   太过惊奇,大建足足在门口站了两分多钟,都没动。他开门这人竟然没醒,他进屋也没发觉。他很想找方大爷问问,他做了什么,让人睡的跟死猪一样?   不对,死猪样儿的付简兮,不正是他们近期的可求吗?   对,就让他死猪样儿趴着吧!   啧~!还是只,侧脸帅的一逼的死猪。   大建拿出手机,调成静音,给方俣发信息:大爷,哪呢?   方俣秒回:加班,怎么了?   大建:你男朋友死猪一样儿,趴沙发上睡觉呢?求解?   方俣秒回:拿条毯子给他盖上,谢谢!   大建把手机放回兜里,被狗粮噎的够呛,但还是拿了条毯子给方大爷他男朋友盖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只眼睛里都是|||||||||||||   如果被锁,我会把有肉的部分放到微博!   各位宝宝等的辛苦了! 第89章 斯人若彩虹(六)   碧海云天,九号私窖,方俣回完大建的短信,郁郁的气息更浓重。看不见,摸不到,让他心理更慌乱。   “你是禽兽吗?做事凭本能撒野,大脑呢?理智呢?”林宇食指曲起“噹噹”两下敲在吧台桌面上。   酒侍闻声抬眼看了来来,林宇凌厉的侧脸轮廓如刀削般锋利,小帅哥又赶紧收回视线。   “在他面前,我就,很少有理智的时候,全凭本能!”方俣一仰头,半杯酒喝尽。“是不是无药可救了?”他转头笑着问林宇。   “不,他有救,你没救了!”林宇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不用救,就这样吧!”方俣顿了顿又接着说:“会更严重吗?”   “说不好,按照你描述的,他会跟你吵架,会哭会发泄,单从这方面看是好事,但是,”林宇端着酒杯的手,食指一伸指了指方俣,“有效疏导,你忘就算了,你还……,哎~!流氓的素养呢?”   方俣蹙眉,半眯着眼,一脸焦躁,抬手把一头打理板正的头发扒拉的乱糟糟。“他头一回说,……他爱我,我就没……哎~!”   “方俣,你别让我骂人,行吗?”林宇把杯子往吧台上一甩,杯子在桌面上划出一道弧线,堪堪停在桌边,没掉地上。“你确定你现在才知道,他爱不爱你?你是不是真傻?”林宇恨不得想打开他脑壳看看这人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我,我知道。”方俣把头垂的很低,低到胸口。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不擅长表达情绪,也羞于表白情感,所以,……你不知道?”   “知道!”方俣像是幡然醒悟一样,一杯酒灌进去,盯着桌面反光点发愣。   “这事儿做的挺卑鄙!”林宇给自己到了杯酒,又给方俣到了半杯。   是呀,卑鄙!   否则,为什么,那么多次的离开,再回来,付简兮还在原地,画地为牢的等待。   他一直都知道付简兮爱他,会等他。   “丁乐宁说,这孩子帮他父亲,在还银行的贷款,还抵押了自己的房子。”一起吃饭的时候,林宇偶然间得知,他第一反应,这个孩子背着上百万的债,牛逼。“方俣,你有没有想过。以,这孩子,现在的生活状态,如果他想,他愿意,其实他可以去依靠任何一个对他有好感的人,实在不必背着一身债,活的这么累!”   方俣如醍醐灌顶,是的,这个城市,能遮天蔽日,挥金如土的人太多。   “这里,”林宇食指竖起,指向上方,他的意思是:碧海云天这个地方,“这种‘高端’的声|色|场,什么酒池肉林没见过,一年半的时间足够他趟着走几个来回。娱乐圈,他如今也是身在其中,闪光灯前穿行,有人站在台前演,就有人站在后台捧。那个圈里,有几个背后没靠山的?”林宇说完瞥了一眼正往外走的酒侍,这资质比付简兮差了一大截,“能让他,摆脱负重前行的机会,太多太多!”林宇恨铁不成钢的替方俣分析,他为自己这位搞基的兄弟,简直操碎了心。   “他不会!”方俣勾着嘴角笑的温柔,付简兮太不会讨好人,这里不适合他,也不该再来。   “方俣你扪心自问,自己卑鄙吗?”林宇拿拳打了方俣肩头一下。   方俣:“……”   如此干净澄澈的人!   是他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打心底认为,这人跑不了!   他也坚信这小子不是那种挥霍糟蹋感情的人,同样,也不将就感情!   是他,打开了付简兮感情的门,是他击碎了付简兮从小到大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安全感。   所以……他才敢,他才是肆意妄为的那个人!   回忆过往,方俣认为付简兮是一直在作的那个,没想到在林宇眼里,他也挺作。   林宇心理暗想,需要下点猛药,于是郑重其事的说:“其实,你俩不合适,至少我这么认为。”说完,故作深沉的拿出烟点上。   方俣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无法自拔,按照林宇的分析,其实等同于付简兮也在一直惯着他。突然听见自己的好友说,他们不合适,差点摔杯,“怎么就不合适了?”他歪头,一脸不高兴的问。   “你不能将就他的性格和脾气,人身上最难改掉的无非就这两点,例如他不喜欢你离开后跟你打电话,对吧?他不能将就你的这种做派,走走来来,以后你能说你在方博群那,就不用管理国外分公司了?真的就不再管方秦了?哦~,还有方祁,你要替这个家养一个孩子,看着他长大,你确定付简兮能接受这些?”   方俣被问的哑口无言,这些问题一直都是横亘两人中间的鸿沟!   他们的结果不出其二,一个是,隔着这些问题遥遥相望,直到疲累了,看谁先离开。另一个是,有一个人肯抛下自己固执,跨过这个沟,主动去汇合。   是他,还是付简兮?   “说话,沉默有用吗?”林宇催促说,“你俩,两年了吧?中间还分开九个多月,分分离离,吵吵闹闹,你就真的认为不离开就是答案?”   “求你,闭嘴!”方俣两手掌合上,冲着林宇拜了拜。   林宇端着酒杯,左右闪躲方俣拜他。   方俣反应过来,斜眤他说:“我本来就是吵个架级别的伤害,让你一分析,怎么立马感觉我们走到尽头了?林宇,诶,缺不缺德?”   他清醒过来,才算明白,林宇最多也是替他多虑。这些问题显然存在,但是如果两个人感情还在,甚至能坚如磐石,这些问题就不是问题,时间,他们需要的只是适应彼此的时间。   趴在沙发上的人,背上盖着一条毛毯和一条羽绒被子,昏昏醒醒间,付简兮感觉自己背上压了一座山似的,喘不上气,爬不起来,喊不出口,只能在脑海明明灭灭的时候,看见一帧一帧突然闪现,又突然消失的画面。   彼此搀扶的老人,背向着他,越走越远,越走越模糊……   生锈的铁皮桶里,挣扎着怎么都爬不出来的小奶猫,叫声刺耳,震颤心肺……   不陌生的高大男人和不认识的纤瘦女人,争吵,不停的争吵,打砸家居,电器的身音把听见的人耳膜都能鼓破……   一个男人低沉愤怒的声音,“我保证滚得远远地……”   逆光走来的人,看不清五官,威风凛凛,轻声问:“等我呢?”   看清的,看不清的,快忘了的,刚发生的,像是皮影般没生命无声的跳动,又像是附了魂的妖精般大声嘶吼喊叫!   被魇住的人,苦苦挣扎,几经沉沦,在荒诞交错的梦魇中,骤然间睁开双眼。   漆黑,又是漆黑的夜!   付简兮反手回身,一把扯掉身上盖着的毛毯和被子。   呼吸慢慢平稳后,他起身进了厨房,灌了两杯水,惊悸不安的心脏才被安抚了些。   他两手按在大理石台面上,不敢闭上眼睛,瞪着赤红的双眼死死看着灰白的大理石上的花纹……这个位置,不是昨天……,操!   付简兮抬脚踢了一下身下的柜子,转身往客厅走,看见厨房的玻璃拉门,他抬手挡住了视线,没眼看!   站在客厅,看了眼挂表,不到三点,二楼的卧室门开着,书房门关着,看来方俣没回来。一楼的卧室半开着,能看见大建床上的被子有一半掉在地上,大建在。   付简兮进了画室,浑然不知时间的画着画。   手机响了两声,他才回神,是自己的手机响。   他去茶几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两个未接和一条信息。   —碧海云天9号私窖,方俣喝醉了。林宇   付简兮端着手机眼睛像是盯着手机屏幕,但是思绪已经飞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再想什么,反正这会儿他什么都想不明白。   上楼,换衣服,出门,打车去了碧海云天。   黑皮正准备下夜班,看见一年多没见的人,“哇”的叫了一声,酒窖前台大嬷嬷看见付简兮也“啊啊啊~!”的叫唤。   “嘶~,停!”付简兮掏了掏耳朵,皱着鼻子让这俩人停止喊叫。   “干嘛来了?”大嬷嬷凑上前,迷妹似的看着付简兮。   “找人,我朋友喝多了。”付简兮解释。   “啊~~~!”黑皮奸笑着拖长音,拖出了一道山路十八弯。“知道,昨晚看见了,之前总来找你那个大帅哥,不对,方总,霸道总裁~,嘻嘻!”   付简兮没搭理他的调侃,冲两人挥了挥手,说:“走了!”   给付简兮开门的酒侍,他没见过,看年纪挺小,但是挺帅气一个男生,高高白白的。   “付先生?”酒侍打开门问。   “嗯。”付简兮心想老了,都轮到小孩叫一声先生了。   “请进,林先生刚刚走,说您会过来接人,方总喝的太多了,怎么叫都不醒。”酒侍有点苦恼的说,其实他躲了一晚上的清闲,五点多过来想收拾整理一下,发现俩人还在喝。   付简兮走近了才看清方俣的熊样。   酒侍站一旁问:“帮您叫车还是开9号套房。”这些都是窖主走时候吩咐的。   付简兮抬手推了推方俣,发现连哼唧都没有,怎么推就怎么动。回家,他一个人怕是整不动这个人事不省醉鬼,何况一会儿他要上学,但是放碧海云天他……算了回家吧,进了妖精窝,一个醉鬼再遇上第二个云歌,咋整!   他掏出手机,给大建打电话,“喂,起了,去小区门口最近的车道等着。……嗯,方俣喝醉了。”挂了电话,付简兮对身旁的酒侍说:“叫一辆车,谢谢。”碧海云天有专车,计价比出租车贵多了,平时都是用来接送顾客。   酒侍按开对讲,跟前台说,准备专车。   付简兮一只手抓着方俣的胳膊,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把人从椅子上拽了起来,转头又跟酒侍说:“麻烦你,把他的大衣和包,送到车上。”   酒侍应了声是,跟着两人一起往外走。   付简兮抓着方俣的胳膊,拦着他的腰,被他侧身压的快喘不过气了。手心里都是方俣精壮结实的肌肉,平时衣服遮着看不出来,这么触手一摸,果真壮实了。他瘦了放,方俣却壮了,想想其实挺恐怖。他仔细算了算,自己上次跑步,以及上次去跆拳道馆是什么时候?   忘了,一年前或许更久。   方俣嗅到了自己喜欢又熟悉的味道,仰着脸用鼻尖不住的蹭付简兮脖颈和耳后的位置,嘴里还呓语:“我宝儿,就是这个味儿的,嗯,对,是,宝儿~!”   “噗嗤!!”酒侍就跟在两人后面,开始没听清楚,到后面终于听清楚了,才明白什么意思,原来这是一对。心理早已经狂叫开了:哇哇哇~~~终于见到活的基佬了,还是一对,操!颜值还这么高,这个清醒的,这张脸要逆天啊,哇~啊啊啊啊啊啊~~~!!!   经过酒窖前台,大嬷嬷又探出头问:“简兮,要帮忙吗?”她往后面一扫,看见酒侍跟着,又冲酒侍说:“11,干嘛呢,搭把手,你师兄。”   “师兄?”叫11的酒侍有点蒙,这个师兄给摸脸吗,想看看哪动过刀。   付简兮吐了口气,冲大嬷嬷说:“不用。”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外,专车司机在车后门站着等,酒侍上前把东西放在副驾驶座位上,付简兮把方俣塞进车里,自己又钻了进去,回头跟叫11的酒侍说了声谢谢。   方俣被甩到座位上上身横躺着,付简兮看了他一眼,揉了揉自己压酸的肩,伸手又把方俣拽了起来,让人靠着自己坐。   付简兮总算明白方俣平时都是怎么认人的,全凭闻味!   这人一旦靠近他,嗅两下就知道是他,又开始含糊不清的呓语。   “宝儿~,接电话……亲亲!”   “宝儿宝儿,乖,睡觉,快……”   “都,不想我,气…@#%&*…”   “蹭蹭,就,蹭蹭~~~@¥#*&……”   “……”   付简兮赶紧特意咳嗽了几声,声音掩盖了方俣嘟嘟哝哝的梦话。又抬眼皮看了一眼司机,幸好,碧海云天的司机都是装聋作哑的好手。   他知道方俣睡觉不说梦话,而且睡姿很板正。看来是因为喝了酒,废话才这么多。   被方俣这么黏糊糊的靠着,在耳旁时有时无的呓语。付简兮感觉因为昨晚吵架又动粗窝在心里的火,顿时没了。   方俣醉成这个熊样儿,心理,嘴上也是他,好的不好的,吵的闹的念的都是他,全当他耳根子软算了。   滚出去,回不来,还得亲自接回来,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没底线了!   大建站在小区停车道上,不停的跺脚。深秋的清晨,最多零上五六度,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耗尽了他一天意志。车子停他面前,付简兮出来后,对他指了指副驾驶,他迅速打开门把东西拿了出来。   “搞什么?喝到现在吗?”大建抓起方俣的手,跟付简兮一人一只架着往家走。   “应该是。”付简兮回答。   “厉害了大爷,这是要造反啊?再不管改天该上房揭瓦了!”大建一边走一边撺掇付简兮收拾人。   “……”付简兮无语的闭嘴不说话,他昨天刚把人惹怒,自己被收拾了。   方俣被两人架着扔在书房的床上,大建把东西放到地毯上,掐腰扫视着书房,说:“他回来都没进来住吧,灰厚的都能当被子盖了,”大建看付简兮扯被子给方俣盖,又说:“你俩纯浪费空间和资源,占着两个屋,这床,”他说着踢了一脚脚边,“就是摆设,撤了换张书桌多好。”说完转身出去。   付简兮扯了张纸,揪成两团塞到鼻孔里。这屋里一动都是灰尘,方俣除了在这屋换个衣服,估计就没怎么待着过。   是……挺浪费!   这段时间,大都是他睡哪,方俣就睡哪!   付简兮低头,捏住方俣的鼻子,不让他喘气,憋了一会儿,方俣抬手胡乱打了一通,手指触摸到付简兮的胳膊,仿佛知道这是谁的胳膊,一把抓紧,急忙往自己怀里扯。   付简兮看了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人喝醉了真是谁都不忌讳,就敢往被窝里拽,他低头趴在床上,另一只手捏着方俣的脸蛋问:“知道我谁吗?”   方俣闭着眼,脸色有点白,一副醉死的样子。张开两手又去抱身边的人,张嘴含糊的说:“付%&……我,祖宗……我的,宝儿。”一翻身有把脸埋在付简兮侧颈,彻底不动不说话了。   付简兮抿嘴笑,心理的气真是一丁点都没了。扯开被角自己也钻了进去,趴在方俣一边。   他知道方俣背地里都叫他,厨房终结者,其实他一直都没告诉方俣,这个人是他的,噩梦终结者。   有方俣在一旁,它即使不会安眠一宿,但是,至少不会梦魇不断。   方俣是被手机给吵醒的,最烦的是,手机竟然不在床上,被仍在地毯上,不下床都不能让手机消声。   他蠕动身体,挪到床边,伸长胳膊,做挪动,在伸长,在挪动终于够到手机,递到面前,睁开沉重的像是灌了铅的眼皮,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是林宇。   “你能安安静静做一名白衣天使吗?”方俣仰躺回床上,闭着眼,揉着眉心说。   “你在哪?”林宇没接他话茬,而是张口问他在哪?   “我……”方俣猛然间想起自己昨晚跟林宇在碧海云天喝酒,他睁眼看四周,这……家里啊!“家里,你送……”   “屁,挂了!”林宇知道他被付简兮接回去就放心了!   “啊?喂喂?”方俣看向手机屏幕,已经挂了,他怎么回的家?他急忙下床,没站稳晃了晃,头晕目眩,站稳后开门出去,楼上楼下一个人没有。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过了下午四点。   那……现在付简兮在上课,大建也一样。   他抱着侥幸心理拨了付简兮的号码,响第五声,方俣叹了口气刚想挂断,那边接了。   他没敢说话,等了两秒,付简兮的声音响起:“不说话,挂了。”   方俣低头看向地板,突然有点小雀跃小窃喜,心脏在肚子里乱跑,他嘿嘿笑够了才说:“接你去,等着。”   他没等来付简兮的拒绝,付简兮也没接他的话,而是叮嘱说:“餐桌有醒酒药,别开车了。”说完挂断了。   方俣感觉自己被吓到了,自己男朋友什么时候这么贴心,这么……这么,操!凌乱的大脑根本找不出词,形容此刻受宠若惊的心情。   喝什么醒酒药,这会儿身体里的酒精,已经被蒸腾的热血给烧的挥发干净了。   恋爱多好,解酒药都省了!   在他喝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逆天的事?   让他男朋友变成这样!   妈呀!谢谢他全家。   方俣好好把自己拾到一番!刮胡子,洗澡,搭配了一身,进学校扎学生堆里也不突兀的衣服。毕竟差八岁,自己男朋友还是最嫩,最帅的年纪,一定不能丢人。   拿着手机钱包下楼,方俣感觉心情从来没这么雀跃过,在嘚瑟一会儿,他怕自己都能长出翅膀灰走了。   从鞋柜上抓起车钥匙,方俣顿了顿又放了回去。   男朋友发话了,不让开车,多贴心,热乎乎的~!   大阴天的,方俣看哪都漂亮,看谁都可爱。一路傻笑着进了美院,等在教学楼前,看了眼表,还有几分钟。   他怎么有种想闯进去抢人的冲动呢?   两分钟,怎么跟两个小时那么长。   正愤恨时间停止不前的时候,两个女生走到方俣面前,怯生生的说:“你好,请问一食堂怎么走?”   付简兮按照方俣平时总等他的地方,从教学楼侧门出来的。结果刚出来,就看见方俣跟前站着两个姑娘,仰着头一脸花痴崇拜样,看着方俣,正在说话。   方俣还特么笑,笑的还……挺好看!   付简兮停在三个人不远处,抱着胳膊靠着树干,视线穿过流动的人群,看着他们三个聊的不亦乐乎。   “我们俩个是外国语的学生,帅哥方便交换微信吗?”一个比较开朗的女生,边说边拿出手机,找出微信二维码。   “额~,”方俣上学时候经常遇见这种事,但是太长时间了,一时竟然卡壳,想了想委婉的拒绝说:“对不起!”   “啊?”女生听了也不生气,遗憾的哼唧了一声,又说:“那~好~吧!那请你吃饭?”睁着水灵的大眼睛,往方俣面前凑了凑,这些姑娘眼里,这位打扮时髦的帅哥也就是大三大四的样子,凭自己系花的脸还追不到一个大龄帅哥,于是固执的又使了把劲。   “谢谢,我在等……我男朋友。”方俣想,还是实话实说算了,待会儿付简兮出来,如果这俩人还没走,看见他男朋友那张脸岂不是更花痴。   “哦~!”   “喔~哇~!”   两个女生爆出不同程度的惊讶表情,但都是一脸的惊讶,和艳羡。   帅哥都喜欢,这种成熟,稳重,又有气质的格外招人喜欢。   可惜了!   “好吧,你男朋友肯定也很帅。”活泼的女生有点脸红的说,开始不好意思看方俣。   “嗯,无与伦比!”方俣满脸的骄傲的夸赞自己男朋友。   “快走,不想吃狗粮!”另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女生拽着自己的朋友要走。   “拜拜,帅哥,好想见你男朋友。”姑娘一边走一边回望。   方俣摆了摆手,心想:拉倒吧,才不给看,要不是要上学,他才不会让付简兮在这帮少男少女面前露面,他也不是没看见那群人怎么看他男朋友,嘁~!   付简兮看方俣跟两个姑娘聊的火热,不时还爆出惊呼,其中一个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心理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总之,有点不爽!   方俣看着教学楼里,走出的人越来越少,扭头开始四处寻找,看见靠在树干上,低头看着地面的付简兮,赶紧走过去问:“你出来,怎么不叫我?”他走进后,又靠近一点。   “看你在聊天。”付简兮抬头看他,方俣又开始傻笑。“你下次能在家笑够了,再出来吗?”   “啊?啊~!跟地点无关,分人。”方俣说着脸往他面前凑近,拇指摸着他的嘴角擦了一下。   “像……刚刚,那俩姑娘。”付简兮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问。   方俣:“……”   什么情况,看见了,不高兴了,这个表情是不高兴了对吧?   “吃饭,饿了,就在食堂吃吧!”付简兮说完,支着树干弹起上身,往最大的食堂走去。   他今天就要让方俣看看什么叫势不可挡!   能耐了,当着他的面还敢撩妹!   那就让他看个够,看看什么叫撩!   作者有话要说: 第90章 斯人若彩虹(七)   方俣跟着付简兮往食堂走,边走边瞄身边的人。   奇怪,为什么去人流那么密集的地方,这小子不是一向不喜欢吗?   距离一食堂越近,方俣发现盯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的视线越多,准确的说不甘他什么事,百分之九十的眼睛都是盯在付简兮身上。密集到了恐怖的程度,几乎经过他们的,迎面走来的人都会看上一眼。   有些胆大的还凑近打个招呼。   方俣越来越懊恼听付简兮的话,来食堂吃晚饭。   “学长,你好!”胆大的女生特意跑近了,打声招呼,又红着脸赶紧跑开。跑回自己朋友身边还惊呼:“真的是,真的,好帅啊怎么办?”   方俣:“……”即使是女生,他也想骂人,他也想问怎么办?   他伸手拽了付简兮的胳膊一下,付简兮正从兜里掏出手机,没看手机,先转头看了一眼他,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方俣咳嗽了一声,压低声说:“能换地儿吗?”   “不行。”付简兮干脆利落的拒绝说,说完接通电话,“喂,嗯,食堂,来呀,……不来,废什么话!”又端着手机聊了几句才挂的。   方俣听见身边靠的越来越近的妹子们交头接耳说:“好酷呀!”   “嗯嗯,要不要……”   “不要,肯定被拒。”   几个人毫不避讳的聊着天,仿佛付简兮和方俣没听力一样。   进了食堂,付简兮主动走到一个清真窗口排队,方俣站在他后面。随后肉眼可见的速度,这个队伍由四五个人,变成了看不到尽头的长龙。   方俣的肩被拍了一下,身后一个清秀的小男生,耳尖红着,小声询问:“学,学长,能换一下吗?”他的手指在自己和方俣之间划了一圈,“谢谢,谢谢,请你吃饭行吗?”   方俣一脸被雷劈的表情,他没想到现在的GAY这么高调,喜欢的一点都不遮掩。   就在方俣被雷劈似的,没反应不动弹的时候,付简兮回头看了过来。   要求跟方俣换位置的小男生一下定住了,瞪大眼睛死死盯住付简兮,眼神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爱慕,脸和脖子慢慢红了起来。   “干嘛?”付简兮皱着眉问方俣,他面色不好看,声音也冷冷的。   方俣回过神,转头看着他说:“没事,他要跟我换换位置。”   付简兮听完,一只手抓着方俣的肩膀,把人拽到自己前面站好。心想失策,方俣这个流氓骗子型的不只是招女生,连这些小零也招。他前面站着一位,本校的老师,他就不信了,中年男人这人也招。   付简兮跟方俣换完位置,方俣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站他身后的男孩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还一不小心踩了后面姑娘一脚,道歉都顾不上,一双眼睛粘在付简兮背上,就没眨过眼。   方俣深呼吸四次,觉得胸腔有气吐不出来,气死算了。   他知道付简兮来清真的窗口,是为了吃牛肉,他也没回头询问付简兮吃什么,他怕回头被后面长龙似的队伍给气厥过去。   果真没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打了一份红烧牛肉,一份孜然牛肉,两大块蒜香羊排,又买了一份青菜,一份汤两份米饭。菜递给付简兮端着,饭和汤自己端着,两人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行,方俣再次想放下东西,拽着人转身离开。   四周不时响起忽略不了的拍照声,方俣转头看付简兮,这小子平静坦然,全然一副习惯了模样。   很好,就他一个快气死的!   两人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饭菜刚放到桌上,就有女生跑过来,两只手拿着两瓶还没打开的酸奶,放到桌面,笑着看了一眼方俣,又转头看着付简兮说:“师哥,我是徐老大带的大一的新生,酸奶请你们喝。”   付简兮听见是徐老大的学生,终于有了表情,抬头冲姑娘笑了笑,“谢谢,叫什么?”   “师哥,我叫小叶,叶青,大佬总跟我们提起你。”小叶没有要走的打算,站在桌边聊了起来。   “嗯,下月初你们要去写生?”付简兮坐下,从方俣手里接过一碗米饭,随手把自己手里的两双筷子递了一双到方俣面前。   “是,碣石山,师哥去过吗?”小叶瞄了方俣好几眼,眼神最多还是看着付简兮。   “嗯。”付简兮看向盘子里的肉,不想继续聊。   小叶很识相,赶紧说:“师哥,不打扰你吃饭了,下次聊!”   付简兮冲她点点头,小姑娘走了。   方俣抬眼皮,眼底神色郁郁,开始吃饭,他现在怀疑付简兮八成在报复他,因为刚才在教学楼前,他跟妹子聊天。   他是藏不住话的人,既然猜到就想问,“你……”   “嚯~!这谁?”   付简兮听见声,却没抬头,于是跟没听见似的,低头继续吃。   “啪!”一个黑黝厚重的大巴掌重重拍在付简兮背上,付简兮抬头先看了方俣一眼,对面的人眉头立刻不悦的皱起来,付简兮感觉不妙,抬脚斜着踹了出去。   “闲的是吧?”付简兮看着站在一旁的大班长说。   “一年不来一回食堂,你哪有问题,挑晚饭一食堂人最多的时候来,不怕被生吞活剥了?”大班从付简兮盘子里捏了块自然牛肉扔嘴里,一回头看见了方俣,好奇的瞬间瞪大眼睛,磕磕巴巴的说:“诶?你……谁来着?”他仰头冲天,闭着眼睛状似在思考,两秒后猛地低头脸凑到方俣面前,新奇的看着问:“young boss?”   “Right!”方俣放下筷子冲他竖起大拇指,这个黑壮黑壮的男生他记得,每次看付简兮打球都有这个人,看付简兮跟他聊天也很随意,猜测两人关系不错。   “果真,”大班像是很满意自己的记忆里,点点头,又说:“月末,有球赛,来给我们学校加油。”   “你上场吗?”方俣问付简兮。   付简兮摇了摇头,继续吃饭。   “他都一年多,不打球了,跟个幽灵似的,除了上课,画室,话都懒得说,”这句话大班长是对着方俣说的,说完转头,抬起拳头打了付简兮肩头一下,恶狠狠的说:“再不去,校队早晚开除你!”   方俣心理突然有点难受,一个人,慢慢脱离出时长活动的范围,就预示着他在无意识的孤立自己,原来林宇的要求他根本就没做到。他在家里观察付简兮,只是看到了平常付简兮生活的一半,在准确一点,差不多三分之一。余下分别是学校和工作,他忽略有些多。   “丽姐呢?”付简兮握拳打在大班腹部,他出拳慢,砸下去明显感受到大班的腹肌已经绷紧,行,话多,人却不傻,还没忘了防御。   “嗷嗷嗷~!”大班长装样子,捂着肚子往后退,身边看着这一幕的姑娘们都捂嘴直乐。“你……噗,”大班佯装吐血,结果喷出都是口水,“屎~里~有~毒!”他一边慢吞吞的说一边指着付简兮的盘子。   付简兮被他这句话气笑了,捡起啃完的几根羊排骨头,冲他撇了过去。   大班长抬手,有模有样的格挡,姿势还挺漂亮,又惹得身旁吃饭的姑娘惊呼。就在这时一个个子高挑清秀的姑娘走过来,扬手冲着大班呼了一巴掌,“行了,半个食堂就看你嘚瑟!”   “媳妇,媳妇,他,”大班指向付简兮,“嫉妒我风流潇洒英俊帅气有文化,暗算我。”   高挑清秀的姑娘对付简兮笑的一脸无奈,“陪朋友?”   付简兮放下筷子叫了声“丽姐。”   “又犯病了,你们吃,我治治他。”叫丽姐的女生说完,拽着大班长走了。   除了四处不停飘过来的目光和时有时无的拍照声,方俣感觉这会儿终于安静下来。   付简兮最近饭量都再长,合口味就吃一些,差不多是以前饭量的一半,只是沉默的时间还是过于长,就算这么吵的环境,四周都是盯着他的目光,他也是一副全然无知的样子。   放以前,方俣相信他是习惯性的不予理睬。但是,现在却不是,此时的付简兮,完全一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状态。庆幸的是,现在,即使发呆出神的时候,也能看见他,还有大建,或者身边特别熟稔的人。   一顿饭吃了不到半个小时,时不时有人送来果汁,可乐,牛奶,还有人跑来送画册,来搭讪的男男女女都有。方俣头一回,感觉学艺术的人,对同性恋接受度这么高。   方俣吃了个半饱,剩下一半填的都是气,走出食堂时还气鼓鼓的。   “好吃吗?”付简兮低头看路,带着方俣在校园里黑漆漆的小路上散步。   方俣其实应该高兴,没记错,这是付简兮头一回问他东西好不好吃,怎么也算是顾忌他的感受。但他就是止不住的想生气,特别想冲他翻人生第一个白眼。   报复的是他,回头塞甜枣的也是他。   怎么什么好事,都围着他一个人转,哼!   男人要有骨气的男人,说不搭理就不搭理!   付简兮黑暗中抿唇笑了笑,报复的快感,还挺愉悦!   方俣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能听见他笑的时候气息从鼻腔轻声喷出来的声音,怒气一时间上脑,他转身抬手,拦腰,把付简兮拽到眼前,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他能看见付简兮眼睛里还有笑意没退去,那双双眼睛里,像是有水光在晃动,漂亮的像晴空里的璀璨星河。   他气焰突然灭了一半,心理暗骂自己:没出息!   “特意的,是吧?”方俣克制自己亲上去的冲动,付简兮领着走的这条小路虽然黑,但还是,有向他们一样偷摸恋爱的情侣走过。   方俣拿拇指解馋一样,摩挲着付简兮的唇角和眼角,最后停在下巴上。   “对!”付简兮勾了勾嘴角,轻声说。说完,怔怔的看着方俣,这么近,他能看见方俣眼中的跳动的欲望,他一点都不怀疑,这要是换到家里随便一个地儿,方俣都不会这么淡定只看着。付简兮突然戏虐的想做点什么,于是下一刻,他鼻尖擦着方俣的鼻翼滑过,特意放慢速度,随后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方俣的嘴角,感觉方俣呼吸突然停滞,他迅速拿舌尖从一侧嘴角滑到另一侧嘴角,然后把方俣箍在他腰上的手拿开,想放开,但是抓着方俣手掌一时间心理有点不舍得那只手的温度,顿了一秒后,改成牵着。   方俣被牵着走了两步,终于清醒,太刺激,他大脑都当机了。即使这会儿,他心脏还在嗓子眼跳个不停,就是不肯落回肚子里。   他呼出两口灼热的气息,快走两步,挡在付简兮面前,脸凑过去,很快亲了一口,马上站直身体,又往两旁看了看。太黑了,实在看不清有人没人,不在两步内都看不清性别。   “你赢了,以后我都不想去食堂,不对,是你,不许去食堂。”方俣低声说。   “交换。”付简兮说。   “嗯?”   “以后,你也不要来学校接。”   “不行。”方俣马上反驳,“不换。去看电影,你不能去食堂,我还会来接,就这么决定,现在去看电影。”方俣自说自话,强势的决定了所有事。   走了几步后,付简兮说:“方俣,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神经病。”方俣猜想着回答。   付简兮一时哑口无言,精准到位!   方俣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笑了笑,笑声透着自嘲,“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知道,哎~……”他叹了口气,自己被付简兮抓着的手,动了动换成自己牵着付简兮,“我现在患得患失太严重,也感觉自己像个神经病,你就忍忍吧。”   “忍不了的时候呢?”付简兮也就是随口一问。像现在这样,牵着手散步的机会让他觉得像是偷来的,看看四周漆黑,北风嗖嗖刮过,带起下路两旁树枝唰唰唰的作响,还真是偷来的。正常情侣谁会跑这种只适合打劫的地儿来约会,散步!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   方俣笑了笑,说:“忍不了啊?忍不了随你想怎样,就怎样,反正我也拿你没办法?”他说完,转头看向身侧,付简兮正好抬头,黑暗中两双眼睛都带着光,对视几秒又分开,慢悠悠往前走。   “有怨气。”付简兮说。   “嗯,还挺重,夜黑风高夜,由其重,”方俣说完,扭过脸,嘴贴近付简兮耳边放轻声说:“怨生欲,欲难填。”说完,转回头,一本正经的继续牵着人走。   付简兮想不明白,有人怎么能把不要脸的话,说的这么文绉绉。他看着方俣凑近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心想:外表一本正经,内里快都浪出海啸了。   两个人选了一部九月中旬上映的星球系列电影,马上就要下了,大建一直嚷嚷着要看,只是太忙没时间,付简兮决定替他看了!不是最新上映,人也少,方俣赶紧买票选位置,付简兮买饮品,两个人是踩着广告声进的3D放映厅。   最后一排两端,分别坐着两对,方俣只好选了倒数第二排最中间,幸好这一排除了他和付简兮,没第三个人,否则他想干点什么都不好意思。   是的,他要耍流氓!   这么好的环境,真不是他流氓,他就想问问躲都面那两对,和前面那几对,有谁不想趁黑咕隆咚的机会耍个流氓,时机多妙,浪费了多可惜!   于是,付简兮刚坐下,眼镜还没带,就被方俣猛虎似的扑倒了。   座位两边的扶手还来不及放下来,付简兮被扑太突然,没支撑柱,躺倒在椅子上,方俣毫不客气的直接趴他身上。   付简兮汗毛都吓的立了起来,他听见后排有人在小声笑。他的腿瘪在下面,胳膊被方俣抓着,使大劲动动,都能让后面的人看的更清楚,他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先钻进去躲躲。   方俣亲够了,摸够了,再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该扯皮带,才闷在付简兮胸前停下来,压低声呼哧呼哧喘气。   “神经病疯了,是不是挺不好治的?”付简兮等自己气息平稳了,才敢说话。方俣把脸闷在他胸前,热气呼在他衣服上,现在胸口闷热闷热的,这么下去,他根本没办法平心静气,于是咬着后槽牙低声说:“畜生,下去!”   方俣一直闷笑,起身后,一把拽起他,两人都开始整理衣服。   整理完,又都状似无事的拿起饮料喝,喝了没几口,方俣憋不住又笑了,没过两秒付简兮也被带的笑了起来,两人咬着吸管,笑的跟傻子一样。   躲电影院里,干这种没羞没臊的事儿,两人都是头一回。   害怕被发现,但是又刺激,刺激的还兴奋,兴奋完又觉得丢人现眼,想想又感觉挺好玩儿,回味一下,感觉这才是恋爱时该有的冲动劲儿头。   方俣把手伸过去,在付简兮大腿根抓了一把,付简兮转头等瞪他,“还来?”两人都没带眼睛,他能看见方俣一脸满足的神情,嘴角上翘,眼角眉梢都挂着笑。   “补一下,刚没摸到。”方俣也转头跟他对视。   付简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电影院这种随着电影忽明忽暗的环境,昏暗中时不时能辨析彼此的脸。是这种氛围诱惑人?还是他俩太不要脸?一对视就想凑上去亲两口!他想归想,实施起来都挺慢,这点方俣比他强,他还在想的时候,方俣已经一只手掌着他的头,噘着嘴,亲了上来。   分开后,两人都自觉地把脸看向两边,再对视一次两次的,这场电影是国语还是外语他们都不知道了。   电影开演才十多分钟,两个人已经把两大杯加冰的饮料喝光了。付简兮听见方俣在他耳边“嘎嘣嘎嘣”的在嚼着冰块。   从方俣回来,截止到前天,他几乎每晚都洗凉水澡,即使深秋这种洗澡靠意志的气候,他是每天都要洗一两次。   付简兮其实一直都想问方俣,这九个多月,他在国外是怎么过来的,现在精壮的手臂,是不是那啥……练出来的。   这段时间看着方俣在身边晃悠,他会想想这人。看不见的时候,还是习惯自己一个人。   原本两人商量好打车回去,看见十一点的末班公交车进站,公交车上人不多,付简兮转头问方俣:“有零钱吗?”   “多少?”方俣赶紧掏钱包看。   “我这有两块,还要两块。”他扭头已经看见方俣钱包里有好几张一块钱,果断推着找零钱的方俣往车上走。   付完钱,两人走到车尾,坐到最后一排。   付简兮拿出手机,戴上耳机,正在点播放器的手停下,摘下一只耳机塞进方俣耳朵里。   “冷吗?”方俣转头问他。   付简兮看了看对着自己吹的空调出风口,用手指戳了戳。   方俣根本没看车顶的空调出风口,他看着付简兮笑的宠爱,抓着他戳在出风口的手指,捏了捏。他就是没话找话说,不想看付简兮,塞着耳机发呆而已。   车后排很颠簸,两人挤在一起,随着车起落摇晃,两张脸都看着窗外,霓虹闪烁在两张脸上扫过,侧脸轮廓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方俣食指从付简兮额头划下,眉心,鼻梁,人中,最后轻按了一下上唇。   付简兮在方俣手指划到他上唇的同时,张嘴咬住他的指尖,两排牙咬着他的手指转头看他,对上他的视线,付简兮牙齿用劲儿,看见方俣疼的脸都扭曲,他才松口。   方俣呲着牙,把食指递眼前看了看,食指两侧四个不全的牙印,印子红了,心想:下狠嘴呀!   付简兮没管他手指,两只手从他衣兜里掏了掏,摸出钱包,打开来看,然后又递到方俣面前问:“非这张不可吗?”   方俣看了一眼照片,那是去年的照片,他们做完,付简兮趴着睡着了,被子盖到腰的位置,再往上是光裸的后背和胳膊,两只手臂向上拢着枕头,侧脸面向镜头,睡的安静又好看。   方俣抿着嘴笑的嘴角越扯越大,他是打心底喜欢这张照片,他拍了很多付简兮,这张最喜欢,他不想让步,于是重重点了点头说:“非它不可。”   付简兮一看商量没用,干脆动手想把照片拿走。   “哎?干嘛?我的钱包。”方俣赶紧上去抢。   付简兮把手抬高,奈何他们是最后排,胳膊没伸直就碰到车顶了,他来回闪躲着方俣两只上来抓的手,一只手撑在方俣胸前挡着人别靠近。   “讲个理,行吗?他都躺里面一年多了!”方俣抢不到,总觉得来温柔的不行,索性再混仗一次,一只手下移,猛地在付简兮裤裆的部位抓了一下。   这一下付简兮手里的钱包直接掉到方俣身上,腾出来的两只手赶紧去捂住被抓的地儿,怒目瞪着方俣。   方俣赶紧把钱包塞进裤兜里,以为自己抓狠了,又想上去给揉揉,结果付简兮以为他还要抓,抬脚踹了他大腿一下,瞪着他说:“方俣,你疯了?”   方俣太久没看见付简兮炸毛了,一瞬间感觉回到刚见面的时候。   那会儿,他总挨揍,一个月下来,身上的伤就没有完全好的时候。他被踹了一脚,愣了一秒,低头冲着地面又开始咯咯笑。一只手落在付简兮肩上扶着,给自己笑的浑身直颤悠。心想自己真是受虐狂,但是被打了,还是发自肺腑的开心,他很想问问为数不多的末班车乘客们,这是为什么?   付简兮被他笑的莫名其妙,抬脚又踢了一下他小腿,说:“停!”他像点穴一样在方俣肩上用食指迅速点了两下,点完突然觉得这一套动作太二了,尴尬的转头看窗外。   方俣被他点了两下,就真的不笑了,不过只是短暂停了几秒,回过神又开始笑,看样子大有笑抽过去的劲头。他边笑边说:“这儿,”他抓过付简兮的手按在自己胃部,“你第一次打的地儿,将近一个月才好。”说完又换了个地儿,拿着付简兮的手指点了点自己外耳廓,“这儿,一拳擦着过去,你知道脆骨都漏出来了吗?”他看付简兮一副很茫然想不起来的样儿,有点惋惜的叹了口气:“不记得了吧?哦~屁股也让你踹过,大腿那就更不用提了,数不胜数,哎~!但是,那会儿我就盼着,你啥时候能跟我动手呀?总盼着,因为动手等于间接的亲密接触,是吧?”他说完把脸凑近,笑着问付简兮。   “要不,一会儿,找个开阔的地儿,打你一顿,满足你心愿?”付简兮看着他说。   方俣笑着摆了摆手,赶紧接上话茬,“去你们学校跆拳道社团,给你当陪练,你看够格吗?”   付简兮勾起单侧嘴角,明了的笑了一下,“下次直说,别绕弯,你比这趟公交车走的路线,还磨叽。”   方俣被拆穿也不恼,目的达成,虽然被拆穿,但是没拒绝就是好的开始。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位置太窄,椅背太矮,车太颠簸,但是眼下,还是让他无比的舒心。   他能感觉付简兮正在一点一点,更像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打情骂俏的日常流水! 第91章 斯人若彩虹(八)   冬至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雪,冬至这天临近傍晚雪才慢慢小了,但是雪花还在空中洋洋洒洒翻飞。   付简兮从公司出来,就被夹着雪的北风吹的脖子缩进高领毛衣里。手套落在休息室,但是他不想返回去拿。   方俣打电话让他去杨庭画廊,隔着一条步行街,不下雪走再慢,三两分种也能到,但是踩着松软绵白的雪,付简兮总想慢慢走,仔细感受一下脚下的柔软,听听雪花簌簌下落的声响。   “咯吱~咯吱~咯吱~!”   雪刚过脚踝,这两天步行街跟封街了一样,商家关门不营业,也没有游客,最多就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会来打个雪仗,堆个雪人什么的。   付简兮从后街走过来,一路上看见至少六个雪人,大大小小,各种装扮的,好像这种天气,什么游客都被雪人代替了。不知道,到了深夜,雪人会不会在步行街大摇大摆的逛街溜达。刚想到这儿,他就被拐角处,迎面来的北风兜头兜脸的夹着雪花扑了满脸,睫毛盖上一层白霜,看出去的视线是朦朦胧胧的。   从画廊门外看进去,没有人走动,他也是前段时间知道方俣认识杨庭,而且方俣之前的未婚妻竟然是杨庭的妹妹,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是世事就是这么难料,杨庭在他眼里,就是一个闲散公子,有钱有闲有时间,能撑起一个画廊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活得恣意又洒脱。但是谁又能完全看明白,杨庭到底有没有愁苦!如果他今天没听见方俣和杨庭的谈话,也许他就真的认为杨庭是个没愁苦的人。   “终有一散,……只是辜负了相遇!”杨庭覆手立在他的那副‘红’前面,半仰着头。   付简兮站在两人身后五米外,地面铺着地毯,他走进两人好像都没发现。   方俣跟杨庭的姿势一样,只是他看的是付简兮的那副‘蓝’,“就算终有一散,也别辜负相遇。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散?”方俣的话说的很慢,好像在边思考边说。   “这么多年,他连一眼都没正经看过我,这还不够,我还要怎么往上贴?”杨庭说这句话,语气里带着些微的不甘和自嘲。   “你还是贴的少了!”方俣笑了两声,心想,学学他,自己喜欢的人,怎么死皮赖脸都要追到手,这才是爷们,站画前哼哼唧唧算什么男人。   “渣男!”杨庭听他笑,张口就损,毫不留情,他拿方俣当了这么多年的潜在情敌,这人现在比他圆满,不爽到极点!   “你够了啊,免费骂了我这么多年,以后再听你骂一声,收费!”方俣横着胳膊肘捣了杨庭手臂一下。   杨庭被气笑了,扭头问他:“怎么收费?”   方俣微笑着盯着画,好像画里能看见他想见的人一样,笑的一脸宠爱,“我男朋友特别凶,少惹我!”说完,觉得这样对杨庭没有震慑力,又补了一句:“以后我哥的行踪,你也就能从我这儿打听到,放老实点!”   这句话里带着威胁的意味,过于明显,杨庭立刻火了,扭头刚要骂人,余光看见付简兮侧身站在后面,面向展示墙,正在看新挂出来的一幅画。他立刻心生一计,扭头看着方俣的侧脸冷笑着说:“还是只告诉你一个人啊,看来他还没死心。”   方俣脸上的笑收起,眼神慢慢变的锋利,在杨庭脸上扫过,“你不努力去争取,那么全世界的人在你眼里都可能成为你阻碍,如果你努力去争取,能成为你阻碍的只有他一个人。你懂方秦吗?”   杨庭愣了一瞬,感觉这话说的在理,但是被教育了面子上还是过不去,于是梗着脖子问:“你懂?”   “他是我哥,以前是,以后是,一直都是,我谈不上多懂他,但是我不会伤害他,如果你不行,就离他远点。”方俣警告杨庭说。他和方秦不论之前怎样,现在总算正常了,他心里装着他千难万难得来的人,已经顾不得其他人,但是,他希望自己的亲人和朋友都能舒心。   丁乐宁最近苦于林不语要出国,被抛弃的大龄男青年,每天郁郁寡欢。   梅军算是不错,梅老爷子老了老了捡了个亲儿子,给这帮年轻人上了印象深刻的一课,看来年轻时,流连花丛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说不定能得个意外的惊喜。   林宇这个三少爷,从来都是超然世外,高人般的存在,大都时候都是林宇操心他。   方博群去了国外陪方秦,直到方秦康复才能回国。   这段时间都是他在打理方祁的事儿,过了年他想让付简兮见见方祁,毕竟他以后的人生大多数时候都要把这个孩子带到身边。他应了方博群,承了他恩,这是还的情。索性,他也没觉得方祁对他有什么妨碍,他喜欢胖祁,这个孩子现在就跟自己从地震毁掉的家乡出来时,差不多一个年岁,都是六七岁的样子。他总想让这个孩子的一生,平坦些。   唯一担心的是,付简兮,会有什么反应?   杨庭跟着他一同沉默了几分钟,咬着牙给自己心理鼓了鼓劲儿,说:“行,有什么不行,大不了学你,不要脸到底!”   “哎?你……”方俣猛地转过头瞪向杨庭,但是话没说完,他也发现了付简兮,他伸手向付简兮说:“过来!”   付简兮两手揣在兜里,向方俣走过去。   方俣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在付简兮头顶擦了几下。头顶融化的雪水,化成水珠挂在他头发上,眉毛,睫毛上也是。“听见没?”他擦完,两只手拽出付简兮兜里的两只手,放在手心搓着,这是最近习惯的动作,他俩都没不好意思,身边的杨庭却是看傻了。   付简兮抬眼看方俣,用眼神再问:听见什么?   方俣瞥了半张着嘴,一脸错愕的杨庭,继续说:“没听见?他刚刚套路我。”   特意告状的语气,听的付简兮挑了挑眉。行,这人最近越来越会想着法的把自己摘干净了,这话是变着法的告诉他,刚才那些话都是杨庭的套路,自己无辜。   “揍他吗?”方俣凑他耳边小声说,他就是特意的,想气死杨庭这条横了吧唧单身狗,最好直接气厥过去。   “先,别了吧!”付简兮扭回头看了一眼,眯着眼睛看着他俩的杨庭,“我还有两幅画的钱,没结呢!”   “啊?这样,那走出去堆雪人。”方俣瞬间忘了刚才的事儿,揽着付简兮的肩,往外走。走了两步又问:“手套呢?”   “落在更衣室了。”   “戴我的。”方俣把自己手套从大衣兜里拿出来,给付简兮戴上。   “你呢?”付简兮问。   “我最近憋着火呢,”方俣说完,特意幽怨的看了付简兮一眼,两人视线对上,方俣马上转开,继续幽怨的说:“这几天抽烟都不用打火机了,就这么,”他说着伸手到付简兮面前打了个响指,“一撮,砰!指尖就能蹿出火苗。”说完还委屈的瘪了瘪嘴。   付简兮很想回头看看听见这话的杨庭是什么表情,他反正是免疫了,跟方俣待久了,什么变着法流氓的话,没听过。对付这招的办法,只要微笑就够了。   直到快要走出画廊的大门,方俣也没等来付简兮的话,瞥的眼睛都要斜视了,终于还是没忍住,他快走一步,阴着脸,转身面对付简兮站着,看着人,不动也不说话。   付简兮笑够了,食指点在他白衬衫袖口处的手腕上,点了两下,低垂眉眼盯着自己的手指,食指轻缓的从手腕内侧滑到掌心,一路向下,直到轻滑过指尖,才收起,肉眼可见方俣的胳膊和食指都颤了一下。他恶作剧成功,勾着嘴角看着脸上线条肌肉越绷越紧的方俣,说:“现在,打个火,看看!”   方俣感觉自己被钉在地上了,浑身僵硬,感觉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有羽毛扫过,痒的人想打滚,想耍混,想……   他盯着付简兮的脸,看见他笑的越来越大,余光又看见有人开门进来,于是一把抓起付简兮的手,逃跑是的走出画廊。   两人没往这条街的出口走,而是往街中心走去,这条街的中间有一个不算大的圆形广场,平时天气好,春夏秋冬都有人在这儿约会儿,游玩。   方俣打开电话亭的门,把付简兮塞进去,反手一把带上。   付简兮被甩的站不稳,抬起手撑了一下玻璃窗才站稳,刚转身,就被按在玻璃窗上。方俣的吻伴着灼热的气息就压了下来,估计是被他刚才撩的,他两手伸进方俣敞开的大衣里揽着腰抱住他。他的脸被方俣两只手捧得很紧,总感觉方俣嘴再大点,他的头就会被方俣两口给吃了。   红色电话亭里,两个人纠缠的难舍难分。外面冰天雪地,里面欲望蒸腾。傍晚时分,雪未停,这条街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都不会有人经过。风雪模糊了红色电话亭里的两人,远看,只知道是两个人在亲昵,更多却看不清。   “帽子不带,手套也不带,嘶~!别啃了!”方俣把付简兮的脸按着埋在自己颈窝里,有人路过,他怕付简兮被认出来。付简兮在他脖子上又嘬又啃,本来就下不去的身体反应,这么一整更下不去了。他一手捏着付简兮的后脖颈的肉,让人转头趴着,然后指了指远处一个亮灯的旅馆广告牌,“看见那儿了吗?你再咬,咱们今晚就住那儿!哼~!”说完还不忘哼一声。   付简兮听完把脸又埋回他颈窝,笑的身体直颤,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不行,咱们得去林不语家包饺子。”   “啊?”方俣惊了一下,马上把付简兮推着站直,看着他问:“真的?”付简兮没什么亲人,要说有,份量最重的就是林奶奶和国外的舅爷爷。他没想到,付简兮会让他这么快去见林奶奶,他很早就知道付简兮爷爷去世的时候,把亲孙子托付给了自己的老朋友,林奶奶。   老太太等同于亲爷爷奶奶一样的地位,这让方俣特别的惊慌,一时间手足无措。   付简兮看见他的神情,想缓和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岔开话题,问:“方祁那儿,上午过去看了吗?”他很少提方祁,这个孩子的未来都跟方俣绑定在一起,他用他所有想象力也想不明白那是怎样一种状况。   “啊?哦,去了,那个,那咱们先去商场买礼物吧?空手,我太紧张了,你怎么不早说。”方俣焦躁的又开始咬嘴唇。   付简兮伸手过去把他咬在牙齿里的下唇,按着扒拉出来,又拍了拍他的脸,“清醒点,早告诉你,你会一直这样吧?”   方俣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心理都是自己混乱的盘算,这等同于见家长,天大的事儿,“这下好了,直接吓萎了!快,走走走,别耽误时间!”他把付简兮的黑色高领毛衣拉倒眼睛下面,又看了看他手上的手套,给自己把大衣的扣子系好,拽着人就往商场走。   两个人从商场出来,开车回了清河小区那边,自己家都没进,直接就去了隔壁林不语家。   付简兮跺着脚,缩着脖子,看着方俣。这人已经站在林不语家院儿门前五分钟了,就这么风雪中伫立,帅呆了,但是冷呀!   “你要不再站会儿,我先进去?”付简兮穿着单鞋,他下午刚从南边飞回来,浑身上下,就上身羽绒服还抗冻抗风,其它都是假把式。   “走吧!”方俣终于做好心理准备,两个字说的跟上前线赴死一样沉重。   “哎!再站会儿,这个世界就没我了,你也不用进去了。”付简兮感觉自己冻的心肝脾肺在肚子里都打颤儿,他边开门边说,厨房里林奶奶正端着一盆饺子馅往外走,听见了付简兮的话。   “小混蛋,净瞎说,哪哪就没你了,再瞎说,今晚你就吃皮儿吧!”林奶奶唠叨着往客厅走,并没有看见方俣杵在门口。   “关门,大爷,北风那个吹呀,吹呀吹,都把面粉吹沙发上了!”林不语受不了风里夹着冰,灌了满屋子,禁不住喊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直接给方俣喊精神了。“哦,好!”   付简兮站门口换鞋,也给方俣拿了一双拖鞋出来,他穿的是谁的不知道,他给方俣的拖鞋是他平时在这儿穿的。   “谁?谁大爷?”林奶奶眯缝着老花眼转身往门口看,“诶呦?这谁家俊小伙儿,来来,快进来。”林奶奶跟付简兮爷爷奶奶,年轻时候都是戏剧团的演员,对盘儿亮条儿顺的孩子都格外的稀罕。   付简兮听见这话,低头,抿着嘴笑。   坐林不语一旁的丁乐宁抬头看见了,拿胳膊肘碰了碰林不语,示意她看付简兮,林不语抬头也正好看见,忍不住噎付简兮说:“赶紧乐啊,一会儿有你哭的。”   付简兮走到面板前,从面瓢里抓了一小撮面,递到嘴前冲着林不语和丁乐宁“噗”吹了口气,顿时面粉劈头盖脸飞向两人。   “啊~~~!去~死~!”林不语吼完,抓起一把面,扬手就冲付简兮撒过去。   付简兮眼疾手快的拿起手边放饺子的竹帘挡在自己脸上,但是头发还是被撒了个花白。   林奶奶正上门口去迎方俣,还没走到,就听见身后造反了,转身往回走,提着手里的擀面杖,走近了,冲着林不语和付简兮的胳膊一人抽了一下。老太太原本就力气不大,年纪大了手时常颤颤悠悠的,本来也没想下大劲儿打,只是看不得小孩糟蹋粮食。   可是,这两下抽下去,付简兮和林不语跟重了五毒八卦掌一样,演技瞬间暴涨,抱着胳膊滚到沙发上,一边撕心裂肺的叫喊,一边打滚。   “嗷嗷嗷~疼!”   “啊啊啊啊啊~!”   林奶奶觉得又好笑又好气,这俩活宝,再加上大建,从小在他面前就这个熊样,长这么大了还是这样儿,也不知道该老怀安慰,孩子本性没变,还是该担心这帮孩子太贪玩,心性太大大咧咧。她想着又拿擀面杖,在两个沙发上打滚的人屁股上抽了一下。   这一下,这俩人瞬间老实了,因为老太太用劲儿了。   “包饺子,包饺子。奶奶,我擀皮!”丁乐宁也被逗笑了,伸手从林奶奶手上接过擀面杖,开始擀皮,坐回沙发上还不忘给自己女朋友揉揉胳膊和屁股。   “小伙子叫什么?”林奶奶这会儿终于有空搭理方俣,笑的一脸慈祥。   “奶奶,我叫方俣,简兮的朋友。”方俣强装镇定,他现在就怕一会儿被擀面杖抽,很明显,老太太老当益壮。   “奶奶,就是他,一直住我家。”付简兮坐在小板凳上仰头看方俣站在厅中央,站起来走过去,拽着人去洗手,“站着没饭吃,会包吗?”   “哦,是呀?”林奶奶从冰箱取出一大盒果汁,放到茶几上。“就是这小伙子啊,没仔细瞧见过,住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不过来玩呢?”林奶奶在板凳上坐下,开始搅拌馅。   林不语本来在揪面剂子,一看见老太太晃动手腕,搅拌馅,立刻放下面,把一盆馅端了过去。   “我干啥,都抢,一帮不省心的土匪。”老太太两手啪的一下拍在膝盖上,挺不乐意的念叨着。   “指挥呀,奶奶指挥。”丁乐宁接了话茬。   “那给我捡一根棍去。”老太太开玩笑说。   林不语和丁乐宁你一言我一语,哄着老太太聊,孙女要出国,老太太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洗手池前,付简兮抓过方俣的手,挤了一堆泡沫洗手液在他手心,然后四只手开始搓。“紧张什么?”方俣没说话,他又说:“包饺子,又不包你,看给你吓的,平时跟我耍流氓的胆儿呢?”   方俣往外瞅了一眼,又瞪着付简兮,压低声说:“你小声点!”   付简兮从来没见方俣这么怂过,一下没绷住笑了,他也紧张,但是他知道老太太脾气,“哎~!”他笑完叹了口气,打开水龙头,带着方俣的手冲水,“没事儿,我不想瞒着奶奶,我身边就这么一个长辈,想让她认你!……舅爷爷,以后咱们也要去见。”付简兮说着说着,觉得不好意思,头垂下,低垂着眉眼,不看方俣。   方俣捏着他的下巴,把自己的唇压上去,没动,两秒后分开,“好了,充满电了,走,包饺子!”他激动的想哭,非常想哭,特别想哭,要不是场合不对,他估计自己得发疯,付简兮的话让他触动太大,他们两个身后都没有一个正常的家庭,除了彼此珍重,他竟然忽略了这些一路陪伴他们的人。   幸,也是不幸!   幸运的是,他们没有来自一个正常家庭给同性恋带来的压力和阻挠。但这也是不幸,不是吗?他们同样也得不到阻挠和压力过境后的祝福和支持。   他们就是彼此的家人,是彼此的朋友,更是彼此,此生最爱的人!   方俣充过电之后,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直往林奶奶面前凑,哄着老太太聊天,给老太太逗得一直笑,跟老太太的尾巴一样,跟老太太学调饺子馅,学煮饺子,学怎么调味碟最美味。   一旁的丁乐宁看的直撇嘴,这狗腿样儿,跟他当初进门一个德行,心想:看来拐带别人家小孩儿果真都得糟这罪呀!他现在是修得圆满了,就看自己兄弟了。   方俣跟着老太太煮饺子,三个人收拾桌子,摆盘子碗筷,准备开吃。   林不语悄么声的凑近付简兮说:“什么时候说?”   “吃完,吃进肚子里再说,万一奶奶暴脾气上来掀桌子,咱们今晚都得饿肚子。”付简兮也低声回答。   “行,看你眼色,不行咱们抱大腿,跪地不起!大贱人个怂货,关键时刻,又不知道躲哪浪去了。”林不语后半句是放开了声说的。   “他现在这会儿,只能回家,不回去,大姨还不把他抽成陀螺。”丁乐宁听见了插了一句,他们总听大建这么形容他暴力的亲妈。大建的这位亲妈,致力把自己不听话的亲儿子抽成陀螺为此生己任   “端饺子~!”老太太在厨房喊了一嗓子,三个人呼啦啦都聚厨房门口等着去了。   原本没算方俣,现在多了个人,老太太赶紧拌了两个凉菜,加上两个卤味,共四个菜,加上五盘圆滚滚胖乎乎的水饺,桌子上摆的满当当的。   一桌五个人,三个大男人,最后就剩下一些凉菜。老人最乐得见,自己做的饭,小辈儿们都爱吃,现在吃了个精光,又担心几个大小伙子没吃饱,于是催着林不语和付简兮去洗水果,端出来吃。   四个人都坐在沙发上抱着肚子,打饱嗝,老太太一个人去洗碗。四个人一晚上,光逗她乐,活也不让干,最后洗碗,她把人一个个都推出去看电视。   方俣坐在付简兮身边,抓着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捏着,看表情挺淡定,但是动作已经出卖了他。   丁乐宁坐在一旁,扫了方俣一眼,他认识方俣多久自己都忘了,方俣的一些小动作他太明白隐含的意思,他笑了笑说:“放松,挨打使劲喊,老太太嘴硬心软。”   方俣看着电视,没说话,过了会儿猛地起身,“我还是去帮着洗碗吧!”说完,去了厨房。   付简兮和林不语几乎是同时捂脸,丁乐宁只是看着地面摇头笑。   他们三个都是相同的感受: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方俣,跟个没注意的毛头小子一样!   “以前也这样?”林不语捂完脸,转头问丁乐宁和付简兮。   两男的同时摇头。   三人又同时叹了口气,这时厨房突然有东西摔碎的声音,三个人条件反射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往厨房跑。   “哎呀!”林奶奶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厨房门突然敞开,三个脑袋一起挤了进去。   “哎呀~!干嘛,吓死我了,一惊一乍个什么呀!”老太太被突然拽开的门又吓了一跳。   林不语和丁乐宁听见这话提起的气一下松了,付简兮却紧张的看着方俣。   方俣蹲地上正在捡摔碎的盘子碎片,也被这气势强大的开门架势给吓的一惊,他看着付简兮问:“怎么了?”   “犯神经了呗!”老太太继续回水池边洗碗。   三个人把门虚掩上,留了条不小的缝隙,好听清里面的动静。三个人刚坐下就听见方俣跟老太太聊起年轻时候工作的事儿。   “戏剧团啊,累死个人呐,现在想想又挺好。”老太太的声音比方俣大,他们三个基本上只能听见老太太说话,听不见方俣问的什么。   林不语听不真切,一着急把电视静了音。   “简兮奶奶,那可是个漂亮的混血姑娘,又热情又心善,喜欢他爷爷不得了不得了的,生怕我们抢去,见天的在我们剧团姑娘跟前儿说她喜欢人家,哈哈哈哈~,我们那会儿,她最小,从新加坡追到这儿,你说一个好好弹钢琴的硬生生把自己挤进戏剧团,做了一辈子后勤儿,哎~!”林奶奶叹完气,好像方俣问了付简兮爷爷,林奶奶又说。   “付言呀,这一辈子可厉害,戏剧团台柱子,人长的也俊俏。”林奶奶乐呵呵的说。   “简兮像爷爷?”方俣问。   “小混蛋会长着呢,好的地儿,他都随了,多养眼一小孩儿,是吧?”林奶奶越说声音越小,好像怕付简兮听见了骄傲似的,但是人老了耳背,再小声也是比平常音量大些。“这俩人,一辈子,最孬的事儿,就是生了那么一个混仗儿子,天宇小时候看着挺乖顺一个小人,大了大了,混了,越来越混仗,可怜了小的,也伤了老的心,要不小妮还能多活十几二十年,哎~!”林奶奶这一晚上好像特别容易叹气。   付简兮坐在沙发上寻思,林奶奶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怎么把他家那点破事都抖搂出来了。   “你是简兮同学?”林奶奶一问出这话,沙发上原本窝着的三个人,脊背慢慢的都坐直了。   “我们,是朋友。”方俣回答。   “你多大了,上班啊?”林奶奶问。   “嗯,奶奶,我上班有几年了!”   “你怕老太太我?这一晚上,你这张小脸就一直绷着。”林奶奶这话是笑着说的,但是却吓的外面三个人出了一身冷汗。   “嗯,怕。”   “诶呦,这大小伙子,是跟我这儿撒娇呢?你可比他们仨个懂事多了,我头一回见你,但是之前也见你在简兮家住过,那小子独着呢,这么多年除了不语和大建,都没见第三个人住过他们家,想来你们关系也不错,怕我做什么!”老太太还宽慰上方俣了。   “做亏心事了呗!”   “嚯~是哦?来来来,外屋说。”老太太洗了洗手招呼方俣做沙发上说。   丁乐宁感觉眼眶都快盛不下眼珠了,盯着方俣跟着他动。   付简兮盯着电视,静音状态的画面一直换,他的眼神木讷的好像不会眨动。   林不语也跟犯了错一样坐在付简兮旁边,跟着一起发呆。   “哎?这是干嘛呢?声音放出来。”老太太坐到平时习惯坐的单人沙发上,扬手指了指电视。她说完,见没人回应他,转头看沙发上并排坐着的四个人,“咦?”了一声,有点没搞明白为什么四个孩子跟犯错了似的坐着不吭声,“这都是什么样儿啊?”林奶奶提高音量问了句,看还是没人回答,顿时有点着急,“猴崽子,是不是又惹什么麻烦了?”说完一拍沙发扶手“啪”一声,指着林不语说:“你说。”   林不语抬眼,怯生生的看了眼自己要发飙的奶奶,无声的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旁的付简兮。   付简兮也被老太太一巴掌拍清醒了,张口先叫了声“奶奶”然后顿了顿又问:“能先给块免死金牌吗?”   老太太听了抄起屁股后面硌着她的东西,扬手撇到付简兮身上,那是一块沙发巾,没重量,打了跟没打一样。   方俣本来已经抬手要挡了,看见东西,又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奶奶,那咱能商量一下,动嘴不动手吗?”付简兮看着地面低声说,他这会儿真不想废话,但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赶紧说,”老太太牟足劲一声暴吼,吓的四个人都是一哆嗦,“猴崽子还讲上条件了。”   “我谈恋爱了!”付简兮被吼完,脱口而出。   三个人意外的好像第一次知道这事一样,都扭头看他,林奶奶却笑了。   “哎呦,我还以为你们几个又作妖了呢,谈恋爱怎么了,行呀,你爷爷奶奶知道得笑开花喽!”老太太说完也咯咯咯的乐。   付简兮听完,知道自己这个开头真烂,他爷爷奶奶要知道他跟方俣恋爱,估计会气爆炸,怎么也不会乐开花。   “这不挺好一事儿么,磨磨唧唧的半天不敢说,咋了姑娘家不好,还是人家不乐意?”老太太像是突然明白过来,这吞吞吐吐的样儿,肯定是姑娘家有问题。“别怕,奶奶给你撑腰,说说怎么个回事儿?”   付简兮抬头看林奶奶,狠了狠心说,“不是姑娘!”   另外三个听见这话,立刻挺直脊背。   “啊?”老太太像是终于搞明白了,“小媳妇儿?”   四个人顿时如雷劈,欲哭无泪!   “可急死人了,直接说怎么回事。”老太太在沙发上急躁的挪着屁股,怎么坐都不舒服。   “是个男的。”付简兮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老太太听见。   “啥?……啥是男的?”老太太像是突然耳背了,倾着身子,侧着脸把耳朵使劲往付简兮跟前凑近。   “我喜欢的人,是男的。”   老太太保持身体前倾侧耳凑近的姿势,两手按着沙发扶手,她没再问第二遍。但是她僵住的身体,表示她听懂了。   林奶奶保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没动,林不语有点着急的看向丁乐宁,丁乐宁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林不语又去抓付简兮的手,两个人的手都冰凉。   这时老太太动了,她就着倾身向前的姿势弯下腰,顺手脱了自己脱鞋,拿在两手里,起身,扬手,拖鞋脱手飞出去,冲着付简兮砸了过去。“能耐了,啊?”老太太再抬头,泪水顺着皱纹爬了满脸。   方俣眼疾手快,没敢抬手挡,只能转身用后背挡了一下飞过来的拖鞋。   “都滚开,”老太太颤悠悠的起身,迈着不稳健的碎步往付简兮面前走,“看我不打死这个兔崽子,多少姑娘没有呀,喜欢男的,啊?”   付简兮后知后觉跳到沙发上,老太太已经走到面前,拖鞋底紧跟着抽在他小腿上,“啊~!奶奶,疼~,啊啊啊啊啊啊~!”屋里顿时骂声,喊声一片,混乱至极。   林不语一直伸手去扶不停颤悠,站不稳的林奶奶,丁乐宁则在一旁好言相劝。方俣说不出来话,只能围护付简兮,用胳膊和后背接下抽过来的鞋底,胶皮鞋底一点不含糊的抽在方俣的胳膊上,背上,抽在付简兮的大腿和小腿上。   老太太气急了,边打边喊:“别拽我,滚一边去,混账玩意儿,不学好,学这个,你爷爷奶奶怎么交给我的,我就得怎么还给他们,这可好,一个没留神,学的什么乌七八糟的玩意儿,滚,别扯我!”林奶奶这会儿早就顾不得哭,只是气。   “不是学的,奶奶!”付简兮停下喊叫,认真的说,大多数打都落在方俣身上,林奶奶脸上挂着泪痕,他难受的就想赶紧跑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哭,其实挺没出息,意料之中林奶奶会生气,但是亲眼看见还是受不了。   “不是学的,是什么?无师自通是吧?出息了是吧?”奶奶鞋打掉了,攥起拳头开始捶。“真让你爷爷说中了,怎么会这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耗尽了力气,老太太颤悠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手捂着脸,开始哭。   四个人也都静止了似的,付简兮猫腰站在沙发上,方俣跪在沙发上,两手还是围护着他的姿势,丁乐宁和林不语站在老太太一侧,都低着头不说话。   付简兮慢慢滑下去,最后坐到地板上,一侧身,跪坐的姿势抱住林奶奶的双腿,脸埋在她两个膝盖上。老太太垂下捂着脸的手,“啪啪”在付简兮后背又呼了两巴掌,随后两手抱着付简兮的头。一时间偌大的屋子里只能听见老太太的哭声,还夹杂着听不清的自言自语。   付简兮听见那句“让你爷爷说中了。”就彻底无力反抗。   爷爷离开的时候他上高中,时间不算太久,他现在突然明白,在爷爷快不行的那几个月,为什么会一遍一遍的跟他说那句:世间何止百态……踽踽独行的人太多,别去想离开的人,过去的事,双眼盯着光……盯着光,总有一天会走到日之方中,简兮!   不知道过了多久,沙发和茶几都被重新收拾过,林不语和丁乐宁回了楼上,楼下方俣仍旧站着,老太太抱着趴在自己腿上的付简兮,时不时哭两声,不解恨又打一通。   很久后,老太太缓慢的直起上身,仰头看向身边站着的方俣,问:“是你?”这太容易联想,第一次上门,表现的根本不像一个朋友那么轻松自在,自始至终都在照顾,围护付简兮,林奶奶感叹自己已经老眼昏花到如此地步。   “奶奶,是我。”方俣声音哑的变了调,这一个多小时,他有种被放火上烧的焦灼感。“奶奶,我……”   “别叫我!”老太太扭过脸不看方俣,还是一副怎么样都不能接受的态度。   付简兮缓慢的抬起头,双眼红肿,伸手拽着方俣的胳膊,把人拽到自己身边一起跪坐下。   老太太缓了一会儿,又开始啜泣,边哭边时断时续的说:“你爷爷说,我还骂他,老糊涂了,病疯了,才咒自己孙子,谁承想不是他糊涂,是我,”她巴掌拍在自己胸口,原本慈祥的脸上带着对自己的恨,“是我,我才是糊涂的老眼昏花的那个。”   方俣:“奶奶,我喜欢简兮,我想跟他过一辈子……”   “你们才多大,知道一辈子是什么吗?”老太太不等方俣说完,又怒了,她指着方俣问:“你父母能接受吗?他们愿意你这样吗?”   方俣张了张口,没说出来,他感觉付简兮抓紧了他的手。   “奶奶,他是孤儿,地震父母没了。”付简兮说的声音很低,说完整个房子,再次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楼上林不语卧室的门开着,林不语背靠在墙上,脑门顶在身前丁乐宇的胸前,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在地板上,他心疼自己将近八十岁的奶奶,也心疼自己的朋友,头一次听见方俣的身世,突然联想到丁乐宁,他们都一样是孤儿!   许久后,林奶奶推开付简兮,起身,往自己卧室走,付简兮顿了顿,紧接着跟了进去。房门关上,方俣还跪坐在地上。   这一晚,方俣在沙发上,坐了一晚,他偶尔能听见林奶奶卧室传来哭声,和交谈声。   这一夜屋里屋外,楼上楼下的人都没睡。   第二天,太阳终于升了起来,雪停后,冬日的暖阳格外的耀眼夺目。   九点多,付简兮才从林奶奶的卧室出来,惨白的脸,两个乌青肿胀的眼睛,只是一宿,方俣感觉他这几个月白喂了,他的人又瘦回到几个月前。   “有粥吗?”付简兮走到餐桌旁问,三个人坐在椅子上,都抬头看着他,等他说话,他一开口,林不语赶紧在丁乐宁买回来的一堆早点里翻找。   丁乐宁拿了个汤勺,连带一盒青菜粥递给了付简兮。   付简兮接过东西又去了林奶奶的卧室,再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   盛粥的餐盒已经空了,付简兮疲惫的走到餐桌旁,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方俣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到餐桌上,扭头看着他的脸。他冲着方俣笑了笑,又看向林不语说:“吃了粥,睡了,对不起!”   “对不起个屁,赶紧吃饭。”林不语虽然这么说,但是心理却踏实了不少,她不怨付简兮,从小奶奶对待她和付简兮再加上一个大建,就没区别对待过,眼皮底下三个孩子一起长大,他和大建还好,有爸有妈,有人疼,付简兮跟他们却截然相反。   “豆浆行吗?”方俣看着付简兮问,有点木讷的人冲他点了点头,他把还有点温热的豆浆插上吸管,递到付简兮嘴边,豆浆被一口气吸光。   这之后的一星期,付简兮和方俣都会保证每天天去看看林奶奶。只是倔强的老人家对他们视若无物,不予理睬,很明显能看出来,还在生气,只是气性一天比一天小了。   直到元旦这一天。   阳历新年后,林不语要出国,丁乐宁会一起跟着过去。   老太太还是太舍不得这些孩子,就算生气,一帮人凑一起跟她过年,她终究是说不出狠话,撵人走。   “奶奶,今晚咱们做什么吃?你说我们去买菜。”林不语穿了件玫红色的毛衣,看着格外的喜庆,活泼,搂着老太太的胳膊,凑过去亲了又亲。   “起来,烦人!”林奶奶说着闲烦却没推开,抬眼皮扫了一眼沙发上方俣说:“不是有个会做饭吗?哼!”   这一句话,一屋子人都愣了,随后付简兮抿起嘴笑了。   老太太,这是松口了吗?   “哎?对,我们做,您今天就坐这儿等着吃,走走走方俣,咱俩买菜去。”丁乐宁看形势有转机,立马欢实起来,最近这些天,气氛太差,如今,总算有缓和了!   方俣从来没这么怂过,他算是畏惧这个老太太了,比怕方博群还要怕。他起身后,又转头看着老太太问:“奶奶,你想吃什么,我给您买回来!”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一副懒得看的模样,冷哼一声又说:“鱼腥草,清热,解毒,去火。”   老太太一句含沙射影,逗乐了几个人,但是谁都没敢笑,只能硬生生给憋回肚子里。   付简兮:“给奶奶买块山楂糕。”最近老太太被气的消化不好。他怪过自己太莽撞,却又没办法,事已至此,话也收不回,只能坐等原谅和接受!   新年晚上这顿饭,是方俣做的,丁乐宁负责打下手,付简兮和林不语负责哄老太太开心。   吃饭的过程总算愉快,老太太没说好吃,也没漏出什么嫌弃的表情。毕竟能从她口里说出让方俣做饭,这类的信息,那必定是付简兮说的。可看那一夜未眠,一老一小,没少说方俣。   送走林不语和丁乐宁,新年也算过完了。   农历年前这段时间,付简兮和方俣去林奶奶家更频繁了,一方面林不语走了,怕老太太太孤单,另一方面他们俩既然坦白了,还惹老太太生了一通气,陪着哄着是避免不了的。   最近,付简兮一直在想,他们两个与常人的感情没什么不同,一样需要身边的亲人和朋友给予肯定和接受。   世间幸福,大多得来不易,所以才会格外珍惜!   他们不会散,更不会辜负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大大抽风,都别管,一到快完结,就管不住自己的手,想多写点!   新坑的预告,稍后放出来! 第92章 斯人若彩虹(九)   方俣赶在腊月二十九前,结束分公司年终总结工作。为期一周的出差,是近几个月离开付简兮最久的一次。下午两点飞机落地,出了机场,他让司机把自己送到星传媒。   这一天还是情人节,明天就是除夕。   方俣有点急躁的来回捏着自己的手指,牙齿不停的咬着嘴唇。咬了两遍突然停住,他记得半个月前,付简兮趴床上,手指摩挲着他的嘴唇说:“真性感,来撅个嘴儿瞧瞧!”   方俣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笑的自己都浑然不知。   李荣天交代完年后上班的时间,以及这段时间注意事项,把每个人年后的工作情况又跟几个助理安排了一下,最后才通知延迟发放的分成工资,广告费,补贴之类的所有费用全部到账。在一帮人欢呼着,捧着手机查账的时候,李荣天出了会议室。   付简兮和大建还带着妆,他们俩今天过来开会是次要,主要是来试装,一个青少年工厂品牌的春季新品广告,品牌商在李荣天推荐的模特里挑了五个风格各不相同的模特,三男两女,其中就有他们俩。   “走,先洗澡,脸太紧,难受。”大建揉着自己的脸往外走,付简兮紧跟其后。   两人刚进休息室,走廊另一头,电梯打开,方俣从里面走了出来,直接走到李荣天办公室门前,敲门。   “请进!”   方俣推门进去,还没开口,李荣天比他还急,赶紧站起来说:“方总,您还没放假?”说完又感觉这话有点不耐烦的意思,又补了一句方俣想听的,说:“简兮跟何健在会议室。”   “好!”方俣应了一声,还没转身走,就看李荣天已经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了,“我自己过去,你忙吧!”   “哎~,过年都放假了,没什么忙的,我陪您,方总。”李荣天想跟着,是因为今天到的人太齐全,他   怕有不长眼,不怕死的往枪口上撞,他还是跟着踏实点。   方俣没管,直接奔着这层中间的大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的门大敞四开着,里面乱糟糟,闹哄哄的,从李荣天办公室出来,方俣就听见了,他怎么感觉付简兮不可能在里面呢?   方俣往会议室门口一站,锋利的目光往会议室里望去,不到三秒,鸦雀无声。二十多个人,他扫了一眼就知道没有付简兮。他看见了小乐和另一个跟付简兮时常在一起玩的男生。   小乐人小,脑袋却机灵,他看着方俣笑了笑说:“应该在更衣室!”   方俣冲小乐点了点头,转身往走廊尽头更衣室走去。   李荣天在方俣转身走后,把会议室的两扇门合上,他心想,幸好云歌没来,正这么想的时候,下一秒他就听见了云歌的声音,从他办公室的方向传过来。   “方总。”云歌这一声,嗓音有点大,因为他距离方俣有点远,他不这么叫,人肯定就走了。他喊完看着方俣停下,皱着眉转身,明显不悦。云歌走近后又说:“哥,你回来了?”   “嗯。”方俣感觉这话没头没尾,但是经不住仔细琢磨,云歌怎么知道他回来了?又怎么知道他走了?看来,神通广大的人还不少!   “哥,送你的新年礼物,我代言的,KIVI新春限量腕表。”云歌伸手把一直拿在手里的黑色皮质方盒递到方俣面前。   李荣天感觉自己站的位置太尴尬了,他立在门前,方俣离他有五步远,云歌离他有三四步远,这会儿会议室的门又被打开了,几个不怕死的小兔崽子,正伸着头往外瞄。   “回去!”李荣天低声呵斥,但是八卦面前,这点威胁根本不管用。   “谢谢,不需要。”方俣抬起手,手腕抬到胸前,冲着云歌晃了晃,示意云歌看他有自己的腕表,而且他很想说这是付简兮挑的,他们带的是男士情侣款。   云歌刚要开口说什么,目光突然看向方俣身后,眸光锐利又狠毒,像是看见抢食的同类一般,面色也变得不善,。   方俣看他的表情变化的如此之快,大概猜到身后是谁,他刚要转头往回看,后背就被一根硬物顶住,像枪口一样的东西。他抿嘴笑,随后缓缓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他保持着姿势,没回头,笑着说:“正找你呢?”   付简兮双眼盯着云歌的脸,身体却慢慢贴近方俣的后背,他一出更衣室的门看见这个男人的背影就想扑上来,走近了才看见,方俣身前还站着一个。“找我,来看你怎么撩闲是吗?”他的唇贴着方俣的耳廓,声音刻意压低,但是并不妨碍李荣天和云歌都听的清清楚楚。   方俣笑的更明显了,这是打翻醋坛子了吧?挺好,味儿不错,他喜欢!   付简兮跟云歌四目相对,他顶着云歌刀锋般的目光,恨不得咬死他的冲动,胳膊穿过方俣的肩头,捏着方俣的下巴,迫使这人转头看向自己,然后他就这么看着云歌,压上方俣的唇,亲了一口。   方俣被付简兮的指腹蹭到脖颈,又顺着脖颈摸到下巴上,心理就按耐不住了,要不是想配合自己男朋友耍威风,他早拽着人回更衣室,这样那样了。付简兮的唇压上后,他快速转身,抬手捧住他的脸,把人完全挡在身前,让身后忌惮的,肖想的,艳羡的通通都看不见。   他可没那么大方,自己男朋友接吻的时候,有多诱人他一个人知道就行了,多一个人知道他都有杀人的冲动。   诶?不对,付简兮身后怎么还站着一个,真是防不胜防!   方俣亲了两口就放开了,地方实在不对,付简兮身后站着个吃惯了他们狗粮的大建,他身后估摸看傻了一帮。   他放开付简兮,抬手扒拉了几下付简兮半干的头发,把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戴上,然后看着大建问:“回家吗?”   “必须回,要不然回去看你们……”大建说了一半,发现好多人瞪着大眼睛,闪着精光,竖着耳朵等他的料,他干脆闭嘴算了。   “那,咱们走!”方俣说完,又对大建说,“下来拿东西,带回家。”   三个人一起往电梯间走,再回身,云歌已经不见,会议室门缝里的一堆儿脑袋,几乎秒闪,整条走廊,好像就只有李荣天一个人在被喂狗粮一样。   李荣天微笑着,对方俣说:“方总,慢走!”   付简兮/大建:“李哥,再见!”   李荣天:“好,别忘了初六进棚,好好保养。”   付简兮和大建对着李荣天点头,笑的春光灿烂,他们可不知道李荣天心理在流汗,这关系户到底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   方俣给大建的父母买了新年礼物,也给林奶奶买了礼物。付简兮身边一共就这么几个对他好的人,以后他都要加倍的对这些人好。幸好有这些人在,在他没有遇见付简兮的那么多年,才有人陪着,护着,他挺感激这些人,打心底里想报答!   方俣让司机直接把他们送回了家,两个人先去看了林奶奶,定了除夕的年夜饭在林奶奶家做,在林奶奶家吃,却还是方俣掌勺,自从付简兮跟老太太坦白后,只要他们在一起吃饭,几乎都是方俣做,他们把这个行为的,当做认可的一种。   陪着老太太聊了会儿天,两人就迫不及待回家去滚床单。   一个星期的分离不长不短,可是想念就是如此没道理!   看着想,看不见想,摸着想,摸不到更想!   付简兮的卧室换了张大床,两个人因为床是买圆的还是方的,还动了手,方俣自愿被比他轻二十多斤的男朋友按在地板上摩擦,摩擦玩,他还是买了自己想要的圆床。   他其实是为两个人考虑才买的这个圆床,一方面考虑到,付简兮打滚式的睡觉方式,圆床大大降低了他掉地板上的几率,另一个方面是因为,圆床滚起床单来真的真的真的很方便很爽!   方俣压着付简兮磨蹭了两个小时,总算解了解馋,要不是今天是情人节,特别是他还有点想法,否则他能跟付简兮在床上待到明早。   折腾到七点,两人才下楼做饭。   冰箱里没有食物可以做,最后只能手机上点了几个外面,还叫了生鲜配送。   方俣负责煎生鲜配送来的牛排,付简兮负责做水果沙拉。   外卖小哥送的餐,付简兮拎进屋,就马上摆上餐桌。一份蛋黄鸡翅,一份手抓羊筒骨,外加两份素菜。   方俣从厨房里煎着牛排问:“牛排怎么吃?”他跟付简兮没在外面吃过牛排,平时在家吃,他男朋友估摸没有什么浪漫细胞,从来都要求剪成条,或者直接切成块儿。   “随便!”他屁股疼,不想搭理方俣,怪就怪自己长肉长的太慢,力量有点悬殊。不甘!   方俣笑了笑,满脸写着心满意足!他回来看见付简兮的状态还不错,状似没有失眠太严重,情绪也没有什么反常。而且,下午在公司,还主动接吻,当着那么多人,方俣有种心理满当当的幸福感,付简兮虽然是被云歌刺激了才那么做,但是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对他的占有欲,这是头一回,值得纪念!   牛排最后还是被切成了块,方俣又做了一小份汤,才正式开饭。   方俣站在桌边看着四菜一汤一盘沙拉,扭头问付简兮:“是不是缺点什么?”他看见付简兮不想坐下,于是去沙发上拿了个抱枕,放到付简兮身后的椅子上,在按着他的肩坐下。   “没酒,”付简兮拿筷子夹了块儿牛排放进嘴里,闭着眼仰着头,咀嚼的一脸陶醉,“乱完性了,酒还喝么?”他再睁开眼,方俣的脸几乎跟他贴着,他说完,方俣直接把舌头伸进去,在他牙齿和口腔里扫了一圈。   方俣砸吧着嘴,蹭着付简兮的鼻尖说:“嗯,牛排味道比上次的好!”其实上次是哪次他也不知道,单单是因为这味道参了付简兮的味道,才鲜美诱人。   付简兮抓起方俣的食指,把自己嘴角溢出来的津液擦掉,然后,把他擦过嘴角的食指放进自己嘴里,把指腹上牛肉渣舔净。   这一系列动作完事,方俣浑身血液骤然间沸腾起来,他舌尖舔过干燥的唇,欲望跳动的双眼死死盯在付简兮脸上,看了一遍又一遍。沙哑着声音说:“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付简兮撩够了,得逞后嘿嘿一笑,说:“吃饭,饿了,五点就饿了,说好先吃饭的,哼!”   方俣仰面朝天呼出胸腔里燥热的气,闭着眼睛不看付简兮,咬牙切齿的嘀咕:“付简兮,真想咬死你!”   付简兮感觉到方俣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麻利的起身,往厨房走去。他记得大建买了啤酒,打开冰箱,拿出所有的冰镇啤酒,刚迈出厨房,坐在餐桌另一边的方俣,双眼如炬的仍旧盯在他身上。   付简兮立刻打开一罐冰啤酒,递给方俣,“赶紧喝!”这人需要降火,怪他,失误了!一周没见,瞎撩什么!   一共七罐啤酒,方俣喝了四罐,他喝了三罐,他没方俣那么好的酒量,三罐下去就有点头晕。这一顿,又是有菜没主食,这是方俣做饭的特色,两个男人把一桌子菜吃的几乎不剩。   付简兮躺在沙发上,听着方俣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洗碗,收拾厨房。   这种感觉他喜欢,踏实又暖!   方俣收拾完厨房,回了趟卧室,再出来还换了件纯色的睡衣。他走到沙发边,低头看付简兮,脸颊微红,眼皮也有点红,客厅的吸顶灯全开的模式下,照的他眼皮上血管都能看清楚。   他低头弯腰,手指寻过去摸了摸,付简兮睫毛颤了颤,随后睁开了眼,双眼氤氲的看着他,然后张开手求抱抱。他笑着坐在沙发上,把付简兮的头抬起来,让他躺在自己大腿上。   付简兮躺好后,翻身,把脸埋在方俣肚子上,蹭了蹭,两手抱住了方俣的腰。“泡个普洱吧!”   方俣正在很认真的想事情,没听见付简兮的话。   付简兮翻身躺正,从下而上看方俣绷紧的下颌线条,“怎么了?”问完,方俣还是没搭理他,他抬手在方俣的下巴上弹了一下。   “嗯?”方俣被弹了一下,才回神,低头看付简兮。他的眼神看在付简兮脸上不像平时那种温柔,宠爱,掺杂了点焦虑和不安,这些情绪一点不少的都落在付简兮眼里。   付简兮也皱起了眉,他没说话,看着方俣好几次欲言又止,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人是不是又要一走好几个月。他终于按捺不住,直接问出口:“这次走多久?”   方俣沉浸在自己想的问题了,听见这话,先是思考了一秒,随后一怔,原来他的情绪被洞察了,还被错误解读。他抬手安抚性的抚摸付简兮的脸,“不走,就算走,以后都会带着你,你跟着吗?”   付简兮看见方俣神情一瞬间回到吃饭时,他以为是刻意掩饰的结果。   方俣的一只手肘支在沙发背上,慢慢低下上半身,鼻尖蹭着他的鼻尖,轻声却郑重的说:“付简兮,我不会再扔下你一个人走,如果走也会带着你,我们去世界每一个角落!我和你,我们一起,从日出走到日落,一起,看弦月再圆满,看夕阳落隔日再东升,我陪你,你也陪着我,我们慢慢变老,拌嘴也好,打架也好,但是不离不弃,即使哪天爱淡了,我们还是这个世界上彼此的唯一!”   两唇轻触即离,方俣温柔至极的眸光看着付简兮问:“愿不愿意?”   付简兮不敢眨动眼睛,低声说了个“好”,然后一转身又抱住了方俣,脸埋在方俣肚子上,不动了。   方俣嘴角的弧度越笑越大,他使劲把人从怀里拽出来,搬正,迫使他看着自己,纠正他说:“你要说愿意或者不愿意。   付简兮看着他又说了一遍“好”,这一次方俣直接笑了。他从茶几上拿过一个盒子,打开,拎出一条银色的项链,只是什么都没挂。   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深红色的方盒,拿到付简兮面前,“咔哒!”一声,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枚戒指。   付简兮看着方俣一手链子,一手戒指的放到自己面前,展示完,眼神又有点不安起来。他也挺不安的,不是被吓到了,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甚至从躺着的姿势坐起来的勇气都没了。   方俣把链子,拎着一头先搭在付简兮脖子上,没去扣,然后伸手从盒子里拿出一枚戒指,看着戒指,低垂着眉眼却是不敢看付简兮,“你愿不愿意都要带,没机会拒绝!”方俣说着,把戒指盒放到沙发背上,拎起链子就要穿捏在手指间的戒指。   付简兮抬手一把抢过链子攥在手里,问:“你也带脖子上?”   方俣被他的动作吓的楞是没敢再去拿项链,怔了几秒后解释说:“我带手上,你现在带手上麻烦太大,或者,你不带也行,收起来也行!”方俣越说声音越轻。   付简兮这会儿头也不晕了,目也不眩了,从里到外倍儿精神。他麻利坐起来,盘腿面对方俣,把左手伸到他面前,看方俣楞着,使劲捏了一下方俣的脸,看他疼的呲牙,又把左右伸直往他面前递过去,展平的左右一直往他面前凑,中间尖都戳到方俣鼻尖了,方俣才激动的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抱住。   “你想好了?戴上就没有反悔的余地,这辈子都是我方俣的人。”方俣声音有点哽咽。   “你不是我的人吗?”付简兮反问,他的声音也没好到哪去。   两人都有点哽咽,付简兮抱着方俣的手,拿过戒指盒把另一枚戒指拿出来,从方俣怀里挣出来,牵过方俣的左手,在方俣盯着他的脸看的时候,把戒指套在了他无名指上,然后再次把自己的手递到方俣面前,一副求带走的急切样。   方俣抿着嘴笑,眼泪不停的落在付简兮的盖上,抓着付简兮的手递到唇边吻了吻,才把戒指给他戴上。   付简兮双眼噙着泪,也看着方俣的动作,等戒指结结实实待在自己手上,他强壮镇定的说了句“礼毕!”,然后抬眼看着方俣又说:“送入洞房!”说罢,腾地一下跳到地板上,鞋都没穿,抓起方俣的手,拽着人就往楼上跑,对,是火急火燎的跑着上楼的。   方俣对上付简兮回头看他的目光,从付简兮双眼里看见了躁动的情|欲。   付简兮把人甩到床上,看见方俣想起身,一只手推在他胸前又把人推倒在床上,方俣看着他笑,笑的宠溺。   *****删减部分放微博*****   拥吻着,做了二十多分钟,付简兮又认真清洗了一遍,才放心。又按照之前方俣给他做的,一样一样的给方俣擦药,内外都涂抹后,两人才安心的躺下休息。   方俣:“睡得着吗?”   付简兮:“你睡,我想……”   方俣:“不行,……今晚就别画了,陪我睡。”说完,他把胳膊搭在付简兮腰上,又往前挪了挪身体。   付简兮停了一会儿“嗯”了一声,手搭在方俣肩头,轻拍着。   最近付简兮睡觉的时间明显增多,四五个小时差不多能有,但是整夜安眠还是很难。   方俣闭着眼,终于等到付简兮睡着才敢睁开,脸上看上去疲累,眼神却明亮,他慢慢把付简兮带着戒指的那只手抓到眼前,前后的翻看了一会儿,才感觉这事儿是真实发生了。   他们从此,将会牵绊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跪地不起,给宝宝们奉上最后一辆车,真滴是最后一辆哦!   下章是完结章。   因为这两天没能按时更新,说声抱歉!   删减部分放在了微博:十心央 第93章 斯人若彩虹(十)   付简兮闭着眼趴在床上,手在地板上四处划拉,他混沌的大脑里感觉自己手已经在方圆几米内的卧室里走了一圈,其实只是睡傻了,手指划着圈,还没个巴掌大。   手机铃声不厌其烦的紧接着想了第二遍,付简兮把横着的腿,在另半边床上横着扫荡了一圈,什么也没碰到,他赶紧抬起头转过脸看腿扫过的另外半边床,没人!   他坐起来,揉了揉头发,捏着眉心,控制着太阳穴突跳,眼睛适应了窗外过分明亮的光线。光着脚下床,开门走到二楼栏杆往下看,定定的站了半分钟,一丁点动静都没有,整栋房子就他一个人。   太阳穴突跳加速,付简兮刚捏上眉心,卧室的手机又响了!   他赶紧返回去接电话,应该是方俣!   地板上一堆乱糟糟的衣服里,他翻出了手机,屏幕是方俣撅着嘴儿的整张脸,“在哪儿?”   电话另一头的方俣,一听付简兮的语气有点不高兴,赶紧压低声问:“怎么了?宝儿!”   “你在哪儿?”付简兮又问了一遍。   “马上到家,我回西山别墅接方祁,……你能,你起了吗?”方俣问的有点小心翼翼,他不知道付简兮对方祁是个什么感觉,是个什么态度。   “我去大门那儿,接你们!”说完,付简兮挂了电话。   站在地板上,清醒了一会儿!比起方祁要跟他们一起过年,他更不能适应,起床看不见方俣!   特别还是昨晚那种形式后!   付简兮抬起自己的左手,递到眼前前前后后,看了又看。他叹了口气,提着的心,慢慢的落回原来的位置。   方俣打开车门,先走到付简兮身边,把他羽绒服帽子一掀给他戴上。“戴好,耳朵冻掉了,奶奶给你拌着吃了!”   付简兮被方俣压的缩了缩脖子,冲他扁扁嘴,他盯着方俣的脸,死死盯着,要不是身边总有人过,他都想上去咬一口。   方俣看着他越笑越大,“这怨气,今晚不除夕了,给你除除身上的怨气吧?”说着凑近想看仔细,这张有点气有点怨的脸蛋。   付简兮刚要张口反驳,突然一个红彤彤圆滚滚的东西撞到腿上,他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吓的脸色有点白,低头拧着两条眉看过去,正好对上红彤彤圆滚滚的球,仰着脸,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抽了抽要留下的清鼻涕,可怜兮兮的说:“哥哥,求收留!”   付简兮瞬间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腿上挂着的红球,萌死了,他左右看了看,又看向正在车后备箱往外拿东西的方俣,谁能告诉他怎么办?   “你……”   “哥哥,我吃的少,还会干活,哦,还会唱歌,特别乖,求收留!”方祁不等付简兮问,开始念念叨叨的说个不停,“啊~!哥哥,我还免费提供小叔黑料,小叔说他是你男朋友,他说他就可以住你家,我……你,你还缺男朋友吗?我也可以当你男朋友哒!”   “噗~噗~嗤!”付简兮终于忍不住喷了,这个娃,他们偷回家吗?“方俣,我带他先回去了!”他说着,蹲下,两只手从兜里拿出来牵着方祁两只胖乎乎的小手问:“当我男朋友也行,你得会洗衣做饭暖被窝……”   付简兮还没说完,方祁立刻原地蹦了一下,急忙的说:“哥哥,哥哥,那个啥,我小叔会做饭,他是你男朋友对吧,那个洗衣服,我把爷爷家洗衣机送你行吗,暖被窝我最行了,我来暖被窝,小叔跟我睡,都说我是小火炉,行吗?行吗?”   付简兮一边听方祁说一边笑,笑的腮帮都酸了,听完一巴掌拍在膝盖上,说:“行,就这么定了,你负责暖被窝,你小叔,负责给咱俩做饭,洗衣机负责洗衣服,走,回家!”   “啊啊啊啊啊……!小叔,”方祁原地又蹦了个高,转身不带刹车的冲回去抱住方俣的两条腿,高兴地喊:“哥哥说行,我也是哥哥男朋友,我也能住他家,厉害吧?”   “行,厉害了你,来了五分钟就有名有份登堂入室,我……哎~!”方俣苦笑着说了一半,被付简兮瞪着没敢说,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付简兮走过去,接过方俣手上一半的东西,另一只手拽着方祁说:“走,跟哥去奶奶家送礼物。”   “哥哥,奶奶是谁?我没奶奶,我只有爷爷,小叔,”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怯生生瞥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方俣,然后小声跟付简兮说:“我还有爸爸妈妈,但是他们都挺忙,过年不回来!”   付简兮捏了捏手心里的小手,扭头低下跟方祁说:“是不是男子汉?”   方祁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吼了一声“是”   付简兮又马上问:“是不是断奶了?”   方祁又吼了一声“是”   “那就对喽,男子汉顶天立地,独立于世,有人陪着咱就高兴,没人陪着,也能乐呵,对吗?”付简兮编着编着,突然感觉底气不足。   “对,哥哥,你都对!”方祁两眼闪着光仰头看着付简兮说。   “你小叔也很牛!”付简兮看着刺眼的雪地,低声说了一句。   方祁没听见,紧跟着问:“哥哥,哥哥,能放炮吗,烟花还没买,可以买吗?”   付简兮转回头问方俣:“没买炮仗,烟花?”   “他太小了,”方俣说,“你想放吗?”   方祁突然转回头期待的看着方俣,跟付简兮脸上的神情差不多。   方俣笑着说:“行,下午给你俩买!”   付简兮:“嘁~!”   方祁愣了一秒:“……嘁~!”   方俣挑着眉“哎?”了一声后说:“反了你俩了!”   付简兮弯腰低头跟方祁耳语,然后两人默契的原地蹲下。   方俣正想问“干什么呢?”话还没出口,两个雪球,一大一小冲他飞来,小的砸在他肚子上,大的估摸是没舍得砸他脸,砸在了他肩膀上。   “哈哈哈~!”付简兮拽着方祁往家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着方俣笑。   “略略略~!”方祁回头冲方俣做鬼脸。   方俣突然开心的不行,他感觉他有病,这么被欺负还幸福,路人看他都偷笑他,但是咋整,他就是挺开心。   付简兮看见方祁没有排斥,接受起来还格外的顺利。   这让方俣感觉心里开阔的万里无云般!   俩人单从背影看,特别像哥俩,虽然一个七岁一个二十二,但是怎么闹,看着都挺和谐。   也许,治愈付简兮并没有那么难,果真只有陪伴才是良药!   三个人拎着东西直接去了林奶奶家,老太太一看见方祁,乐的满脸的皱纹,抱着方祁在腿上,剥糖吃,给红包,还亲自给脱衣服换鞋。   “诶呦,这大宝儿,怎么这么招人疼儿啊!”林奶奶听着方祁说自己很乖很听话,会干活,会暖被窝,还吃的少,念念叨叨的说了一长串,听的老太太笑声一直没停过。   方俣去了厨房,准备年夜饭需要的食材,付简兮把他买回来的菜,肉和水果正往冰箱里放,他听方祁又说了一遍跟自己推荐自己的话,于是问方俣:“你教他的?”   “嗯?”方俣故意装作没听清,歪着头往付简兮面前凑,凑了近后果断在嘴角亲了一下,然后喜滋滋的说:“没教,我告诉他,今天他的想办法让你们喜欢他,这样我和他才能留下来大家一起吃年夜饭。”   付简兮抿嘴笑,方祁的性格有点像方俣,他见过方秦几次,他觉得方祁不像方秦,除了长相,这小孩儿长的跟他爸爸一样看着清俊,但是性格截然相反!   想起方秦,付简兮有点道不明的感觉,但是不想再隐藏,于是问:“方秦怎么样了?”   方俣勾着嘴角凑近付简兮,他以为付简兮应该很忌讳方秦,没成想他会主动问,看起来情绪也没有多大变化,也对,毕竟他都大胆的把方秦的儿子领家里来了。他抬手,拇指擦过付简兮的侧脸,“还要一年吧,恢复挺慢,这段时间方叔会陪着他,”说着他看了一眼沙发上笑声没停过的一老一小,“方祁暑假一直一个人在西山别墅,过年我想陪着你,也不能撇下他……”   “知道,别抒情,不适合你!”付简兮赶紧打断方俣,他听出了方俣的顾忌,他没事,既然已经决定了不论怎么样都要一起走,那彼此身边的人就撇不下,他虽然安慰方祁说男人顶天立地,独立于世,但是,谁能没家人,没朋友了无牵挂的做一个独行侠。他不行,方俣也不行,既然不行,那就接受!   “不适合吗?”方俣状似苦恼的皱着眉心,歪了歪头问。   付简兮一脸淡定的看着方俣做这些动作,心想:真他妈的帅的一逼!他大脑在想的时候,方俣已经凑过来亲了一口,笑着说:“以前看见你这种表情,我都解读为不耐烦,不高兴,不感兴趣。后来才知道,这是大脑当机的表现,你这花痴的表情太具有欺骗性。”他两手捏着付简兮的两边脸蛋扯了扯,松手后,转身要走。   付简兮抓住那双捏自己脸蛋的手,猛地往自己面前一拽,果断张嘴咬上方俣的唇,扯着人往后退到冰箱一侧,借助冰箱的遮挡狠狠的接了个吻。   方俣摸了摸自己被咬破的下唇,看着付简兮说:“忘了给你准备早饭,看来后果挺严重。”他把指尖的血,抹到付简兮唇缝里,说:“快吃,纯阳之血,补肾壮阳!”   付简兮不示弱的张嘴,舌缠上方俣的手指,打着圈添了一遍,吐出。他垂眼看了一眼方俣苏醒的地方,耸动着肩膀笑着走出了厨房,笑声越来越大走进浴室,开始洗手。   方俣深呼吸再深呼吸,在厨房磨磨蹭蹭的待了二十分钟才出来。   “大宝儿跟奶奶说,中饭想吃什么?奶奶给做!”老太太一脸疼惜的看着方祁问。   “奶奶,我有肉就行,我不挑食。”他这一句话把三个人都逗乐了。小孩儿的心思多单纯!   “诶?”付简兮仰面朝天看沙发后面站着的方俣,他抬手刮了一下方俣挽起衬衫漏出的半截手臂,又忍不住笑了。   方俣呼吸一滞,刚下去的火,又噌噌噌的蹿了起来!他皱着眉一脸沉重的低头看付简兮得逞后笑的肆无忌惮,很想现在回隔壁!   付简兮感觉今天笑多了,可能把之前没笑过的日子都能补回来,他一直仰着头,方俣捻着他一搓头发玩,他盯着方俣下巴问:“方祁跟我叫哥哥,跟你叫小叔,跟奶奶叫奶奶,咱俩也叫奶奶,我怎么有点乱呢?”   方俣听完也乱,但是还是觉得好笑,于是也没想理顺,“那你也跟着叫叔吧!”   付简兮嘿嘿一笑说:“叫叔,有红包吗?”   方俣五指抓着他的头皮,付简兮闭着眼舒服的“嗯”了一声。“有,要什么有什么?”   付简兮抿唇笑,挤出了不算深的小梨涡。   方俣赶紧拿手指戳了一下,问:“这个,还看心情出现啊?”   付简兮也抬手摸了摸,“不知道,小时候没有,就你眼尖总看见。”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我自己都没见过,还是有次,林不语发现了,还逼着我使劲笑,给腮帮子笑的酸了好几天,都没出现,结果那姑娘开始掐指算,那天是什么良辰吉日,说等来年同一天会不会出现,好顿折腾我。”   方俣食指摸着他嘴角一侧,说:“看来是我出现了,它才出现的,原来注定是我的人!”   付简兮手在他手腕内侧掐了一下,“哎~!适应了你随时随地,随随便便的就不要脸的行为,……我都琢磨,你这么好的身手,是不是,就是防止自己在外面不要脸的时候挨揍学的。”   “是!”   方俣刚说完,沙发另一头的方祁伸着头冲付简兮喊:“哥哥,小叔就是脸大!”   “哎?熊孩子,要不要红包了?”方俣转脸假装训方祁。   “略略略~!奶奶给了,耶!”方祁比了个剪刀手,“你自己说你最帅,但是哥哥比你帅多了,不是脸大么?是不是奶奶?”方祁搂着老太太脖子问。   “哼!”林奶奶看着俩大小伙子冷哼了一声,然后一脸乐呵的对方祁说:“你也是帅小伙儿,比他俩省心多了,看着肉墩墩的,多招人稀罕,走,奶奶给你炖肉去!”   等一老一小走了,方俣赶紧低头,跟仰面躺在沙发背上的人接了个吻。“奶奶这是原谅咱们了?”   “她那天晚上就原谅了!”付简兮回想起那天晚上,他跟老太太的彻夜长谈,叹了口长长的气。“爷爷,在我高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临终他跟林奶奶说,林奶奶把他骂了,也许这么多年,老太太就等着打爷爷的脸,但是没成功,总归有气,对我有气!”   “老太太真好!”方俣也叹了口气,然后说:“开学前,带她去看看林不语和丁乐宁怎么样?”   付简兮立马坐直身体,“这么大岁数行吗?”想想突然有点兴奋,他想跟方俣出去走一趟,他没去过,有方俣他就想去,随便哪!   “我问问,她有高血压这类的老年病吗?”方俣食指点在下巴上思考。   “没有,挺健康一老太太,打人就看出来了吧!”付简兮想起抽在自己身上的鞋底子,笑着又躺回沙发上。   “咱们四个一起去,在一起回,这样多住一段时间,怎么样?”方俣盘腿坐在付简兮身侧,上身前倾看着他问。   “四个?”付简兮又从沙发背上弹了起来,看向方俣,不是太明白。   “奶奶,你我和方祁。”方俣说完,又赶紧解释:“送方祁去看他妈妈,跟林不语在一个国家,奶奶在那住到林不语放完寒假或者住到放完春假,那边儿春假一般到四月中下旬……”方俣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对着付简兮眨了好几下眼睛,心想好像算错了。   “嘶~,”付简兮对着他呲了呲牙,“能不能好好说,”□□算怎么回事,“方祁要回来上学对吧?”他把猜到的问题说了出来。   “……嗯!”方俣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早就计划好了?”付简兮用虎口托起方俣的下巴,奸笑着问。   “……嗯!”男朋友猴精猴精,怎么办?   “我也想去!”付简兮松开托着方俣下巴的手,抿着唇鼓起腮帮子说。   方俣紧跟着用手勾起付简兮的下巴,另一只手戳了一下鼓着的腮帮子,随后听见腮帮子泄气“噗!”   “啪!”付简兮抽了方俣一下,“去!”下定决定说。   “嗯!”方俣笑的有点兴奋,使劲点了下头,男朋友的命令必须遵从,没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屋里有了小孩儿,特别是方祁这种话痨,圆滚滚的小胖子,跑进跑出,一个人嚷嚷的赶得上五百只鸭子在屋里一起叫。   电视吵的听不清,付简兮起身进了厨房,跟方俣一起准备年夜饭。留下一老一小,在客厅扯着嗓门聊天!   他走进厨房问方俣:“放鞭炮能听见吗?”   方俣转回头看了眼客厅,也很赞同的说:“是挺吵!”   “买烟花了吗?”   方俣低头处理菜,心想: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执着烟花,他买了,但是故作不解的问:“为什么非要烟花?”   “啊?……好看!”付简兮把方俣手里西蓝花抢过来,拿着水果刀开始往下切。   “嗯?就因为好看?”方俣感觉这答案糊弄方祁还差不多。   付简兮把手里水果刀往菜板上一甩,“砰”一声。   方俣看着刀柄晃,笑的根本憋不住,他男朋友一炸毛,他还高兴,这是什么反应!他放下手里东西,转身揽住付简兮,“过年,撇飞刀,你想找收拾么?”   付简兮偏开头笑了,然后转过脸一本正经的看着方俣挑衅说:“嗯,来呀,就这!”   “这儿,橄榄油行吗?”方俣伸手把架子上的橄榄油拿到付简兮面前摇了摇。   付简兮看着橄榄油,跟他家的牌子一样,这是他第一次干方俣用的……   方俣看着付简兮一脸的淡定,真是欺骗性极高的表情,如果忽略红透的脖子和耳朵,简直称得上完美。   他捻了捻付简兮耳垂,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晚上我试试这玩意儿,跟我买回来的那些比较一下,哪个好用!”   付简兮把橄榄油抢过去,放回架子上,放下手里的西蓝花,拽开方俣的手,赶紧走出厨房。   麻痹的!他怎么觉得客厅的五百字鸭子比较和蔼可亲呢?   昨晚他折腾方俣挺厉害,风水轮流转,这是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吃过年夜饭,方祁就张罗着去放炮,林奶奶一边看春晚一边准备饺子馅儿,方俣要上手帮忙被老太太阻止。   “除夕的饺子,马虎不得,我来我来,一群毛躁小子,边儿上待着去!”   三个毛躁小子,去了院里雪地上放炮玩。   方俣看着两人闹腾,二踢脚炸雪堆,城挂的炮仗炸破了塑料桶,比谁的礼花筒冲的更高更远,吓的邻居的狗加了几声,叫累了就消停下来,可是两个人却一直不消停,两个院儿来回跑着闹。   付简兮抱着两个最大的烟花筒从储藏室出来,摆进自己家后院里。   点燃之前把方祁支进了屋,又把方俣叫回自己家院儿里。   付简兮找准了位置,然后把方俣拉过去,“站这儿,别动!”   方俣随他摆弄,拉来扯去的找位置,脸上一直挂着笑!   此时,方俣身后两层半的小楼都是暗的,一盏灯都没开。他仔细打量着后院儿,一排果树和一个储藏间,难不成有什么的东西藏在储藏室?还是树上?   “哎!”付简兮看见他四处乱看,叫了他一声,手里的打火机点燃引线,又迅速点燃另一根,起身后两步蹿到方俣身边站定,凑到方俣耳边说:“看天上!”   方俣耳廓痒的要命,偏头赶紧亲了付简兮一口,然后仰头等天上掉馅饼,不,掉他男朋友的惊喜。   “呲~呲~呲……嘭,嘭嘭嘭!”   四十筒依次上天,绽放,顿时绚烂明亮的耀人眼,两个人手牵手仰头看天被照亮,身后的屋子也被照亮。   付简兮扭过脸看方俣的侧脸,烟花映在方俣眼睛里更好看了,更亮丽炫目!   方俣转头也看着付简兮,彼此眼里都映着绽放的烟花。   “向后~转!”付简兮提高声音喊了一句,随后正步向后转。   方俣也笑着学他,正步向后转。转身后,身后的屋子仍旧黑着,只有一二层的大小窗户被绽放的烟花照亮。   他先是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然后又迅速转回头,快步走到窗前,抬手,五指摸在玻璃上,然后又仰头看其它的窗户。   “什么时候画的?”方俣指着画室落地窗的玻璃上,两人正在拥吻,那是一张自拍,他拍的,应该在他手机里,为什么付简兮知道。   其它窗户上有的是大幅成品油画,只是挂在了窗户上,而有的窗户上,画是直接画到了玻璃上的,都是他!   方俣从来没认真数过这个家里有多少扇窗户,能挂什么!   他退到这个圆儿里最远的距离,靠着后院儿的墙,借着烟花绽放的光,好好看了看这个房子,这个房子的窗户。   窗户上面挂着的油画,是他寄给付简兮的那些名片,每一张每一张都有。   还有一副最大的足有半人高,立在画室窗户正中。那是,他从沙发背后面,倾身向前突然抱住正在沙发上看书付简兮,一只胳膊横在他胸前,付简兮愣怔着转回头,他也侧脸看过去,两人鼻尖轻碰。那张照片他拍的模糊,但是油画却不模糊。   有种,时间停止,岁月静好的氛围!   方俣捏了捏酸胀的鼻腔,烟花已经淡下去,画在玻璃上的都是他。围着围裙做饭的他,餐桌前的他,怒的他,笑的他,还有换衣服时候的他……   方俣低头冲着雪地一阵笑,笑着笑着就没了声!   付简兮走到他身前,两只手捧起他的脸,看见了噙满泪水的双眼,笑着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保持好,别动!”他一手捧着方俣的脸,一手拿出手机,举到两人侧面,方俣扭头去看他高举的手机,他往前走了半步,按下拍照的时候,唇贴在方俣侧脸上。   不多不少,时间刚刚好!照片里,方俣看着镜头,两眼晶晶亮,他闭着眼,唇啄在方俣侧脸上。   方俣压下付简兮举着手机的手,把他两手都揣进自己衣兜里,把人拉着抱进怀里,他把脸埋进付简兮颈窝吸了吸鼻子,“什么时候画的。”油画肯定是之前就画好的,但是玻璃上的呢?   “你做菜的时候,油画很早了!”付简兮仰头看天,天乌蒙蒙,看不清月亮星星,空气里都是炮仗味儿,可是心情不错!   “哪个是昨天的礼物?”方俣瓮声瓮气的问。   “画室落地窗上那副!”付简兮说着伸手向后摇摇一指。   方俣从他颈窝里抬头看过去,就是那副最大的,他从付简兮身后抱着他的那副油画。烟花燃尽,屋里黑暗,画已经看不清。他说:“回屋,开灯,我不想让它们待在黑暗里过年!”方俣松开抱着付简兮的手,改成牵着人。   进了屋,方俣满屋腾腾腾一通跑,楼上楼下灯都打开了!   付简兮没脱鞋,他们还要去林奶奶家包饺子,他倚在鞋柜上,看着方俣一个人忙活,这人嘚瑟的还开了音乐。   欢快的新年歌响起,整个屋子里都热闹了!   他又看了一遍自己的成果,玻璃上的画,都是简笔,简单的上了点颜色,颜料没干,在烟花绽放时自带反光,所以方俣看见的效果挺惊人。油画画幅大,胜在数量不少,应该也惊到了方俣。   但是,他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感觉自己做的比不得方俣做的。   “走,包饺子去!”方俣看上去特别开心,走路都是一蹦一蹿的。   “你……你比刚才方祁放的窜天猴劲儿大,来赶紧牵着,”付简兮说完牵起方俣的手,“防止你,一个没准儿,蹿天上去!”   “呵呵呵~,嘿嘿~!”方俣在身边不停的在换着音儿的笑。   “行了啊,收收!”   “哎~!高兴,倍儿兴奋!从来没收过这么……这么用心,这么好,这么……喜欢的想打滚儿。”方俣低头冲着一地儿白雪表白,边笑边说。   两人出了院儿,付简兮撒开方俣的手,扭头说:“来,滚一个看看!”   “好啊!”方俣还在笑,吃了一吨炫迈的效果。   付简兮被他带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方俣抱着付简兮转了个身,“噗咚!”倒在路旁清理时堆起的雪堆上,“来,一起打个滚儿!”   “神经病啊!”付简兮挣扎起身时,方俣箍着他侧身正好滚了起来。   两家院儿门之间不过五米多的距离,俩人这么闹着,打着,是真的滚到林奶奶家门口的。   付简兮从这一片儿,过了二十多年,头一回是用滚的代步!   啥滋味说不明白,就知道俩人衣服脏了吧唧的,进屋就被林奶奶拿着鸡毛掸子给浑身上下扫了一通。   “哈哈哈~!你们俩嘴里有鸡毛,哈哈哈~!”方祁站在沙发上,指着门口的俩人笑,圆墩墩的一笑就前仰后合的要倒。   林奶奶回头一看,“哎呦”一声,紧忙往沙发那边儿走,“小祖宗赶紧下来,摔你呀!”   方俣弯腰换鞋,笑着扫了一眼付简兮裤裆的位置。   付简兮一侧身,瞪着眼,踢了他一脚,“收敛点,过年呢!话说你们流氓过年都不给自己放个假吗?”   方俣推着他的后背往前走,两人去洗手,边走边小声说:“流氓很忙的,放假更忙,晚点让你知道知道!”   “滚!”   “行,走,再来一圈!”方俣说着抓起他的手要往外走。   “哎!”付简兮一扬手挣脱出来,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凑近的方俣问:“你之前,是不是都在压抑自我,没处释放啊?”   方俣从他身边挤进去,笑着“嗯”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说:“憋坏了,感觉这辈子就这么烂糟糟的过下去了,看哪都一样,看谁都一样,满眼黑白色!去哪儿,跟谁一起都无所谓!有没有意思,开不开心也无所谓!你说压抑吗?”方俣转头问靠在门框上的人   “后来……我就看见一条彩虹,七彩的,倍儿神奇,哪哪都好,哪哪都顺眼,哪哪都……诱人!没了他,跟没了命一样,你说好不好?”方俣低头冲手上的泡沫,看着流走的泡沫笑着摇头说:“没救了,这一辈子就这么没出息了!”   付简兮听的心理一阵悸动,怔怔的看着方俣的侧脸,说:“没出息!”是方俣也是他!   初六,付简兮和方俣一起上班了,方祁不肯回西山别墅,林奶奶也喜欢他,方俣就让方祁留下来陪老太太,还嘱咐方祁的阿姨,去林奶奶家给一老一小做两餐。   付简兮和大建在棚里拍了一天,一天下来,过年这几天养出的懒劲儿都被抽光,累个半死,临近六点才从棚里出来。   “去给奶奶拜年!”大建把包反手甩在后背,喊了一嗓子。   “初九我们四个去看林不语,去不去?”付简兮问。   “谁?四个?”大建满脸惊讶的问。   “奶奶,我,方俣,方祁,他侄子!”付简兮拉开商务车后门,钻进去。   大建紧随其后,斜眤付简兮说:“老的小的都带着,你俩还玩个屁呀!”咋想的?   “奶奶去看林不语,肯定住她小窝里,该哭的是宁哥,方祁去看他妈妈,你说我俩乐个屁!”付简兮放倒椅子,躺平,脊椎疼的想扶腰,不过腰也疼,禽兽方俣!   “噢,呵,呵呵呵!”大建僵尸脸笑的特别欠揍,这是蜜月旅行啊,嗷嗷嗷!   付简兮扭头想怼人,但是手机响了一声,是信息提示音。   方俣:想你【哭】   付简兮:做什么呢?   方俣:年前堆压的工作,摞成山,倒了都能砸死我【瘪嘴】   付简兮盯着那个卖萌的瘪嘴表情,出神的想了想方俣本人瘪嘴是什么样,想着想着笑了!   大建把脸默默转开,真是没眼看,隔着屏幕都能被强塞狗粮,说好的兄弟情深呢?   付简兮从公司的车上下来,站在写字楼下抬头向上看。第一次来,不知道方俣在哪层,还没到正式上班的时间,商业中心大街上冷冷清清。   写字楼的前台没在,看见保安,付简兮才找到机会打听了一下。电梯很多都停在一层,直接上去,33层。   电梯打开,付简兮走出电梯看见了熟悉的LOGO,这一年他和小乐都在拍他们的网络宣传海报,小乐签约比他早,他是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方俣他才签了海购宣传的平面,也是这一单解决了他去年欠银行的贷款。其实从这些方面看,方俣确实是他的金主,所以金主想去哪他还真没权利过问,麻痹,不爽!   “你好!”从办公区走出来一位姑娘,正装,装束打扮都很得体。   “你好,我找方俣。”付简兮直呼大名,看着得体的姑娘明显一怔,他又说:“付先生,谢谢!”   “您,稍等!”姑娘说完,转身往办公区里面走。   付简兮站在原地扫视了一下周围,三分之一的位置都坐着人,整层楼,除了里面一排单间,其余都是开放式的办公区,方俣会在哪间?   他正在琢磨着,身后的电梯“叮”一声打开了。他往前台走了两步,让开了正中央的位置。   这时姑娘也走了回来,对着他侧身的方向鞠了一躬。   付简兮在姑娘还没开口的时候,就扭头看了一眼,方俣正笑眯眯的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方总,这位付……”   “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姑娘走后,付简兮转回身,看着方俣,“你在哪层?”   方俣走近,很自然的牵起付简兮的手,拽着他往电梯里走,“去我那儿说。”   两人进了电梯,付简兮又好奇的问:“这个点,”已经七点了,“怎么还不下班?”   “网购平台,一天中最火爆的的时间段还没过,他们是倒班的,并不是全天候,到现在。”方俣解释完,有点不悦的偏头看着付简兮问:“你关心别人,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付简兮抬头看了一眼监控,在他俩右上方,他们俩紧挨着站在最后面,挡住了摄像头,于是他把手放到方俣臀上,手心贴着快速摩擦了几下,手心与西裤摩擦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方俣身体一瞬间绷紧,电梯PLAY吗?   付简兮收手,目视前方,故作轻松说:“好了,充满电了,给个好评吧!”   方俣咬了咬牙,他忙活了一天,累死累活,憋了一肚子火,好不容易看见一自己男朋友,心理刚舒坦一会儿,谁承想这个贼顺眼的也是来点火的。   顿时觉得大冬天穿一件衬衫怎么也能这么热呢?   他开始扯领带,扯松领带,解袖扣,袖扣解掉,衬衫挽到手肘。   付简兮在电梯打开的时候,看了一眼门外没人,说:“悠着点,一会光了。”   方俣欲|火攻心,拽着人大步流星的进了自己办公室,门刚合上,他回手落锁,把人一下甩进沙发上,随后压了上来。   付简兮一直咯咯咯的笑,从出了电梯,笑到现在。方俣一口咬在他脖颈上,他哼了一声,赶紧提醒:“我现在腰还疼,你行了!”   方俣吭哧吭哧的亲够了,但是火也没下去,抓着付简兮的手往自己身下送,“那手动吧!”说着真的委屈的瘪嘴。   付简兮一下想到了方祁,这些天胖祁都跟他们在一起混,委屈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他一直说方祁这样可爱又萌的,现在看来,这种表情有可能传染。他抬头亲了方俣一下,翻身坐起来,让方俣躺着。   十分钟后,“怎么还不好,手酸。”付简兮抱怨说。   二十分钟后,“不干了,不是人干的活,胳膊都麻了。”付简兮翻身要走。   方俣猛然间起身,把人抓回来,讨好着说:“大腿根行吗?”   付简兮看着他,突然想起来他们在三亚的时候,脸腾的红了,刚才手动都没事,一提旧事他就受不了,“不行!”说蹭蹭不进去都是骗鬼的,哼!   “好吧!”方俣低头,开始要捡衣服。   付简兮看他那样子,心里立刻没脾气了,两手使劲推了方俣的肩一下,方俣跌进沙发里,他压了上去,恶狠狠的咬着方俣说:“故意的吧你?”   “嗯,”方俣笑了,“你现在惯我惯得,我总以为自己才十八!”他一边说一边握着自己放进了付简兮两条大腿中间,顺手抓了一把,那片柔软。   付简兮叫了一声,赶紧咬了下嘴唇,这是办公室,一门之隔,外面有没有人都不知道。   方俣用食指把他的下唇从牙齿下面扒拉出来,说:“没人,这层平时就我自己,以后来,就直接上来,外间有俩助理,你都见过。”方俣一边说一边缓慢的动着。   “翻身吗?”付简兮趴在他身上不动了,贴着他胸膛问。   “这次完了,再翻身。”   “你……你还没完了!”付简兮抬头瞪着方俣,这样都能来两次,神经病都这么嚣张吗?   “嗯,不能太放肆,要不然以后我看见这沙发,都没办法工作了。”方俣喘着粗气,呵呵一笑。   “你快闭嘴吧!”付简兮也不想听他义正言辞的耍流氓了,他被蹭的大腿发麻,又发颤,这样好像腰也没好受到哪去,反而腿更紧张了!   八点,两人才从办公室出来,付简兮站在雪地里实实在在的感受了一下腿在哪!软绵绵的雪,绵软软的腿。   哎~!   心理感叹:都是惯的!   以前方俣敢跟他耍流氓,早挨揍了,现在可好,真是没边际的被他得逞,不是惯的是什么,早晚得上天。   一旁走着,要上天的方俣,看了好几眼付简兮,总感觉他情绪有点不对。   哪里出了问题?   没伺候好?   不能啊,自问没有比他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里里外外都尽心尽力伺候的男朋友了,时常感动到自己都泪流满面。   不行,太不牢靠,他要想办法,让付简兮插翅难逃!   直到初九,上了飞机,到了异国他乡,方俣再也没有享受到被惯着的滋味儿,而且还被赶回了书房,要多惨有多惨,连方祁都开始欺负不受宠的他。   这一次,洗干擦净抹了香香,主动送上去,躺平任虐都没好使!   方俣越来越不安,总觉得自己就要失宠了,万般焦心的问了一圈朋友,奈何都不是基佬,根本没给出有价值的参考意见。   随后他又想起一个人,他在F国分公司的特助,有合法的同性伴侣,两人将近四十岁,关系一直不错,于是方俣在到的第二天就去了分公司。   第三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付简兮就被方俣从被窝里拽了出来,睡眠质量差,又有时差,他这几夜都是睡睡醒醒,头疼的,太阳穴又在突跳。   “去哪儿?这么早!”付简兮眯着眼,不想睁开,坐在床头,低头埋在膝盖上,揉着眉心,又按压太阳穴。   方俣穿戴整齐,单膝跪在付简兮面前,扯开他的手,开始给他按摩。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在这有一个不错的朋友,我想带你去见见他,他们住郊外,有点远……”   付简兮抬头,打断方俣,说:“他们?”   “嗯,他成家了,我们去他家做客。”方俣不想让付简兮再睡了,时间有点紧蹙,他刚才一直没叫醒付简兮,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   “我洗脸,马上好!”付简兮边说边往浴室走。   方俣驱车往郊外开,付简兮望着窗外朦胧的天发了会儿呆,突然有点饿,但是这个地方的食物,除了肉,他都不喜欢。   车子开了三个多小时,太阳已经从地平线升起,耀眼的光从越来越稀疏的建筑物缝隙里照进车窗里,又开了一会儿,开始有农场出现在视野里,还有成片的花田,景色美轮美奂,不像真的。   付简兮往椅背上靠去,方俣在身边,车外景色又美,心理格外的舒坦,抬手挡住半上午的阳光,他歪头从手指缝隙里看向方俣。   方俣一路都没说话,他总感觉这人不像是载着他去见什么好友,倒像是载着他,卖去屠宰场,还是事先价格谈低了,所以一路心情都不爽,就差没开口骂人了,一脸的严肃,幸好阳光还算柔和!   付简兮叹了口气,想想这三五天是不是冷暴力过头了,但是过年前后那些天,方俣也挺过分啊!他还是个长身体的青少年呢!切~,谁还没点娇气的时候,大老爷们儿怎么了,大老爷们也有不爽不想接客的日子!   车子停在一栋房子前,石木混合的乡村别墅,付简兮打开车门下车,又看了一圈周围。类似的房子隔着不远就有一栋,没有规划,像是小孩随处摆放的玩具。这些别墅看上去像是依河走势而建,但是排列却很随意,房子背靠一座小山,山顶有教堂。可以说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住在这里,应该每天都像是度假。   付简兮盯着房子后面,那座不高的山,算不上山顶,最多是个地势稍高的,成片起伏的大土包。上午十点的太阳洒在山顶的教堂上,教堂的尖房顶,彩色琉璃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大片青翠中,纯洁神圣!   他回过神儿,方俣已经正在跟一个本地男人在交谈,看样子是熟识,互相拍了一下胳膊,拥抱完又笑着聊天。   男人看向付简兮,笑了笑,付简兮也回以微笑。这时他看见别墅门前还站着一个男人,年纪要比跟方俣交谈的男人年纪小一些,看神情,他竟然感觉到那个男人在羞怯。   “看什么呢?”方俣走进拽起他跟着男人往别墅走,他歪头跟付简兮说:“鲍里斯是分公司的特助,也是这边工厂对接人,贝尔是他的……男朋友。”   他们俩说话的时候,站在门前的男人迎了下来,用汉语说了声“你们好!”   方俣跟他握了握手,付简兮也伸手握了握。   进了屋,方俣和鲍里斯好像一直在说话,叫贝尔的男人,问付简兮:“你好,兮,想喝点什么?”   付简兮听他说不太流畅的汉语,强迫症似的想纠正他几个发音,最后只是笑了笑说:“水就好,谢谢!”   贝尔端着水回来放到付简兮面前,笑的帅气,比刚才站在门前那会儿,羞涩少了点。“紧张吗?”他问。   “嗯?”付简兮不是很明白他需要紧张什么,或者外国人想表达的只是礼貌。于是他说:“不紧张。”心理早已经开始骂方俣了,这是什么聚会啊,尬聊都没这么尬。   贝尔也对付简兮微笑,帅气又明媚。随后转头看着鲍里斯说:“亲爱的,时间差不多了!”他说话的语气跟刚才截然不同,亲昵又自然。   鲍里斯张开胳膊,贝尔很自然的靠了过去。   方俣捏了捏付简兮的手,牵着他起身。   付简兮发现进了屋之后,方俣就没看过他,连一句话都没说,更别说一个眼神,什么情况?杀猪也要给猪个提示音吧!   他扯了扯方俣的手,方俣只是拽的更紧了,还是不看他,连个正脸都不给他。   鲍里斯一直搂着贝尔,两人去冰箱里拿出一个深红色系着丝绸的长方形盒子出来,贝尔抱在怀里,鲍里斯冲方俣招了招手。   四个人,两前两后,开始朝山上走。   方俣一直低头走路,看着脚下松软的松针,偏头看树林中斑驳的光,也不敢看付简兮。   付简兮有点生气,干什么说句话不行吗?   他使劲甩了一下方俣的手,但是也没甩开,他们的动作换来走在前面两步远的贝尔回头张望。   总算到了教堂,看着一直走在他们俩前面的鲍里斯和贝尔打开教堂的两扇门进去,方俣却拉着付简兮停在门前。   付简兮从门缝里看见,教堂里还有人坐在里面,都是后脑勺,大小高矮的头。   方俣抬头看过来时,付简兮突然心跳加速,感觉脸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也不敢开口了。   两人好一会儿,就那么四目相望,不动,不说!   “你猜到了。”方俣一点点凑近,轻声说,这句话不是问,是肯定。   付简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一刻他挺怕这扇门打开,却不是他希望的,所以站在门外幻想也不错。   可是门里面有种东西一直在诱惑着他进去,他忐忑却向往,以前没肖想过的事儿,倘若发生了,以后会不同吗?   “进去吗?”方俣等不到回答,心就快凉透了。   “嗯!”这次付简兮回复的很快。   “想好了?”方俣问。   付简兮转身作势要往回走,方俣拽着他的手根本挣不脱,他做了个样子又转回身,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说:“你看,我走得了吗?”   方俣突然抱住他,气息轻颤,两条胳膊勒紧,他也回抱住方俣,两人像是进门前再给彼此打气一般。   门从里面缓缓打开,是鲍里斯和贝尔,一人执一扇门站着,对门外相拥的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方俣松开付简兮,两人牵着手缓步进了教堂。   付简兮的眼睛看着高台上站着老人,头发花白,这人应该是神父,只是衣装并不像电影演员穿的那样黑袍白带,花白头发的老人通体白衣,站在彩色琉璃顶下的高台上,近乎透明。   “嘿嘿~!”   小孩的笑声,把付简兮拉回了现实,他寻声看过去,一下傻了眼!   方祁,捂着方祁嘴的是……是丁乐宁。   付简兮走了一半停下了,方俣转头看他,看见他发愣,晃了晃他的手。   付简兮转回脸给了方俣一记眼刀,紧跟着低声说:“给你能耐的,怎么不上天呢?”   方俣忍着想跪下的冲动,心焦的要窒息了,怎么这几步路走起来这么难呢,他都想来个公主抱,把人抱神父面前得了!   林不语身侧坐着大建,大建一直举着DV在录像,俩人看付简兮走近,握着拳头,低声说了句“加油!”   丁乐宁又赶紧捂住自己女朋友的嘴,心想:一帮小孩儿,结个婚,加什么油呀!   付简兮越靠近高台越紧张,他已经看不见周围的人,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如果方俣不牵着他,他应该也不会移动。   方俣两手牵着付简兮的手跟他面对面在神父面前站好,按照指示叮嘱付简兮闭上眼,他说了两遍付简兮才闭上眼。   一段长长的,听不懂的宣读后,方俣又摇了摇付简兮的手,示意他跟自己一样面对神父。   然后他看着付简兮,霸道的说:“说,你愿意!”   付简兮还在发愣,身后长椅上的人都笑了。   方俣一直看着他,他就跟着魔了一样,看着神父湛蓝的眼睛说:“我愿意!”   方俣嘴角挂着笑,直到轮到自己回答,他才严肃了一瞬,这句“我愿意!”他是看着付简兮说的。   没有交换戒指,也没有亲吻,神父回身,从阳光直射的琉璃池的净水里,取出一朵粉白的花,花茎是细藤蔓,神父将一朵花一分为二,竟然也是两朵完整的花。   贝尔站到了神父一旁,看着方俣和付简兮,用汉语解释说:“一茎两花两蒂,像你们国家的并蒂莲,今天你们带上就表示以后生死相依,你们从今以后就是一个人!”   神父挽着藤蔓,做了两个碗花,分别戴在付简兮和方俣的左手上,随后又和他们分别拥抱,颊吻。   神父转身离开,方祁第一个蹿上高台,“小叔,小叔,花香吗?”方祁拉低方俣的手,去嗅他手腕上的花。   林奶奶被林不语搀着也走了上来,老太太穿了一身枣红的裙装,看上去喜庆又端庄,“哎呦,吓着了吧,大宝儿?”老太太要摸付简兮的脑袋,付简兮就矮下身让她摸,随着一帮人挤上高台,一瞬间这事儿就变得真实了,亲人朋友都在身边,才像真的发生了。   他眼睛望着方俣的方向,那个人真的跟他带着同一朵花!   林宇来了,正在跟鲍里斯说话,方祁的妈妈拉着方祁正在跟方俣聊天,奶奶呼噜完付简兮的头发,又开始呼噜他的后背,林不语跟丁乐宁在研究琉璃池里养的花……   付简兮有点目眩,头晕!   以前,听过电视,电影甚至上学的时候也听女同学经常说“幸福死了!”这句话,直到亲身感受,才明白原来幸福死了是这样!   晕乎乎就想倒地不起,幸福的身体每一处都知晓这感觉!   方俣跟丁乐宁和林宇说了一声,就拽着付简兮又消失了!   中饭安排在鲍里斯和贝尔的家中,丁乐宁和林宇得了方俣的嘱托带着一行人下山。   到了别墅前的河边站定,付简兮一直都是没开口说话。   总怕自己一开口就往外吐泡泡!   为什么?不知道!   他就知道现在浑身上下,由里到外,都美得冒泡了!   “瞒着你,怕你不肯来。”方俣蹲在鹅卵石河滩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这儿水草肥美,牛羊在远处的山坡上啃草。“不这么做,又怕哪天咱俩又完了,我……对不起,挺卑鄙是吧,但是就算是逼着你这么做,我也要完成!”他说完,捡起一块儿鹅卵石使劲撇向河里,“噗咚!”石头入水声。   付简兮听着方俣说,他面向方俣屈膝坐在鹅卵石上,看着他问:“我哪儿写着,咱俩又完了?”付简兮食指在自己脸上打了个圈。   “你前几天都不搭理我,又把我撵书房,我害怕的整宿胡思乱想,其实我知道,都是我自己想太多,……我也知道,但是就是忍不住各种猜测的想来想去。”方俣低头看鞋。   “我们是情侣,对现在是夫妻,不对夫夫,没证,不合法,纯过场,但是我不介意,我就觉着这场走过,咱俩就是被见证过,哎~,说不明白,我想说,我们会吵架,以前会,以后也会,你是想每次吵闹一回,咱俩就得跑一个国家结一回婚嘛?”付简兮捏着方俣的下巴,迫使人抬头看自己。   “不是,一生一次就够了!”   “方俣,知道我刚才想什么吗?”付简兮歪头凑近他问。   “嗯?”方俣面色终于缓和下来,他抬手摸了摸付简兮的脸。   “我在想,原来‘幸福死了’是这种感觉!又想,我前二十前丢掉的幸福呀快乐呀,总之这些肉麻的又必不可少的感情,今天都补齐了!”付简兮说着说着,红了眼眶,望着方俣一眨不眨。   方俣的手指在付简兮脸上珍视的摩挲着,温柔的眼神里尽是宠爱!   “方俣,我幸福死了,谢谢你!”付简兮垂下眼,两大滴泪落在膝头。   方俣张开手把人搂进怀里,唇印在发顶,偏头又印在耳廓。付简兮也搂住他,额头在他脖颈下面蹭了蹭。   他要的不多,只要在一起就够了!   他做再多,求得不过就是这个结果!   ……   “吃什么?饿了!”   “牛排行吗?”   “你做?你不做,不吃!”   “好,我做!”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BL新文预告】   《那年的路 那夜的月》   文案一:   因花落   因寂寞   因你的回眸   因幕起   因灯亮   文案二:   周孟:“你知道,你在一群变态里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看在他们眼里你是什么吗?”   左佑:“精神导师!”   周孟:“你可拉倒吧!”   左佑“那是个啥?”   周孟:“一群轻度变态里的炒鸡大变态!”   左佑:变态也有烦恼,变态也有撩不到手的人。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net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